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季公子, 剛剛那一對兒是什麽人啊?”
酒樓裏,見季青珣回來了,舉子們請他入席, 一齊問起了方才的事。
居然見到解元和□□腳相向,可真是件破天荒的新鮮事。
季青珣喝了一杯酒, 道:“那不是一對兒。”
另一位自詡風流才子的男子折扇一搖,“那小娘子如此美貌, 季公子莫非有意?”
季青珣盯著青瓷酒盞, 沒有說話。
他隻道自己猜對了,“若真如此,兩個熱血男兒為了美□□腳相向,當真算得上一樁風月美談了。”
“季公子可是得了相國千金的青眼,就是再美貌的小娘子, 怕是也入不了他的法眼吧。”
事實上, 這些書生與季青珣私交不深,這許多事都是道聽途說的。
這位解元就算去了□□所居的令賢坊, 也不讓任何□□舞姬相陪,更不會為她們寫詩填詞, 連酒都極少喝, 真是沒有半點風流文人的秉性。
他們能混在一塊兒,蓋因仰慕季青珣的文采, 更覺得與這位解元一起走很有麵子,而且常引得小娘子們競相偷瞧,是以聚集在季青珣周遭的人才越來越多。
尋常季青珣連話都少,一場宴集隻寫一首詩就擱筆了, 連官員置宴相邀都不肯去,和尋常舉子其實聊不到一塊兒去。
聽他們說起什麽相國千金, 季青珣搖頭:“不,沒什麽相國千金,季某已經有中意的人了。”
“就是季公子所喚的……阿蘿?”
季青珣不喜歡別人這麽喊她,帶了點警告:“這名字你們不該喊。”
“知道知道,你都喊人家的閨名了,該是兩心相通,隻等取得功名提親去了,怎麽她還和別的男子在一塊兒?”
“難道那是她哥哥不成,她哥哥不願把妹妹許給你?”
眾人七嘴八舌地猜測,季青珣已沒了談興。
“在下怕是得去尋個醫館,恕今日不能相陪了。”說著,他將銀子放下就離去了。
回到住處,立刻就有手下送來了一封信。
“主子,是宮裏出來的人,送到驚鴻坊舊宅去的。”
李牧瀾自然知道季青珣已經不住在那兒了,事實上,季青珣所居何處,如今已經是滿京皆知了,此人更是成日呼朋引伴,飲酒作樂。
眾目睽睽反而不好下手。
他的人去送信,還得假裝不知道要送給何人,當然隻能往驚鴻坊丟,不過那原本就是季青珣的地方,從宮裏出來的人這麽顯眼,信自然能送到他的手上。
季青珣拆開信看,是韋玉寧的筆跡,還有一封是給韋琅從的。
信的內容雖十分含糊,但季青珣知情,自然看得明白。
信末說起了自己因為公主迫害,在悅春宮被欺負壓迫,隻讓他盡快回信,若是可以,尋個法子將她帶出宮去。
回信則可以呈給東安門的令小內侍,他會幫忙帶入宮。
季青珣又看了給韋琅從的信,說什麽戰事將啟,請他遷居,不就是羅時伝上書關陵出現韋家餘孽的事嘛。
這樣的事,又是誰透露到形如孤島的悅春宮中去的呢?
韋玉寧在宮中能找到的送信門道,也不免讓季青珣起疑,或許韋玉寧自己也知道,才故意含糊其辭,叫人猜不到。
到底是誰想借機窺探季青珣和韋家的往來呢?
