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從前季青珣想哄李持月開心, 似乎隨意做點什麽,她都能看在眼裏,會發自內心的開心。
若是有人在, 她隻會悄悄拉著他的手,烏亮的眼睛會一直看著他, 沒人了,公主就會像一隻歸巢的小鳥一樣, 撲到他懷裏去。
那也是季青珣最滿足的時候。
他此生的高興快樂, 似乎都與阿蘿息息相關。
可現在呢?
季青珣竟然有點不太篤定,他對於阿蘿的心思愈發捉摸不透,竟不知怎樣才能讓她發自內心地笑。
蟾宮折桂,娶她為妻?還是如她所願,殺了韋玉寧?
隻是殿試還太遠, 關陵那邊的情況也不明朗。
若說眼前的話——也就這一件大事了。
許懷言見主子果然在意公主, 拱手獻了一策:“公主如今最在意的就是科舉了,主子不如就——”
季青珣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糊名卷如此良策, 應為常例,隻是更應深思熟慮, 肅清其中仍想動貓膩的人。”
他說完, 看向許懷言:“你方才要說什麽?”
許懷言已經折服,他或許不必擔心主子耽於情愛, 便抱拳道:“主子說的,正是屬下心中所想。”
“嗯,你先出去吧,我再想一會兒。”
等許懷言走了, 季青珣收起布局圖,另取了一張紙, 沉吟了許久,提筆揮毫,很快在紙上書寫起與糊名法相關的幾條良策。
許懷言在門外候著,很快又被招了進去。
季青珣將一張卷軸交到他手上:“你回公主府的時候,將這份獻策交給阿蘿。”
“是。”許懷言想接過,季青珣卻沒有鬆手。
“罷了,我親手呈給她。”季青珣將卷軸收了回去。
說起來,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阿蘿衝他笑了,若是把這個給她的時候,她能衝自己笑一笑……
一定會的。
許懷言:“……”主子的心還真是跟海底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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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春宮裏
公主離開的第一天,悅春宮就有宮人開始玩忽職守了。
良太妃吩咐人去領份例,可回來的人卻說糟了司宮局的為難,沒有把份例領回來,可暗地裏卻和其他宮人將份例悄悄分了,拿了好處的都沒有說出去。
又一日,韋玉寧起身,正想吩咐一個叫雲藝的小宮人整理床鋪,可是卻不見人,雲藝的床榻空****的。
“雲藝,雲藝!”
雲藝的小姐妹觀荷聽到了韋玉寧的喊聲,抱著手臂說道:“不用喊了,雲藝攀上了惠妃,如今已經到惠妃宮裏當差去了。”
韋玉寧愣了一下,繼而厭惡:“到哪兒不是做人奴婢,真當自己攀上高枝了。”要不是她手上的傷還沒好,還不屑支使雲藝呢。
觀荷看韋玉寧不得不自己笨拙地鋪起了床,輕蔑冷笑了一聲就走了。
“你——”聽到這聲,韋玉寧轉身要論理,可門邊的人已經不見了。
她氣得把被子砸在地上,李持月欺負她就算了,這個卑賤的……現在誰都能來欺負她了!
但現今莫說是韋玉寧,公主一句話,連良太妃也當不了主子了。
從雲藝開始,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能找到機會的都離開,到別的宮伺候去了,剩下走不了的也不願意再幹活,整日聚在自己的屋子裏睡覺玩鬧。
悅春宮原本打理得無懼秋寒,嬌豔明媚的花兒成了滿地枯枝敗葉,宮殿無人收拾擦拭,到處都落了灰。
起初良太妃也不敢相信李持月真的就不管她了,也不能信這悅春宮這麽快就會人走茶涼。
她還派人去阻過李持月進宮的車架想要賠禮,可是總被人擋住,李持月不想見她,漸漸被各宮看在了眼裏,知道如今的悅春宮為公主厭惡,已徹底失了倚仗。
這一日,良太妃住的暖閣窗戶沒關好,她吹了許久的風,一咳起來就停不住,心肺都要咳出來為止。
暖閣裏咳嗽一聲沉過一聲,急過一聲,卻沒有一個人過來。
聞泠也是許久之後才聽到聲音,跑過來幫她順背,連熱水都要現燒來喝。
“你去哪兒了?”良太妃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
聞泠道:“奴婢當才洗衣裳去了。”
良太妃這才意識到,這悅春宮能用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連侍藥的醫女都要去洗衣服。
她問:“玉寧呢?”
