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上官嶠忽然握住她的肩膀, 李持月以為他要開口,結果是自己拔地而起。
還弄不清他要做什麽,上官嶠把她杵到了旁邊書架前去了, 自己則抬步,往空出來的前路走。
“你跑什麽?”李持月雲裏霧裏, 瞪大了眼。
這是不敢直斥本公主養麵首的作風,還是真的……喜歡她?
不過照上官嶠曾經作弄過她的性子, 還有大覺寺的暗諷, 想來也不是個畏懼權勢了,那不就隻剩了一個可能。
李持月有些後悔了,自己不該多問這些。
瞧著上官嶠的性子,自己要是不這樣問,他修一輩子的閉口禪也就是了, 揭開來多尷尬。
他既然走了, 正好就當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吧。
李持月見他消失在書架的盡頭,也打算尋路出去了, 結果一轉個彎,上官嶠又在扭頭往這邊走。
“你不是跑了嗎?”李持月就是想揶揄他。
上官嶠拱手道:“下官沒跑, 隻是想起公主怕是路癡, 回來領路而已。”
一束束光從琉璃頂灑下,讓李持月能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穿著翠色官袍的起居郎雖繃著一張臉, 但長眉若柳,形相清臒,清朗若拂麵春風,通身略無綴飾, 隻有滿身的書卷氣,他負手候著她, 袖下露出銀色木槿花的鑲邊,似瓊枝一樹。
她沒見過此刻上官嶠的這種神色,不是與她講述山河風光時的春風和煦,也不是一本正經的說教,而是招架不住的樣子,難得顯露出了如此本相。
李持月心底忽然生了一點興趣。
或許季青珣確實該擔心,也怪不得別人都覺得她對這個夫子是別有用心,上官嶠確實生得不錯。
要是真坐實了外頭的冤枉,似乎也不錯。
等來日自己把季青珣踩在腳下的時候,再把她做的好事告訴他,季青珣既然這麽在意這種事,到時候一定會生氣吧,氣死了更好。
同時李持月也在想,上官嶠能給自己帶來什麽。
“上官老師,這兒沒別人,你悄悄說,是不是喜歡我?”她額角輕貼在書架上,視線對上回頭要為她引路的人,眼眸似盛了盈盈湖水。
“師生如此,悖逆人倫。”上官嶠將話說得嚴重,也是在提醒自己,不可越界。
話說得斬釘截鐵,偏偏她就看出來了,上官嶠現在亂得很,他挪開的眼神太過突兀。
不知道為什麽,李持月就是能感覺到,上官嶠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堅定。
相比起季青珣強勢和難以應付,李持月看著眼前人,有一種能把握住他的感覺,因為不喜歡,便沒有這麽多患得患失,才看得清楚。
上官嶠是何人?
他會是一位諍臣,將來為民請命,要是她不管的話,沒準還是會死在亂石之下,李持月不想上官嶠是這樣的結局。
要是她護著他的話,那上官嶠也得給她一點好處才行。
集賢殿高廣,他們周遭都是擎天的書架,沒有一個人在附近,上官嶠說完那句話,見李持月隻是怔然望著他,並不說話,想來是清醒了。
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什麽,上官嶠道:“公主,請隨下官出去吧。”
“說得不錯,”她忽然開口,“上官老師,既然已有師生之誼,咱們還是規矩些,先前我總是不小心……”
這卻不像認錯的語氣,上官嶠提起了警惕。
“上官老師……”李持月不讓他視線再逃,柔婉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踮起了腳,捏著他的官袍袖子,站立不穩讓那張臉時近時遠,近時幾乎是貼著他的。
上官嶠忘了動。
耳朵因為氣息輕掃過,溫度一寸寸上來,鼻尖是她頸側的淡香,他想低頭又止住。
“原諒我好不好?”
她軟聲地賠禮,站不穩了,後跟著地時搖晃了幾下,上官嶠忙要扶穩她,李持月卻順勢靠在他手臂上。
上官嶠身上沒有什麽名貴的香,皂角洗過的官袍上隻有洗不去的檀香,似乎是放官袍的臥房中時常有香燭點燃。
“你這又是做什麽?”上官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厲。
李持月聽到了他沉悶的心跳聲,問:“外頭都說你是阿兄賜予我的麵首,老師為何從不辯解,難道不在意自己的清名嗎?”
他抑製下雙手合十的衝動,嗓音微微發澀:“問心無愧,各安其事就是了。”
她一揚下巴:“可我最不喜歡被人冤枉。”
“公主若不想被誤會,盡可去解釋……”
話未說完,脖子上攀上了兩段雪白的藕臂,他話猛地頓住,低頭看那個將下巴戳在他胸口的嬌貴公主,“公主為何如此?”
