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季青珣就牽著她在府中隨意散著步子, 沒有說什麽話。
李持月見到他,越發想起了昨日,和上官嶠在集賢殿中做的事, 側目看去,季青珣側臉清絕疏寒。
他不笑的時候就是這樣子, 看起來確實什麽都不知道。
“我昨日不回來,是和上官嶠在宮裏廝混。”
李持月在心裏這麽說, 把頭偏到另一邊去抿緊了嘴, 到底沒有真的說出來。
“今日怎麽想起去看打馬球了?”季青珣見她笑,拇指輕撫她的細膩的指節。
這沒什麽好瞞的,李持月將和淮安王妃夜談的事告訴了他,又說起在馬球場上遇見的做生意的小娘子。
“一個女子獨身能從南邊來,也是本事不小了, ”季青珣微翹起唇角, 說道:“不過你竟勸淮安王妃去洛都養麵首,當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有何不妥嗎?”
“那阿蘿覺得, 她尋幾個麵首合適呢?”
李持月知道他想聽什麽,“真心喜歡的, 一個也就夠了, 若是尋不到,就多找幾個解悶唄, 淮安王妃運氣不好,不像我……再說了,你何必想到自己身上去,你又不是麵首。”
她說著貼近季青珣的手臂, 仰起了腦袋。
季青珣被哄開了懷,又不肯承認, 修長玉白的手淹沒在她後頸的發絲中,低頭淺嚐櫻唇,“我可未說什麽。”
李持月嗔怪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來日大計得成,我那後宮進多少侍君,你可都別管。”她點點眼前人高挺的鼻子,繼續往前走。
不出意料被他扯了回來,季青珣聲似寒潭:“那就到時候再瞧,你能找得到多少個。”到時候,他能讓這位皇後一個真正的男人都見不到。
見他如此篤定,李持月不免想冷笑,這是在做自己登上帝位的美夢了吧。
隻要自己在,就絕不會再給季青珣機會。
此刻不殺他,不過是為了她公主府權勢不損。
真到逼不得已之時,李家的刀會對著外人,這位子她坐得,李牧瀾坐得,唯獨季青珣不配。
她垂下眼簾,說道:“看你,又來了,一個玩笑都不能開了,如今我都要仰你鼻息過活,無趣。”說完甩手往前走。
季青珣視線追她而去:“你想開玩笑我自然要給些反應。”
不過兩步又跟上了人,強拉了她的手。
他們且走且看,這幾日天放了晴,但也有不少花瓣被打落在了地上,滿目綠肥紅瘦。
二人不知怎的就走到了練武場,遠遠就看見了洛無疾在打拳,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和他拆招,一看服製就知道此人來自大內。
季青珣看向李持月,她是會跟自己一個交代,還是已經忘了這件事了呢?
李持月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心中懊悔,她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
先頭才拒絕了季青珣要給洛無疾派師傅的事,現在洛無疾突然有了師父,季青珣生性多疑,會不會多想?
她想了想,開口:“知情,何時給洛無疾請的拳腳師傅?”
知情回道:“回稟公主,在您收他為義子的時候,隨口吩咐了一句,不過您說過就忘了,是解意進宮請來的人,您趕著去淳縣,也沒有見著人。”
“原來如此,他那身板屬實單薄了些,多練練也好。”
李持月原想把洛無疾編進知情掌管的暗衛之中,後來想想不如放在明處,和閔徊一道在十六衛中聚攏勢力。
季青珣站在旁邊看著她,未置一詞。
洛無疾見公主來了,拳也不打了,越過圍欄就跑了過來給李持月行禮,又擔心身上的汗味,站得遠遠的就磕頭,“見過公主。”
李持月道:“你是本宮的義子,往後尋常見禮就是,不必下跪。”
“是。”洛無疾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
之後李持月又問了幾句洛無疾的弟弟怎麽樣,就打發他繼續回練武場去了。
“私妓案如今怎麽樣了?”李持月問季青珣。
他道:“太子如今在七縣,拖言走不開,隻說自己無罪,這案子就一直拖著。”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李持月忽然記起了莫娘子是何人。
說起私妓案,前世的兩年後,江南發生了一起澄安園藏屍案,其中一位死者正是姓莫的年輕娘子。
她會記得,是因為當時季青珣剛做了駙馬,這案子發到京中,正是由他主審。
彼時季青珣為了查清案子整夜不眠,那兩日一直在書房之中。
李持月當時新婚燕爾,也心疼駙馬的辛勞,便親自把羹湯端去了書房,盯他按時吃一日三餐。
季青珣用飯時還不忘案子,眼睛一直落在卷宗上,李持月奪過了卷宗,說道:“你好好吃飯,我給你念。”
季青珣愣一下,含笑說好。
李持月翻開卷宗就給他念了起來,也了解到這樁案子。
彼時兩人是最恩愛不過的夫妻,她也把自己當成一個賢淑的妻子,讀完了一卷卷宗,季青珣早用完了飯,喝過了茶,對著她支起臉來看得專注。
李持月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將卷宗塞回他手裏,“幹什麽呀?”
