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真的了解我嗎?”李持月看向季青珣。
他一寸寸摸著李持月的脊骨, “怎麽會不了解,你有些多餘的慈悲。”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季青珣的意思。
季青珣道:“你想等,等你阿兄年邁禪位, 那可是一個不可測的時間……我忘了,你知道。”
他蛇瞳一樣的眼睛攫住了她, “你知道皇帝什麽時候會殯天,我說得沒錯吧?”
李持月噎住, 下意識地避開看他。
季青珣卻認真審視了她一會兒:“一點都不著急, 看來沒幾年了,阿蘿,記得這麽多事,還真是方便呢。”
方便嗎?也方便了他吧?
季青珣就算不記得,也能像隨時翻閱一本書一樣, 將她的心思都套出來。
“你……”李持月不知道說些什麽, 隻是遍體生寒。
“嗬——”季青珣喜歡她這個反應,
“阿蘿還沒有長大, 心思當然藏不住,當初何必去認那沒用的上官嶠當老師呢, 想學什麽, 我都可以慢慢教你的,好不好?”
他親昵地在她耳畔誘哄, “來,喊一聲季老師聽聽。”
李持月才不屑,“學什麽,學你首鼠兩端, 陰陽兩麵?”
然而她無論說什麽,季青珣就是不生氣。
他天生就帶著蠱惑人心的氣息, “這才是你最該學的,哄騙我那陣子,你不也是這樣的嗎?
隻是還太稚嫩了些,我好好教你一陣,你就可以騙我了,那些收攏到手裏的人,你也可以輕易拿捏。”
話絲絲縷縷入耳,李持月隻覺得自己落入了他黏人的蛛網之中,怎麽也掙脫不得。
最後她隻憋出兩個字:“不學!”
見到阿蘿這個反應,他知道再說下去又要挨打了,季青珣不想把人逼得太過分。
他重又打開油紙包,“有我在,你天真些也無妨。”
李持月暗暗翻白眼,問他:“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他之前說自己手裏有兵,那又是什麽來路?
季青珣正自顧自地吃掉被她嫌棄的糕點,聽她問,回過頭來:“等你不再一心揭露我反賊身份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裝模作樣!
李持深吸一口氣,翻過身去不再看他。
見她不說話,季青珣忽然說道:“我們去一趟紅葉寺好不好?”
他想去紅葉寺,是因為從崖上墜下的時候,短暫出現在眼前的那間佛殿。
季青珣回去之後想了很久,記起來了那尊佛像是三世佛之一的彌勒佛,形貌好似就是紅葉寺中的那一尊。
或許去那裏,他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紅葉寺?”
李持月記得那裏有一棵姻緣樹,是他們當年一起掛紅繩的地方。
歲月不堪數,故人不如初。
那時他們才十四五歲的年華,一道出門遊玩,去的就是紅葉寺。
季青珣說最近跟拳腳師傅舉石碾,力氣大得很,李持月就撒嬌,連馬車也不乘了,問他能不能背著自己上紅葉寺去。
然後季青珣真就在她跟前半跪下來,“上來吧。”
少年見風就長,已經整整高出她一個頭了,身形青竹一般挺拔,又不失驍健。
李持月小心地伏在他背上,季青珣輕鬆地就站了起來。
她枕著他的肩膀,被少年背上了山。
季青珣一步一步地踏上石階,李持月眼前見到的山寺山林雲霧一晃一晃的。
她沒有把風景看進去,心裏裝的全是那個背著自己、一步步行得穩當的少年。
到了山上季青珣才把她放下來,他分明累得很,汗水將背都打濕了,但還是很高興的樣子,剔透的眸子亮晶晶的。
李持月頭一次覺得自己有點任性了,找出帕子給他擦汗,心疼地問:“累不累?”
