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季青珣回到公主府中, 步履不見匆忙淩亂,眼前移步換景的速度卻比從前快了許多,後麵跟著的人幾乎要小跑。
上官嶠察覺到季青珣有些異樣, 索性跟著他,任由他在前麵開道。
季青珣隻盯著一個他要去的地方, 其餘的一概不去管。
阿蘿前腳剛離開安陽公主的道觀,消息後腳就傳到了他的耳朵了。
她竟然敢做這種事, 是一時興起還是蓄謀已久, 季青珣不知道,但這件事若是不能好好處置,不將公主徹底鎖起來,他隻怕再難安心了。
“公主領了一個麵首回府。”這話反複在舌尖回味,像銳利的琴弦在心尖來回拉扯, 他周身的氣息愈發壓抑。
現在見不到阿蘿是不行, 她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季青珣熟門熟路,就好像是自己家一般, 然而先前撤去的人太多,他已不能像從前一樣暢行無阻了。
“季郎君, 公主無令, 你不得擅闖……”
一個轉角又一個轉角,每個攔著他的人都在說這句話, 季青珣沒理什麽狗屁的命令,把擋路的全都掀翻。
所有人都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上官嶠也不例外,他在思索,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讓季青珣的情緒變化這麽大。
最後攔住季青珣去路的, 是守在主院外的知情,“公主無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季青珣不想再浪費時間:“尹成。”
主子有令,尹成唯有拔劍而已,二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季青珣邁入了主院之中,上官嶠目睹這一場鬧劇,心中疑惑漸深。
一見有人進來,秋祝立刻站起了身,見竟是季青珣突然出現,且通身氣息危險至極,眼中殺氣更是毫不收斂,心道大事不妙。
她趕忙起身去攔住人,“季郎君,你不能進去,公主誰也不見!”
“閃開!”
秋祝隻聽到這一句,繼而手臂一緊,瞬間就被甩了出去,其餘的人也是一樣的下場。
再回頭看去,季青珣已經推門走了進去,緊接著門又被關上了。
公主的臥房,熟悉的陳設,熟悉的熏香。
“嗯——”
屋中熟悉的低吟聲幾乎立時就將季青珣渾身的血液催動了,表麵卻靜得寒夜一般。
他反手將門關上,上了栓。
一刻未停地朝內室走去,呼吸也在此時屏住,鷹隼般的眼睛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還未完全走到,視線就穿過屏風珠簾,捕捉到了美人榻那一角的人影。
幾步之後,榻上的場麵就盡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翠色的瞳孔緊縮了一瞬,麵色因心髒的**而變得蒼白,粗重的呼吸竭力疏導著胸中翻湧的怒火,季青珣腦中似被浪頭衝打了一層又一層。
阿蘿就臥在那麵首懷中,衣襟半散到了肩頭,繡屏斜倚,一副慵懶沉迷之態。
那麵首環抱著她,顯然已經動情,二人相擁之姿刺眼得——
季青珣聽得清脖頸骨骼的脆響,身體的本能取代了理智行動,他抽出來隨身的軟劍,一步步走向他們。
俯視的眼神陰狠噬血,他要把這個男人切成肉碎!
