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持月借探望之名, 在淮安王府過了一宿。
淮安王妃自然高興,她不過長了李持月幾歲,二人平日就聊得來, 李持月也有心遊說她,二人就同寢而眠。
兩個女子蓋在被子裏, 沒有尊卑之類的避忌,低聲說著知心話。
淮安王妃也不是不曉人事的, 噙著揶揄的笑, 點了點李持月的唇:“我一瞧你這嘴兒啊,就知道你來府裏之前做了什麽。”
李持月捂住了嘴,暗道自己躲到這兒來果然沒錯,既然淮安王妃都能看出來,季青珣那廝哪有不懷疑的道理。
但她可是養了麵首的持月公主, 在淮安王妃麵前敷衍就簡單多了, 直接信口開河道:“在府中確實過於……醉生夢死,才來你府上躲一躲。”
“哎喲, 你這人怎麽不害臊的,”淮安王妃輕掐她嫩如雞蛋的臉, “不過一個麵首還能把你逼到躲出來?可別讓下麵的人太猖狂才是。”
“哪能啊, 開玩笑罷了,我隻是想過來同你說說話。”
淮安王妃這才安心, 又羨慕地說:“公主真是生來就命好,受盡了寵愛,就是怎麽胡鬧也不怕,駙馬都能自己挑, 我可真是羨慕你呀。”
李持月抓下她的手,說道:“你如今的身份, 要是想養幾個麵首,還有人攔著你不成?要是兩個兒子不肯,我替你壓著他們。”
淮安王妃歎了一聲:“我總要顧忌瑛兒他們的感受,兒子們要是有怨,我又怎麽開心呢,總歸一個人就這麽過活,幾年一眨眼,也就過來了,又得公主照顧,還想這麽多做什麽。”
李持月翻了個身,和她肩膀挨著肩膀:“反正李瑛他們都大了,你若真有那個想法,不若去洛都常住一陣子,去兒子們看不到的地方,到時候私下選幾個小郎君侍候著,也不會有人說你。”
淮安王妃一想到那個情形,抿著嘴笑:“倒是個好主意,但我卻不似你年輕,有傾國傾城的容貌,真見到那些年輕的小郎君,隻怕拉不下臉讓他們近前來。”
她說著偏頭看去,李持月側臉皎麗,眉眼如畫一般,一身肌膚骨肉更是瑩軟無垢,這公主府上養著的麵首,也實在是享著無邊的豔福,也難怪如狼似虎的,把公主都嚇出來了。
隻留了一盞燈的昏暗臥房裏,令人安心在被子裏,平日裏絕對難以啟齒的話輕易就說了出來。
“你也大不了我幾歲,這麽俏麗的一張臉,小郎君見到你,隻會主動湊到你跟前來,爭著搶著要給你寫一首詩還差不多。”李持月說的並不是假話,未出閣前,淮安王妃不僅出身顯赫的世家,更是出了名的美人。
一席話,逗得淮安王妃把臉埋到了枕頭裏,心裏也確實有些意動。
反正兒子們都大了,她去洛都散散心也沒什麽……
淮安王妃此生隻有過淮安王一個男人,不過他都死了多年了,父母之命定下的親事也說不上多值得她牽念。
平日裏,淮安王妃見到些俊俏的郎君,也不是全無想法,隻是對兒子們的責任還有自身那點矜持在阻礙著她。
一想到如果真去了洛都,可以自己選喜歡的男人,淮安王妃的心就怦怦直跳。
在這寂寥的王府裏過得死氣沉沉的日子,她竟然因為一點念頭,就有要活泛起來的感覺,想去洛都的念頭愈發強烈。
“公主,女人不從一而終,到底是什麽感覺?”淮安王妃問得越發大膽。
李持月想了想,說:“就是……我今日去書院,見著一個手執書卷的學子,溫潤如玉,濯濯如春柳,我便喜歡與他一道看書,若是去打馬球,見到馬背上意氣風發、寬肩窄腰的少年郎君,就喜歡看他腰杆怎麽樣……若隻是有了一個溫潤的,便不能要那個驍健的,天長日久地瞧著一個人,就跟總吃一碟菜一樣,多無趣啊,多半要惦記那個沒弄到手的。”
前世她倒真做到了隻愛一人,結局慘不忍睹。
重活一世,又偷嚐了一下別的,滋味倒是不錯,即便不再投入感情,李持月也不拒絕去享受。
和淮安王妃形容完,李持月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想法,男人可以拿來利用、享受,若付出真心就太傻了。
淮安王妃照著她說的想了一會兒,嘴角揚了起來:“那我喜歡策馬的驍健兒郎。”
她還是第一次清楚地說出,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男人,臉頰都熱了。
未出閣時她去打過馬球,也被幾個鮮衣怒馬的俊俏兒郎隔空遠望著,朝她揮舞馬球棍,在明都的酒樓上,也曾見過那金榜前麻衣如雪的士子們。
想來想去,還是驍勇意氣的郎君更吸引她。
隻可惜,她的喜歡不值一提。
到了年紀,父母和先帝做主,她嫁給當時的淮安王,也是將來的儲君。
王妃自小就認識淮安王,對他卻沒什麽想法,直到知道這是她將來的夫婿,她便自己說服了自己,這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同床共枕的人,她必須一心仰慕他。