此時韋玉寧也收了小姐做派,在幫聞泠看著藥爐,要她洗衣裳,她彎不下那個腰。
偌大的悅春宮隻亮了兩盞宮燈,走廊黑洞洞得像野獸張開的巨口,鳴蟲躲在枯葉之下,在這秋夜裏竭力廝叫出最後一聲,靜謐又嘈雜。
韋玉寧擦了擦汗,整個人被爐火烘得昏昏沉沉的,她手上還擦著藥膏,將帕子墊在手上,把熬好了藥小心倒進藥碗了,端著往暖閣走。
韋玉寧知道,良太妃淪落到這步田地是因為搭救了自己一把,她怎能沒有愧疚,現在悅春宮幹活的人手緊缺,她也隻能放下自己的小姐架子,挽起袖子伺候起良太妃的湯藥來。
她沒有手提燈籠,就隻能借著月色小心地挪著步子,再拐個彎就能進暖閣了,在經過窗戶的時候,韋玉寧聽到了裏麵的說話聲。
聞泠一向平靜得沒有半點波瀾的聲音傳出:“太妃,如今宮裏隻剩最後一服藥了,醫署那邊知道是悅春宮拿藥,說……有幾味藥正缺著,得先緊著別宮用。”
宮中牆倒眾人推,曆來如此。
良太妃喝了一口納涼的水,說話終於沒那麽沙啞了,“若是不和牽蘿對陣,咱們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了,聞泠你說,本宮堅持要帶玉寧進宮,到底是不是錯了?”
窗外的韋玉寧腳步一頓,良太妃果然後悔了。
良太妃背對著窗戶,隻有聞泠看到了那半截投下的人影,她淡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太妃也是善舉,定會否極泰來的。”
“本宮從不信佛,對玉寧……”
她沒有說下去,韋玉寧隻是一個堂侄女,根本談不上親近,她是對於韋家有愧疚,才有了一定要救韋玉寧的執念,結果倒把自己推到這副田地了。
這話也隻能當著聞泠的麵說說,說到底,救韋玉寧是她自己的決定,真要指責韋玉寧,良太妃覺得無從說起,隻能憋在心裏。
“太妃,身子要緊,旁的就莫要多想了。”
“嗯……”
聞泠再抬頭,窗外的影子已經離開了,過了一會兒,暖閣的門被敲響。
聞泠起身去開門,果然是韋玉寧端著藥站在外邊。
韋玉寧看了她一眼,又和臥在榻上的太妃對視了一眼,低下頭來,“太妃,藥熬好了。”
說完這句韋玉寧就沉默了下來,如果先前還覺得太妃對她有點冷淡,現在她是確定了。
不過冷淡她的人既不是她的阿爹阿娘,也不是侍女安桃,韋玉寧知道自己沒了依靠,又是個拖累,隻能就這麽忍著了。
聞泠見韋玉寧沒怎麽動,就接過了喂藥的活計,良太妃喝著藥,也沒有再看屋裏站著的另一個人。
兩個人心裏都有疙瘩,就這麽不尷不尬地相處著。
等安置太妃睡下,聞泠走出了暖閣,就看到韋玉寧坐在台階上,浴著一身清輝。
“怎麽還不去休息?”
韋玉寧偏頭,就看見聞泠坐在了旁邊。
她枕著自己雙膝搖頭:“睡不著。”
聞泠道:“那讓我看看你手上的傷怎麽樣了。”
韋玉寧回過神來,手不知什麽時候被聞泠拉了過去,手上纏著的布被她輕輕解開了。
手指和手背上的燙傷因為沒有及時處理,已經有些潰爛了,看來注定是要留疤了。
這手原是用來寫詩作畫的,現在卻在這深宮之中給人端茶倒水,韋玉寧一想到這兒,心底漫上了無限的委屈來。
韋玉寧的傷聞泠是不大放在眼裏的,她幼時寒冬上山找藥草的時候吃的苦受的傷比這嚴重得多,但她偏偏“呀——”了一聲,好似被那傷口嚇住,繼而說道:“你先在這兒等著。”
說完快步離開了,不一會兒就打濕了幹淨的帕子回來,手裏還拿著一個白瓷罐子。
“這藥隻剩一點兒了,不過擦手應該是夠了,你睡覺的時候小心一點,可不要蹭掉了。”聞泠說著,用帕子把傷口輕輕擦拭了一遍。
孤苦無依的時候聽到這麽關切的話,韋玉寧的神情有些端不住了。
她其實不大看得起這個醫女,也可以說,韋玉寧看不起這宮裏所有的奴婢,但剛剛良太妃說不該救她時,聞泠卻幫她說了話,韋玉寧還是記在了心裏。
走到了周遭再無一人的這一步,別人一點點的好都讓韋玉寧開始珍視了起來。
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可供依賴的人,可是深宮之中,能依賴的良太妃都失了勢,她能找誰呢?