阿蘿大抵沒有這個必要,若有此意,也不會放任韋玉寧在悅春宮這麽久不聞不問。
而且信中內容於她已經沒有必要,她要麽拿封信質問自己,要麽先按下看他有沒有按照約定押送韋家人入京。
那還能剩下誰,已經不必猜了。
看來不會信也不好,季青珣提筆在紙上寫下“諸事已妥”四個字,隨即裝進信封之中,交給了手下,囑咐他第四日再遞到東安門去。
待人出去了,季青珣起身打開了一處暗格,一塊黃色的布帛,因埋在地下年久,已經不是明黃色,還帶了斑斑黴點。
正是當年先皇帝寫給韋家的傳位詔書,後被韋皇後貼身宮人藏在發髻之中,趁亂帶出了皇城,又離開了明都。
這詔書是昨日才送到的季青珣手上的,從謂寧的墳地裏掘了出來,被帶著快馬加鞭地送回了明都。
上頭已經有些腐壞了,但蓋著的兩處傳國玉璽大印仍舊清晰,傳位於韋皇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隻是韋氏宮變失敗,詔書才沒有大白於天下。
如今折騰幾年,終於握在了季青珣的手裏了,韋家已經徹底失去了價值,再過半個月,馮氏和韋琅從的兒子就會進京,關陵的韋琅從拒消息也被舊部帶走了。
就算阿蘿不說,他也得把韋家的人殺光。
昨日見到詔書時,季青珣竟察覺不到半點激動。
手中拿著的是他幾年來一直在找的東西,可會不會也是阿蘿的催命符呢?
皇位,和阿蘿,於他而言究竟孰輕孰重呢?
季青珣將詔書隨意撇了回去,仰倒在胡**,眼神失去了神采。
—
東宮裏。
李牧瀾看著那“諸事已妥”四個字麵色鐵青,這是什麽驢唇不對馬嘴的東西?
四個字就把馮玉寧的這麽多的事交代回完了?
而且他派去盯著季青珣的人根本沒看到季青珣在忙什麽,還是整日和尋常舉子一樣出遊,快活得很。
根本一件正事都沒辦!
令狐楚看著那信也有點懵,低頭尋思了半晌,說道:“季青珣會不會已經發現了,這樣送信不安全?”
李牧瀾道“你的意思是,他知道孤在盯著?”
“他先前找到良太妃,在宮裏一定是有門路的,那小宮女過得這麽艱難,季青珣連音訊都斷了,這又回得這般敷衍,定然是不想管這個小宮女了。”
既然這馮玉寧已經被季青珣舍棄了,那還有盯著的必要嗎?
李牧瀾道:“也有可能是季青珣的障眼法,他故意讓孤覺得那個小宮女已是棄子,不再理會。”
能讓他冒著李持月拋棄的危險救出來的,季青珣不可能不在意。
“殿下所說更有可能,”令狐楚道,“既然騙不到季青珣,咱們在宮裏近水樓台,拿捏一個小宮女可方便多了。”
不錯,那小宮女不知內情,跟沒頭蒼蠅一樣,顯然是窮途末路了。
東宮如今要是出手,正好解救她於水火,而小宮女對季青珣越恨,越好套出話來。
可是男子不得在後宮隨意來去,李牧瀾不能讓手下人去辦這件事,那就隻好自己來了。
李牧瀾讓人重新寫了一封信。
模仿了季青珣的筆跡,信中措辭之中處處是無情、羞辱,更將他如何得公主寵愛,早已看不上她的事寫了下來。
等寫完了,他又細細看了一遍,確定不會露馬腳之後,就讓人遞去悅春宮了。
—
悅春宮
韋玉寧最近過得確實不好,她雖然搬去了聞泠的屋子,但那些往日看不慣她的宮人還是不肯放過她。
第二天,她們就把一大盆衣服摔在了韋玉寧的麵前,要她洗幹淨。
韋玉寧怎麽可能幹,當即把衣服連盆掀了,指著她們的鼻子讓人滾出去。
那幾個宮人當時沒有說什麽,卻在韋玉寧沐浴的時候,把她的頭接連按在水桶裏,一連多次,她就不得不聽話了。
聞泠要幫忙還被她們阻止了,也隻能在沒人看到的時候悄悄幫她一陣。