“不看了,我們也有些要緊事辦。”
“辦什……唔。”她被郎君輕鬆抱起,親著就往內室去了。
第二日,李持月還在睡著,季青珣就神采奕奕地升堂審案子。
時至今日,李持月不知馬球場的莫娘子是不是就是卷宗裏過世的莫娘子,但她會聯係在一塊兒,就在於季青珣已經查清,這莫娘子是被擄到澄安園。
那澄安園也如今的私妓案可說是異曲同工,不過一個是把人往外送,一個是把人往裏抓,上下就是一道完整的生意。
那小娘子被拐入了澄安園,不知怎的就被折磨死了,但季青珣發現她在錢莊票號裏竟存了天價的金銀,便著意調查此人背景。
結果發現莫娘子並非達官貴人之女,而是自己在循陽到洛都一帶的運河上做了各種生意,才積攢出了如此多的金銀,結果被底下的人合謀,送進澄安園害死了。
一樣的經商天賦,如此看來,這馬球場裏的莫娘子說不準就是澄安園慘死的女子。
不過是一樁尋常的案子,李持月並沒有去後續,也就不知道莫娘子的死因究竟是什麽,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如今忽然被她想起來,李持月不知要不要施個援手。
季青珣見她走神,問道:“怎麽了?”
“沒,在想那莫娘子,她既然這麽有才,我將她招納了,給她本錢去跑商,賺來的銀錢分一分……”
季青珣卻打斷了她:“阿蘿,別把事情想得太輕易了,暫且不提她願不願意,能不能做,那莫娘子終究是一個女子,混在男人堆裏注定顯眼,要是做得再好些,就是眾矢之的,她遇到的明刀暗槍會比男人更多,你真想沾手什麽生意,我派個不顯眼的去……”
“我就不愛用男人,渾身都是權色交易的臭毛病,罷了,我隻是隨口一說。”李持月說完,回主院沐浴去了。
湯泉裏,李持月閉目沉思良久,開口:
“秋祝,你讓春信將公主府的令牌拿去,找到那莫娘子,告訴她,往後經商要是遇到麻煩,可以拿著令牌來公主府,也可震懾不軌之人,但若有不法之舉,公主府第一個要問她罪,另外,告誡她做生意時小心手底下的人……”
秋祝自然點頭,但總歸有些擔憂:“公主會不會太抬舉那莫娘子了?”她覺得賣彩紙炮仗這種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
李持月隨意道:“隻是個提醒罷了,她一個人做生意總歸不容易,本宮當日行一善了。”
如今莫娘子未成大器,李持月懶得太關注她的事,給個提點,讓她最好能保住自己的命,來日她能走到哪一步,再看吧。
另一層就是,李持月知道季青珣說的是對的,女子經商確實要比男子多出許多困難,可就是這樣,才讓不少分明天賦不遜男子的女人被拘在後宅裏。
椅子就這麽多,誰爭到了誰坐,來日經商的女人多了,這局麵不就變了嗎?
她李持月願意費點力氣,賭那莫娘子的來日,反正於自己來說不過舉手之勞,要是能打季青珣的臉,那就再好不過了。
秋祝出去取牌子,李持月將花瓣從肩上拿下來,吹回了水中。
時間轉眼過去,洪水也早退去了。
太子在七縣救災卓有成效,這麽大方地出了銀子,置辦糧食,平抑糧價,幫百姓重新蓋起房子,搶種晚稻……
比起李持月這個隻是在背後命令鄉紳們轉移百姓的人,李牧瀾這位切實出現在百姓麵前,出錢出力的貴人,更得擁護,在皇帝有意壓製山南道貪汙一事,七縣乃至整個天下對於太子的賢良讚不絕口。
至於私妓案,因為太子無暇回京自辯,便一拖再拖,關注的人越來越少,又在李牧瀾救災的良好風評之下,口風也開始轉變,人人都道這其中怕是有冤情。
李持月原也擔心太子經此一事後毫發無損,雖知道季青珣肯定要有應對之策,但他就是緘默著不說,倒是很愛來問她的想法。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一樹綠蔭在美人榻上投下了斑斕的影子,李持月枕在季青珣肩上,偏頭看他。
樹影闌珊,季青珣未束的頭發和李持月的垂落,分不出彼此,他閉眼似是睡著,手臂摟著公主纖穠合度的身子,眼瞼上鋪陳的樹影清冷多情,
“我在同你說話呢,莫睡。”她拿手肘撞了季青珣。
季青珣睜開眼睛,秋水一般澄澈,他低頭啄了她的臉一口,“如今還不知道太子要如何應對,我也在等,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持月繼續給他出難題:“你就不能推算一下嗎,反正想脫罪,左不過那幾個法子。”
他還是不說話,隻是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驚鴻巷那邊的宅子都已經置辦妥當了,我明天就搬出去……”
說話間撫著李持月烏發,話中有眷戀之意。
這一陣子季青珣未再做什麽過分的事,他們每晚睡在一塊兒,他也隻是抱著她而已,李持月也隻能勉強接受如今這局麵。
終於啊……這人終於要搬出去了。
李持月主動去摟了季青珣的脖子,說道:“無妨,這兒離驚鴻坊不遠,我會常去看你的。”
“我不在府中,可別又去招惹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季青珣邊說,邊埋頭親她。
李持月怕癢地縮了縮脖子,“何曾……哎呀,何曾招惹過。”
季青珣有心不讓她再躲,攥住了她的手腕困在頭頂,“阿蘿可還記得三個月之前,我們是什麽境況?”