季青珣腦子裏隻有這個念頭,他大步走上前去,地毯跟棉花一樣,讓他身形有些止不住地晃動。
秦殊意原本沉湎在溫柔鄉之中,就聽見開門的一聲輕響,轉頭,一個青年就站在屋中了。
更重要的是,青年抽出了一把劍,帶著鋪天蓋地的殺意,顯然是朝他們而來的,求生的本能讓秦殊意一下意識到了危險,鬆開了懷中的公主。
李持月見季青珣這麽快就闖了進來,臉上泛起怒容,“大膽——”
當他持劍一步步走近時,李持月的眼睛逐漸瞪大。
季青珣那陰森瘮人的眼神,有一瞬間,李持月懷疑他要將自己一塊兒殺了,她後頸麻了一片。
“你怎麽敢——”
不等她話說完,季青珣長臂準確無誤鉗住她的手腕,將她從那麵首懷中扯了出來。
這一記力道極大,李持月撞在他身上,一陣陣疼。
一臂被扯高,季青珣一低身,將她扛上了肩頭。
秦殊意懷中空了,半點也沒有遲疑,滾落到美人榻的另一邊,連滾帶爬地就要出去。
季青珣眼眸一暗,劍鋒沒有半點偏轉地朝秦殊意的心口刺去。
李持月被扛在肩上,見他發瘋要殺人,抬肘擊在他太陽穴上,這一招是她和知情學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季青珣果然踉蹌了一下,劍鋒偏移,加之秦殊躲避了一下,這一劍劈空了,但還是劃傷了秦殊意的手臂。
見這招有用,李持月毫不留情又要再擊打過去,季青珣偏臉讓她打空,鬆手讓人掉在了地毯上。
秦殊意受傷了不敢呼痛,趁著這個空當往門口衝。
季青珣抵住眼前一陣陣發暈,幽綠的眼睛帶著不解和憤怒,又為她毫不留情的舉動泛起酸楚。
“為什麽?”季青珣有太多的不解,瞳孔周邊變作赤紅色。
李持月毫無愧色,隻掩住衣襟冷道:“季青珣,你好大的膽子,真把自己當玩意兒了?”
他咬緊了牙關不說話,隻有起伏的胸膛昭示著不平靜,好似要撕開眼前人這副皮囊,看看底下那顆心,裏麵到底有沒有裝了他。
李持月站了起來,一巴掌抽在了季青珣的臉上,尤不解氣,又一腳踹了上去,然而這點力氣於他不過蚍蜉撼樹。
季青珣一動不動,他半跪在地上,固執地問:“你為何要招他進府?”
“這問得倒好笑,麵首是用來做什麽?當然是快活。”
是季青珣最不想聽到答案,他緊握劍柄的手立刻迸出了青筋,心也跟被李持月活生生按在荊棘上,疼得血肉模糊。
痛極了,他反倒是笑:“你要和別人快活?李牽蘿,我警告過你的話,你是一句都記不住嗎?”
李持月不甘示弱:“你的身份,你也從未放在心上嗎?”
門在此時又開了,但屋中兩人一個在發瘋了邊緣,一個一心要對方吃足教訓,誰都沒有注意門口的情形。
上官嶠一開門,就見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從屋中跑了出來,手臂被血浸透,剛剛進去的分明隻有季青珣一個人。
他迅速就想明白了,季青珣趕回來是做什麽。
再看一眼屋內,季青珣已經跪在地上了,公主衣衫鬆亂,低頭看著他,沒有人往門口看。
看起來並沒有什麽危險,上官嶠想進去的腳步一頓,還是站在了門外。
公主不是說,府上的麵首已經沒有了嗎?這個……顯然是季青珣進屋之前就在的,二人在做什麽?
她是在騙自己的嗎?
牽扯到情愛之事,誰也不可能聰明得起來。
上官嶠想問,卻明白若是進入了,局麵隻怕更亂。
他可以忍耐下來,等公主想要給他解釋的時候。
而秋祝幾人看到了秦殊意帶著血跑出來,連忙跑了進去。
見到公主沒事,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院外的尹成和知情也進去了。
季青珣站了起來,俯視李持月的眼神有如千鈞:“我的身份我倒記得清楚,公主不是對我寄予了厚望嗎?昨日讓我努力求旨娶你,今日就能叫我認清自己的身份,公主且說說清楚,我到底是什麽?”
李持月也不怵他,甚至笑了起來,“多虧你說,本宮才記起來,季青珣,你對得起本宮這份厚望嗎?”
兩人話裏都藏著機鋒,誰也不敢上來勸。
阿蘿的反應是出乎季青珣意料的,他正慢慢從怒火中冷靜下來,試圖看清眼前的狀況。
他對不起阿蘿的厚望,這話又是指什麽呢?