今日韋玉寧正在宮殿後頭埋頭洗衣,吸了水粗布又沉又冰手,她要很大力氣才能一下一下搓下板上,眼下已經快入冬,手被凍得通紅一片,早已沒了知覺。
再等等,再等等,十一郎馬上就要知道了,他一定會有法子救她的。
幫他傳信的令小內侍悄悄走進來,說道:“馮妹妹,你的信來了。”他笑眯眯地把信遞了過來,臉上的痦子跟著嘴角揚起。
韋玉寧連忙擦幹了手,將信借了過來,“多謝令內侍了。”
“無妨,”令內侍又低頭看看地上的洗衣盆,心疼道:“累壞了,可惜咱家管不到悅春宮,不能幫你出氣。”
韋玉寧隻是勉強笑笑,她知道這小內侍願意幫忙,多半是貪圖她的美色,馮玉寧心中厭惡,又不得不求助於他,隻能暫時忍著。
她急不可耐地拆開了信,結果看到打頭的一行心髒就凝滯了,越往下看,渾身跟灌了冰水一樣,僵立在原地。
而信中季青珣那些和李持月如何恩愛的細節,讓她控製不住渾身顫抖,慢慢軟倒在了地上。
最後一句是說,他已經冒著公主的大不韙救下她的性命,就算如今苦些,好歹是活著,就不要奢求這麽多了。
儼然是情斷的意思。
韋玉寧滾下了淚水,這不是十一郎的信!一定不是!
自己在這兒吃苦受罪,季青珣卻和罪魁禍首在那連珠帳裏做鴛鴦,偏偏還要告訴她,這怎麽可能是他!他沒那麽狠心的!
可這上邊真真切切就是季青珣的筆跡。
“這信是你捏造,是你捏造的是不是?”韋玉寧始終不願意相信,揪著內侍不放。
小內侍無辜得很,“這……咱家壓根不識字啊,如何捏造?”
而且他也不知道這裏頭有公主什麽事。
這信隻能是季青珣寫的!
韋玉寧的眼淚越滾越多,肩膀劇烈地顫抖。
等了這麽久的希望一夕破滅了,任誰都受不了。
“唉,這世上多的是負心薄幸之徒,馮妹妹你啊,還是多擦擦眼睛,瞧瞧如今誰才是對你好的吧。”
令內侍說完就走了。
聞泠正配著藥,就聽見韋玉寧尖叫一聲,她急忙走出來看。
就見洗衣的盆被推翻在了地上,韋玉寧蹲在一邊埋著臉嗚嗚哭泣,瞧著傷心至極,手裏還拿著一封信。
聞泠馬上就猜到是季青珣回信了。
她走到韋玉寧身邊蹲下,撫上她的背,問道:“怎麽了?”
韋玉寧將信塞到聞泠手裏,哭得臉上亂七八糟,“他怎麽能這麽說,聞泠!為什麽會這樣啊!”
“這……”聞泠將信從頭到尾讀了,默默記在心裏,隻是有些無言。
“我也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但男子大抵善變,何況公主有權有勢又生得傾國傾城,得人喜歡似乎也不奇怪。”
“你在說什麽!”韋玉寧不服氣,用力地推她,聞泠倒在了地上。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過分了,怎麽能推自己現在唯一的依靠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韋玉寧喃喃地說。
聞泠起身拍了拍灰,“沒事,也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或許你那郎君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韋玉寧將那信又看了一遍,愈發痛徹心扉。
他既有富貴又有美人,會有什麽難言之隱。
夜晚的冷已經能讓人嗬出寒氣了。
韋玉寧呆坐在廊下,聽著暖閣裏的良太妃咳得像枝頭將落未落的枯葉。
聞泠私下說良太妃已經快油盡燈枯了,她雖能治病,但找不到好藥,這是難免的事。
韋玉寧半點不關心良太妃的死活,隻是望著晾起來的衣服出神。
“怎麽在這兒蹲著啊,冷不冷?”
