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於似半闔著眼, 單元樓門口的燈光偏暗，眼前似幻化出朦朧的光圈，唇上的觸感微涼, 她能感覺的到薑之煦的僵硬，也能感受到他的唇在刹那間的發熱發燙。
長時間的靜謐過後, 門口的燈暗了下來，視覺一瞬間陷入黑暗。
而後，慢慢的, 輪廓盡顯。
沁著涼意的風湧裹而來。
一股腦的熱意消退，吹得於似腦門愈發清醒。她睜開眼睛, 豁然對上薑之煦垂下來的目光, 單薄的眼皮半垂，眸底透著漆黑的光, 半分怔忪。
於似眨了下眼，湧上來幾分尷尬。
氣息微亂間，她不動聲色的慢半拍拉開距離, 退到安全地帶, 混亂的腦子正想著要怎麽解釋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就隻見男人的指骨觸過來, 指腹擦過於似的脖頸、耳後的敏感肌膚，捎帶起一竄冰涼的觸感，激的皮膚泛起微小顆粒。
而後薑之煦的整個大掌穩穩的托住了她的後腦勺，抵擋住她後退的動作, 呈半強迫的狀態。
伴隨著這動作的進行, 薑之煦的身形跟著靠近, 昏暗中陰影籠罩過來, 於似看清了他眼底翻滾著的又驚又喜的瘋狂與壓抑著的無邊欲.念，他唇瓣啟啟合合, 氣息滾燙。
於似聽見他在她耳邊低語：“於似，是你先親我的。”
“是你先主動的。”
執拗的語氣像是想要把這兩句話刻進她骨子裏。
氣息浮落，薑之煦偏頭親了下她的唇，見於似不反抗且無動於衷，他的半個身子壓過去，唇上的力道加重，低頭抵進。
唇舌破開了於似所有的防線，陌生的氣息卷入，卷走了她所有的呼吸與理智。
薑之煦抵過來的動靜有些過大，指尖拂過地上於似放著的那半罐啤酒，‘砰’的一聲摔倒落地，涓涓**順著瓶口滾出，一下一下的外湧，打濕了這一小片地麵。
今晚朗月星空，月色柔和得灑下，落了一地的銀輝。縈繞在兩人身上的淡光朦朧，氣氛太美太好，於似視線不清，餘光中薑之煦的輪廓都變得模糊而柔和。
感覺到他的指尖撫上她的腰線，將她摟進懷裏，他吻的強勢卻輕柔。
愣怔間，於似半推半就的順從了薑之煦的心意，放縱著自己內心掙紮而出的野性，與他沉淪在這漫天的月色下。
低沉的氣息相互吐著。
於似大腦缺氧的厲害，像是被抽幹了靈魂，獨留一具軀殼在喘息。
曖昧過後，獨留清醒。
於似清楚的明白，自己放肆了，太過了，她不該放縱自己的。
但也仍明白，她逃不開自己的心。
於似被薑之煦攬在懷裏，感受到他胸腔起伏的急促，以及亂掉的呼吸。
她在清吧是喝了兩杯，買回來的啤酒也喝了半罐，雖不至醉，但也已經是微醺的狀態，上頭的感覺退去，她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薑之煦，也有些不敢承受她頭腦一熱就親人的後果。
薑之煦撫了下被自己弄亂的於似耳邊的碎發，給她攏到耳後，語氣繾綣濃稠：“困了？”
“還是醉了？”
於似抿著唇不答話。
裝死。
薑之煦單手攬著於似的腰抱起，另一隻手抽出她底下的袋子，把剩下的幾罐啤酒裝進袋子裏，摟住於似把人打橫抱起，“摟緊我。”
抱著於似坐電梯上了樓，臨到門前，薑之煦怕於似掉下去，拿腿撐了下。
單手抱著她，摟著她的膝彎的手臂不動，另一隻手抽出來去摸她包裏的鑰匙。
借著樓道的光，他找到電源開關按開，室內瞬間大亮。主子似是等得久已經睡了，被這點動靜吵醒，迷蒙著睡眼伸著懶腰爬起來，喵叫著朝這邊走來。
在它發出第一個音節的開始，就被薑之煦打斷了：“噓，別叫。”
主子的嘴張到一半，被他唬住了。
於似的住處，他上次來過一次，不算熟悉，就隻進了客廳安置主子的一應用品，但也辨的清楚哪個是臥室的房門。
一路拐進了臥室，薑之煦溫柔的把於似放在**，又給她脫掉了外套與鞋子。
於似平躺在**，感受著軟被覆壓在身上的溫度。也在等著薑之煦的離開，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灼熱視線竟從未撤開半分。
他不會要在她這兒住下吧？
於似胡思亂想著，等得時間長的了，迷糊間便也真的睡著了。
-
天光破開霧靄，穿透縷縷雲層。
映亮了天邊，晨光傾灑而來。
許是於似昨晚喝了點酒，晚上的睡眠狀態極好。但是從睜眼的那一刹那開始算起，就不那麽美好了。
昨晚的畫麵接踵而來，幀幀縷縷清晰入目，清晰到男人每一次的喘息都牽動著她的神經為止一繃。
於似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上麵仿佛還沾染著薑之煦唇的觸感，每一條紋路，每一次擠壓，逐漸滾燙。
原來接吻的感覺是這樣的。
當這個想法從於似腦海中滑過時，頓時有種警鈴大作之感。
她為什麽還要回味昨晚接吻的細節。
於似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臉。
怎麽就昏了頭了呢，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
眼前有了更具有衝擊力的事情發生，於似也顧不得昨天發生的那些糟心事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雖然心態有些炸裂，但......