李持月沒有耐心等他反應,道:“知情留下,其他人都給本宮出去。”
隻有一個人不動,等著主子發話。
“尹成,出去。”季青珣開口。
人出去,門甫一關上,李持月就道:“知情——把他給本宮拿住!”
知情提著劍鞘壓在季青珣身上,他沒有反抗,對著公主又跪了下去。
李持月也蹲了下來,她不假於人,揮手用力抽在了季青珣的臉上,清脆的一聲在屋中響起。
季青珣玉白的臉上很快浮現出了清晰鮮紅的掌印,不能相信是阿蘿做出來的事。
李持月的手一陣陣發麻。
這一掌像打開了一扇門,壓抑許久的恨意比洪水滔天,她想要報複季青珣已經想得太久了。
藏著莫大的恨意再不遮掩,連續不斷的巴掌聲又響起,季青珣任她打在臉上,手握成拳。
知情擔心地看著她的手,到底沒有開口勸。
很快李持月的手就痛麻得再也舉不起來了,季青珣的臉也火辣辣一片,但這點疼連讓他皺一下眉頭都做不到。
可這麽好的機會,李持月怎麽會放過,打不了她就踹,不要這公主的體麵端莊,她一腳一腳踹在季青珣身上。
人越動手就越不清醒,她心裏在尖叫著,不夠!還不夠!她為什麽不能直接殺了季青珣?
她和孩子的命,他們的命,這點怎麽夠!
被打的季青珣從未能想象過,有一天他倒在地上,踐踏著他的人會是阿蘿。
身體的痛輕易就能忽略,可是心中空茫茫的,找不著一個支點,阿蘿的恨意能洶湧至此,好像他是她的仇人。
可這麽多年,他們兩情不渝,有什麽深仇大怨,讓她把兩個人感情都拋之腦後了?
是他真的過分了嗎?
一滴眼淚滴落在臉上,不知從何處而來,他眨了眨眼睛,滑落時像季青珣在哭。
他怔怔看著李持月,好似又置身在那糾纏他已久的幻覺之中,落在臉上的不再是眼淚,而是漫天的大雪。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做了什麽錯事,求著她醒過來,打他也好,殺他也好,隻要阿蘿還活著,什麽都好。
現在,算是願望成真了嗎?
季青珣發著愣,隻等著她打累了,打夠了,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李持月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累得跪坐下來。
她還要揪著他的衣領:“真好啊,季青珣,都有自己的手下了,這公主府也是你的對吧,還是本宮走錯了路,這是你的屋子?”
剛剛那滴眼淚似乎是季青珣的錯覺,她的眼睛沒有淚痕。
季青珣說話了,聲音低得幾乎要鑿在李持月心上:“我不敬公主,有罪,但請公主明示,今日的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麵對質問,李持月笑了起來,揪著他的衣領笑得輕顫。
“季青珣,你當自己是什麽玩意來質問本宮,一個白身,擅闖公主府,持劍入本宮臥房,哪一個罪過都夠你去死,你是在裝傻不成?”
二人眼睛對著眼睛,誰都憋著一股勁兒,不肯退讓。
李持月沒發覺,季青珣慢慢抬起手,捧住了她的臉。
她瞳孔震動了一下,要扒下他的手,知情劍鞘也敲在了他手臂上,劇烈的痛意也沒有讓季青珣鬆開半分。
他就這麽強硬地攏著她的臉,手指卻輕輕摩挲著她的鬢發,額頭抵著額頭。
季青珣的喉嚨如同被火烤幹了,聲音沙啞難聽:“你就是要殺了我,也得給我解釋清楚,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倔強、執拗又痛苦,像一頭走在絕路上的野獸。
相比起來,李持月聽了倒是鎮定多了,她說話的聲音輕柔得像在唱歌,“你要知道,就先把手鬆開啊。”
手慢慢地從她臉上滑落。
李持月站了起來,季青珣的眼睛就追隨著她。
“真相就是,本宮看上了他,你又不在府上,這事兒就這麽發生了。”她一攤手,帶著無可奈何。
李持月一說完,果不其然見到他的臉扭曲猙獰起來,她想樂,然而,也隻是一下,季青珣眼中凶戾褪去,他也笑了。
他問:“你在高興嗎?”
