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韋玉寧絕不敢認這勾搭之事, 何況她才是與季青珣相悅之人,李持月才是插足那一個。
麵對此般指控,她跪地大喊冤屈:“太妃明鑒, 小人昨日才到的明都,絕沒有勾搭公主的人, 更沒那個膽子啊。”
“是啊,牽蘿, 你怕是吃醋吃糊塗了吧, 我瞧這孩子知書達理,談吐不俗,不像是會勾搭男人的樣子。”韋良玉回護之意明顯。
李持月少見地不給她麵子:“你要知書達理的盡可以在府中挑一堆,但這個人,本宮是一定要殺的。”
如此斷然拒絕, 讓廳中一片靜默。
良太妃確實沒想到自己會這麽果斷被拒, 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出身韋氏,與皇室親近, 和李持月自小關係就很好,自宮變之後, 李持月就更加關心遷就她, 常去悅春宮勸慰陪伴。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提出懇求,李持月連猶豫都沒有就拒了, 良太妃心中難受。
“你難得出來,不如隨我出門逛逛吧。”李持月說罷去拉她的手,要把人給帶離韋玉寧。
良太妃被牽著快走出了素心廳,回頭看, 韋玉寧眼中含淚,朝這邊爬了幾步:“太妃, 玉寧真的不想死啊……”
這是她韋家的孩子,就這麽一個孩子了,她已經害死了全族,難道就不能救下這個嗎,等死的時候下去見到韋家人,她的罪孽能不能減輕一些?
這是韋良玉的心病,誰都治不好。
良太妃的步子再挪不動一步:“牽蘿,我沒有別的念想了,你就讓我帶一個人回去,可以嗎?我隻要她。”
李持月麵無表情:“本宮殺了她之後,你想從公主府帶幾個人回去是你的事,走吧。”
她知道韋良玉在想什麽,她對韋家的人有心結,沒想到這樣的事被季青珣拿捏了來救韋玉寧,可惜了,李持月不是簡單的誤會吃醋,韋玉寧的命,她是一定要捏在手裏的。
韋玉寧喉嚨一緊,卻不敢說話。
“我不走!”韋良玉突然激動了起來,甩開她的手,“你為什麽要逼我!”
“李牽蘿我告訴你,我不欠你們李家的,是李家欠我,我就要帶她進宮,你不願意,正好,我也不是很想活了,你要殺人,不如就先殺了我吧!”
韋良若難得精神好些,激動地說了這一陣話,氣又有點喘不上來,嘴唇發白,咳嗽不止。
這樣的場麵嚇到了韋玉寧,不明白良太妃怎麽會突然這麽激動,難道她說這些,李持月就會吃這一套?
李持月沒說什麽,沉沉的目光在良太妃身上看了良久。
“你這麽護著她,隻是因為她和你投緣?”她知道真相,卻不能主動去挑破。
“我什麽都沒有了,要一個人也不行嗎?李持月,你隻要說一個‘不’字,可以,我也不用回宮了,就死在這兒吧。”
韋良玉咬定了自己隻是和韋玉寧投緣,就是要李持月把人給她,絕口不提韋玉寧姓韋之事。
李持月看著這個自小相交的好友,她知她這些年的痛苦,也懂她為何偏執。
“良玉,你當真不顧本宮心中感受嗎?”這些年,她待她難道不好?
韋玉寧聽出了李持月話中的無可奈何,明白公主終於吃癟了。
她心中不禁得意,看來自己今日是要大搖大擺地從公主府出去了。
韋良玉聽到好友的話,胸口起伏不停,淚眼看向李持月。
她長居深宮,也就這麽一個人還記得她,會來探望,照理說,她不該傷了公主的心,但這是韋家人,她就非救不可。
隻要把韋玉寧帶回宮去,也算有家人陪在身邊了,她大概就不會寂寞了吧。
“牽蘿,我求你了。”
韋良玉說著就要給她下跪,被一旁的秋祝擋住,“太妃,當不得如此。”
公主的好心如今得到這樣的回報,秋祝的臉色也說不上好。
李持月閉上了眼睛,遂又睜開。
終究有一個韋玉寧隔在中間,她與韋良玉再做不得朋友了,“若你執意要帶她走,就得答應本宮一件事。”
韋良玉亦知二人至此情誼怕是盡了,眼淚撲簌不止:“請公主吩咐。”
“既然要入宮,她就要入奴藉,除此之外,沒有商量的餘地。”
韋玉寧猛地看向李持月,她是世家韋氏的小姐,要她和那安桃一樣為奴為婢?怎麽可能!
這不期然的一眼就撞進了李持月的眼睛裏,她一直在看著自己!
