第29章
薑之涵說得又快又急, 聲情並茂,生怕薑之煦某個時間點出來搞個突然襲擊。大可有一股腦全都灌出給於似的架勢,讓人一口吃成個胖子。教師講課尚可一步一步, 穩紮穩打,薑之涵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給人反應、也不給人插嘴的機會。
全然不顧於似聽後是何反應。
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美感。
於似聽後先是一怔。
薑之涵那句仿佛‘柳暗花明又一村’般欣喜的“是你呀”過彈幕般的腦子裏遊**著。
於似不由得想起了剛來公司那天小胖說得那句白月光是畫出來的, 他看見的,是薑之涵所提到的畫冊吧。
原來薑之煦曾經還給心上人畫了一整本的畫冊,那麽小心謹慎的保管著。想來她還是和白月光長得像, 不然怎麽連薑之涵都這麽篤定?
薑之涵沒覺察出於似的小心思,熟稔的拉著於似在沙發上坐下, 繼續說:“我之前還琢磨著, 我哥心裏都有個心上人了,怎麽前段日子突然就有了想追人的苗頭, 還真讓他給追到了,原來,繞來繞去, 他追的人還是你。”
看著於似一臉平靜的模樣, 薑之涵漸漸冷靜下來, 覺得自己剛剛好像白激動半天了,輕聲問:“嫂子,你都知道了?”
於似搖搖頭。
她現在能怎麽辦?還能這麽直截了當的告訴薑之涵她不是她哥的白月光?而是個卑微的替身?
爆了料的薑之涵瞬間心滿意足了。
把於似的平靜也歸結為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她可能還沒回過味兒來。可不得震驚麽, 就她剛剛見到於似就震撼的無以複加。
不過薑之涵也沒忘低聲囑咐於似, “嫂子, 那你別跟我哥說啊, 你心裏默默地開心就好了。”
“……”
於似目光稍稍移過去覷薑之涵一眼。
默默開心?是默默滴血才更準確吧。
於似複又垂了下視線,問:“那畫冊還在嗎?”
“不知道, 我後來沒見過了,不過既然是關於嫂子你的東西,我哥肯定會保管的。”薑之涵說得義正言辭,就差拍著身板保證了,“嫂子你是不是想看?等我趁著我哥不在的時候給你搜搜,偷偷那給你看。”
於似抿著唇不言語。
薑之煦若現在還留著那畫冊那不就是舊情難忘。她覺得薑之煦他妹說話淨戳人肺管子。
反正薑之涵是覺得挺高興的,八卦興致確實是高,連某些親密的事都毫不避諱的打聽,“嫂子,你跟我哥在一起真的是你強吻的他啊?”
她頓了下,似乎是糾結了一下,試探著問:“那你伸舌頭了嗎?”
於似:“……”
於似既驚訝於薑之涵的大膽,又因為她問的這些話而臉熱。
你一個姑娘家一定要打聽的這麽詳細?
想到那晚那通電話裏薑之涵發出來麵對薑之煦的質問,於似猶豫了一下,決定把這個皮球踢回去:“盛昀強吻你伸舌頭了?”
薑之涵一瞬間的慌了神,眼神閃躲起來,語無倫次道:“…沒,沒這回事,他喝醉了那天,”說著舉了舉拳頭,“我給他揍了一頓。”
“在聊什麽呢?”
一道由遠及近的聲音橫插進來。
薑之煦緩步下著樓梯,他換了身衣服,休閑寬鬆的黑襯衫黑長褲,衣袖挽到小臂的位置,手臂及手背上青筋的脈絡盡顯,比正裝多顯得幾分朝氣。襯得皮膚也更顯白皙。
薑之涵朝於似擠眉弄眼打著哈哈,指了指客廳牆上掛著的那塊裱著匾,“在聊你提的字呢。”
薑之煦視線跟著過去。
目光微閃而過,而後落到了於似身上,話也是對她說的,“隨便寫著玩的。”
見薑之煦過來,怕兩人又撒狗糧,薑之涵站起身給她哥騰地方。
“嗯?”
薑之煦在於似身前蹲下,仰著頭看她,指腹輕撫了撫於似微微皺著眉眼,“怎麽了?不高興?”
想到剛剛溜的麻利的薑之涵,他聲音低沉了些許,“是薑之涵跟你說什麽了?還是她惹你不高興了?”
