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個詞, 於似隻在腦海裏劃過了一瞬,看著明顯已經有了幾分怨懟和隱隱氣憤上頭的薑之煦,她當然是不可能當著他的麵說出來再刺激人。
於似沉默著, 慢慢的回想著他剛剛的其他話。
舌吻……
雖然確實是舌吻,但他要不要說得這麽直白露骨啊。
因為他的話。
於似麵上一陣羞赧。
薑之煦視線盯著於似, 絲毫沒放過她麵上的任何一點情緒,喘了口氣又繼續說,語氣比之前都還要發沉發重:“你昨晚不是問我, 我是不是喜歡你嗎?”
“我覺得我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了。你不用再猶豫,更不用再猜測。”薑之煦有股一股腦全都傾吐的破釜沉舟氣勢, 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壓衝出來, 斂著鋒芒,“我是喜歡你。”
“就是因為我喜歡你, 所以才想吻你的。”
“你聽明白了嗎。”
於似愣著抿唇,一言不發。
不是她想一言不發,是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來回應他。那晚她頭腦一熱脫口而出的話, 從沒想過能得到他的什麽口頭回應。
看著已經上了氣頭的薑之煦, 他嘴裏說出的明明是告白的話, 為什麽她聽著,像是在罵人?
仿佛在他眼裏,自己是個榆木腦袋,他在用話使勁的把她敲醒。
他到底是在表白還是在罵人啊。
就連主子, 都被薑之煦唬的一愣一愣的, 蹲在門口, 不敢吱聲, 直往角落裏縮。
“我說了,你別想抵賴。”
薑之煦再次拎出了之前的話, 一字一句的重複擺在於似麵前,“你最好再仔細的、好好想想,要不要對我負責。”
“……”
於似的目光由愣怔,變為了怯怯。薑之煦直逼過來的視線太過認真,伴隨著周身微沉的氣息浮動,略微的有些駭人了,像是在威脅人的模樣。
於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你表白就表白,威脅人算怎麽回事!
氣氛一時陷入沉默。
說完,薑之煦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緊繃著的情緒。慢半拍的回過味來,他語氣好像是有些重了,看於似模樣,似乎是把人嚇到了…
但是,他看到她發來的那段話後,確實是有些生氣了。
來的路上包括上樓的那幾個瞬息間,他都在告誡自己,要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隨著話吐露的越多,語氣裏還是不經意的流露了外在情緒。
垂在身側的手微抬了下,又垂了回去。薑之煦張了張唇,麵色已經染上了懊惱,他輕咳一聲,出聲解釋,聲線平緩帶著安撫的意味,“我沒有凶你的意思。”
“我就是…”薑之煦的語氣終於低下來,“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
……
‘罵’了一通人,薑之煦拍拍屁.股走了,獨留欠了一屁.股‘債’的於似暗自苦惱。
薑之煦沒說要留給她多長時間想,但她猜測,時間應該是不會長的。
-
一天半沒去公司了,再請假也不合適。第二天於似便去了公司。
她昨晚上床後一直想著薑之煦的話,糾結著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今天的狀態自然是不太好。
她一坐到工位上,後座的程源就滑著座椅擠過來,“小於,你前天真的去相親了?你那相親對象長的怎麽樣?有我帥嗎?”
“我單身,你不如看看我,看看我適合嗎?”
於似一時間發懵,跟不上程源跳脫的腦回路。
葉然過來嫌棄的推走程源,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踏馬的適合去挑大糞,滾。”
“……”
對於兩人的互罵,於似基本上已經聽慣了。
葉然湊過來,把自己正在吃的小麵包拿過來塞到於似手裏,小聲問:“似似,怎麽心不在焉的,看著狀態也不太好,該不會真的是林京說的什麽你去相親了吧?”