烏沉沉的眼睛嵌在那張雪色玉容之上,沒有半點人情味。
即使看不出李持月有半點憤怒之色,但被蛇盯上了,攀爬絞緊心髒的感覺莫名出現,讓韋玉寧又縮肩低頭,即便心中叫囂,也不敢出聲。
那邊韋良玉卻沒有猶豫多久。
在她看來,韋玉寧入不入奴藉並不是要緊事,隻要回了悅春宮,就是她的地方,韋玉寧自不必做伺候人的活,來日想嫁人了,找機會悄悄脫籍也是簡單的。
是以韋良玉當場應下了:“這是自然,她要進宮,入奴籍是免不了的。”
李持月站起身來,走到韋玉寧麵前,她把頭垂得更低,視線之中隻出現了繡珠綴玉的雲履和明霞般的裙角。
聲音在頭頂響起:
“對,就是這樣,見到本宮,膝蓋永遠都得跪著,頭低著,從今往後你就是一個奴婢了,去跟府上的嬤嬤好好學一學宮裏的規矩,明天本宮就送你到悅春宮去,可好?”
韋玉寧抓緊膝蓋衣料,未敢有一句異言,磕頭:“民……奴婢,謝公主大恩大德。”
韋良玉有些擔心:“公主,還請手下留情。”
李持月扭頭譏諷道:“明日若是還不了你一個完好的人,阿嫂再尋死不遲。”一句話臊的韋良玉麵色訕訕。
很快就有教習嬤嬤領著韋玉寧下去,良太妃不放心,也要去看看嬤嬤都教些什麽。
李持月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看廊下拴著看家的狗都不順眼,克扣了半日的飯食。
解意和春信在廊下說話,沒幾句又你一拳我一腳地又打起架來,解意鬥不過春信,被扯得白嫩的臉上多了三道紅痕,跟貓胡子似的,安靜的院子隻有他的痛呼。
秋祝一進來,就使眼色讓他們趕緊安靜,公主正在氣頭上呢。
二人見公主風風火火地回來了,麵色不佳,也不打架了,趕緊迎上來了一個捶背一個捏肩,都笑得諂媚。
解意說道:“公主,昨日不是說要給那個小賤人想個死法嘛,奴婢想到一個。”
小賤人是他做主加的,昨日他沒有跟去驚鴻坊,但聽秋祝繪聲繪色地講起,就知道這個韋玉寧心裏打著什麽小九九。
公主還得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真是氣人。
李持月也不進屋,就在往日臥著的榻上躺下了,閉上了眼睛,“說說看吧。”
“公主,咱們這樣,先把她餓幾天,再丟到亂葬崗去圍起來,放幾頭餓狼進去,把她給活活咬死,您覺得怎麽樣?”
春信撇嘴不屑,她舉手:“公主,奴婢來說,咱們就好吃好喝養著那小賤人,等哪兒鬧饑荒了,就帶著她去開個肉鋪子,每天割她的肉去賣,今天砍她手臂,明天砍她腿,是不是比解意的好多了?”
李持月全給否了,一手一個抱著他們的頭攏在一起,語氣陰惻惻的:“都不夠惡毒,重想!順道去找個道士,能咒人下十八層地獄不得投胎那種。”
季青珣敢這麽算計他,到時候死了也別想投胎!
解意覺得自己幾乎能聽到公主的咯吱咯吱的磨牙聲,春信和公主臉貼著臉,興奮得鼻孔出氣。
“公主,咒人下十八層地獄的道士不好找,咱們就在公主府建一個十八層地獄唄,刀山油鍋奴婢都能造出來。”
“春信,不許胡說。”秋祝阻止她蠱惑公主,又默默扇著扇子,將冰鑒的涼風往李持月的榻上送,盼著公主能消消火氣。
春信小拳頭敲得殷勤:“那公主覺得誰的法子好呀?”
“好了,人都被良太妃要去了,你們的法子就先放著吧,公主還在氣頭上呢。”秋祝操心得跟什麽似的。
解意和春信對視了一眼,又逗著公主說話。
解意道:“那小賤人進了宮更好,奴婢在宮裏認識不少人,到時候打聲招呼,她小命休矣,良太妃可護不了她。”
“公主不是要殺到關陵去嗎,到時候把她全家提來明都,當著小賤人的麵殺了,給公主出氣。”
見他們這麽賣力討自己開心,李持月終於肯露個笑影了,“好了,本宮多的是大事要考慮,懶得為了她費神。”
她沒說假話,夏天漸遠,秋闈馬上就要來了,這可是一場硬仗。
一個韋良玉罷了,她辜負自己的真心,李持月又何必再在意她,總歸她還有眼前這些人會一直陪著自己。
知情一直守在李持月身邊,見公主笑了,冷硬的臉也柔和了下來,秋祝笑盈盈地喂她吃葡萄。
“對了!知情。”李持月含著葡萄說話含糊。
“屬下在。”
“派人去把季青珣的住處給砸了,也不用偽裝,就是本公主下令砸的!順道給本公主挑幾個漂亮的麵首進府。”
“……是,但屬下不知道公主喜歡什麽樣的。”知情說話難得帶了情緒,答得不情不願。
“算了,你隻管去砸院子,人等本公主去挑。”她也未說要做什麽。
解意不喜歡府裏又進什麽野男人霸占了公主,從前季青珣盯著,他想伺候公主都不行,好不容易人敢出去了,這些事何必再假手於人。
他進言道:“公主,外頭的野男人指不定又是不安分的,奴婢也能伺候公主,要是想要真男人,知情身板樣貌都不錯,何必再尋別人……”
知情幾乎要拔劍:“解意!慎言!”