隱隱約約間,韋玉寧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從聞泠身上感覺到了阿娘的氣息,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謝謝你。”
聞泠抬頭,衝她笑了一下:“如今宮裏就咱們兩個人伺候了,相互扶持是應該的。”
“嗯。”韋玉寧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枕著臉看她上藥。
聞泠專心擦這藥,似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明日太妃的藥就要沒了,你的腿上的藥我再找醫正問問吧。”
聞泠輕柔的聲音入耳,讓韋玉寧又忍不住鼻酸。
“我的腿……”韋玉寧腿上的燙傷其實更要嚴重,但藥就這麽一點,已經不夠擦腿了。
一個女子身上多了這麽多的疤……她真的恨毒了李持月。
“你放心,我會盡力幫你討到藥的,你也早點睡吧。”聞泠上完藥,把瓷瓶塞到她手裏。
見聞泠要走,韋玉寧喊道:“等等——”
“怎麽了?”
韋玉寧有些支吾:我能,能搬去跟你住一塊兒嗎?”那些沒有走的宮人見她的屋子大,都聚到了她那兒去喝酒玩牌,還動輒對她冷嘲熱諷,支使戲弄,韋玉寧早就待不下去了。
這樣,還真是意外之喜。
韋玉寧搬過來當然更方便她探聽消息了。
聞泠輕笑,點頭道:“當然可以啊,我那個屋子原先住著的人走了,正空著呢。”
“謝謝你!”
“你受著傷,我幫你搬吧。”
說話間,二人相攜走進了夜色裏。
悅春宮就這麽成了徹底被遺忘的地方。
隻有聞泠仍舊專心侍藥,哪裏缺人都去找她,她也不推脫,甚至拿藥拿份例這種事也是她去,好像什麽事都影響不到她的忠心。
韋玉寧跟著去過一趟,又是被奚落又是被為難,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屈辱,拿回來的東西也少之又少。
她對聞泠也是愈發感佩,悅春宮幸好還有這個頂梁柱,不然她和太妃隻怕熬不過去。
良太妃更是感念聞泠的不離不棄,對聞泠又恢複了以前的親近信任。
聞泠成了悅春宮韋家二女的依靠,她們對她幾乎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
另一麵,韋玉寧為了盡力聯絡上季青珣,也時不時往天一閣跑,可惜那小道姑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季青珣也再沒有音信送進宮裏來。
總之,不論她想什麽法子,就是找不到能送信給季青珣的人,她又不敢太明目張膽地問有沒有認識季青珣。
韋玉寧猜測是公主知道了是季青珣找來的太妃,有了防備,才讓季青珣沒法再和宮裏通信。
宮牆深深,沒有門路,隻言片語也難傳出去。
不過陰差陽錯,韋玉寧這一出去,就難免引起了人注意,接著就遇上了不該遇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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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汲家中,聽到李持月和自己說的事,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
“公主是說,自己也想辦一場科舉?”陳汲沒反應過來。
李持月伸出三根手指:“不是科舉,是本公主自己的私考,不是一場,是三場。”
“哪三試?”
“這就有說頭了,頭一場和尋常科舉並無不同,考的是讀書識禮之事,但是第二第三場嘛……”
李持月招招手,陳汲把腦袋湊了過去。
聽公主細細說完之後,陳汲瞪著眼睛怔愣了好久,“這考試還真是……聞所未聞。”
而且一不小心還會被人當成胡鬧,也就這位公主有本事“任性妄為”,敢這樣“玩”了。
李持月道:“目前還隻是一個粗略想法,其中還有許多細節要細細考量,不過三試都過了的人,就是本宮心中於這大靖朝有益的官吏。”
過了公主自己的考試便是官吏了?