來人說著,就抱住了韋玉寧。
韋玉寧突然被抱住,又聽出了是令內侍的聲音,嚇得連忙又掙脫開,甚至試圖喊人。
令內侍哪能製服不了一個小丫頭,還順道捂住了她的嘴,咬牙低聲說:“你都被人拋棄了,咱家憐惜你,來這兒給你個依靠,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可不要給臉不要臉啊。”
韋玉寧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仍舊掙動不止。
令內侍見她不識趣,幹脆捂著嘴就往悅春宮外扛。
結果在邁出宮門的時候絆了一跤,韋玉寧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終於得了自由,顧不上痛地往外衝。
令內侍也爬了起來,跟鬼魂一樣在後麵追,“你這樣亂跑,小心衝撞到貴人,丟了性命。”
丟了性命也好過委身一個閹人!
韋玉寧慌不擇路地跑,眼前黑漆漆一片沒有燈籠,她一腳踩空又摔在了地上。
“是誰?”
響動好像驚擾到了人,光亮照亮了摔倒在地的韋玉寧。
韋玉寧還未抬頭,就看到一抹明黃的衣角,還有金繡的長靴。
等她仰頭望去,提著琉璃燈籠的人被光晃得麵目模糊,但她還是看到了他頭頂的朱纓金冠。
韋玉寧也算有見識的,一下就猜出了來人是太子。
李牧瀾問她:“你可無礙?”
說完,衝後頭暗處的令內侍擺了擺手。
“奴婢沒事。”韋玉寧想爬起來賠罪,卻渾身疼痛,“奴婢是悅春宮伺候的,驚擾了殿下,求殿下寬恕。”
“無妨,孤派人送你回悅春宮去吧。”
李牧瀾伸手扶起了她。
韋玉寧誠惶誠恐地起來,聽到太子要送她回去,害怕又會遇到令內侍,忙擺手,又將自己被人追的事說了出來。
太子生出一絲憐憫,道:“既如此,你隨孤到東宮去,明日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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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玉寧在東宮住了一夜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悅春宮。
欺負她的小宮女們知道她竟然攀上了東宮,怎會不怕了,不但過來賠禮,還恢複了往日的殷勤,原本壓在韋玉寧身上的活計都被搶走了。
看著欺負過她的人在寒風裏搓著衣服,韋玉寧心裏總算有了一點快意。
聞泠則將這件事告訴了李持月。
李持月聽到聞泠說起那封信中的內容,先是皺眉,繼而覺得不對。
這實在不像季青珣寫的信,他這麽寫這些圖什麽呢?
如今看來東宮確實盯上了韋玉寧,這信從李牧瀾手裏過來,已是不可信。
李持月猜測是季青珣的回信讓李牧瀾不滿意,他自己捏造了一封信,想絕了韋玉寧的念想,再慢慢套出消息。
那他能從韋玉寧嘴裏套出她姓韋嗎?
李持月暗道不好。
若是讓李牧瀾知道了,兩個韋氏女湊在了一起,這件事沒準會禍及自己。
李持月對聞泠囑咐道:“你明裏暗裏提點韋玉寧一句,太子李牧瀾恨極了韋氏,當年宮變屬他殺的韋家人最多,如今被公主打壓,甚至都想去關陵搶羅時伝的功勞了。”
希望韋玉寧能驚醒精神,把自己的姓氏死死咬住吧。
聞泠認真地記下了。
李持月又將兩本醫書交給聞泠,“這個送你,想來是有用的。”是她讓人從公主府如山的庫房裏翻出來的。
聞泠看著那兩本孤本醫術,激動開心的神情根本藏不住,“臣喜歡,臣謝公主賞賜!”
說著她還要跪下來,李持月阻住了她,勉勵道:“努力吧,將來的第一醫正。”
“臣定不負公主所望。”
等聞泠離開了,李持月臉上的笑漸漸消失。
秋祝見公主又是這樣的神情,不忍道:“公主,不如去禦史台看看?”
