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店小二一見韓瘸子來了, 一點都不敢怠慢,急忙帶著他上去找葉掌櫃。韓瘸子人如其名,一條腿是瘸的, 走路一跛一拐,是前幾年和人打架被打斷的, 可韓瘸子不以為恥, 倒把瘸腿當做了炫耀的資本。

”葉老板, 找我來什麽事?“韓瘸子坐到葉掌櫃對麵,支著一條瘸腿吊兒郎當的問。

葉掌櫃倒了杯茶推給韓瘸子,對他招了招手, 低聲耳語幾句, 葉掌櫃頭回做這樣的事情, 有幾分緊張忐忑,說完了很嚴肅的問, “能辦得成嗎?”

“嘿,這點芝麻綠豆點大的小事啊, 包在我身上。”韓瘸子聽完端起茶杯, 一口喝了個幹淨, 滿口應承下來, 舌頭抵了抵後槽牙, 仰著右手在桌麵叩了幾下, “不過……”

葉掌櫃立刻看懂了,從荷包裏摸出一錠銀子, 推給韓瘸子。

“嘿嘿,葉老板,收人錢財幫人免災,在家等好消息吧。”韓瘸子迫不及待的將那明晃晃的銀子攥在手中, 在衣襟上擦了又擦,塞到了懷裏。

……

李遊七月十四日親自押著十多位土匪去了清源縣,到今天已經五日過去了,還沒有回來。

何慧芳一頓懟把桂婆婆罵跑了,可心裏還是忍不住犯嘀咕,便打聽了一圈,哎呦,不打聽還不知道,桂婆婆說的好像都是真的!

“李大人不會真的被穿小鞋吧?”何慧芳買了菜回來和安寧嘀咕了一嘴,把今天在菜場的事兒說了。

安寧蹙眉仔細的聽完,出言寬慰何慧芳,“李大人正直清廉,一定會沒事的,他押解土匪去縣裏,或許是被審問絆住了手腳,外頭人憑空胡亂猜測罷了。”

“對!準是這樣的!”何慧芳心裏稍微安了幾分,安寧的說話最靈哩,隻要她說沒事,就一定不會出現問題。

何慧芳買了幾斤大肉骨頭,準備用來做醬大骨。

她拎著肉回到灶房裏,叫了趙大媽過來搭了把手,把豬棒骨從中間斬斷,放在清水裏泡著,要從上午直接泡到下午呢,中間還換了好幾回水,把肉裏的血水沁了個幹淨。

到了酉時初,日頭西斜,何慧芳把泡了半日的大棒骨從水裏撈出來,在灶上架好大鍋,灌滿冷水,再把大棒骨扔進去,點火煮了一會,水開了就抽柴禾,把焯過水去了血沫的棒骨撈出來。

洗幹淨鍋後,再架上,這回才是來真的,桂圓、八角、大料等鹵肉的材料一樣樣往鍋裏丟,等水燒開了,把□□骨扔在裏頭,慢慢的燉上半個時辰。

不一會兒夜色降臨,饞人的肉香味從灶房裏飄出來,傳出好遠,大黃和小黑搖著尾巴在灶房裏轉,何慧芳怕狗毛飛得到處都是,招呼蓮香過來把狗拴上。

“待會坑剩下的骨頭都是你們的,急啥急!”

何慧芳把鍋蓋掀開,那馥鬱香甜的味道頓時更加勾人,何慧芳自己聞著都咽了好幾下口水,她往鍋裏加了冰糖和幾勺豆瓣醬,還要燜上兩刻鍾哩。

慶嫂回家拿了一小壺自家釀的米酒,慧嬸子從家抱了個大西瓜來,蓮香沒什麽拿的出手的,便從酸菜壇子裏挖了一碟子脆生生的醃蘿卜,趙大媽幫著炒了兩個素菜,拍了個黃瓜。

“趙全,走了,沈老太太招呼咱們吃飯哩。”蓮荷端著蘿卜碟子,催了丈夫趙全一聲。

趙全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散了工回來就愛在屋裏呆著,實在想走走也是直接出門,從不在院裏多待,“你們都是女子,我一個大男人湊什麽勁兒,不去了。”

蓮荷覺得有道理,“家裏還有中午剩的饅頭,你熱熱就鹹菜吃吧。”

