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如其來的稱呼改變, 讓於似那句還沒來得及脫口的‘如果不合適’及後麵的話熄滅在了喉嚨裏。她能感覺的出來,薑之煦是故意打斷的,他不太想聽這個轉折之後的話。
但若是她再提起的話, 未免也是太影響氛圍了,反而兩人都討不到好。
於似默默把話咽了下去。
思緒浮動間, 眼前濃重的陰影落下,於似視線一晃,一抹白映入眼簾, 冷香入鼻。
眼前是薑之煦清晰骨感的下頜線,於似視線發怔, 目光隻盯著他緩而慢的上下滾動的喉結, 突兀的一下。而後耳側一瞬的蘊熱,敷貼著肌膚緩慢的爬上癢意。
浮光躍金, 月色泠泠,兩種色調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一切都好像是被放慢了倍速,一幀一幀的極具有電影質感。
“喊我阿煦。”
是他在她耳邊留下的話。
薑之煦退離開些。
麵龐蹭著於似的發絲而過, 靠過來的距離極近, 有意配合著她的身高, 弓背彎腰。
他的目光太過璀亮,也太過期待。
蠱惑性更為濃重。
彼此間氣息相撞,於似毫不意外,若得了她的肯定, 他會毫不猶豫的吻下來。
於似抿唇嘟囔著, 有些不太好意思念出這個親昵的稱呼。他們隻不過才剛剛正式的成為男女朋友而已, 連半分鍾都沒過, 他怎麽就這麽堂而皇之的糾結起稱呼問題了。
耐不住薑之煦的視線太熾熱,於似溫吞的吐露:“…阿煦。”
“我沒聽清。”
“……”
於似眼皮向下瞥著, 回避過他的目光,熱度逐漸在臉上蔓延,她穩著氣息又重新喊了遍:“阿煦。”
“嗯。”
薑之煦明顯是心滿意足了,應著的語氣都略有些驕矜。他直起身子,探出的指尖攏了下於似的外套領口,問:“冷不冷?”
於似身上穿著冬天的棉質睡衣,圓領毛茸茸的,外套不算厚,她出來得急,隻摸黑隨便的從衣櫃裏抽了一件出來。
可能是此時腦熱上頭,心跳的有些快,血液流動的速度也快,充盈著大腦,所以於似並沒有感覺出多少的冷意,相反,還有點熱。
這般想著,她搖了搖頭。
“說你冷。”
“啊?”
於似還納悶的愣怔間,就見薑之煦雙手的長指捏住大衣的兩側,敞開。於似以為他要把他的大衣脫下來時,男人敞著衣服的弧度開大,稍走近幾步,把於似裹進了他的範圍內。
“想抱抱你。”
他滿足的歎了口氣,說的理所又當然。
“……”
於似被他錮在懷裏,長臂攬著她的腰肢,周身縈繞著的都是他身上撲散而來的冷香,臉頰貼伏在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胸肌的肌理紋路以及蓬勃出來的熱度。
男性氣息濃鬱。
“夢是真的。”
於似聽到頭頂傳來的歎慰。
兩個人相互這麽抱了一會兒,感受到於似身子的僵硬,薑之煦大掌撫過她的發絲,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緩解著於似的不自在,出聲試探:“你不如試著,也抱抱我。”
被他大衣掩蓋下垂著的兩條手臂動了動,於似懷揣著幾分忐忑與期待抬高手臂,順著薑之煦的腰側往後,雙臂攀爬交握住。
兩人身體就此貼的更近了些。
薑之煦是真的很高,腿長手臂長。於似自以為168的自己在女生堆裏不算矮的了,可與薑之煦一比,自己像個矮冬瓜,在他身邊的她覺得自己很渺小,但被他小心的攏在懷裏,是一中別有的、她從未感受過得安全感。
他裏麵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薄薄一層敷在身軀上,搭在他後腰處的指尖有意蹭過,觸感是隱隱的薄肌,不硬,還富有些彈性。
就是這片刻的蹭觸間,那一小片皮膚的熱度轟然上湧。
於似不敢再撩撥他了,老實的悶在他懷裏,臉頰稍動了下,露出些空隙,問他:“我們...發展的會不會太快了些。”
才剛確定男女朋友關係,下一秒就直接抱在一起…
“不快,”薑之煦哼笑了一下,直接揭她的短:“沒你親我發展的快。”
於似:“你......”