她搖頭:“不必了,還有太多事要做,如今牽扯上,不過徒增煩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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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籍庫中的第一日。
一大早懷揣激流勇進的鬥爭意誌的學子們被拋棄在了縣廨之中。
四十多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年長些的學子一屁股坐下,“再想想,再好好想想,這麽大的陣仗,應該不是在戲弄我們。”
有人負手轉來轉去,開始默誦上官嶠說過的那幾段話。
“老師隻說了我們可以做什麽,不能做什麽,沒說我們到底要做什麽啊。”有人的手都快插到頭發裏去了。
他這一句話,讓領悟力好的人登時好像捉住了點什麽,但是那一瞬間的神思跑得太快,沒能抓住。
直到太陽在頭頂正照,也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啊!”最胖的學子猛地站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身上。
“我們先去吃個飯吧,我都餓壞了。”他盤著肚子。
“可行。”
“可行。”
反正他們有憑證,出去了還能再進來。
幾十人浩浩****光顧了縣廨對麵的腳店,一溜蹲在牆根下吃,吃完了胡餅,又是看著縣廨的大門歎氣。
“沒有筆沒有紙沒題目,老師還跑了,咱們回去幹啥?”
要不是覺得上官老師不會耍他們玩,他們早就溜了。
“是不是咱們不夠聰明啊?”
“你們說上官老師是不是和尚托生啊,怎麽淨打啞謎。”
“咱們到他家中逮他去吧。”
一溜人說什麽的都有,先前踹了蘇賽的人後知後覺:“等等,蘇賽呢?”
“他沒有出來。”
“這麽一說陳汲也沒出來。”
“難道他們……”
幾十個人火燒火燎地又衝回了典籍庫之中,果然就見二人已經進去了,還翻看起了存放其中的卷宗。
他們問道:“你們不是鄉試早就過了嗎,為何還要來這兒啊?”
本來就是狼多肉少,還混進來兩個舉子,不是更難搶了嗎?
蘇賽從卷宗裏撩起眼皮,不客氣道:“才一個鄉試,萬一會試砸鍋了我怎麽辦?我這叫有備無患。”
陳汲跟著點頭:“而且這典籍尋常不讓人進來的,既然來了,就看點東西唄。”
“你們是不是猜到上官老師要考什麽了?”
“可能吧。”
還蒙在鼓裏的學子搓著手問:“那能不能告訴一下我們啊?”
“對啊,求你告訴我們吧。”幾十人接連求告。
見他們心誠,陳汲收了卷宗,負手說道:“你們一大清早來考這一場試,為的什麽?”
“當然是為了當上流外官啊!”
“這不是挺清楚的嗎,”蘇賽揚起脖子,“那就證明啊。”
“證明什麽?”
陳汲道:“證明你們為什麽比別的人更適合當一個官吏。”
“哦,哦——啊!”
有學子激動起來,哦了半晌就負手轉身走了。
又接連有人若有所思,找了個小角落思考起來,很快也拿起那些卷宗翻看。
隻留下沒明白的人立在原地,一再央告蘇賽和陳汲告訴他們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賽白眼一翻:“領悟力太差的話,不就證明了你們確實不適合在這兒待著。”
說完差點又要挨打。
陳汲卻不認可他的話,“其實不然,人天賦各異,他們總能找到自己的路。”說罷將上官老師真正的用意告訴了他們。
到了黃昏將近,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場考試究竟考的是什麽。
典籍庫內隻有兩張座椅,被陳汲和蘇賽占據之後,其他人隻能橫七豎八地或坐或躺,認真看著手裏的各式文書還有案件卷宗。
衙差走進來,見躺了一地的人,說道:“馬上就要宵禁了,你們不回去?”
陳汲道:“現在回去明天再過來實在耽誤時間,衙差大哥,可否讓我等就在此處過夜?”
因著公主的命令,衙差丟了蠟燭給他們:“隨便你們吧,小心燭火。”
隻有幾個看書看得實在頭痛的,先回家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