他任李持月給自己擦去臉上的汗,有些自傲地說道:“我都說了,我力氣很大的。”
“是,十一郎好厲害呀。”她也覺得很厲害。
季青珣等她擦好了,才拉著李持月在寺裏走,一邊走一邊說去紅葉寺的典故。
聽聞這是前朝公主國破家亡之時的出家之地,後來公主的愛人複國之時,她栽下的樹一夜變作滿樹紅葉,山寺下馬蹄聲聲。
公主又還俗嫁給了皇帝,這座寺廟也就取了紅葉寺的名字。
李持月津津有味地聽著,隻道那愛人還記得回來尋公主,當真情深義重,想來二人之後一定過得美滿,“那他們後來怎麽樣了?”
季青珣笑道:“本就是傳說,並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後來又怎麽樣了。”
這樣啊……李持月有些失望,又悄悄看向牽著她手的季青珣。
他的側臉帶著少年人的精致清冷,好看極了。
“聽說,這裏的姻緣樹很靈驗。”季青珣忽然說道。
“姻緣呀……”
李持月捏緊了給他擦汗的帕子,想到了什麽,臉蛋突然紅撲撲的。
兩個人不經意對視了一眼,又齊齊扭開頭。
季青珣泛起一絲紅,抵唇輕咳了一聲,“我隻是聽說了,才帶你來看看。”
“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當李持月看著那棵參天的大樹上滿樹都是紅繩時,眼裏都是驚奇,無數的紅色絲絛垂下,將一棵梧桐生生裝點成了紅色柳樹,樹好像也有了神性。
所以這麽多的人,真的都如願相守了嗎?李持月想著,就這麽問出來了。
季青珣說道:“隻是求一個願景罷了,但是,他們至少知道自己心中有喜歡的人。”
“我也有!”她答得很快,隨即赧然。
“是誰?”季青珣問得更快。
“我喜歡——”李持月看著他的臉,胸口湧起無限的衝動,可怎麽也說不出“我喜歡你”四個字。
最後隻能低頭拿鞋尖寫字,咕噥:“也沒什麽……”
她不時偷望他兩眼,看得季青珣的心跳加快,他低聲說道,“我也有。”
“是誰?”
“兩個字的。”
李持月愣了一下,臉轉瞬就蒼白下來,甩開他的手扭頭就要跑。
季青珣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連忙追上去,拉住她不讓走。
“怎麽了?”
“你走開!”她用力推他。
季青珣還是少年,頭一次表明自己的心意卻遭抗拒,難免茫然又傷心,也不想打那些啞謎,“阿蘿!我喜歡你,讓你很生氣嗎?”
推他的手一頓,李持月眼睫上還噙著淚珠,“你說什麽?”
“我喜歡你,你為什麽生氣?”他的麵色變得有些強硬,輪廓已經有了成人的影子。
“你說你喜歡的人兩個字,可是我叫李牽蘿啊!”
李持月又可憐,又生氣,捏拳打他,“你嚇死我了!”
季青珣也傻了,神情如冰山消融,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光華來。
心情是此生從未有過的跌宕起伏。
他不是自作多情,阿蘿此刻的舉動,也將心意昭然若揭。
歡喜像潺潺春泉一般湧了出來。
“但我隻會叫你阿蘿啊,或者,公主?”季青珣挨打了也開心,握著她的手問,“你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李持月在他緊盯下撇開視線,輕點了一下腦袋。
又擔心他沒看見,又點了一下。
季青珣那一刻的歡喜,多少言語都解釋不清,他想背著阿蘿再在這山上多走幾個來回!
向來聰慧的他不知從何說起,結結巴巴起來:“我,我想喜歡……不是,也是!我想照顧阿蘿,可以嗎,一輩子!”
李持月擦了一下剛才還掛著的淚珠,又點了點頭,“我也喜歡你的。”
後來,姻緣樹上也掛上了他們的紅線。
李持月牽著心上人的手仰頭望著,默默盼著和他也像樹上紅繩的寓意一樣,結成良緣。
結果那天說著力氣很大的人,在回去的路上卻累得睡著了。
天色昏暗,李持月就撐著臉看了季青珣一路。
她烏亮的眼珠轉了一下,笑著用氣音悄悄問了他一句,“十一郎……做我的駙馬嗎?”