於似的視線在林京的工位上落了一瞬。後搖了搖頭,“沒,家裏有點事。”
“我就覺得,”葉然翻著白眼嘟囔,“那天林京還故意在薑總麵前提,小心思擺的明明白白的。”
於似垂了垂眼皮,沒太在意。
這天上午,薑之煦沒來公司。
於似是下午午休過後看到他的,男人的模樣已經沒了昨日那險些失控的情緒,端的與以往無異,兩人的幾次對視間,都是她先頗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於似的心口又開始發悶發澀。
那種糾結的矛盾又開始纏繞著她,整個下午,她都沒進入工作狀態。
臨近下班的時候,周圍的同事都陸陸續續的從工作狀態中抽離,有的甚至光明正大的摸起了魚。
於似百無聊賴,打開了某紅色軟件的書。
指尖點點滑滑都沒怎麽看得進去。忽的點到了一篇作者分享的個人感情經曆,讓網友們幫她出出主意。
於似從頭看到尾,直到盯著這個帖子沉默半晌,隨後點開了首頁的小加號,開始打字。
說不定能尋求到些幫助。
她以為這篇帖子應該會沉底,但沒想到引起了廣泛書友的關注討論與共鳴。
於似是在下班後回到出租屋吃飯的時候打開的某紅色軟件的書。當看到消息那裏的評論和點讚收藏顯示99+的時候,自己也被驚到了。
她點開帖子,下麵疊的樓層一時滑不到底,直接又翻回到了頂層開始看。
[姐妹,大膽一點,拿下他,成為他的白月光!]
[其實我覺得這種吧,男方應該是把作者當替身了吧,你長得和他的白月光像哪有這麽巧合的事,他還恰好跟你告白說喜歡你,都是男人的套路吧。]
[作者真的不是那男生的白月光嗎?(嗅到貓膩的味道)]
[先看對方帥不帥,長的醜一切免談。]
[有點像宛宛類卿的戲碼,達咩!]
[其實能有幾分像菀菀,也算是你的福氣(大胖橘口吻)]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狗頭)]
[這幾年的情愛與時光,究竟是錯付了!]
[我真踏馬被這樓笑死!]
[別輕易嚐試姐妹,我跟你情況差不多,但我不信邪,我一開始是抱著把他心裏那個人擠走的想法,但是我錯了,白月光就是白月光,是他心底永遠也抹不掉的那份美好,現在我們已經分手了,是我提的,他也已經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抱抱樓上姐妹,太心酸了。]
[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給男人花錢倒黴八輩子,男的沒一個好東西。]
[人們在做某件事時,都希望結果是好的,符合自己期望的,但其實一些事情注定是不會有滿意的結果。我猜作者抱有的應該是這種想法,沒有結果所以就不打算去觸碰去嚐試,但是又割舍不掉那份心動,其實是沒有安全感吧。同樣,其實過程也是很重要的。姐妹,如果你真的對他有感覺的話,不妨享受一下,大不了最後分手了也是一份人生經曆,總好過到頭來又後悔沒有及時抓住那份心動。人生嘛,非要糾結一些是非對錯太累了,及時行樂嘛。]
於似從頭看下來,覺得還是那一大段話最符合自己的心態。
奶奶以前跟她說過,希望她過得快樂一點,恣意一點。苦是吃不完的,短暫的快樂也是快樂,能享樂便享樂,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有時候不需要過得那麽清醒,太清醒了反而活得很累。
於似吃完飯收拾了東西。
自己又盯著那個帖子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最後撥了個電話給易嘉。
易嘉接的很快,問她怎麽打起了電話,是不是有事。
“嗯…”
於似沉吟的時間有點長,糾結著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她深吸一口氣,還是直白吐露:“薑之煦跟我表白了…”
“但我…我還親了他,他讓我負責。”
於似是有點緊張。
語氣結巴,語無倫次的。
“你等會兒!”
原本還在**躺著翹著二郎腿摳腳的易嘉猛的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這是放在整個替身屆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啊。
她的心都跟著炸裂了。
“怎麽個意思?”易嘉的語氣驚疑不定,“他跟你表白,你親了他?然後你們倆…這算是好上了?”