於似默默勾掉那句話。
是心態非常炸裂！
她翻了個身，埋進被子裏。
後又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去找手機，在床頭櫃上發現了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半了。同樣在床頭櫃上與手機一同擺放的，還有一張紙條。
看字跡她不是很熟悉，想來應該是昨晚薑之煦留下的。
第一眼，於似便被他的字跡吸引了。
很有書法感的痕跡，每一筆的勾勒都恰到好處，力道輕重緩急。
於似的視線往上，從頭看起。
「為了避免出現你不負責任的行為，我覺得我還是很有必要以紙麵方式友情的提示你：你昨晚親了我，是你主動的。我幫你請了假，你今天好好休息，好好想想怎麽對我負責。」
「別想抵賴。」
“......”
於似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確定無遺漏後，頭疼的扶住了額。
難搞。
她是有想要裝傻充愣的想法，可現在看，薑之煦已經把她的退路堵死了。
也幸好薑之煦給她請了假，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去處理這件事，擺出什麽表情來麵對他。
於似看了眼手機，薑之煦除了給她留下這個紙條之外，倒也沒再給她發其他的消息，這讓她施施然的鬆了口氣。
但今天的單元樓的群裏，卻是格外的活躍。
於似點進去，直接點右下角的上移箭頭，劃到了話題的最頂端。
開口發話的，看頭像應該是個大哥。
【大家晚上都注意影響啊。】
【雖然大晚上的小區裏人少，但是某些小兩口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在單元樓正門口親嘴啊，回家親不行嗎？！我在外邊吹了半天的冷風都沒回家，都沒好意思路過打擾你們，好歹是公共場合，注意影響。】
這大哥發完了這段話沒多久，群主便艾特了所有成員，附贈了一個捂臉笑的表情。
【都注意影響哈。】
【哈哈哈笑死我，大哥實慘。】
【幸好現在還沒到夏天呢，要不然就喂蚊子了。】
【我真的笑死，以為這是大學宿舍吧，但也沒在正門口親嘴的小情侶】
【求大哥的心理陰影麵積哈哈哈啊】
【真的沒有人去調監控嗎，我真的好好奇到底是哪個住戶。】
【確實不怎麽雅觀，是誰都自己注意一點吧，那是公共場所，不是你們自己家門口。】
“......”
隔著屏幕，於似都感覺到了臉頰火辣辣的疼。
道歉是不可能道的了。
太丟人了。
-
薑之煦今天到公司的時間比以往都在一些，這讓很多卡點來公司的員工措手不及，怕被老板批，但看今天老板的心情...
