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玫瑰
清風吹過,帶起白紗,溫柔地拂過男人性感的腳踝。
美夢蘇醒前,溫硯白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攬身旁的柔軟,想與她溫存一番。
可他戴著婚戒的手,隻摸到一場空和冰冷。
溫硯白如鷹犀利的眼驟然睜開,去尋找季筠柔的身影,可是目光所及之處並沒有她的存在。
他微蹙眉頭,掀開被子起身,就要走出房間。
直到經過浴室,聽到裏頭傳來水滴聲,溫硯白的眉頭才微微舒展。
知道她在,男人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走到昨天買的畫前,把它從包裝紙裏剝出來,放到邊櫃上,開始欣賞。
畫麵裏,季筠柔穿著純白芭蕾服,坐在夜色中的窗台上,白皙、幹淨的後背映著清冷的月光,那處玫瑰紋身越發妖冶。
他不免想起新婚夜,季筠柔捂著玫瑰問他,她的疤會不會很醜。
那是他人生裏,第一次產生後悔的情緒。
如果在美國的那次入室搶劫案,他沒有太過理智,非要精密謀劃好一切才開始行動,她的身上也就不會留下這道疤。
她的身上不應該有除他以外,任何人、任何物留下的任何痕跡……
想到這,溫硯白的眼眸倏地一暗。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見打電話來的是手下蘇鏡,溫硯白走到陽台處按下接聽:“喂?”
“先生,兩件事。一件,狗仔拍到了您和林舒語同進酒店的照片,現在香島和景城遍布您和她即將結婚的消息。是按以前一樣放置不理還是……”
溫硯白冷了眸色:“一個棋子非要越界的話,就棄了。”
“是。還有一件事……近幾天,一直有人在探查夫人的身份,怕是景城那邊知道夫人還活著的消息了。”
溫硯白原本還在擺弄季筠柔親手種的花,聽到這句話,生生折斷了花莖。
他冷然的臉又沉了一分,聽不出是什麽語氣:“景城溫家早已不成氣候,溫擇陌也隻是喪家之犬。我向來不忌憚他們,但如果季家來要人,一切就難辦了。”
蘇鏡明白的。
“先生,我會在景城控好局。”
“嗯。”應下這聲後,溫硯白掛了電話,徑直朝浴室走去。
浴室門打開的聲音傳來,趴在浴池上打瞌睡的季筠柔微微睜開眼,隻見初夏的浮光躍金裏,溫硯白周身頂著星芒,從外踱步走來,如天神降臨,又似……以黃金比例合成的AI機器人。
身材好得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這也是季筠柔十分貪戀他的地方了。
她喜歡撕破他的理智,踏碎他的清冷,把他放逐在欲海裏,與她快意沉淪。
“睡著了?”詢問著,溫硯白伸手過來測了測水溫,覺得還好,便又順手抬起季筠柔的下巴打量,見她眼底有青黛,不免勾笑,“溫太太的精力,不如從前。”
這句話,讓季筠柔美目嬌嗔了眼始作俑者,說話時也不免夾槍帶棒:“是啊,哪有溫先生精力旺盛,剛從巴厘島飛回來,就去公司處理事情,晚上算個賬還能算四個小時。”
特意提到巴厘島。
看來是昨晚她沒算到的賬,在這裏等他。
溫硯白的指腹摩挲著她的下顎骨處,像是帶著一絲繾綣:“看到狗仔拍的緋聞了?”