她一臉理所當然,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去解釋了不就是欲蓋彌彰?索性我坐實了這事,想起來就不會覺得冤枉了。”她說罷,又踮起了腳。
這一次,卻不是湊到他耳邊說話,手先撫上了他的臉,繼而仰頭,容色傾城的一張臉愈發靠近,帶著篤定還有莽撞。
放在往日上官嶠輕易就能避開,現在卻跟被點了穴一樣。
在李持月的嘴唇貼到他的唇時,上官嶠好像還在懵然遲鈍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瞧著近在咫尺的人發愣。
似一滴露水滴落唇上。
往日在佛前著袈裟誦經的場景在眼前閃過,但隻是一瞬,他更清楚看見的,是眼前主動親吻上來的公主,她又烏濃的睫毛,嬌俏的鼻子。
砰——
砰——
氣息被心跳帶動得漸沉。
頸間掛著她的手臂,全是她的氣息,上官嶠握緊了手。
李持月沒有親吻過季青珣以為的人,這次算是新鮮的嚐試,她並不緊張,眼瞧著上官嶠薄淡的唇,她貼了上去,又啟唇輕咬了一下。
觸感沒什麽不同,隻是心情迥然有異。
若是季青珣,此刻怕是已經反客為主,予取予求,但上官嶠始終一動不動,也不推開她。
李持月不想惹他討厭,拉開了距離,“上官老師……”
唇上軟潤離開,上官嶠咬緊了後牙,下頜棱角凸顯,似是難耐。
見他如此反應,李持月以為他被自己惹毛了,要發火,心道看來是她猜錯了。
但李持月對此半點無所謂,甚至淡定地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臉,誇獎道:“唐突了,不愧是上官老師,穩如泰山仙人,本宮先走一……”
“步”字沒說出口,她的手就被上官嶠握住了,人被他扯著往集賢殿的深處去,腳步匆亂響在書架的夾縫之中。
“老師,老師……”
眼前光線越來越昏暗,可見是往書架深處走,上官嶠一言不發,悶頭往前走。
等終於站住了腳步,他們已經走到了集賢殿的最裏麵,李持月被扯到了他麵前,還未站穩,人就擁了上來。
驟然的親近讓她不習慣,躲避了一下,反而被橫臂環住了腰,兩人距離愈發靠近。
這次是上官嶠的唇先壓了上來。
李持月愣了一下,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抱住自己。
麵前的起居郎,她的老師,就這麽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寬袍大袖與她的裙裾垂在一處,他似乎不清楚怎麽親吻,隻是憑一腔意氣貼著,再多一步,就不知道如何。
可是擁抱著她的手臂不肯鬆開,索性胡亂啃了幾口。
李持月回過神來,手捧上他的臉,接過了主動,溫柔地沿著唇瓣描摹過,又試探著,和他舌尖相觸,便有延及發梢的酥意生發,上官嶠不耐地把人摟得越發緊了,想要知道更多。
但公主駕輕就熟的動作,也讓他眯了一下眼,負氣咬了一下她。
李持月輕嘶了一聲,要扭頭,卻被扣住了後頸,無法跟他講理。
上官嶠嫉妒了,也學會了,親吻,變得連綿而從容起來。
李持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被上官嶠親吻著,當真感受奇妙。
剛剛還以師生相稱的二人,在這方狹窄昏暗的空間相擁纏綿,隻有溫潤熾熱的唇接近、輕咬、吸吮……
她覺得自己大概對此人也有些好感,不然也不會沉浸其中,又或是這種忘卻身份和禁忌的刺激、還有報複季青珣的衝動,讓她的感觸放大,愈發無法推開。
上官嶠將她拉到這兒來,原也不知道做什麽,可一碰到她,就明白,自己怕是無法離開了。
此刻李持月被上官嶠完全地占據著,隻屬於他一個人,要是一直如此……
他又犯了貪戒。
這個念頭一出現,上官嶠心跳失序,似乎是徹底放任了自己,再不避忌和李持月的親近。
一時淺嚐,一時深吻,兩人衣袂纏卷,背後是書冊,李持月靠著書架滑落,上官嶠也追了過來。
重又被他抱緊,上官嶠寬肩窄腰,他寬闊的肩膀將李持月完全攏住了,天地間無處不是他的氣息,衣袍糾結覆蓋著彼此。
上官嶠細碎的吻已經蔓延到了側臉,更如戀人一般。
李持月放任著感官的沉溺,不時回應著在這昏暗角落發生的吻。
—
閔徊從大理寺給放了出來,第二日就去了驍衛府。