於似搖搖頭,說:“沒。”
她看著薑之煦溫柔的眉目,他眼底滾動著深情,深深望來。她寧願相信,他已經對那個白月光釋懷了。
於似有些自私的想:她像個鳩占鵲巢的小人,占了他愛裏的獨一份。
日漸升高,熱氣逼重。
瑩灑進來的日光斜照進了客廳滿地,像布了一層碎金。
薑父和花姐很快的便領著主子回來了。花姐顯然是提前領了情報,小跑著進客廳,薑父拉都拉不住。
花姐還是那樣熱情,看見於似眉開眼笑的,依然笑得跟個老鴇,拉著於似就往懷裏抱,“哎呦,我的寶貝兒來啦。”
“這都多長時間沒見了,上次他爸過生日你就該跟著回來。”
被冷落一旁的薑父不由得咳嗽了聲試圖喚回花姐的關注。
薑之煦看於似被花姐的熱情照顧的不自在,把自己的女朋友拉了回來,解釋:“她上次忙,沒時間。”
於似和薑父打了招呼,對方笑嗬嗬的回應。
薑之煦的父親年過五十,身量高挑,不過到了這個年歲,也漸漸凸顯了些啤酒肚。薑之煦眉眼間的輪廓就隨了父親。
“中午想吃什麽?”
花姐拉著於似坐下,那模樣真是高興的眉梢帶笑,看薑之煦都順眼的多多了,“似似有什麽喜歡吃的菜,我今天下廚,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薑父弱弱的聲音橫插過來,“老婆,我想喝你熬的排骨湯。”
花姐瞪了他一眼,“沒你的份!”
薑之煦看了眼有些拘謹的於似,指尖鑽入她指縫間無聲的握了握,“今天人多,等時薑他們來了再說吧。”
時薑就是花姐他們這種中老年貴婦人口中的那令人豔羨的模範夫妻,也是他堂妹。
薑之煦說完,後又轉向於似,小聲與她咬耳朵,“別擔心,不用緊張,會有生麵孔,盛昀和薑之涵你都認識了,其他人也都很好相處的。”
於似本來沒緊張,但聽薑之煦這麽說,心裏有點打鼓。好像人還不少的樣子,看樣子都是他的親戚朋友。
一行人浩浩****的將近十點才到。
人數要說多也不多,算上盛昀也才五個人,還有條狗,是條薩摩耶,各個樣貌出挑。也就盛昀這麽一個比較相熟的麵孔,另一個相熟的麵孔,是她高中的學妹,也是現如今熱度高的大明星。
“哎,學姐?!”
時薑也很快認出了她,還蠻驚訝的看向薑之煦,“哥,你女朋友竟然是我學姐,真巧哦。”
薑之煦也略微訝異:“你們認識?”
時薑:“認識啊,我們一個高中的,比我大兩屆呢。”
在薑之煦的一番介紹下,於似大概盤算明白了。總之,對於薑之煦來說,都算是他的小輩們。
唯一一個令於似再多加關注的人,是同樣和薑之煦有著外形身形更加出色的男人,他站在時薑身邊,進來後沒怎麽說過話,頗有些沉默寡言的,但始終看著身旁的時薑,看她眉飛色舞的連帶著肢體語言的說話。
那是愛一個人的眼神。
一人多,屋子裏就有些吵了。
幾個人湊在一起說話,也有好幾堆人了,有說家常的,有說遊戲的,有說美甲的,仿佛都快打起來了。
一行人轉移到沙發上,沙發都快占不下了。
於似坐在一麵的單人沙發上,薑之煦連個座位都沒了,隻能挨著於似坐在扶手上,單腿支地,弓著背攏著於似,身形略微散漫。
薑之煦瞧了好幾次,自己身旁的姑娘總朝著一個方向瞥,看了好幾次。他立刻有點被氣笑的節奏,彎下身來擋住於似視線,悶聲說:“看哪呢?那是我堂妹夫。”
於似抬眼,有些怪異的看他一眼。
壓低了聲音,咕噥說:“我知道啊,剛剛不是介紹過了麽,他是時薑的丈夫,叫祁見潯,長盛集團的總裁。”
薑之煦不由得哼笑出來,有些酸酸道,“你還記這麽清楚。”
他的語氣也太過怪異,弄的於似不得不收回注意力,又聽見薑之煦蹙著眉,酸了吧唧道:“我不比他好看?你怎麽不看我?”