明明在睡覺的人翹起唇角,拉上了她的手,“嗯”了一聲。
他竟然沒睡!
李持月臉有些燒,控訴他:“你沒睡怎麽不說話呀?”
怎麽能偷聽她說話呢?
“我隻是累了,閉了一會兒眼睛。”季青珣晃了晃她的手,“阿蘿原諒我好不好?”
他偶爾會撒嬌,也很有用。
李持月咬著唇,“算了,不跟你計較。”
過一會兒,她又問:“那棵樹真的靈驗嗎?”
“跟樹無關,我們會一直在一起,這是我要做到的事,”季青珣起身從後麵抱緊了她,向她許諾,“我和阿蘿都不會再孤單了。”
李持月被季青珣抱著,一顆心**悠悠的,哪裏會不信他。
而且她覺得兩個人互相表明了心意之後,季青珣就喜歡上了同她這樣,過度的親近……
那時候,李持月真的覺得他們隻有彼此了,而且一輩子都會是這樣。
如今想來,恍如隔世。
季青珣見她明顯是沉浸在了回憶了,也跟著回想起那段過去,心尖柔軟。
他從未在意那棵樹傳聞的真假,隻是相信自己能護好兩個人的感情。
現在看來,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阿蘿,說好了是一輩子,我不會放開你的。”他握緊她的手。
李持月從回憶中驚醒,猛地抬起眼看他,淚意散去。
難道季青珣為何要去紅葉寺,難道想跟她重溫舊夢不成?
她一點也不想,抽手推脫道:“本宮還要養傷,難道要被抬著跟你上紅葉寺去?”
“去嘛,”他殷勤撒嬌,嗓音吃過糖糕之後,竟還有點甜滋味:“咱們可以如從前一般,我背你上去。”
怎奈郎心如鐵,李持月身子一扭,留他一個後背:“大冷天的,何必登山挨凍,不去!”
季青珣的眸光黯淡了些許,但他也不著急:“那就等你好了,春和日暖的時候,咱們再上紅葉寺看看?”
碧色的眼睛危險時有一種異常的絢麗,此刻眉毛下撇,又是十分的楚楚動人,那張臉一個勁兒往李持月眼前湊。
可她仍然不肯:“本宮去的是楓林行宮,離紅葉寺很遠,今年雪大,眼見是會封山,還是不去了。”
“你要去楓林行宮?”
可憐的神色一掃,他怎會猜不出阿蘿突然去行宮的原因呢,“就這麽想避開我嗎?”
“怎麽會,本宮等著你把地道再挖到本宮寢殿下呢。”
她咬牙切齒,掐著他的下巴晃了晃。
那張漂亮的臉在她手上笑得濃烈又清冷,“那我再猜猜,你是不是讓上官嶠提前走了?”
李持月的臉一沉,撒開的手被他抓住,季青珣就著指尖的皮肉輕輕囁咬。
她敷衍道:“不是你想讓本宮不見他的嗎?”
“是啊,那他知道是這個緣故嗎?”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會讓他知道的。”
季青珣親完了手,和自己的手扣在一起,翻來覆去地欣賞。
李持月也覺得心累,分明恨之欲其死,可是怎麽也甩不開這個人,又處處受他威脅。
不能宣泄自己的仇恨便罷了,還要被他動手動腳的,真是讓人鬱卒。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討厭的人!
她索性裝死,絕不能要再被他牽著鼻子走。
李持月“啪——”地又躺下了。
可季青珣要勾她說話,怎麽可能讓她安臥著:“太子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你真的要等皇帝自己出事嗎?”
她果然抬頭:“什麽意思?”