淮安王是個尋常的男子,相貌、性情皆不出眾,後院有許多侍妾,不過正妻未誕下孩子,個個都喝著避子湯。
長輩要她嫁,她就嫁了,不然還能如何呢。
卻沒想到宮變發生了,韋後殺了她的夫君,自己逃過了一劫,人人皆來安慰新寡的王妃,她自然也是傷心的。
可直到現在,王妃才明白過來,她的傷心不是淮安王死了,而是未來的皇後之位也沒了,不過現在連那些東西也釋懷了。
認清了自己,說出了需求,淮安王妃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還有對將來隱隱的期待,這是她一潭死水的人生中很久沒有過的,對未知的期待。
李持月見氣氛正好,就順勢把話頭引到了豫王府去,“先前你說的豫王妃琵琶別抱,我如今好像知道是誰了。”
說完,攏手在她耳邊說道:“就是那令賢坊春橋街吳七郎。”
淮安王妃捂嘴低呼了一聲,“竟是真的?你是怎麽知道的啊?”
李持月含糊道:“就是手下人偶然撞見了豫王妃帶著的侍女守在一間屋子外邊,半個時辰就見到豫王妃和那吳七郎出來。”
這吳七郎也不是什麽出色人物,令賢坊裏多的是私妓暗娼窩子,他就有一個做這一行的娘,吳七郎長大後沒什麽本事,既不愛賣力氣又不肯讀書,也就一張麵皮好些,常與富戶的女人做些勾搭之舉。
沒承想碰到了想都不敢想的豫王妃,就不知道是撞大運還是如何了。
“豫王還活著呢,豫王妃這膽子也太大了吧。”淮安王妃沒想到豫王妃如此敢想敢做。
“豫王後院侍妾一大堆,豫王妃隻養一個,還得偷偷摸摸的,他有什麽臉生氣。”李持月說得興起,腳丫踹了被子,翹起晃著。
“話雖如此,但男女終究不同,世人也隻會對她指指點點,讓聖人知道,怕是要廢了她再長長久久地關起來,公主,這件事……還請你保密才好。”
大靖朝雖民風開放,也曾有過女帝,但終究還是男尊女卑的那一套,她這個死了夫婿的束縛要小許多,但豫王妃,還是得以夫為天的。
李持月道:“我自然不會往外頭去說,平日裏你也要勸她,這明都處處是熟人,不要做得太顯眼才是。”
“我知道了,多謝公主了。”
“謝什麽,前頭侄兒被趕去守皇陵,也怪我不肯息事寧人,堂嫂現在還惱著我呢,還有驍衛左郎將那事,不過總算有驚無險,我也惦念著與她賠禮,想請你牽個線,兩府擺個小宴,一杯水酒泯了仇怨才是。”
“這也不難,隻是擔心這時節,豫王妃怕是不肯出來,豫王府此番有驚無險,如今七縣又有洪水,風口浪尖的,怕是也沒什麽心思設宴。”
淮安王妃說得倒是不錯,“不過你有心跟豫王府示好,我也安心許多。”
她和豫王妃畢竟是手帕交,現在李持月和豫王府因為閔徊之事交惡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淮安王妃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李持月自然明白,豫王府難得逃過一劫,先躲一陣子事還差不多,怎麽會主動出現呢。
“這事也不急,你隻要跟豫王妃提一下,知道我有這份心就好了,什麽時候他們賞臉了再說。”她本來也是順道一說。
“好,這事我放在心上了。”淮安王妃應承了下來。
兩個人又說起別的閑話,隻打鬧到了三更,總算是睡過去了。
過了一夜,李持月照見芙蓉鏡中的自己再無異樣,便心無掛礙地要回公主府去。
淮安王妃的兩個兒子來請安,李持月勉強拿出長輩的樣子,問起了二人的課業。
李瑛已經熟讀四書五經,詩文也不錯,反觀他的哥哥李黎,課業上就差了許多,不過這孩子弓馬嫻熟,有橫刀立馬為家國的本事。
二人各有所長,李持月都誇獎了一番。
李瑛還在記掛著上回淮安王妃壽宴上,姑奶奶和大哥玩手打令的事,他湊到近前來說起兄長的壞話:“先前阿兄因為吟錯了一句詩,被隔壁學鈞書院的書生嘲笑了呢,阿兄站起來想打人,結果那書生牙尖嘴利得很,又臊得阿兄不能動手了。”
“哦,什麽學子這般囂張?”靠一張嘴就能退敵,李持月不禁好奇。
李黎抱臂冷哼一聲:“他不過就是會耍嘴皮子而已,也是我大度放他一馬,不然那瘦鳥可挨不了我一拳。”
李瑛仍舊和姑奶奶說起那日的情形:“那學鈞書院的書生就是這麽說的,你在詩文上犯錯,我便在詩文上笑你,因我憑此入仕,但你若在街上打拳,我是門外漢,打得如何都會給你喝幾聲彩,文對文,武對武也,但我笑你詩文,你卻用武力來讓我閉嘴,那就不單是你詩文不行,武德也不修了,阿兄氣得瞪圓了眼。”
“賣弄嘴皮子罷了,姑奶奶,我不跟他一般見識。”李黎臉漲紅了。
李持月雖笑,也誇讚他:“你沒有拿出身份來壓人,是最和善不過的孩子,今次是對麵過分了,沒有以己之長,比人之短還這麽得意的道理。”
李黎轉頭瞪李瑛:“聽到沒有,拿長比短那個!”