薑之煦怕把人惹急了不給他飽了,忙抬手揉了揉於似的發絲以示安撫。
兩人站在正對著單元樓門口路對邊的樹下,門庭的燈因時間過長而熄滅。樹蔭遮蔽,就連成縷的月光覆照的都稀稀落落,恍若光斑。
遠處,一陣疾步由遠及近。
來人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剛上完晚班下班。這處光線太暗,但這大哥走到單元樓門口前還是緩緩止住了步子,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視線瞅了於似和薑之煦那麽幾秒。
而後溢出了幾道明顯的輕咳:“咳咳咳...”
便離開進了樓。
“......”
目睹了這一切並清楚緣由的於似此刻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察覺到於似的反應,薑之煦納悶問:“怎麽了?”
於似悶著聲音,把那晚兩人在廊下的台階接吻的事而引發的一係列‘民事問題’,跟薑之煦說了一遍。
他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她竟然給忘了。
薑之煦垂眸沉吟著。
聯想到昨晚他過來找她時,怪不得於似讓他上樓呢。想來剛剛她小跑著下來,估摸著是忘了那件事。
“嗯...”薑之煦好似真的在思考著這件事的解決辦法,而後下一秒,他很認真的打著商量提議:“那要不然...下次我們回樓上去親?”
於似:“......”
這個提議很好,下次別提議了。
初春深夜的風依然是涼的,於似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縱使薑之煦不想放於似離開,但也怕真的把她吹感冒了。
雖然被甜蜜衝昏了頭腦,但臨走前,於似還是沒忘記和薑之煦叮囑。她表示不太想讓公司的同事知道他們的關係。
刨除開外在的原因,是她一個實習生就和公司的大老板搞上了,未免落人口實。另一點就是她的私心,她不想自己變成全公司同事口中日常談論的八卦對象,更遑論他們都清楚薑之煦心底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那麽她必然會成為人們口中指指點點的對象。
對於於似的這個提議。
薑之煦表示理解和讚同,過早的公開關係確實會對她的處境不太好。
看著薑之煦這麽痛快的答應,於似心底漫上了一股濃重的情緒,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酸澀還是什麽。
其實在他心底。
原本就沒想過要公開的吧。
薑之煦看著於似了上樓,又看到她那一層的室內光亮亮起,才轉身離開的。
於似重新躺回到**。
轉身間,甚至還能聞到自己身上沾染的薑之煦身上的冷香。
是一種淡淡的,吸入肺腑偏涼的香味。
又不是薄荷香。
很好聞。
心跳漸漸的歸於平靜。
於似盯著空****的天花板,還是有些睡不著,是大腦過於興奮後導致的。直到薑之煦發消息過來說到家了。
【早點睡,晚安。】
【我明早來接你。】
於似下意識的反應是想回他,不用了,不用來接她的。可轉念一想,剛熱戀的小情侶都喜歡膩在一起的。她捫心自問:
其實,她還是想見薑之煦的。
【好的,你也早點睡,晚安。】
於似滑動屏幕退出微信。
再次點進了相冊的回收站,現在想來,之前的她的那幾次的猶豫不決與矛盾心理,都不過是為了此時此刻做的鋪墊。
她終究還是如了自己的心意。
看著那張標注著還剩十幾來天的照片。於似的指尖穩穩當當的點在了‘恢複’鍵上。
她是怎麽與自己和解的呢。
可能是薑之煦太好,也太讓人動心了,她情難自持。哪怕是他心裏藏著一個別人,她也想放手賭一博。
寧願沉淪在這個編織的、夢幻的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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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晨光熹微,空氣間漫著散亂的薄霧,於似迎著光,來到薑之煦車前。
小區門口車來車往,薑之煦將車停在路邊,也不算突兀。
於似拉開門的那一瞬間,看到副駕駛座位上擺著的一大捧玫瑰花時,猛地愣住了。
花瓣嬌嫩,淌著露珠。
嬌豔欲滴的紅色豔麗無比,襯得對麵西裝革履的薑之煦都不乏莊重了幾分。
於似眨了眨眼,眼底閃過驚訝,又看向薑之煦,那雙杏眸瞪的滾圓,偏嬌豔的臉露出幾分懵懂時,都讓人覺得可愛極了。
“送花做什麽?”