李繼榮如今沒了靠山,又知道閔徊得了公主撐腰,對他倒是客氣得很。
李繼榮甚至否認了是自己將閔徊妹妹的事告知李靜岸,隻說當初是李靜岸自己偶然見到了閔知柔,才跟他打聽的。
閔徊卻不信,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虛。
更何況李繼榮這個中郎將是怎麽升上去的,又是如何在驍衛府中嘲諷他的,閔徊從府兵兄弟口中都知道了。
拿他妹妹討好了李靜岸,如今豫王府失勢,又不敢承認當初做下的事了,如此小人行徑,教人不齒。
閔徊不會放過此人,他如今雖隻是左郎將,但比起再無靠山,更無能力的李繼榮,他就是不用公主出手,自己也有信心把人扳下來。
半隻腳踏進過一次鬼門關,閔徊不再有多餘的天真和仁慈。
隻要殺了豫王,其餘的人他就很有耐心了對付了,等李繼榮死了,再把驍衛府徹底掌握在手中,為公主所用。
如此,公主也該明白,自己沒有救錯人。
是以,對於李繼榮的抗辯,他也沒有再拆穿,隻說:“我妹妹命苦。”
李繼榮也裝模作樣地感歎:“唉,誰說不是呢,舍妹真是可惜了。”
這話讓閔徊眼睛寒了一瞬,再抬頭時,已經恢複平靜,轉身出去了。
李繼榮見他當真沒有懷疑上自己,長舒了一口氣。
他也知道自己的中郎將怎麽來的,這位置坐得本來就沒有底氣,沒了靠山,底下的人又不服他,是以在有持月公主做靠山的閔徊麵前,不自覺地就矮了一個頭。
這小子,本來是必死的局麵,沒想到不止活著出來了,還撞大運攀上了持月公主,真是讓人眼紅都來不及。
閔徊不關心李繼榮心中所想,離開了驍衛府之後,就悄悄來了公主府,但公主卻進了宮還未歸來。
洛無疾聽聞閔徊來了,立刻就趕了過來。
閔徊曆此一難,心性比從前又是沉穩了許多,見到洛無疾隻問他在公主府過得可好。
洛無疾如今不愁弟弟的治病錢,閔大哥也平安無事,他自然覺得什麽都好。
“驍衛府的兄弟都告訴我,你拚命求得了公主的承諾,又為我請命,大哥真的……真的欠你一個大恩。”他說著就要給洛無疾下跪。
就算李持月原就有心救他,但洛無疾待他的這份心,還是讓閔徊無法不觸動。
別人不知道,可閔徊清楚,洛無疾還有一個常年多病的弟弟,他本可以求一個安穩富足的生活,但還是求公主救了他。
這樣過命的兄弟,讓閔徊還不至於對這人間太過失望。
洛無疾連忙扶住他,“閔大哥,你這是幹什麽,要不是有你,我一家都死在上山,或是餓死了,你才是對我有大恩的人,往後千萬莫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我現在住在公主府裏,教我拳腳的師父聽公主說,是大內請的高手呢,等學成以後,就能報答公主的恩德了。”
洛無疾說得也沒錯,這一個月來,他努力習武,一天也沒有鬆懈,今天一穿鞋子還覺得有點緊了呢。
閔徊在牢裏關了兩個月,出來就見到了洛無疾明顯躥高的個頭,他也很欣慰,拍拍小子的肩膀:“幫公主做事,確實要練好本事。”
洛無疾問:“大哥,你也是公主的人了嗎?”
“嗯,大恩難報,我起了誓要效忠她。”閔徊壓低了聲音。
“我也是,現在我弟弟好好的,公主府的大夫每天都來請脈,我得快點長高,才能讓公主安心地給我派差事……”
庭院中二人在敘舊,青柏寬廣的冠蓋之上是公主府如雲的樓閣。
季青珣聽著下麵的人說話,眉毛都沒有抬,手中《易經》被風翻過一頁。
原來阿蘿早就已經給洛無疾請了拳腳師父嗎。
是隨口辦的事,還是故意在避著他呢……
天色漸漸暗,李持月坐在輿車裏,望望車頂,又看看車外的黑藍的天空,連綿的宮牆隻餘黑色的剪影,線條像水墨畫出的遠山。
可是什麽都沒有看到腦子了,滿心在想的都是早先在集賢殿裏的事。
怎麽就會這樣了呢?
明明還在心無雜念的兩個人,說些家國民生的正經事。
可轉眼他們就能抱著滾在一起,唇齒相接,再想不起什麽老師和學生,隻想做一對愛侶,親密無間。
李持月一想起當時的情景,被他擁抱著,指尖就有點顫抖。
怪上官嶠的心思被她試探了出來?李持月覺得不是,這件事一定怪她。
大概從公事說到私事之後,就證明了李持月對他主動的親近,也是她一時興起,把人逼到無路可退的。
後來吻罷,兩個人抵著額頭對視,隻是輕喘著不說話。
她望著唇如丹蔻的起居郎,後知後覺不好意思起來。
好像原本沒到這份上,原先是很正經的關係的,現在怎麽就親成這樣了呢?