見他們又要像往常打鬧鬥嘴,淮安王妃說道:“好了,公主知道你們來請安的孝心了,去,各自回去好好修習一下自己的短處,今日在家中互相取笑,出到外頭就是別人笑了。”
兩兄弟不怕阿娘,但是孝順體諒,跟兩個長輩說了幾句吉利話就出去了。
李持月含笑看著這一家子輕鬆說笑的場麵。
他們生在帝王家,在國以帝為尊,在家又以男人為尊,一家之主若在,場麵隻恐會正經肅穆,尊卑分明不少。
所有人都得一板一眼,各安其位,不然在那一家之主眼裏,就是亂了套了。
隻在阿娘麵前就不同,孩子會在這兒得到關心、慈愛、包容……何以謂家,一個大男子大概是不該存在的。
“公主,用過了早膳可要一道出門看場馬球賽?”王妃昨夜說完,今天就想去瞧一瞧了。
李持月原想推脫,但見王妃興致盎然,自己又是支持她活得愜意一點,便答應了:“也好,一道出去散散心。”
其實一大早公主府的人就遞來了消息,說昨日閔徊來了府中,李持月才想起他已經出了大理寺,不過既然錯過了,索性不用這麽早回去。
且李瑛的話也提醒了李持月一件事,秋闈之事,也該早做安排了。
現在太子被壓得死死的,當初太子得了巡查鹽務的差事後,她就鬧著,從阿兄那得了首肯,今年的科舉是個什麽章程,全在她的拿捏之中。
可以說,她李持月想讓誰高中,那就算是個癡兒,也能做那打馬遊街的狀元郎。
但季青珣說得不錯,她還是有心要選些才智兼備的寒門子弟,到時不管是入仕還是為己所用,都能算作她的門生。
太子手下世家子弟天生就排斥這些寒門,他們想出頭,就得依附自己這個左師。
隻要手裏的人多了起來,自然就削弱季青珣在府中和朝中的影響了。
李瑛所說的那個狹促鬼似乎是學鈞書院的,她記起陳汲也是學鈞書院的人,不知他可識得此人。
李持月一路盤算著,馬車一路去了京郊的馬球場。
雖然王府之中也有馬場,但她們是為了看小郎君去的,自然要選一處熱鬧的馬場。
結果還未至馬場門口,就看到了不少人在往馬場裏走,聽上去裏麵非常熱鬧。
淮安王妃極少來京郊,怪道:“裏邊是什麽動靜?”
解意去打聽了一下,回來稟報道:“回公主、王妃,是定遠小侯爺和王長風將軍之子王四郎在對壘呢。”
二人對視,李持月道:“這可是難得的熱鬧,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二人的輿車緩緩進了開闊的馬球場。
低調地走進了馬球場旁邊的看台之上,管事的是認得公主的,隻躬身迎過來,隻說許久未見公主了,今日駕臨蓬蓽生輝雲雲,旁的也不敢多加寒暄,忙將公主和王妃引上了高處的雅座。
居高臨下,更能欣賞到這場馬球賽的精彩。
小侯爺和吳四郎都是馬球好手,雙方手下也沒一個孬貨,隻見馬背上的郎君們伏低了身子,兩隊人全力追逐著地上的球,互不相讓,尋盡各種角度要把球往對方的球門裏打進去。
小侯爺長揮一杆,黑色的球被打得旋風似的飛到半空中,眾人的腦袋也朝著球去的方向轉動。
球入樽中,周遭歡呼喝彩之聲不絕,置身其中,不免就讓人熱血沸騰起來,淮安王妃都忍不住拍了一下手。
這一球進了,守在旁邊的點燃了幾個炮仗,就見不少的彩色的紙屑被炸開到了半空中,看起來斑斕而喜慶,李持月還沒見過這樣的炮仗呢。
又有看台上的女郎說道:“再去點幾十個這樣的,給小侯爺慶賀。”
接了吩咐的小廝快步跑下看台,匆匆出去了。
李持月問後麵的解意:“從前怎麽沒見過這樣的門道?”