薑之煦眸底漫出笑意,牽起嘴角,開口解釋:“總覺得缺你一個特別正式的告白,但突然再補回來又會顯得突兀。那天說喜歡你時,語氣確實有些衝了。”
“表白都提前表了,總得送花來表表儀式感。”
薑之煦說完這些話後,他麵色不禁繃著,怎麽看都像是在不好意思,又怕於似不喜歡。
以前上學時,看著室友給女朋友送花送東西,他都覺得過於俗氣了些。可真正的到了自己身上,他第一次給女孩兒送花。
哪怕是她露出的一個笑顏。
他都覺得這個花,有它存在的價值。
薑之煦傾身過來抱起花讓開位置,讓於似進來,小心的、謹慎的問:“你還喜歡嗎?”
於似彎腰坐進車裏,又給自己係上安全帶,這才從薑之煦的手中把花抱過來,“喜歡。”
垂下的眼皮掩住了眼底傾斜而出的笑,但嘴角的弧度是騙不了人的。
哪個女生會不喜歡花?
那些說不喜歡的隻不過是送花的人不是她們所期待的那一個而已。
到公司大樓的停車場後,按照昨天的約定,兩人分批次,一前一後的進了公司。
像是以往關係的普通同事般,於似和薑之煦懷揣著這份心思相處。隻有在偶爾的某幾個時刻內,兩人的視線會不自覺地、自然而然的黏著在一起。
盯視那麽幾秒後,再度分開。
於似現在已經不敢在電腦上登錄自己的微信了。上次薑之煦就發了個‘下班等我’,都差點被葉然看見。
如今兩人這關係,就怕某個時間段裏,薑之煦再突然來次襲擊。
若是被其他同事看到。
公事公辦的語氣交代工作還好,話語間若是曖昧了些,她就是有十張嘴都解釋不清。
所以,手機微信交流是最安全的。
也不一定。
於似甚至想著。
要不要去貼個防窺膜...?
今天的工作量略有些重。
他們項目部的大部分員工都在加班,晚飯在食堂囫圇吃過後,又開始投入工作。
直到晚上八點,忙完後前前後後的都下班離開。
薑之煦也和於似忙到了這個點。
兩人不謀而合、不約而同的去地下停車場。
初春的夜風拂在人身上,已經不像冬夜那麽寒涼了。車子駛在形形色色的光影的馬路上,車內昏暗且靜謐。
許是加班到這個點有些累了,或許是昨晚睡眠不夠,於似上車坐下沒一會兒便忍不住的閉眼睡了。
薑之煦把車子開的穩,也比以往要慢的多。
即使他停車的力道控製得已經很緩了,在車子停住的那一刻,於似還是悠悠轉醒。
路燈泛著幽光,被樹影遮擋。
斑駁光線透過擋風玻璃折射進來,外麵枝丫隨風而晃,氣氛幽密而沉靜。
“到了啊。”
於似語氣帶著鼻音,喃喃出聲。
“嗯,到了。”
於似努力睜了睜眼,頭腦還暈乎著,隨手解開安全帶,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個舉動,伸手去擰車門,“你路上注意安全。”
車門都已經開了一條縫隙,又猛地被一股突兀而來的力道‘砰’的一聲合上。力道不算大,但足以讓於似的腦子清醒了好幾分。
腰際橫亙過來的手臂修長有力,緊貼在於似身側。於似被嚇了一跳,遲疑的扭轉過頭,便見薑之煦已經傾身靠了過來,把她圍困在座椅這方寸之間。
困意瞬時驅散開來,相湧而來的是濃稠的夜與無邊的曖昧。兩人的氣息噴湧,相互擠壓、融合,空氣仿佛都變得稀薄。
於似已經徹底醒了神,輕喘兩口氣壓下忽然止不住狂跳的心髒,看著眼前眸光沉靜如墨的男人,她隱隱能猜得到薑之煦想要做什麽。
可她還是抱著不懂的心態問:“怎麽了?”
薑之煦鬆開車門的門把手,大掌移到於似坐著的座椅上,由此身形抵的更近。眉眼已經被昏暗籠罩了,隻有那雙飽含著濃情的雙眼溢出了絲絲欲意。
他聲線低啞,但直白:“要不要跟我接吻?”
春寒料峭,春風裹挾。
濃稠的春夜裏泛濫起了濃濃情,窗外迎麵而來的風仿佛都摻雜著滾燙的氣息。
於似想。
誰不想吻一吻這春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