似冬夜未關緊的窗戶吹進的一絲寒風,陰惻惻鑽進人心裏。
李持月的笑凝在臉上。
季青珣何其聰明,就是李持月的這一點快樂,讓他發覺這個說辭站不住腳。
李持月眼珠看著他,卻莫名左右動了一下。
“阿蘿,你在騙人,我進來的時候你的反應,分明就是知道我一定會來,你不是看上他了,你是要讓我看到。”
季青珣要起身,又被知情捆縛著,他不去反抗身後的人,隻盡力探身靠近李持月,一字一句跟她說話。
不怪他會識破,季青珣不信阿蘿會不愛他,他會避開“阿蘿變心了”這個答案,拚命尋找到她的一點破綻。
然後他就找到了。
李持月看向知情,他一拳打在季青珣臉上,讓他的臉歪到了一邊去。
這一拳比自己的幹脆許多,果然她的拳腳還不夠硬,在公主的眼神示意下,知情又砸了幾拳,李持月暗呼痛快。
季青珣一口血吐了出來,一隻眼睛被打得睜不開,誰知他心情反而好了很多,甚至笑道:“果然你是生我的氣,才找了這麽個人來氣我,阿蘿,說到底,你還是為了我。”
不過他剛剛看到的場麵,還是像一根針一樣紮在心上,那個人必須要死。
李持月怔了一下,隨即失笑,“不管怎麽樣,季青珣,這罪你是逃不過了。”
既然糊弄不了他,那就繼續下一步棋。
“你也知道,本宮不舍得殺你,現在隻問你一件事,你——到底是誰的走狗?”
季青珣難得迷茫了一下。
但他敏銳地感覺到,事情越來越要觸及真相了,強烈求知欲讓他問了下去:“你覺得我是細作?阿蘿,你不信我?”
“季青珣,我信你啊,這麽多年,我不是一直在信你嗎?”
這次換李持月捧著他的臉,把人扶正了,“那你解釋一下,良太妃把本宮要殺的人帶走了,你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嗎?”
不出所料,季青珣沉默了。
請良太妃救韋玉寧這件事,他知道阿蘿一定會懷疑,她甚至氣得砸了驚鴻坊的宅院,這些季青珣都看在眼裏,也正因他給不出解釋,才有意避開見她。
阿蘿一直懷疑他與韋玉寧的關係。
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她才故意設局讓自己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塊兒嗎?
李持月拇指按上他滲血的唇角,“你這嘴不是很伶俐嗎,給本宮說說吧。”
“我隻是不想見你殺人……”這是他說過最蠢的話。
果然引起了她的笑聲。
“本宮想來想去,為什麽你能請得動良太妃,為什麽她一定要救你那表妹,這些事之下藏著什麽你知道,而我不能知道的事呢?”
問題一個接一個,都是季青珣愈發無法回答。
他向來巧言善辯,今日卻不知為何,解釋得分外蒼白:“阿蘿,你信我,我從未投身別府。”
你當然沒有,你打著自己當皇帝的算盤呢。
李持月占據了這個上風,話愈發從容:“好啊,那你說說看,天一閣是怎麽回事,良太妃是怎麽回事,我剛帶人回府,你立刻就出現又是怎麽回事?這公主府主事的人到底是誰,你對我有幾分尊重,
那尹成、許懷言、鄭嬤嬤……這府裏多少你的人,季青珣,你可一一都解釋得清嗎?”