院子裏,飯桌已經擺好了,最中間放了兩個大海碗,裏頭嫋嫋飄著香氣的就是何慧芳伺候了一下午的醬肉大骨,糖色明亮,香味襲人,上頭還點綴著幾簇蔥絲兒。

光聞著那誘人的香味,就叫人垂涎三尺,欲罷不能。

何慧芳正往杯子裏倒酒,沒看到趙全出來,順口問了一嘴。

“他已經吃了。”蓮荷道。

”吃了也過來啃兩塊肉,叫他來,客氣啥!咋地?嫌我做飯不好吃?“何慧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加上蓮荷也心疼丈夫,他賣力氣的,該多吃些葷腥。

“欸——我這就叫他去!”蓮荷喜滋滋的應了。

醬大棒骨是北方的特色吃食,何慧芳是和客人偷的師,第一次做,沒想到就這麽色香味俱全。

“吃吧,別客氣。”何慧芳招呼大家一人夾一塊上手抓著啃,濃濃的醬汁配上燉的酥爛軟糯的肉,簡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今兒我煮了一大鍋米飯,這醬汁拌米飯吃也香哩。”

吃完了飯何慧芳把啃完的骨頭都收到了狗盆裏,讓大黃小黑也飽餐了一頓。

“大家坐會兒,晚點咱們切西瓜吃!”

……

楊筱玥在家裏悶了幾日,家裏幫她舉辦了一場隆重的及笄禮。

多日不見的表姐許彥珍也終與得以出府,在宴席上和楊筱玥見了一麵。

“筱玥,待會記得幫我打掩護,張公子在後門等我呢。”

楊筱玥點點頭,半途借口衣裳髒了拉上許彥珍陪她去換衣裳,掩護許彥珍悄悄去了後門,一柱香時間以後,許彥珍拿著一封信回來了。

“彥珍表姐,姨夫還是不許你們在一起,你怎麽打算呀?”

晚上楊筱玥求了母親半天,楊夫人出麵勸許父,終於留下許彥珍在楊府和楊筱玥一塊睡。

夜深了姐妹兩個還在說悄悄話,許彥珍望窗欞上的月光,語氣篤定的說,“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楊筱玥側身抱著許彥珍,眨了眨眼睛,若姨夫死不鬆口,他們怎麽做到“一定在一起”呢?

“彥珍表姐,你們難道要私奔?“楊筱玥隻是看多了奇奇怪怪的話本,隨口一問,可等了一會,許彥珍不但沒有問答,反而全身僵著,表現的特別奇怪。

“表姐!”楊筱玥被心裏的猜測嚇了一跳,驚得坐了起來。

許彥珍回過神,拉著楊筱玥的胳膊,讓她重新躺下,“傻姑娘,想什麽呢。”

第二日清晨,楊筱玥興致勃勃的拉上許彥珍,“花街的沈娘子店裏上了好多漂亮簪子還有脂粉,你還從沒去過,我帶你去看看。”

許彥珍在家憋太久了,笑著說好,可姐妹二人剛出院門,就看到了來接人的許博杭。

“小妹,跟我回家吧。”

楊筱玥不幹了,伸手攔在許彥珍身前,蹙眉說,“表哥,我們就去花街的沈家脂粉鋪逛一圈,晚些我就送彥珍表姐回家,好不好?”

“沈家脂粉鋪?”許博杭擰了擰眉毛,一揮袖子,“那家去不得!”

“為什麽?”楊筱玥癟著嘴有些不快,追問一句。

許博杭古板歸古板,對妹妹們的健康還是放在心上的,他轉過身解釋道,“好幾戶人家的女兒,就是用了沈家的脂粉,爛了臉了,他家售賣的是劣等貨,以後萬不可去了!”

“不會吧?”楊筱玥不信。

“騙你做什麽!好幾個女子都遭了殃,你不想變成爛臉生膿包的醜八怪吧?!”

許博杭說完,領著許彥珍走了。

從清晨直到了晌午,脂粉鋪子裏鮮有的一個客人都沒有,蓮荷兩姐妹閑得直打嗬欠,安寧坐在櫃台後麵描了一上午的花樣子,望著空空****的門口,有些不妙的感覺。

生意怎麽會突然冷清至此呢?

“蓮香,蓮秀你們出去轉轉,看看別家鋪子是不是也這行情。”安寧說道。

何慧芳這時買菜回來了,喘著粗氣,把臉都氣紅了。

“不用忙和,我知道為啥了!”

“現在外頭說咱們鋪子裏的脂粉用了毀容,不知道哪個王八羔子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