他們都在想,接下來呢,往後呢,兩個人會是什麽關係,還是假裝今日什麽都沒有發生?來日再見,仍舊說些正事?
不然還能怎麽樣,真的做她的麵首?這念頭一冒出,就被上官嶠立刻否了。
兩個人就坐在地板上,上官嶠難得迷茫,李持月則推了推他的手:“老師,我……”
她的嗓子幹澀,唇瓣一眼就能看出不尋常,說話間,又被上官嶠親了一下,“呲嗞——”細碎聲催燙了臉。
“現在不許喊。”
他也啞得不像話,喉嚨間像堵著炭。
李持月糯糯應是,又說:“我們是不是該出去了?”
上官嶠不答,反而一直在打量著她,看到她快招架不住的時候,他才鬆開懷抱,轉而握緊了李持月的手,說:“天色已晚,臣送公主出去。”
起身後,他先給李持月理好了衣裳,將公主微亂的發髻撫好,隻是兩片吻得軟熟的唇如何瞧著都顯眼,像他不軌的證據。
見他神色認真,李持月難得拘謹了起來,即便前不久兩人還親吻著,不知天地。
上官嶠不再抱著她,唇不再貼上來,那個諄諄教誨的老師好像又回來了。
最終,兩個人相攜走了出去,靠近殿門口的時候,上官嶠退到了李持月稍後的位置,已不必再為她引路。
李持月側目後望,剛剛的事好像沒發生過,上官嶠神色一派清淡,不見波瀾。
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肉眼可見地變了。
彼此的氣息尚未從身上淡去,即便站開了距離,彼此似乎還有千萬縷瞧不見的細線勾連在一起。
所幸外頭已是漫天紅彤彤的彩霞,臉上的異樣並不明顯,更無人敢直視公主。
李持月一路出了集賢殿,上官嶠也送了她一路,路上沒有一句話。
登上輿車時,李持月回頭望了他一眼。
夕陽如火,落日將人影拉長,霞光映在他的官袍上,斑斕奪目,可那張臉卻是一如既往的淡泊如水,讓萬裏雲霓盡失色。
“公主明日……”他的話頓住,似乎一路的時間還未夠他想明白,明日,該不該見她。
不是想不想,而是該不該。
他們才論過李持月該找個駙馬的事,她也深感認同。
李持月此人對他的感情,與他不同。
上官嶠看得太清楚,被不知何處湧上的無力感占據心頭。
“今日多謝老師傳道授業,本宮受益良多。”李持月客套了一句,轉身進了輿車,她沒說兩人會不會見,隨緣吧。
這句話倒是讓上官嶠不免哂笑,他竟不知自己傳的是什麽道。
輿車碌碌離開。
晚霞中,他舉目望著輿車駛出了宮門,李持月又回到那個有她無法回避的麵首的公主府去了。
李持月臥在輿車的軟座之中未見得平靜。
她其實也想不清楚接下來該怎麽走,一意拉攏上官嶠,可是用這種方式,真的對嗎?
正是因為上官嶠沒有季青珣那樣的狼子野心,李持月知他朗月清風,二人做下此事蓋衝動所致,若上官嶠無意繼續,李持月也樂於揭過去。
來日,她還是希望能和上官嶠做一對共促海晏河清的君臣。
不過有一件事李持月是清楚的,這件事還不能讓季青珣知道,她不想給上官嶠惹上這個要命的麻煩。
想到這兒,她猛地坐起身來,手指按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嘶——”
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有異樣,季青珣要是看到了,這事輕易瞞不過去。
李持月吩咐外頭:“先不回公主府了,本宮去探望一下淮安王妃。”順便也好說道一下正事。
“是。”馬夫鞭子一抽,掉轉方向。
公主不吩咐,沒有人刻意回公主府報信。
但季青珣還是知道了。
“是刻意拐道去的淮安王府?”
手下點頭:“是,公主酉時離宮,快到公主府的時候,拐道去了淮安王府。”
“去告訴左郎將,公主今夜不會回來了。”說罷,他抬手示意手下出去,看了一眼天色,這時候去淮安王府,少不得要留宿了,看來是為之後的計劃。
不過現今的豫王府,想要促成一場夜宴,隻怕不易。
“阿蘿如此心急嗎?”他歎了一聲,為何要急著做這件事呢。
閔徊沒想到最後等到的是公主留宿淮安王府的消息。
先前公主早就說過她的安排,今日去淮安王府為得不就是那事。
閔徊有些激動,他馬上就要手刃豫王了!
然而他們都算錯了,李持月去淮安王府,最大的原因不過是為了藏住她親腫的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