季青珣的眼睛隨著問話逐漸睜大。
原來他今日最大的挫敗在這裏。
阿蘿早就將這麽多事看在眼裏了,他竟如此後知後覺。
李持月見他啞口無言,有些失望,“說啊,十一郎,你覺得我不相信你,那你解釋啊?”
季青珣隻問:“若我說了,你會信嗎?阿蘿,先前令狐楚之事你信我,這一次,又問什麽不肯再信,就因為一個馮玉寧,可我與她根本沒有半點幹係。”
“是不是令狐楚在挑撥,和你做的事有關係嗎?”
李持月又恢複了溫柔,將他散下的頭發捋到耳後,這麽傷痕累累的一張臉,仍舊出奇地好看,眼睛不凶的時候,水色如翡翠一樣剔透。
也意外地引起了她的施暴欲,手下滑到他脖頸處收緊,喉結硌在掌心。
可惜她的力氣不夠,掐不死人,便又鬆了手。
季青珣輕喘著氣,還要偏頭輕蹭她的手,絲毫不在乎李持月方才想殺他的舉動,好像自己真的是她忠心耿耿的一條狗。
季青珣改換了一副誠懇乖順的模樣,“阿蘿,我或許瞞了你一些事情,但絕不是誰的人,那日令狐楚口出挑撥之言,你分明信我,今日又為何如此,難道當日是演給我看的?”
很好,還會反咬一口了,李持月掐住他的下巴,“這就是你所有的解釋了?”
“你是不知道怎麽解釋,我來幫你,良太妃為什麽要救馮玉寧,她的心病是什麽我知道,能讓她不顧跟我情誼救人,你那表妹不姓馮,她姓韋,我說得對吧?”
她知道了。
季青珣指尖動了動,靜待著她的下一句,腦子也飛快地轉動起來。
她冷嘲:“真是厲害啊,你有一個韋家的表妹,我竟然從不知道,和反賊沾親帶故就算了,你還明目張膽從我手底下救人,我是信你,可誰讓你自露了馬腳呢。”
韋家是反賊,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確實可疑。
“阿蘿僅憑一個猜測,就肯定她姓韋?”
“你覺得我是怎麽知道天一閣的?”
他又無話了,阿蘿能知道這麽多,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呢?
起初季青珣以為自己回公主府是捉奸的,阿蘿的巴掌和拳腳讓他清醒了一點,緊接著又是良太妃,韋家一堆事拋出來,他難得有了應接不暇之感,才步步出錯,此時,再難解釋。
解釋不清,他隻能證明自己的忠心了。
李持月懶得再給他掰扯,“解釋不清,不如說說看,你是晉王的人,還是楚王的人,反正總不會是太子的吧?究竟是誰能這般韜光養晦這麽多年呢?”她故意拉長了聲音。
李持月並未說破季青珣本身有謀反之心,不然隻能得到一個魚死網破的結局,把他的異樣編排成了其他人派到府上的細作,才好圖謀別事。
聽見她把自己當成了晉王、楚王派來的細作,季青珣倒輕鬆了不少。
解釋前事很難,但解釋自己和那些王爺無幹,就簡單多了。
“我是有自己的人,這麽多年要辦的事那麽多那麽雜,有一些追隨的人是難免的,既然你知道他們,應是也能查出來,這些人從未和所謂的晉王、楚王有半點來往。
阿蘿,我除了救那馮玉寧,從沒有要傷害過你,也絕不會傷你,我們一起走過了多年來,公主府在大靖聲勢日大,我哪一件事沒有盡心盡力?
若真是別府派來的,圖謀又是什麽呢?這些年機會不知凡幾,我又何曾做過損害公主府之事?”
李持月可不吃他這一套:“我連你在公主府中埋了多少人都不知道,你說著撤幹淨了,還是對你主子的行蹤了如指掌,這府裏也來去自如,
季青珣,我連誰能信誰不能信都不知道,能查出什麽?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