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沈澤秋和安寧也是一愣, 回過神來後急忙要把胡娘子和胡雪琴攙扶起來。
“這麵錦旗是我與嫂子連夜做的,請恩公收下。”胡雪琴起身後,把手中的錦旗塞到沈澤秋手中。
胡家夥計們趕緊又點了幾掛炮仗, 劈裏啪啦好一陣熱鬧,想不引起行人圍觀都難, 街坊客人們紛紛駐足, 好奇的往這邊探量, 有人眼尖,看清楚了錦旗上的字。
“救人一命,恩重如山。”
胡家的夥計們也七嘴八舌的和圍觀的人說起那日沈澤秋救人的情景, 重點強調了那日天有多寒, 風有多大, 浪又如何的急,沈掌櫃英勇下水救了他們掌櫃的, 那可是冒著生命危險。
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連連驚呼。
“沈掌櫃竟然如此深明大義,是真漢子啊。”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旁人越說越有勁兒, 何慧芳是聽得臉都白了, 手腳冰涼, 心中後怕不已, 她摁著竹掃把, 重重的看了沈澤秋一眼。
“請進去喝杯茶吧。”
麵對這麽多的人, 安寧也是沒有想到的,把人攙扶起來後, 溫聲說道。
“好,多謝了。”胡娘子笑意盈盈。
進鋪子剛落座,胡雪琴便說道,“我們已經在鳳仙樓訂了酒菜, 請沈掌櫃,沈娘子還有沈老太太務必賞光。”
沈澤秋拱了供手,“客氣了。”
胡雪琴搖了搖頭,懇切的說,”這是應當應分的。“
“恭敬不如從命,我們一定去。”沈澤秋推辭不過,隻好應下。
胡家人這般講究禮數,實在是他說沒想到的。那日在客棧歇息一晚後,胡掌櫃包了輛車和沈澤秋一塊進的青州城,他在熟人那裏訂了貨,本可以早早回來,卻執意陪沈澤秋幾日,一起跑遍了青州的各大布行,已經十分的用心。
在送走胡家人之後,圍觀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沈澤秋!”何慧芳瞪著他,恨不得用手裏的竹掃把抽他一頓好的。
“你怎麽敢跳!”沈澤秋都是成家的人了,何慧芳當然不能打他,怒氣衝衝的嗬斥一聲後,把掃把一甩,捂著頭癱坐在椅子上,連連歎氣。
安寧急忙上前給何慧芳揉心口,等她麵色稍微好些後,急忙把人給攙回內院,解開外衣後躺到**休憩。
“娘,你忘了,我水性很好。”沈澤秋端著一杯加了白糖的溫水進來,一邊遞給何慧芳一邊說,“我心裏有數的,時刻都把你和安寧放在心上,你放心吧。”
何慧芳腰後墊著枕頭,閉著眼睛,呼吸聲很重,安寧把糖水遞給她,她也不想喝。
雖說那樣想不地道,可她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叫沈澤秋拿命去救人,她舍不得,會水又怎麽樣,淹死的不都是會水的?
但這些話上不了台麵,她隻能自己在心裏想想。
“澤秋,安寧啊,娘累了,躺下歇會兒,你們都出去吧。”她想了很久,腦袋裏頭亂七八糟,看見沈澤秋就煩躁的很,幹脆開口把人趕了出去,有道是眼不見心不煩。
沈澤秋和安寧聽了,把糖水放在桌上,乖乖的把門掩上,悄沒聲的出去了。
二月裏氣溫中慢慢的有了燥意,布坊門前有一株石榴樹,春天就到到了,幹枯的樹幹上如今已慢慢抽出幾簇嫩紅的新芽,瞧上去春意盎然。
沈澤秋有些無奈,安寧幫他捏了捏肩膀,“澤秋哥,娘就是心疼你。”
母子多年相依為命,沈澤秋就是何慧芳的全部,她受不了沈澤秋冒險是情理之中,沈澤秋心裏明白,安寧也懂。兩個人對望一眼後,不約而同的勾了勾唇角。
“我知道。”沈澤秋拍了拍安寧的手背,“我去青州給你和娘都買了東西,怕娘說我浪費,沒敢拿出來,我先給你吧。”
說完從堆在角落還沒來得及整理的貨中尋摸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裏麵有一隻素淨簡潔的銅鍍銀簪,這是給何慧芳的,另外一隻點了翠稍豔麗,是給安寧的,另外還有兩隻小的紗絹簪,做工都很好,十分漂亮。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安寧和何慧芳雖然總被稱呼為沈娘子或沈老太太,但穿戴頭麵卻還是一件像樣的都沒有,做她們這一行的,衣裳首飾不能少,需打扮的體體麵麵才好。
“澤秋哥,你先放著,等晚上娘氣消了再拿出來,她肯定會喜歡的,心裏一高興,就不生你的氣了。”
安寧捏著那幾隻簪子看了又看,心裏頭很歡喜。
聽安寧這麽一說,沈澤秋覺得很有道理,先把盒子收好,然後開始整理新進的貨。
“青州的貨種類多,價格也比縣城裏的低,以後進貨我都想去青州進。“