季青珣趁機親了她臉頰一口,果然又挨打。
他麵色如常:“皇帝派人去搜查令狐楚府邸,是一定能搜出東西來的,刺殺之事,太子跑不了。”
“你做的?”
“上官嶠能做的事,我能幫你更多。”季青珣跟她表忠心。
李持月懷疑這個人就是死了埋墳裏邊,嘴都還會動,而且喊出的一定是三個字:上官嶠。
季青珣看她眼神有些奇怪,“怎麽?”
“沒事。”
不過太子又輸一次,這一回她定是不會客氣了。
李持月轉頭吩咐外邊的解意:“一到楓林行宮就傳醫正來。”
季青珣知道她要做什麽,笑裏盡是寵溺,“還算機靈。”
可是幫忙歸幫忙,李持月不可能因為一點事就對季青珣和顏悅色起來。
但是季青珣也不是隨意就能被打發的,連哄騙帶威逼地要李持月說出個能去找她,能得到答複的日子來。
李持月無法,堅持要一個月之後再答複他。
能看出來季青珣不大滿意,摟著她憶了好久的當年,才肯在出了明都城門的時候下了輿車。
當晚,紫宸殿的皇帝就收到了楓林行宮那邊的消息,公主的傷勢加重,有惡化難醫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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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融緊步走進了東宮書房,跪下請罪:“殿下,人正在燒東西,想將宅子弄成失火的樣子,但聖人派去搜查的人很快就出現了,有些信件落到了搜查之人的手中。”
李牧瀾麵色沉得像化不開的墨,“那處隱秘,到底是怎麽被人發現的?”
“這……”楊融低下頭,“隻怕是令狐楚生前就泄露了蹤跡,讓公主的人發現了。”
李牧瀾閉了閉眼,雖然李持月說令狐楚常來東宮,實則次數並不多,而且每次來都是尋了由頭的。
大多數時候,李牧瀾有什麽事吩咐,還是讓人傳信,不過這些信中內容不會引起什麽大波瀾,李牧瀾也不會落下大名。
“罷了,那些信就算被拿去了,也看不出什麽來。”
皇帝不會憑那信就認定自己是令狐楚的主子。
楊融卻並未樂觀,直言道:“殿下曾去信令狐楚去尋嶺南一座紅木雕,這木雕還在太子妃的寢宮之中。
要是有心人將此事點出,聖人看到了那封信件,就知道所有的信都來自東宮了……”
李牧瀾這才記起這件小事,蓋因令狐家有門路,他為著太子妃的壽辰禮才托了令狐楚辦這一回,沒想到有可能會讓自己露了馬腳。
他讓心腹宮人去太子妃宮中說明,要把那紅木雕劈碎了去,送膳房燒掉。
如此,當是安全無虞了吧。
楊融隻能說些自己知道的,此刻各自回想,書房內一時沉寂下來。
早已在書房安坐的梁珩道說道:“讓聖人知道此事與殿下有關,未必全是壞事。”
他是山南道魏行簡舉薦的謀士,抵達明都不過兩日。
李牧瀾一向視魏行簡為心腹,對他舉薦的謀士也並不懷疑,眼下這事真是要人出謀劃策的時候,正可借此考驗一二。
李牧瀾朝他看去:“這如何說?”
“如今太子妃有孕之事,到底是要找個由頭過去的,不如就讓公主來觸這個黴頭。”梁珩道老神在在地說道。
“繼續說。”
“到時殿下受聖人處罰,太子妃定是要去求公主寬宥,公主手腳總會有不幹淨的地方,那就是兩方都有錯,聖人必不能重罰您,
您再借機請禁閉或離京辦差,那時公主再遭什麽刺殺,就絕與您無幹了。”
誰能想到太子膽大包天,能行刺持月公主兩次呢。
梁珩道有此一言,蓋因這次魏行簡進獻的除了這個謀士,還有幾個高手,都是在山崖絕壁處訓練出來的殺手,猿猴一般靈敏擅攀,肌肉鋼韌不同常人。
自從山南道時東宮殺手在季青珣身上折戟後,李牧瀾就派人著意搜尋更強的殺手,如今,終於是千挑萬選,尋到了這些本該一輩子活在懸崖之上的異類。
李牧瀾親眼看過這群人的本事,能攀掛在所有的地方,刀或咬或握,來去迅疾得像刮過的罡風,很快丟下去的罪囚就被剔得隻剩骨架,場麵駭人。
李牧瀾總算是滿意了。
若當夜派去殺了李持月的是這幾個人,她根本就不會命大地活下來。
而那季青珣又憑什麽能擋住呢?