解意很快就去問了回來,說道:“聽聞一個月前從南邊來了一個姓莫的小娘子,就是她做的這種彩紙炮仗,常愛在這貴人出入的馬球場兜售,看著喜慶熱鬧,所以常有人捧場買了來,等場上人進球的時候就點上慶賀,公子小姐們如今都愛上了這種攀比。”
能做彩紙炮仗已算別具匠心,還能知道來這馬場買賣,此等巧思是出自一位小娘子,讓李持月很想見一見。
“你去將她請上來,本宮想見一見。”
淮安王妃見解意又跑了,問道:“莫非你也要為哪位小郎君點炮仗慶賀?”
李持月搖搖頭:“隻是見到這般會做生意的小娘子,就想見一見。”
很快那莫小娘子就被帶了上來,小娘子雖長得不起眼,但一雙眼睛烏溜溜的。
她見到了貴人臉上便笑意滿滿,跪下給磕了頭,問安的聲音也不見扭捏,大方的樣子頗得李持月心。
李持月問她:“你是隻在這個馬場賣炮仗嗎?”
“不是,明都隻要能進人的馬場,都有人賣這種炮仗,不過要從小人這兒買,這處生意最後,隻有小人能在這兒做這份生意。”
“做這門生意多久了,沒有遇著地頭蛇嗎?”
“小人……”莫娘子又彎腰磕了幾個頭,“求公主娘娘恕罪,小人是扯了一張虎皮,說是給公主府的管事吳三上過貢的,有公主府當靠山,才沒人跟小人搶這門生意。”
李持月還真沒想到,公主府還能蔭蔽著她做這門生意呢。
不過小娘子自己機靈,懂江湖凶險會找門路,又是個做生意的材料,李持月看得上她,並不在意這點小事。
“你是一個人打南邊來的?”
照李持月所想,要是小娘子家裏有男人,大抵不會讓她一個人出來做生意。
“是,家中人要將小人嫁給一個老頭子換一頭豬,小人就跑了,一路乞討、做活,跟一個快死的老叫花子學了做炮仗的本事,到明都之後先是上山找到些草藥賣到藥鋪去,後來就在藥鋪做活,用硝石做了炮仗,又想到加些彩紙,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別說李持月在聽著,就算是注意原先在馬球場上的淮安王妃都看了過來。
沒想到這麽不起眼的小娘子,竟然比男子還要敢想敢做。這樣一路過來不但活下來了,還活得風生水起,實在讓人佩服。
李持月問:“可識字?”
莫娘子搖頭。
“可會算賬?”
她點了點頭。
果然是經商的苗子,隻是不知她將來會走上怎樣的路。
李持月也沒什麽好奇的了,點頭道:“今日還有多少炮仗,都留下吧,解意,付她銀子。”
莫娘子見貴人和善又大方,笑著恭敬地又磕了幾個頭,千恩萬謝地下了看台。
“侄媳婦兒,有沒有可心的兒郎中球了?都給他點上。”李持月下巴朝一堆炮仗揚了揚。
淮安王妃嗔怪地看她一眼:“公主,我就是看看……”
“是,是,洛都的男兒也別有風情呢。”
二人逗趣著,一場馬球就看完了,終究還是定遠侯府小侯爺棋高一著,打勝了馬球賽。
看台上的二人也打算回去了,李持月瞧著堆起的那些彩紙炮仗,說道:“全放了吧。”
小侯爺等人從半場休息的時候,就知道持月公主來了,這消息很快就傳遍的馬球隊,國色天香的公主,是多少明都郎君想折下的一株牡丹,然而平日裏連見一眼都是奢望。
後半程兩隊爭得更加凶殘,蓋因知道公主就在上頭看著,都想讓持月公主瞧見自己。
此刻公主擺駕,又看到漫天的彩紙炮仗,各人心裏都在想:公主這是為我點的吧。
回城路上,李持月早把什麽馬球賽拋到腦後了,她一直在想的是那個卓爾不群的莫娘子。
莫……姓莫,從南邊過來的。
李持月總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可怎麽努力,都想不起來見過此人。
回到公主府,季青珣已經迎候在門口,李持月下意識就想碰一下自己的唇,又忍住了。
季青珣上前扶住下輿車的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嗯,請了淮安王妃牽線,不過怕是還要再等一陣子。”李持月借著他手臂的力,緩步走了下去。
季青珣未再多問,隻是牽著李持月的手,一道進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