“……”
於似抿著唇,這才發覺自己的語序都搞反了。沉著氣把這兩天的事都複述了一遍,靜等著易嘉的結果。
“所以寶貝,你打電話過來是想聽我的意見還是你已經有了答案來告訴我結果?”易嘉問。
於似一愣。
一時沒有開口。
“阿似,其實這沒什麽好糾結的,我給你的意見終究是意見,決定權在你,當然我不會幹涉你什麽。我知道你心裏在意的是什麽,也糾結著什麽。”
“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易嘉極少會用這麽認真的口吻同她講話,但是她總是能一針見血的給出她最想要的那個答案。
是啊,她在糾結這件事的同時,就已經有了動搖的心思,隻不過現在從各處詢問打聽,不過就是想要從別人的口中得到她心裏的那個答案,肯定她的答案,從而她才能更加的有底氣去說服自己。
但其實,她自己已經給出了答案。
她心裏的那個天秤已經歪了,再衡量還有什麽用處嗎?
“寶貝啊,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就是個男人而已,別太委屈自己,也別太糾結,傷的還是自己的身體。”易嘉輕聲軟語的安慰著,在她耳邊嘮叨著個沒完,說著說著,語氣就變了,無端變成了指責。
“原來你瞞著我又和薑之煦勾搭上了,我還以為自上次聊過他後,你就斷了那想法呢。”
於似抿抿唇。
她是想斷來著,但薑之煦非要死皮賴臉的纏上來。
“所以你們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就隻是親親?”
“親親還不夠嗎?”
於似心態有些崩,易嘉還以為能發展到哪一步…
易嘉咂咂舌。
臨掛斷電話前,又給於似留了一句:“do了告訴我啊。”
“……”
-
瀅瀅月光而落。
於似爬上床,輾轉反側間,終於下定了決心。
糊塗一把吧。
宛宛類卿也無所謂。
於似覺得自己心態居然還挺好,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情自我打趣。
昏暗裏,手機的光線映著於似的輪廓,那五個字她打的極其緩慢,足夠認真,氣息放的比平時都要緩。
【我們試試吧。】
隨著這句話的發送,於似的心髒仿佛也跟著一塊沉靜下來,沒有以往比現在還要平和。
她發過去等了三四分鍾,沒有等來薑之煦的回應。視線往上,看了眼屏幕頂層的時間。
十點半多了。
興許是睡了吧。
於似平躺下去,用被子把自己擁裹滿,隻露出腦袋。
她盯著頭頂的天花板。
還是睡不著。
主子擠門進來跳上床,窩在於似身旁,她探出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主子柔軟的毛發。
頭腦實在是精神過了頭。
也不知道這種狀態持續了多久。
久到手機突然在這靜謐的夜裏傳來‘咚’的一聲響。像猛的落進湖裏的石子,在於似的心尖上漾開了一圈圈的漣漪。
薑之煦:【我在你樓下。】
於似盯著屏幕上的字跡,心跳的有些快,心間溢出了滿滿的期待。
下一秒,薑之煦的電話打了過來。
“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於似壓著自己的心跳,聲調略小。
薑之煦的氣息微喘,有些急促,但清晰悅耳:“怕以為是做的夢,想來試探試探,夢是不是真的。”
“我想見你。”
掛了電話後,於似撈了件外套,睡衣都來不及換就直奔樓下。
烏朗的清月懸而於天邊,光色熠熠,散落在薑之煦周身,那張臉的輪廓在目光下愈發清晰,他迎著月色走過來,接住了小跑出來的於似。
於似氣息小喘,看著眼前的薑之煦,忽然想:
她也不知道他的這份喜歡會持續多久,或者說,等到他的白月光回來後,這份喜歡會隨時收回。
但至少及時行樂。
她還有理由說服自己。
起碼到現在,從答應薑之煦開始,到此刻見到他。
她是開心的
“好。”
薑之煦啞著嗓音溫聲吐露。
“嗯?”
“你說我們試試吧,我說好。”
於似瞧著他眼底溢出的光,那雙深情眼擁裹著她,再開口的話仿佛都不合時宜了,“薑總,我是說我們試試,如果不合適...”
“你確定到現在了還要一直喊我薑總?”薑之煦不著痕跡的打斷,神色不變,目光愈發的柔和。
“啊?”
於似被他打斷,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薑之煦引導著:“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喊薑總的話,確實不像是男女朋友之間該有的稱呼。於似張了張唇,躊躇著要喊什麽,“薑......”
才發出一個音節,薑之煦的身形便抵過來,氣息浮落在她耳畔,低聲道:“喊我阿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