解意被他瞪得一激靈,扭頭冷哼了一聲,“裝模作樣!”
李持月薅著他的臉,“好了,本宮隻是往府裏擺一擺罷了,上不了床榻……”
這時守院門的下人進來道:“公主,良太妃身邊的女醫求見。”
李持月不禁疑惑,韋良玉的奴婢為何會想見她?
不過見見也好,“若真是太妃身邊的醫女,那就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一位穿著宮中女官衣裳的女子走進了園子,正是太醫署派去給良太妃侍藥那位。
能進宮的女子大抵容貌端正,眼前這位也一樣,但也隻到端正而已了,並不起眼,她上前來朝公主跪下,道:“臣聞泠,參見公主。”
李持月倒不記得她了,“你是何時去伺候良太妃的?”
聞泠心知自己要抓緊這唯一的機會,便有問必答起來:“回公主,臣是在三個月前被派到悅春宮的,在宮中隻見過您一回。”
才三個月,這事倒好查,李持月又問:“何事見本宮?”
“臣想稟告公主,昨日悅春宮的情況。”
這是剛要瞌睡就送枕頭來了,李持月來了興趣,“哦?說來聽聽。”
“昨日黃昏,一個身著天一閣道袍的小道姑,借取東西為太妃祈福的借口來的,私下說了些什麽話,今日太妃就求著皇上出來了,太妃想要那位馮娘子,大抵也是小道姑和太妃說了些什麽。”聞泠將當時情況一一說來。
天一閣也有季青珣的人?他手伸得也太長了。
李持月胸口起伏了一下,這人還有多少驚喜是她不知道的。
不過此事她還不能盡信,李持月細細打量這位醫女:“你將這件事告知本宮,是想求些什麽?”
聽到這句,聞泠仰頭打著膽子仰望公主,她眼神明亮,語調清楚:
“公主,臣熟讀《素問》《神農本草經》《脈經》《甲乙經》……自問醫術不遜色於同僚,但身為女醫工,卻注定不能參加醫正擢選考試,臣隻想要一個機會,求公主給一個機會。”
這大方的樣子取悅了李持月,她喜歡有野心的女人,先前的莫娘子是,眼前的聞泠也不錯。
事情對她來說倒也不難,“好啊,隻要你這陣子盯住了悅春宮,本宮給你這個機會,不過能不能過擢選,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聞泠叩首:“臣謝公主恩德。”
待聞泠出去之後,李持月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
而驚鴻坊呢,季青珣看著七零八落的院子,臉上不禁泛起苦笑。他請良太妃去阻撓阿蘿,確實太過分了。
院子裏翻天覆地地拆屋子,季青珣猶如處於怡然山水之中,杯中酒盞剛舉到唇邊就定住了,俄而,一壺酒都被倒在了花田裏。
這李牧瀾手段確實下作,眼看派殺手沒有,又使起了這等陰私手段,雖然不能真把他殺了,但這樣反複折騰確實煩人,也防不勝防。
季青珣心道確實該換個安靜的地方了,不然鄉試未到,就浪費太多精力在防範東宮上,因小失大。
沒過多久,驚鴻坊善水巷的百姓們就發覺,巷子剛搬進來不到一個月的神仙郎君又消失了,消失之前還有震天的響動。
那院門未上鎖,有人往裏偷看,園舍一片破敗,讓人以為他是遭了仇家洗劫,又或者是狐妖幻化離去,畢竟有年輕娘子偷瞧過,說他的眼睛是綠色的,很不尋常。
還有人熱心地去衙門報案,隻是始終查不到人去了哪兒,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久而久之,反倒成了善水巷子的一個狐妖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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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牧瀾賑災回京,東宮的天就沒有放晴過,當差的宮女內侍們走路都提著氣,生怕弄出一點響動
李牧瀾從私妓案中脫身,不宜在朝中有太多動作,倒是讓李持月風頭無兩,攪風弄雨。
在朝不行,他便打算徹底除掉李持月那個最大的幫手,也是她的男寵。
不過可惜的是,到了今日,他仍舊沒有看到季青珣的屍身,如今甚至連下落都沒有了,手下人如此無用,又讓他發了好大一通火。
還是令狐楚進言:“那季青珣如今看來是有誌在仕途的,殺公主的男寵不易,但在考場上作弄一個考生,這件事還不簡單嗎?”