“若公主看中的人,根本連科舉都過不了呢,還是說公主打算舞弊幫其入仕?”陳汲麵色凜然地看向她,好像李持月點頭,他就要一腔正氣地斥其以權謀私。
李持月見他恢複了點精氣神,看來出家的念頭已然消散不少了,也不在意陳汲的冒犯,無謂笑道:“誰說本宮看中的人就一定要在春闈奪魁,科舉能上自然是好事,可官吏官吏,若是不成官還有吏呢,
隻要過了本公主這三試,就算春闈不第,亦可被舉薦為流外官,況且由吏入官更不是什麽新鮮事。”
今朝入仕不外乎三種,科舉,恩蔭、流外官。
科舉每三年一輪,取進士不過三十人,隻占了大靖朝官吏數量極少的一部分。
所謂的流外官便是國朝所有機構最低等的小吏,這些才是有司衙門裏人數最多的存在。
尋常世家子弟就算科舉不第,也有恩蔭,當然看不上做那最微末的小吏,但對寒門來說,科舉入仕難如登天,三年又三年耽擱下來,窮家支應不住,當個小吏也算一條養家糊口的生路。
而且是背靠持月公主當上的流外官,將來經史考試擢選為品官機會也大。
“你怎麽了?”李持月在陳汲麵前揮了揮手。
“啊?嗯……沒事。”
陳汲隻是被李持月的話點化了,思維一下開闊了起來,他又回頭細思了公主所說的考試,越發覺得可行,這才走神了。
這是陳汲作為一個舉子從前從未設想過的路,整個大靖朝每三年不過取士三十人,其中絕大多數還被世家占據,他這種寒門掙紮出頭的希望渺茫。
做官隻多時候隻是督促他們專心讀書的旗子罷了,大多數人還是要另謀生路的,教書先生,代寫書信,賬房掌櫃……
能有門路做一個小吏,將來還有機會成為流內官,實在是很不錯的一件事。
況且公主的考試,正是與怎麽做一名官吏息息相關的。
陳汲細一想,其實很多人對於官吏真的要做什麽,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他也不知道。
就算在紙麵上寫得再好,所謂為民請命,公正廉明,所謂淬勵百工,振刷庶務,對躊躇滿誌的文人來說,都隻是一個虛泛的念頭,再化成紙上空談的文章。
那三十個將要做官的人,對怎麽寫公文、怎麽處置民亂、怎麽推行朝廷的政令……或許連考到魁首狀元都不知道。
因為那不是考科舉的人該想的事,科舉以才選官,所謂的才,隻是文才,選的人隻是會作一手好文章,有想法的人。
知易行難,不然世人怎說讀破萬卷書,不如行得萬裏路,說和做,是不同的天賦,從來都相差得太遠。
甚至成了進士之後還遠遠算不上一個官員,仍要通過吏部的考試才能授官。
究竟能不能做一位合格的官吏,則非要幾年十幾年來成長證明不可,其中有漫漫長路要走。
其實科舉也是才沒幾十年的東西,諸多疏漏還需要很多年去,才能公平地惠及到每一位考生身上。
或許公主設置這三試的真意就在於此。
陳汲起身,作揖道:“萬丈高樓平地起,公主在朝中權勢如何,草民不知道,但是這千萬的胥吏確實是真正在執辦公務之人,草民作為百姓,能見的也正是這些人,他們說什麽,草民就信什麽。
他們的數量確實遠超品官,他們組成了衙門乃至所有有司運行的地基,既在大小政令上是直接接觸百姓的,本身又與百姓無多大差別,所謂民情,一個小吏或許比朝中世家出身的官吏更能體察,
公主想重視這些人的用處,草民覺得,可行。”
李持月很欣慰陳汲能明白她的想法,抬手讓他坐下:“不錯,朝堂上下,哪一處都不簡單,還是到處都有人,本宮才能得一個耳目通明。”
公主所說的三考,也讓陳汲有了一些啟發:“人才人才,究竟什麽才算是人才呢?文采風流者是人才,種稻者、打鐵者、仵作、木匠……這些又算不算人才?
衙門要的是能寫公文之人,能溝通上下,能在百官萬民中找得行路之道,而這些,科舉卻不會考,可是科舉長路行過,才發現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再辭官遠遊,草民不齒。”
一點就透,李持月越發喜歡此人了。
“你當真是知己也,本宮改主意了,咱們真應該出去找家酒肆,好好喝一杯。”
陳汲說的正是她所想,人人皆知就算中了狀元,也要等吏部考試,才能授官,授了官,天下舉子不過取拔尖的三十人,可誰又能保證,這三十人是官,還是文人?
耗費了巨財辦的科舉,選出來的人不能辦好事,李持月隻會心疼那白花花的銀子。
陳汲拱拱手:“公主過譽了,草民才該多謝公主今日的點撥。”
李持月站前了身,背對著他:“陳汲,不瞞你說,本宮能看得到這些下邊胥吏,是因為本宮文采不顯,才輕視文人,更看重政果,你可知道?”
陳汲認同了李持月,見她坦誠,忍不住就替她解釋了:“公主從未說過讀書無用,讀書明理,公主隻是不認可單單以文才選官,不然公主第一試也不會仍舊沿襲科舉之製。”
李持月背著他笑。
看嘛,人心……這不就來了嘛。
她似歎息一般說道:“你果然堪為知己。”
陳汲望去,公主紅色衣袍颯颯迎風,眼前的菜園子好像變成了封禪的泰山,而她是手掌天下的女帝,睥睨天下、吞吐河山。
陳汲也站起身來,給她潑冷水:“公主,若單單隻在學鈞書院裏找,怕是選不出幾個合乎公主心意的人。”
李持月不拘小節,大手一揮:“飯要一口一口地吃,這三試僅隻是一個想法,究竟能不能行還得往後看,攤子鋪得太大,小心收不了場。”
陳汲覺得公主說得很對,登時也摒棄了雜思,抱拳道:“草民願為公主奔走這一趟。”
知情突然說道:“回來了。”
話音剛落,小院的門就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