沈澤秋把布一匹一匹的抱出來,準備整理,這時候慶嫂和慧嬸子也到了,幫忙一起收拾著,安寧燒了壺開水,把一些壓得起皺的布熨平。
到了中午胡家人又來了,把他們接到酒樓去吃飯。
“今後我們兩家人就如一家人一樣,沈掌櫃,我比你年長,叫你一聲老弟不會見怪吧?”胡掌櫃回家後有些發熱,躺了一宿精神頭才養好,胡雪琴管束著他不許飲酒,現在正以茶代酒敬著沈澤秋。
“那是自然,今後我便叫你胡大哥了。”沈澤秋舉杯回應,然後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何慧芳也和胡娘子還有胡雪琴飲了幾杯,看著他們一家人,心裏又覺得,沈澤秋救人值當,不然胡氏好好的一個家便毀了。
晚上沈澤秋再把從青州帶回來的簪子拿出來,何慧芳眼睛一亮,果然很歡喜,雖然嘴上不饒人,“哎呦,你給安寧買就是了,我一個老婆子還打扮什麽呀,有木簪銅簪用用就好了。”
“娘,您才不老呢,您的頭發烏黑發光,一根白發都找不著,我幫你簪上吧。”
“來,您站到鏡子前瞧瞧。”
安寧三倆句話便把何慧芳哄的合不攏嘴,她對著鏡子摸了摸鬢角上的銀色簪子還有青色的絹花,樂得合不攏嘴,活到這把年歲了,還是頭一次簪花帶銀。
哎呀,這是沾了小輩們的光哩。
再瞧沈澤秋的時候,心情一好,看他也順眼了。
去青州進了貨回來,沈澤秋帶的二百兩銀票不僅用完了,還和胡掌櫃借了五十兩,今日用鋪子裏的流水銀還了。三人做在一起理帳,安寧拿著賬本說,何慧芳抱著她裝錢的小瓦罐聽,家裏錢掙的多,開銷也是水漲船高,小半年賺的錢,都貼在了貨裏頭。
看著空****的瓦罐,何慧芳輕輕歎了口氣,不過如今的日子比起半年前來說,早已經天翻地覆。
沈澤秋又把和錢掌櫃的約定說了,錢家的貨棧正招學徒嘞,可以叫沈澤平去試一試。
“那可太好哩。”何慧芳挺高興的,“我明兒回趟家,把這消息告訴澤平,要是他願意去,我就把他帶來。”
……
第二天何慧芳起了個大早,穿上嶄新的衣裳,把頭發蘸的光亮整潔,帶上沈澤秋買的簪子,挎上個小包袱雄赳赳氣昂昂的回村去了。
沒到晌午就到了村口,何慧芳拎著包袱昂著頭,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喲,慧芳嬸回來啦。”
半路上遇見了個提著桶去河邊洗衣裳的後生媳婦兒,看見何慧芳後招呼了一聲。
“嗯呢。”換做平時何慧芳肯定迫不及待的往家裏趕,今天破天荒的站定,和這個後生媳婦兒扯起了閑天,“你幹啥去呀?”
“洗衣裳唄。”後生媳婦兒把桶子放下,眼神落在何慧芳的鬢發上,“慧芳嬸子,你頭上簪子可真漂亮。”
何慧芳抱著手臂,聞言輕輕摸了摸頭上的簪子,眉毛一抬,“嗯,澤秋去青州買的。”
村裏大部分人是連清源縣都沒有去過,青州城對於他們來說,更是觸不可及,聽說那裏城門高聳,屋舍華麗,就連屋頂的神獸都是金子做的,是方圓百裏最富饒的地方哩。
“澤秋那孩子可真孝順。”
“現在他們家可算是熬出頭嘍。”
何慧芳顯擺夠了,心裏那叫一個痛快,以前被編排的有多憋屈,現在就有多舒暢,風水輪流轉,今天輪到她家哩。
“慧芳嬸,我可以瞧瞧嗎?”後生媳婦兒正是最愛美的年歲,看著何慧芳的簪子挪不開眼。
何慧芳把頭一點,“行啊,你盡管看。”
說完拍了拍樹下大石頭上的灰塵,一屁股坐了下來,讓後生媳婦兒近距離的看她的簪子,青州城的工藝自然不虛,可精美了。
“顯擺啥呀。”吳鳳英路過大榕樹,看見何慧芳嘴巴就閑不住,“還以為哪家大戶人家回村了哩,公雞都沒那麽秀尾巴。”
何慧芳和吳鳳英這麽多年了,交手過不知道多少次,哪次吳鳳英占過便宜?可她每次都要撩。
“哼,狗改不了吃屎,懶得和你計較。”何慧芳站起來冷臉罵了句,不想和她耽誤工夫,先回家裏看看。
吳鳳英抱著小孫子,手裏搖著撥浪鼓,被何慧芳噎的心裏直來氣。
“顯擺完了趕緊回家看看吧,你們那一家子吵得都快打起來咯。”
“你還有心思在這瞎耽誤工夫!”
何慧芳一扭頭,“你胡說八道啥?”
“嗬,不信拉倒。”吳鳳英翻了個白眼,抱著自己的孫子搖啊搖的。
這時候那個後生媳婦兒搭了句嘴,“慧芳嬸,你回去問問就曉得咧,不過家裏過日子嘛,總有個磕磕碰碰。”
得了,何慧芳一聽到這句話就知道是真的,一定是大嫂家鬧了矛盾,而且為的就是修房子!
不行,她要趕緊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晚了,抱歉,本章留評隨幾小紅包吖(8.18留)
12點前有二更噻~明早起來看最合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