這話卻也不假,李牧瀾稍安心裏些。
這廂正琢磨著要怎麽在科場上動手,那邊卻又收到了另外的消息。
“你說什麽?今年科舉被李持月把持了?”李牧瀾起身時幾乎要把桌子掀了。
紫宸殿那邊的眼線跪在地上,“奴婢是聽聖人和公主這麽說的,但這件事不會頒旨,公主也不會當主考官,隻是一切都由公主安排……”
“父皇怎麽如此糊塗!”李牧瀾真想去紫宸殿質問一番。
“殿下慎言。”兩旁坐著的楊融和兆甫出言提醒。
雖然皇帝庸碌避事的習性是人人皆知的事,但太子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定會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這件事隻能說是李持月占住了先機。
眼下最要緊的也是開口的楊融兆甫等人,他們自小送到東宮崇文館當太子伴讀,今年正是該下場的時候,要是被李持月卡住了脖子,他們就又得耽誤三年。
三年,放任李持月的人入主朝堂,再長成參天大樹,再想追上可就難了。
崇文館這些人也是從世家中挑出來的苗子,可以說,明都世家的未來,是和太子李牧瀾綁在一起的,他從中得利,也被裹挾著,擺脫不掉。
楊融道:“殿下也無須著急,公主此舉不過是因給自己拉攏人才,我等這些世家子弟已是不能了,她想拉攏誰不言而喻。”
兆甫也點頭:“不錯,科舉選的是將來的國之棟梁,世家的枝葉都伸向了太子府,能投靠公主的不過是些無權無勢沒有幫扶的寒門子弟罷了。”
“姑姑悶不吭聲地,既得不了名,自然是為人了,不過她能選出什麽人來,還不一定呢。”李牧瀾想清了這一茬,又安坐了下來。
“科舉是國之重器,到底樹大招風,她想借此拉攏寒門,哼,想得也太美了,這可算得上一步昏棋呢。”
“從秋闈到春闈,上上下下哪有不出錯的呢,這狀元最後是不是她定,還說不準呢。”
崇文館的人可不想等這三年了,踩著公主入仕,未嚐
這次科舉若做得好,既能斬了李持月的心腹,又能絕了李持月像靠寒門對抗世家的路,李牧瀾也想越覺得是個機會。
他笑意漸濃,先前山南道和私妓案是他受製於人,這次科舉,也該讓李持月全都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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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鄉試未舉,談論得最熱鬧的就是豫王的後事了。
此後事非彼後事,豫王人死了,由誰頂替他在武備庫掌事之職才是朝臣們關心之事。
這聽著像個守庫房的,但管著禁中兵將的兵械庫藏,盯著少府監弓矢、排弩、刃鏃等兵器製作,可以說是非皇帝親信不能勝任。
正值李牧瀾避退,東宮勢薄的時候,此消彼長之下,持月公主在朝中權勢起來,可以說是占盡了風頭,皇帝是隨風搖擺的蘆葦,這人選泰半由她定。
太子去了一趟山南道,可以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不過李持月在敲定人選的時候犯了難。
當初豫王能掛職,靠的就是他的宗室身份,如今這麽重要的位置,環顧宗室上下,她竟找不到一個可信可用的人。
不過她很快就轉變的想法,比起東宮事務繁忙來,她公主府倒是隻受供養,不擔國務,既然豫王可以,她李持月為何不能再領了這個職務呢?
正巧七縣上表感恩朝廷,李持月暗令鄉紳首要就是謝了她持月公主,不遺餘力地誇讚她的功德,至於太子,哪涼快哪待著去;
接著又讓人在朝中為自己造勢,女子為官本不是奇事,先帝時的公主為將,以軍禮下葬的事又拿出來說,何況李持月又是皇帝胞妹,比之豫王更為親近,做著武備庫使更是實至名歸。
總之想要左右朝局,不但要有強硬的手腕,臉皮也要夠厚。
就這麽一通操作下來,李持月破天荒地成了大靖的第一位坐下武備庫使之位的女子。
李持月新官上任,先前豫王的親信一律退離要職,從前不受信重的反而得用,武備庫就此改朝換代。
驍衛府中,李繼榮因為一次醉酒誤事遭罰俸降職,他的位置自然就由閔徊頂上了,之後閔徊將其派出明都,李繼榮出城乘船南下,一個月之後,屍身漂到了櫆河下遊的碼頭。
如此,若算左飛商的話,李持月手中已有了四位中郎將,自己掌著武備庫,兼之文官擁躉,朝野內外,隱隱有讓公主府坐大之勢。
但即便如此,蟄伏的東宮仍舊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