於似實話實說,“那人家確實長的好看嘛。”
薑之煦突然直起腰背,不說話了。
眼前的視線瞬間開闊,入眼的便是祁見潯自然而然的接過時薑喝了一半的水,遞到自己唇邊,壓著她唇線的位置淺抿了口。
於似的手肘朝側,碰了下薑之煦的腰腹,突然嘟囔問:“他很愛時薑吧。”
那雙愛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薑之煦又重新低下頭來,似是沒聽見於似嘟囔而出的話,無奈且頗有些咬牙的意味捏於似的臉頰,“你都不哄我。”
於似看著薑之煦的眼睛。
他看向她來時,雖然湧動著別扭的情緒,但似乎與祁見潯的也別無二致。
她動了動唇。
“咱們中午吃什麽?”
人堆裏突然有人問。
於似瞬間熄了火,那句下意識要對薑之煦脫口而出‘你也很愛我嗎?’,熄滅在了喉嚨裏。
“天兒這麽好,野炊唄。”
開口的是祁見潯的侄子,叫祁開揚。
“中午還是有點曬。”
“支個棚子就成,就後邊草坪,多涼快。”
都是年輕人喜歡的,眾人紛紛附和著同意。花姐也想跟他們去湊熱鬧,奈何被薑父拉住了,以年齡不合適為由兩人自然退隊,去過二人世界去了。
人多且大多數男人,搬搬搭搭的很快支好了一個棚子,各種零食食品調料肉料什麽的都往那塊草坪上運,撲個毯子,有遮陽的,在裏邊睡一覺都是愜意的。
旁邊支起了烤架,熱烘烘的湧著薄煙,祁開揚躲開向他吹來的煙,眯著眼說:“這天舒爽,有啤酒就好了。”
薑之煦作為這家的主人,理應安排好這群小輩,“喝哪個牌子的?”
“都行,”祁開揚嘿嘿一笑,“叔啊,幫我拿幾罐冰的。”
薑之煦作勢要走,於似下意識起身要跟著。
薑之煦笑了,胸口堵著的那股酸氣也散了,將於似扶到鋪的地毯上坐下,“你坐著和他們玩,我一會兒就回來。”
人群起傳出幾道起哄聲,薑之煦看他們一眼,把盛昀薅上了,以防要拿的東西多,還有個跑腿的。
於似跟他們也不太熟,插不上什麽話題,隻偶爾回應幾句薑之涵和時薑的話。他們話題天南海北的飛,一個晃神沒聽錯過,就根本的不知道在談論什麽了。
就譬如此刻,於似已經跟不上他們的腦回路了,隻知道在談論著學生時代請家長的事。
祁開揚把手裏的烤串放在爐架子上,轉過身大聲嚷嚷,擲地有聲,“誰沒請過家長,我敢肯定,在座的各位,請家長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時薑請過的家長多!”
提到這事,時薑忍不住啐了一口,吐掉了嘴裏殘留的微小瓜子皮,“正好堂哥現在沒在這兒,我得給你們說道說道一件特別離譜的事!”
“祁開揚,你說我高中請家長多,你知道全拜誰所賜嗎?”
這顯然是要有爆八卦的趨勢。
眾人豎起耳朵,這前言後語的一聽,聯係起來,這個時薑口裏令她慘絕人寰的幕後黑手就不言而喻了。
薑之涵張著嘴,“不會是我哥吧?”
時薑瞪著眼睛,重重的點了下頭。
目光裏頗有些義憤填膺,開始頭頭是道的批判薑之煦。
她上的那所高中學校管製的比較嚴,除了學生教師外任何人外人不得進入學校,當然家長在學校的同意下是可以進去的,比如家長會、被叫家長等。
“我高一有次期中考試不是考砸了麽,你們也知道我大哥那脾氣,知道了肯定會罵死我,但那次學校又讓開家長會,我沒敢告訴我大哥,”時薑看向薑之涵,繼續說:“我就請了你哥,幫我去開的家長會。”
事情的起因對時薑來說還算是心平氣和,可接下來的話嗓門都下意識吊了起來,連哥都不叫了,“就薑之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那次家長會回來後過了好多天突然找我,說他想讓我被叫家長,不管在學校犯什麽錯都行,他替我去學校解決。”
“你們聽聽他說的是人話麽!還威脅我說,不配合他就告訴我大哥成績的事,威逼加利誘!”
“那後來的兩個月我過得水深火熱,變著法的犯錯,請家長,犯錯請家長……最後老師無奈了,電話打到了我大哥那裏。”時薑露出死亡微笑臉。
說起這些往事,時薑氣的咬牙切齒:“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薑之煦去我們學校,就是為了看喜歡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