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劉春華, 既然你這麽不要臉又聽不懂人話,那我今天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我家的雞是你家幺兒抓的,火是他點的, 這和我何慧芳沒半點關係吧?現在雞沒了,是不是該你家賠?”
劉春華白眼一翻, “俺家玉米地都燒了半畝了, 你還要我賠你的雞, 你什麽人啊,鄉裏鄉親的,一點兒情分都不講!”
“嗬, 這是啥歪理?大夥兒聽好了, 我何慧芳今兒把話給說明白了, 我們倆家是對門不假,可情分那是半點都沒有。為啥呢, 我和大家夥兒說說,當年我家有壽還在的時候, 他家田裏沒水了, 求著咱家放, 有壽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有回他家的雞生了瘟病, 害得我家的雞也得病死了一半, 我沒怪過她!”
“他家的地不夠種, 要開幾畝荒地,咱有壽也不求任何回報的幫忙, 太日頭天和王漢田在山坡上開荒,曬得差點中暑。”
何慧芳越說越氣,這些話藏在她心裏很久了。指著劉春華的鼻子往地上呸了幾口,繼續說道。
“後來有壽出了事兒, 我一個人帶著五歲的娃娃下地,你們有誰瞅見他們家幫過一把嗎?沒有吧?”
“這我也就咬牙忍了,畢竟幫我是情義,不幫我也不能說啥,隻能說從前瞎了眼,看錯了人。”
“可劉春華你現在還有臉和我講情義,你賤不賤啊!”何慧芳擼了把袖子,氣勢洶洶的瞪著劉春華,幹脆把心裏的怒氣發了個痛快。
“都說咬人的狗不叫,嘿,說的就是你這種平日裏悶不吭聲,其實陰險又貪心的人!”
劉春華臉都快黑成包公了,尤其是聽見旁邊的村民竊竊私語,她更覺麵上無光。
和從不輕易吃虧的何慧芳不一樣,沈有壽生前是個特別和善的人,哪家哪戶有個啥事兒,隻要喊一聲,他一定會去幫忙,那時候王家剛搬過來,沈有壽確實幫了他們不少,這是村裏人都看在眼裏的,隻是時間久了,大家也都忘了。
今天被何慧芳給翻出來,也都有些動容。
“有壽叔在的時候還幫咱家挖過井哩,待人可好了。”
“澤秋家裏不容易,這想要賴人家的雞,也太缺德了……”
“就是幺兒那小子蔫壞。”
劉春華咬著唇,眼神狠的要能噴出火了,要是眼睛裏能飛出刀,此刻她恨不得把何慧芳剮上幾刀。
何慧芳也絲毫不怵,挺起胸膛冷冷的瞅著她。
“行,我賠!扯這些有的沒的做啥,不就是一隻雞,俺家賠的起!”劉春華進到院子裏,打開雞舍抓雞,她留了個心眼兒,特意捉了隻骨瘦如柴還懨懨的小母雞。
何慧芳是能被這點小伎倆唬住的人?她直接跟著劉春華走到了院子裏,瞅準那隻最大最肥的雞,一把揪住翅膀就扯出來,提在手上冷著臉走出了院子。
哼,在她門前麵前還玩這些把戲,班門弄斧!
*
在說今日沈澤秋趕到鎮上去,見到了錢掌櫃。
“錢掌櫃,我們昨晚商量好了,你的這個交易咱們可以合作,但不敢打包票,我隻能說,一定盡力。”沈澤秋說的很誠懇,能賣出去當然好了,這賣不走也沒轍。
錢掌櫃倒也理解,生意場上的事兒就沒有一定行的說法。當即點頭,和沈澤秋一起去到錢氏布坊前,他在門口瞅著,沈澤秋在裏麵點貨。
明明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陽光明晃晃的,錢掌櫃又站在明處,卻趕到一陣陣陰風貼著他的後脊梁劃過,青天白日的,錢掌櫃生生打了個寒顫。
“澤秋小弟,你冷不冷?”
沈澤秋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砸,那下還以為自己聽岔哩,冷不冷?這不是說笑嗎,他幹得熱火朝天,渾身都要濕透了。
“不冷。”沈澤秋笑了笑,也沒多心。
“那……就好。”錢掌櫃搓了搓手腕上的雞皮疙瘩,不敢說啥,也不敢往鋪子裏麵瞅,總覺得裏麵有雙看不見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盯得他渾身發麻,不自在。
好不容易點好了貨,錢掌櫃把鑰匙解下來給了沈澤秋,一塊兒回家寫好了那些布的進貨價和存貨量,也立好了字據,上麵說好了錢掌櫃隻要本錢,賺取的利潤都歸沈澤秋。
到摁手印的時候犯了難,沈澤秋和安寧學了幾十個字兒,還不足以看懂字據的內容。沈澤秋想了想,拿著字據去街上找賣字的書生幫自己念了一遍,核對沒問題之後,就和錢掌櫃把事情定了下來。
眼看到了飯點兒,錢掌櫃要留沈澤秋吃晌午飯。
“澤秋小弟,你嫂子剛去買了一尾魚,待會給咱做幾個下酒菜,我們倆喝幾蠱。”錢掌櫃就要離開桃花鎮了,心情不免低落,加上他也誠心想要交上沈澤秋這個朋友,又開口道,“可不許和我客氣!”