季筠柔不理他,轉身從一側拿起浴袍,背著他開始穿衣服。
她的後背,滿是他昨夜遺留的吻痕。
是他的。
接著,季筠柔的一句話戳破了他的沉溺:“溫先生,如果有一天想換溫太太了,記得盡早通知我,我怕在這養的花來不及搬。”
溫硯白見人從麵前走過,伸手將人拉回來箍住,而後順了順她粘在臉頰上的鬢發,語氣安撫但也似警告:“說什麽氣話。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無人再有資格做溫太太。”
是啊,哪還能找到比她更乖順的人。
她像個傻子似的,乖乖待在他編織的童話裏,他說什麽便是什麽,一切以他為中心近兩年。
可他並不以她為中心。
所以她的不乖,才剛剛開始。
季筠柔笑得美豔,雙臂親昵地圈住溫硯白的脖頸,是唯獨展現給他看的驕縱:“那哥哥,你什麽時候能給我一場婚禮?我想讓那些覬覦我老公的人知道,你是名草有主的。”
溫硯白一愣怔,還是之前給過她的那個回答:“再等等,我們很快就能有一場婚禮。”
季筠柔的心又下沉一分,但表現得一如既往的乖順:“好,再等等。”
—
用完早餐,季筠柔去了自己的雲簪小店。
先前,她不太喜歡去參加一些宴會,整天一個人窩在流蘇雲城裏養花種草,溫硯白怕她會悶壞,所以以投資人的身份,資助她開了一家小店,讓她找點事做。
季筠柔思來想去,最後擇了一家私定發簪店來開。主自己設計,再請老工匠純手工打造。
店裏每一支簪子都是獨一無二的,樣式也在季筠柔的高自我要求下,做到了獨特又好看,吸引了香島上不少喜歡中式簪子的貴婦們的追崇。
其實最開始,雲簪隻在香島上流社會的小眾圈子裏流行。
直到有次某位國際影後看中了她親手做的簪子,又挑了件她店裏的中式禮服,然後裝備齊全地登上了國外的頒獎台。
在影後獲獎的同一時間,雲簪的同款發簪定製訂單開始激增,到了今天一簪難求的地步。
甚至還有不少媒體想對季筠柔進行采訪,但季筠柔隻圖清淨,於是都拒絕了。
她也就是在雲簪裏,遇到了來偷拍雲簪店主的司妍。
按司妍的形容,她的雲簪小店簡直比佛堂還清淨。
然而此刻的堪比“佛堂”的店裏,充斥著陌生女人的嗬斥聲,多少還是讓季筠柔難忍聒噪,蹙起了秀氣的眉頭。
見她到來,助理簡雲霓如看見菩薩降臨,連忙過來向季筠柔說明情況:“柔姐,今天來了位客人說一定要拿到我家的鳳逑,可是這鳳逑是別人訂了的,她偏要這個。不給還打我。”
“她打你?”
季筠柔先是震驚,待到小助理朝她展示了那受傷的臉頰,而上麵曆曆在目的就是一隻巴掌印後,向來溫和親善的人,當即滿麵不悅地踩著高跟鞋走向裏廳。
裏廳像是來了一夥強盜,原先展示台裏的發簪珠寶都被拿出來隨意擺在茶幾上。
好幾個保鏢圍著一個女生,輪流給她看首飾盒裏的發簪。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鳳逑,你必須給我做出來。”女生正胡攪蠻纏地刁難花甲之年的老工匠孫叔,“做不出來呢,我就把這店給砸了。”
孫叔滿是無措。
而在原地的季筠柔,聽到這句話後,免不得嗤笑了一聲。
不輕不重的冷嘲,吸引了鬧事者的注意。
兩人四目相對。
林舒語微微蹙眉,不太清楚來的漂亮女人是誰。
直到季筠柔開口朝孫叔道:“叔,你和雲霓先下去吧,這位客人我來招待。”
“是。”
孫叔點頭,帶著受了委屈的簡雲霓離開了裏廳。
林舒語上下打量了季筠柔一眼,漫不經心:“你就是店主?”