楊融卻擔心太多冒險,“殿下,還請三思。”聖人發怒不好收拾,到時撤了他的儲君之位也是有可能的。
梁珩道說:“若是聖人查不出來,大家便相安無事,此計不過留作後手罷了。既然要吃這個虧,殿下當然就不能浪費了機會。”
“這回人是從山南道來的,這一回誰也查不到殿下身上。”
李牧瀾沉吟半晌,還是說道:“楊融說得不錯,聖心難測,還是無波無瀾過了此劫更好。”
但很快,紫宸殿就派人來東宮傳李牧瀾了。
幾人交換了眼神。
李牧瀾道:“隻怕是沒法無波無瀾地過去了。”
梁珩道握著羽扇作揖:“若真走漏了,殿下或可將計就計。”
李牧瀾按在膝蓋上的手默默收緊,刺殺了一次後果難料,之後可就簡單多了。
倒是李持月再遇刺殺,為何他不能也出事?端看到時父皇還能偏向誰。
他在心裏暗暗敲定了主意。
李牧瀾走入紫宸殿,才發覺殿中侍從皆撤了出去,顯然是“家醜不可外揚”的意思。
還未給皇帝請安,就被一個大瓷瓶兜頭砸了過來,李牧瀾登時鮮血淋漓。
“意圖弑殺你姑姑,還敢毀滅罪證,李牧瀾,朕不如扒了你的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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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月遠在楓林行宮,聽到皇宮裏的消息已經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太子在紫宸殿中衝撞聖人,被裁撤了十率府,在東宮閉門思過半年,任何人不得探望,之後還要被派到南琉一帶苦厄之地推行德育教化,幾同發配。
至於太子位能不能保住,隻待太子妃誕下腹中孩兒,再觀後效。
意思清楚得很,太子妃生出個皇孫,李牧瀾的太子之位還能再坐,生不出來,皇帝的其他兒子就有機會了。
不過刺殺公主的幕後主使始終沒有找到,想來就是令狐楚的蓄意報複罷了,令狐家也處置幹淨了,此事揭過。
李牧瀾沒被剝皮楦草,讓李持月有些失望,果然皇帝還是沒忍心直接摘了李牧瀾的位置。
不過現在的東宮也算淒慘,李牧瀾被一關半年,之後又要去南琉,這明都裏的事,想顧也顧不上了。
這麽一想,勉強算滿意。
楓林行宮外下起了大雪,李持月過得像遠離了世俗的仙女似的,煩心的事煩心的人都到不了眼前來,怎一個快活了得。
隻有陳汲一個人苦哈哈的,冒著大雪登門,將三試的卷子送到李持月手上。
李持月留了陳汲半日用飯,順道把卷子看完了。
讓她意外的是,蘇賽竟然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也答得不似本人平日言行那般衝動。
別的學子在二試之後,學到的最深刻的一件事也是深思熟慮,所以二試考得好的,三試也能好好地回答出在人情往來,溝通上下的問題,甚至從題目中窺出了門道。
李持月沒有多少糾結,很快就將他們的職位安排好了。
又寫了推薦信,著意讓他們快點順利到任。
“還有這個,是上官老師拖學生送來的。”陳汲將一枚玉佩遞了過來,還有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