似乎不錯？
這種好心情持續了一天，直到臨近下班前，盛總找過來。
盛昀這次又換了身綠色的休閑西裝外套，高挑的身材襯起來還挺有青春活力，他酷愛穿一些花裏胡哨的衣服，但被他穿出來也確實好看。
盛昀依舊門也不敲便推門進來，晃悠著自顧自的癱在了沙發上，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薑之煦身上，“聽你們家員工說，你今天心情挺好？”
薑之煦從電腦屏幕中抽空瞥了盛昀一眼。雖然動作和平常沒什麽兩樣，盛昀看的出來，以前都麵無表情的，眸光是冷淡的，但今天眼裏掛著明晃晃的笑意。
他進來之前注意到了，於似也沒來上班，也不知道薑之煦高興個什麽勁兒。
“難得，怎麽著呢，”盛昀開口就是試探：“是白月光追到了？”
薑之煦敲著鍵盤的聲音不絕入耳，伴隨著一聲回車鍵輕快的落定，他的話也染了幾分輕快：“親到了。”
“？”
盛昀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說什麽？
他險些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有種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既視感。
親到了？
沒追到，先親到？
他步驟是不是搞錯了？
還能這樣？
像是還怕刺激的盛昀不夠，薑之煦倚靠進背椅裏，搭在扶手上的手臂輕輕撐著下巴，垂下眼睫，唇畔溢出一道低醇的笑，淡淡說：“她主動的。”
盛昀看著薑之煦這不值錢的模樣，心中可氣。
你瞧瞧你說的是人話嗎？語氣怎麽這麽欠揍呢。
桌麵上的手機傳來‘叮’的一聲響，薑之煦拿起手機，瞥向屏幕的那一刻，不自覺的正了下身子。
盛昀心裏正吐槽著薑之煦呢，也沒見他看誰消息這麽快，可還是留心到了他這細微的動作。懷揣著幾分好奇，他也湊過去打算瞧瞧。
薑之煦點開於似的消息，是長長的一大段話。越往下看神色越淡，最後變成了鐵青。
【抱歉，薑總，昨晚我們喝的都有點多了，昨晚的事是個意外，是我不對，是我逾矩了。確實是我先親的你，但是我喝多了腦子一熱，但你也親回來了......我們昨晚或許都衝動了些，你也不用再這種事情上耿耿於懷。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太在意這種酒精之下腦熱的衝動。】
盛昀探著個脖子過來想要看看薑之煦手機裏消息的內容。才看到了一個‘抱歉’，薑之煦便猛地扣上了手機，表情難看。
“嗯？抱歉？”盛昀嗅到了不同尋常八卦的氣息，聯想到他此刻的表情，盛昀大膽猜測：“什麽意思啊？阿煦你這麽怕我看見，不會是被甩了吧。”
“......”
薑之煦目光沁著冷意，視線直逼他，站起身抬腳往外走，“你這麽操心我的事，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吧。”
“我這替人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哎阿煦，你跟我說說啊，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呢，”盛昀朝著薑之煦的背影招手，話是替人著想的，但是語氣卻是看薑之煦受挫的痛快：“你這人怎麽走了呢，還沒下班呢！早退早退啊！”
-
【我在你樓下。】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於似正給自己煮了點麵吃。她心中猛然一緊，放下筷子，趿拉著拖鞋疾步走向窗邊。
入目的便是薑之煦挺拔的身影。
肅寒冷意之下，於似覺得他此刻的臉色比初春的風還要涼。
於似撓頭。
苦惱的哀歎一聲。
發給薑之煦的話，是她斟酌了一天的結果。也是昨晚兩個人衝動狀態下的最直觀描述，心底或許有那麽點意念，隻不過是借著喝多了、酒精上頭抒發出來罷了。
理智之下，即使心動回味，也應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
於似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下去找薑之煦，但想起今天群裏那大哥發的話，便感覺她隻要和薑之煦站在一起，都會被人認出昨晚在樓下親嘴的是他們倆。
她還想在這兒住。
她要臉。
所以，於似回複薑之煦。
【你上來吧。】
沒過兩分鍾，門鈴響了。
於似深深吸氣，過去開門。
她以為會看到薑之煦或冷漠或生氣，或者其他任何負麵情緒的表情。
但都沒有。
他認真的神情裏摻雜著幾分複雜與急切。複雜是因為有被於似的話傷到的複雜；急切是此刻急於解釋表達情緒的急切。
於似退開幾步，讓開門口的位置，想讓薑之煦進來，兩個人能夠好好談。
但，看薑之煦此刻的情況，似乎並沒有想要進來的打算。
他抬腳往前幾步，身形抵近，站的離於似足夠近但也保持一定的距離，開口便直白吐露：“我昨晚沒喝酒。”
他聲音清晰，不急不緩，控製著自己的語氣和音量，但還是泄露了幾分急切，“所以不存在你說的什麽酒精之下腦熱的衝動。”
“我回吻你，不是因為氣氛到了上頭所致，也不是你吻了我，我有報複或逆反心理非要強吻回去。”
“就單純的隻是，我想吻你。”
薑之煦盯著於似的眼睛。
到現在，目光沾染上了些許憤懣，語氣咬牙切齒：“你親了我，現在又說要跟我撇開關係？”
“那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上下級？同事？誰會跟上司或是同事接吻。”
薑之煦語氣咬重：“還是舌吻。”
於似被薑之煦一頓炮轟，人已經被炸的怔在了原地。
他說了許多話，於似隻看見他的唇開開合合，聲音好似都被阻隔在了耳膜之外，隻有那句‘那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飄進了她的耳中。
於似怔忪數秒，腦海裏忽然蹦出了一個，她上次在網上衝浪看到的詞——
唇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