“嗯。”季筠柔挑眉,而後走過去,從她手裏接過一支鳳釵,“不好意思啊,這東西貴重,店內有規矩,展品隻可欣賞,不可觸碰。”
“可我偏要。”
林舒語從季筠柔手裏重新奪走釵子,傲氣道,“我不僅要這個,還要鳳逑。”
季筠柔耐心解釋:“鳳逑是城南靳家兒媳訂的,訂婚宴上她要戴。”
“我要的東西很少有得不到的。這次來香島,我就是為了帶走你們雲簪的一支鳳逑,你必須在我離開香島前給我。”
季筠柔沒耐心了:“來人,送客。”
隨著她的令下,外廳走來了四五個保鏢,就要來帶走林舒語和她的手下。
而林舒語從未見過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裏的人,真是開了眼。
她大聲質問著季筠柔:“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
季筠柔走到她麵前,語氣不為所動:“我需要知道你是誰嗎。但你要是再不走,我倒是能讓你記住我是誰。”
林舒語蹙眉,氣得直接下令她的保鏢:“來啊,把這店裏的這堆垃圾都給我砸了。我有的是錢賠。”
說著,她將手中的鳳釵狠狠地丟在了地上,還用高跟鞋踩了一腳。
隨著金屬片被踩爛的破碎聲,一記響亮的耳光也在這安靜如佛堂的裏廳裏,猝然響起。
林舒語呆滯地側著臉,隻覺得自己的左臉在火辣辣的疼。
因為不敢置信自己被打了,林舒語甚至都要用懷疑的目光去詢問身側的保鏢,又像是在質問他們,他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打?
最後林舒語的目光對上季筠柔,咬牙質問:“你敢打我?”
“這巴掌算是給我家員工打的,但你再敢犯賤,我照打不誤。”說著,季筠柔垂眸,看著自己發紅還微顫的手,暗歎自己剛剛用力過猛了,都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你!你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嗎?你就敢打我?”林舒語從未在香島受過這種氣,聲音裏不免帶起了哭腔。
季筠柔隻雲淡風輕地告知她一個事實:“今天誰來,我都打。”
“我背後的人可是溫硯白!”林舒語近乎是用咆哮說出的這句話。
她認定了,在香島喊出這個名字,自己立馬就會得到道歉,或是得到卑躬屈膝的討好。
然而,林舒語隻看到麵前的女人,在短暫的一愣怔後,狹長嫵媚的眼尾泄出一抹笑意。
緊接著,對方吐出一句話:“那請你回去告訴溫硯白,他來,我照打。”
能在香島說出這句話的,幾乎就不會存在。
林舒語一臉“你不要命了吧”的震驚臉,看向季筠柔。
季筠柔不耐地蹙起眉。
她偏過頭示意身後的保鏢:“這個人,難道還得我親自送走?”
“抱歉,夫人。”為首的保鏢立馬上前,把那幾個鬧事的人全部往外推搡了出去。
在林舒語被“請”出去的時候,季筠柔笑容明豔地朝她“誒”了一聲,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我叫季筠柔。我的名字,你記住。”
片刻後,一直在看林舒語好戲的簡雲霓過來了。
她知道自家老板娘應該不簡單,但是她連林舒語也敢惹?
不安著,簡雲霓神色戚戚地表示:“柔姐,剛剛那個可是大陸很有名的明星!他們都說她是溫那個白的情婦,我們那樣對她,會不會被找麻煩啊?”
季筠柔用濕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神情輕鬆:“怕什麽,你柔姐罩著你。”
“……柔姐,我真不是開玩笑,那個溫真的很可怕。”
季筠柔哂笑,不甚在意:“那都這樣了還能怎麽辦?你快去忙吧,我收拾收拾,有事再叫我。”
簡雲霓:“哦,那好吧。”
季筠柔看著小助理變得懨懨的又糾結後怕的背影,心想,你要是知道你家大老板就是溫硯白,怕是得嚇哭。
她看著一屋子的糟亂,微微蹙眉。
正要把地上那支她做了二十天才精心製作完畢的純金鳳釵撿起來時,小助理又突然風風火火地跑回來了。
小姑娘的聲音慌裏慌張,還帶磕磕絆絆的顫音:“柔、柔姐!怎麽辦呢!門外來人了。”
“來人就來人,慌什麽。”
“可那人說,他是溫硯白的助理,說他家老板想要請您過去車裏坐一坐。”
季筠柔一挑眉:“好啊。”
小助理:“啊?”徹底懵了。
為什麽她柔姐對那大佬一點也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