他一直在懷念那半個月,被他放在心坎裏的女人,乖順地讓他按著,裏外都摶了個透徹,不是一兩回,而是任他喜歡,怎麽都依著他。
兩個年輕的男女成日流連在彼此身邊,誰也不想見,什麽也不想管,季青珣從未如此放任過自己的貪念,認清自己裝得再好,也隻是一頭豺狼。
這凶樣就這麽擺在阿蘿麵前,而她全然接受了,用雪緞似的身子容留他一次又一次。
季青珣也是在那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比想象中要喜歡她,更不想離開她。
越想,他的眼神越發綠幽幽的,像深邃的翡翠。
李持月知道他說什麽,但再不願,此刻還是安撫為上,反正明天他就要走了,於是她仰頭親了一下他的唇,又親了一下,“當然記得,十一郎那時候很不像話。”
季青珣嫌棄這蜻蜓點水的觸碰,低頭深吻著臂彎裏嬌弱的公主,反複吮咬廝磨,已經失了溫柔,明示著他要再進一步。
李持月回應著薄唇的啃碾,腦子在飛快地轉,想找一個拒絕他的理由。
他們明麵上,可還是如膠似漆的一對兒眷侶。
“不治我了好不好?”
季青珣覺得他為了照顧阿蘿的脾氣,已經付出良多,熬將快三個月,季青珣隻等她這一句首肯,就要大開衝伐。
“阿兄給我點了駙馬……”這消息她原打算晚點說,不過現在正是救命的時候。
果然,季青珣的親吻一頓,不解的眼神頃刻轉變成冰天雪地,麵目也扭曲猙獰起來,俄而,又沉得像烏雲聚攏的夜。
“十一郎,我不願意的。”李持月被他鉗得手臂疼,輕掙了一下,被錮得更牢。
他話的一出口,就讓人忍不住打寒噤:“什麽時候的事,你為何不早說?”
李持月麵色委屈,軟聲說:“我怕你生氣……阿兄說這事再拖就不像話了,就做主給我定了一個,隻等下旨了。”
季青珣聽她說著,心口似被挖了一塊,灌進涼風,“定的是誰?”話裏的酸味怎麽都藏不住。
“安西節度使羅時伝。”
這駙馬實際上是她自己選的,點出此人名姓的時候,皇帝還有些不太肯定,“三娘,你確定?”
李持月點頭:“自然,邊地將軍,聽聞為人英武不凡,畫像我也看了,甚是喜歡。”
一則她不信季青珣的手可以伸那麽長,二則李持月知道,若無意外,羅時伝兩年之後會死於急病,反正是妨礙不到她。
“那可是個有侍妾的,而且未必會遷就你的脾氣。”皇帝還是傾向於讓妹妹在京中選個門第不錯,性子和善的,兩個炮仗隔一塊,可沒有什麽日子好過。
李持月道:“那就先問一下他的意思吧。”
快馬一去一回,羅時伝倒是沒什麽意見,皇帝讓他尚公主他就尚了,於是這樁蹊蹺的婚事就這麽敲定了。
“你願意?”
“我自然不願意,可是說得太多了,阿兄這回態度強硬,甚至不讓我選了,就是想將我打發出去。”李持月熟練甩鍋,見到季青珣臉又陰鬱了一層,她心裏樂開了花。
季青珣聽罷,一言不發地橫抱起李持月,下了雲閣,往主院的臥房走去。
“等等,我們要去哪兒?”李持月一邊問,一邊回頭看知情,暗示他快把人攔下來,季青珣現在有點不大對勁兒。
知情心領神會,站在季青珣麵前阻住了去路,問道:“不知你要帶公主去哪裏?”