沈澤秋點點頭,滿口答應了,不過他今天的事兒還沒辦妥呢,對錢掌櫃說道,“成,不過我還有些事要做,晚些再登門。”
說罷沈澤秋去了菜市場,那裏人流大,攤販多,在市場邊的天橋下就有不少的花子。沈澤秋先去包子鋪買了一堆雜糧饅頭,挨個給躺在橋下睡覺的花子們發。這群個個麵黃肌瘦,不知多久沒有嚐過這麽鬆軟香甜的饅頭了。
沈澤秋把饅頭發完後蹲在他們中間,伸出手往自己麵前勾,在大家圍攏過來後,道,“有個小忙請各位幫一幫……”
“過幾日我再來鎮上,還給大家買饅頭吃。”
沈澤秋心裏也一直泛著嘀咕,這計劃在家裏說起來容易,到底是成還是不成可說不準哩,且看造化吧。
這般想著呢,他走出天橋,周圍小攤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街麵上賣各色吃食兒的都有,沈澤秋上錢掌櫃家做客,也不好空著手去,他在市場上轉了兩圈,買了一包花生米,半斤醬香雞爪做下酒菜。
“賣燒餅哩,香噴噴剛出爐的燒餅——”
路過燒餅攤子時,沈澤秋嗅到了一股蔥香味濃鬱,饞的人直流口水的煎餅味,這家餅據說特別香脆,以前來鎮上沈澤秋聞到過好幾回,可惜賣的太貴了,要六文錢一個,他那時候窮啊,舍不得買,今日一見,狠了狠心,一定要嚐嚐看。
“店家,要一個蔥油味,兩個梅幹菜味的。”
“得嘞,一共十八文錢。”店家用紙把三個冒著熱氣的餅裝好,遞給沈澤秋笑盈盈道。
沈澤秋低頭往外掏錢,還真有些心疼,不過想想生活過日子,圖的就是舒心樂嗬,偶爾享受一下也沒事兒,再說娘和安寧一定喜歡。
半下午沈澤秋提著三個餅晃晃悠悠的回了村,安寧剛打開門,沈澤秋就一臉酒氣的撲了進來,何慧芳聞聲走過來,“喲,咋還喝醉了呢?”
沈澤秋的臉紅撲撲的,搖頭晃腦的說,“俺沒醉。”
安寧一笑,扶著他的胳膊把人往房裏攙,“就衝你這話,就是醉了。”
剛把人扶進屋脫了上衣躺在**,何慧芳端著一盆溫水就進來了,看見沈澤秋的傻樣,覺得又氣又笑,把水盆一放,“安寧,你給澤秋擦擦,我做飯去。”
安寧應了。沈澤秋確實是喝醉了,不過醉後話不多也不撒酒瘋,隻傻乎乎的看著安寧笑,還一直拿手摸安寧的頭發。
“娘子,你可真好看,就像畫上的仙女一樣。”
“我一看見你,我心裏就特高興。”
“娘子,咱家一定會越來越好,我要讓你和娘都過上好日子。”
安寧忍不住紅了臉,繼而紅了眼,她摸了摸沈澤秋的臉,聲音一柔,“好,我相信你。”
沈澤秋憨憨一笑,緩緩睡了過去。
他買回家那三個餅何慧芳切了一半給毛毛送了過去,剩下的用菜刀切成幾塊一家人分了吃。晚上聽見對門王漢田在揍幺兒,把幺兒揍得哇哇大哭,沈澤秋納了悶,幺兒養的比員外家的娃還嬌,怎麽今天王漢田下這樣狠的手。
何慧芳吸了口南瓜粥,“那是活該。”
安寧把今天白日裏的事兒和沈澤秋說了,他也覺著幺兒是欠教訓,小孩子驕縱著養那可不成。
今天夜裏沈家村來了個戲班子,在村裏的榕樹下唱,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熱鬧,不僅村裏人會去看,就連隔壁幾個村的大人和小孩兒都會過來看,人一多自然就難占位置,所以剛吃完飯,何慧芳就搬了兩張長凳早早的去了榕樹下,擺在戲台子的最前方。
二伯家沈澤平是七兄弟中最小的,今年才十五,還是小孩兒心性,正和毛毛還有幾個孩子一邊占位置一邊玩兒。
何慧芳把凳子擺好了,扭頭對他倆說,“澤平,毛毛,幫伯娘看著點哈,我回去抓點瓜子花生來。”
沈澤平應了,毛毛也衝何慧芳點頭,“伯娘裏就放心吧,我倆一定幫你守好。”
何慧芳放心的回去了,誰知道再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澤平和另外幾個沈家村的小夥和幾個臉生的孩子打做了一團。
“呀,這是咋了!”
作者有話要說:想吃燒餅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