季青珣的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公主累了,仆帶公主回去休息。”
“本宮不想休息,你放本宮下來。”李持月見他語氣平靜,但總有山雨欲來的感覺,現在還是先遠離此人為妙。
可季青珣當沒聽見,抱著她的手臂穩健得紋絲不動,越過知情要往前走,李持月又求助似的看向知情。
然而不須知情再說什麽,有兩個人出現在了遠處,其中一人麵上傷疤可怖。
二人並不說話,隻是遠遠朝這邊看,季青珣卻將李持月放下了,“我有點事,先失陪。”
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今晚等我。”說罷就匆匆走了。
一場即將發生的衝突就這麽莫名消弭,李持月站穩了,看著季青珣走向那兩個人。
他們穿的不是小廝的衣裳,李持月似乎從未見過這兩個人,陌生得很,不過能這麽走進內院,就很說明問題了,順道她也該懷疑一下內外院的把守到底是怎麽放人進來的。
季青珣一個下午都沒有出現,李持月算了算時間,如今豫王府“洗清”了弑殺神女的冤屈,那些流民也安置好了,該是放風的時候了。
她將解意叫了來:“去知會淮安王妃一聲吧,讓她去幫本宮探探口風。”這次就算豫王不想見她,豫王妃大概也是不會拒絕的。
沉寂了一個月,豫王府需要一場宴會,皇帝和太子都不能出席,要是她李持月出現了,就等於是昭告天下,他豫王府並未受到洪災之事的影響,在明都的貴族之中仍舊有體麵。
豫王妃明白,她李持月的態度很重要。
解意領命出了府去。
暮色四合,季青珣還未回府,沐浴之後,李持月穿著藕荷色的寢衣坐在鏡前,秋祝幫她散了發髻,拿紫檀木發梳從頭梳到尾。
李持月閉著眼睛,將琉璃疊冰碗裏洗幹淨的葡萄一顆一顆丟進嘴裏,夜風柔柔從花窗裏吹了進來,正是難得的愜意。
聽到推門聲,梳頭的動作就停了,李持月側頭看起,可不就是季青珣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嘛。
“你這大半天的都幹什麽去了?”
“李牧瀾今夜回京了,我去處置一點事兒。”
季青珣看向秋祝,秋祝看向李持月,李持月示意她就在這兒站著,千萬別出去。
大侍女不動,屋內的其他人也沒有動。
“處置了什麽事?”
他走到麵前半蹲下,李持月將一顆葡萄塞進了他的嘴裏。
季青珣舌尖咬破果肉,說道:“這兒不方便說。”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著這滿屋子的人。
“你們先下去吧。”李持月真以為季青珣有什麽機要大事要說。
結果季青珣還是不說,反而起身把她從繡凳上抱了起來,繞過珠簾,放在了連珠帳裏,李持月趕緊坐了起來,“十一郎,你怎麽了,說句話啊。”
“阿蘿,不如我們要個孩子吧。”季青珣說罷,在帳外撂了外袍就來抱她,把人往榻上帶。
熱乎乎的人就這麽貼了上來,還說什麽生孩子,讓李持月有些毛骨悚然。
李持月連忙推他,又護住自己的衣帶:“十一郎,你怎麽突然說這個,我們不是還有正事要說……”
可季青珣的吻已經在頸間,他把人擁緊了,李持月隻能被迫承受,這個人肩寬臂長,壓製力更是恐怖,真想做什麽,養得嬌弱的公主隻能任他施為。
他氣息又像火一樣燙人,燎得肌膚一陣戰栗,“沒什麽正事要現在處置。”季青珣拉開她的手按高,輕易一扯,薄羅衣裳就散開了,啃咬落到了更加過分的地方。
李持月想捂住他的嘴沒法,又擋不住他到處爬的手,一下捏一下又.揉。
“本宮不準……你這是大逆不道!”她餘光看向床畔的搖鈴。
季青珣根本不管,甚至咬了一口以作回應,順道把人更往裏帶,“可別想動那東西,把人叫進來也沒用。”他的聲音過沙一樣,顯然是興頭來了。
“你沒頭沒腦的要生什麽孩子,難道是因為駙馬的事?”李持月總算想到了症結所在。
季青珣壓低眉頭,比利箭更銳利,“你已經把他當成駙馬了?”
“我當不當他是,阿兄都已經定下了,這麽多年我不是沒有為你一推再推,”她現在講的就是一個理直氣壯,“你呢,是什麽招數都使不出來了,才想在我身上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