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季青珣暗悔自己不該衝動, 為了阿蘿的一點動搖,就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她本就抗拒知道,自己還非得揭穿, 好不容易冒出一點的苗頭又要縮回去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的,是我失言了。”
“不說了, 你好好睡吧,等睡醒了……我們就回去。”
隻要知道阿蘿心裏有他就好, 不必非逼著她釋懷舊事。
迅速說完這兩句話, 季青珣不給她再回話的機會,起身走出了廂房。
李持月將那些有關季青珣的雜思摒出腦子,逃避去想兩人的問題,而是逼自己考慮明都的事。
之後季青珣再進來喂藥,李持月態度冷了許多, 再不肯讓她喂。
等喝完了藥, 季青珣探了探她的體溫,總算去下去了一點, “想吃什麽?”
李持月下意識說:“粥。”
季青珣轉頭就出去了,過了許久才端著了一碗粥進來。
李持月嚐了一口就知道是他做的, 太熟悉的味道了, 好像有一種一切都和從前一樣的感覺。
“你不吃嗎?”她問。
季青珣含蓄地搖頭,光坐在那看著她吃, 盯得她喝粥時心情七上八下的。
“啊——”
勺子舀了粥朝他伸過去,李持月跟著張嘴。
季青珣這才開朗了,探身過來,結果吃了個空。
勺子轉了一個彎, 到了李持月嘴裏,季青珣被作弄, 氣得啜她的臉。
李持月就知道,這個人又跟她裝模作樣呢。
“我病了,不能給你吃一個勺子。”她含糊地解釋。
季青珣不著四六地說:“一塊兒病也無礙。”
李持月不接他的瘋話,垂眸說道:“你應該能聯絡我的暗衛,讓他們來接我就好了。”
現在受他照顧,李持月沒法對他不能一冷到底。
季青珣卻堅持要親自送她,“明日就回去了,何苦多跑一趟,而且,從來隻要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會出事,我守著你的時候,哪裏會有這種事。”
“那你從明都跑出來,不要緊嗎?”她改了話題。
季青珣如今可是有官身的人。
“我本是摩訶案子的主審,結果他跑了,案子還沒結,我就借口追查書信的事,請旨出來了。”
“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嗎?”
李持月指的是自己被挾持的事。
“怎麽可能,”季青珣搖了搖頭,“你被挾持走是我料想不到的,李牧瀾會在濟芳坊埋下火藥助摩訶逃跑,我也沒有料到。
不過他派人追殺你,想將刺殺推到摩訶身上,之後又要幹什麽,我是知道的。”
季青珣確實有兩封書信,原是打算讓李牧瀾知道信中內容,自亂陣腳放了或殺了摩訶之後,他再將另一封書信連帶著逃走的摩訶一起呈上。
太子心虛作案,到時無人懷疑信中真假,他通敵之事也變得板上釘釘了。
當然這其中,還要有一個人的相助。
隻是李牧瀾助摩訶劫走公主,打亂了他的計劃,現在看來李牧瀾隻怕並沒有把信毀掉,還打算連著摩訶的人頭一起呈上去,徹底洗清自己的清白。
信由誰呈,怎麽呈上去,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季青珣敢將假信給他,就不會讓他有翻供的機會。
如今他在李牧瀾之前捉拿了摩訶,總算是控製住了事態。
李持月也震驚於李牧瀾的冷血,居然在濟芳坊埋下那麽多的火藥,這樣的人當皇帝,根本不會將萬千生民放在心上。
他做的孽已經夠死了。
“事事哪能盡如人所料,不如接下來,就聽我的?”她抬起眼。
“好啊。”
阿蘿要親自對付李牧瀾,他打個下手也無妨。
不過……
季青珣這一回點了點自己的臉,他得要點甜頭。
李持月放下碗,冷冷瞥了他一眼:“你這是在跟我做買賣嗎?”
“天底下哪有這樣做買賣的,”季青珣無辜道,“我撓了一下臉罷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慫的他。
看著那麽遊刃有餘的季青珣,現在對待她有點小心翼翼的意思,李持月就知道自己先前的話確實戳到了他的心。
但她自己也還不開心呢,懶得顧及他的心情,將粥喝完了,放在托盤上。
他又遞過來帕子和茶水漱口,可說是無微不至,任誰對著這樣殷勤的伺候,都難擺一張臭臉。
“一張臉要繃不繃的,這麽難辦嗎?”他歎了一聲,輕捏了一下她的臉,被李持月拍開。
季青珣沒有急著走:“摩訶現在我手裏,你想怎麽辦?”
李持月想了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點頭:“那接下來就聽公主吩咐了。”
說罷端著空碗出去了。
白天睡得太多,李持月望著屋內昏暗的角落發呆。
深夜時分她的體溫又高了起來,感覺呼吸都冒著火星子,額頭重新變得滾燙起來。
到了半夜,房門被再次打開。
李持月的呼吸聲已經很明顯了,季青珣快步走過來。
摸上她額頭的手帶著冰涼,李持月隻覺得舒服,又自發地靠近,整張臉都要貼上他的掌中,季青珣順勢把她撈在懷裏。
“很難受嗎?”
這樣難受的晚上聽到他關懷的話,李持月情緒脆弱,更加不想一個人待著。
可她不願向季青珣示弱,“我快好了……”
明明在說話,實則根本多大聲音。
“那就是還沒有好,我在這兒陪你,而且我剛剛去找了冰塊了。”季青珣跑了整座城才找到一點存冰,高價買了回來。
直接貼在她額上定然不行,包著帕子又怕打濕了冷著她,季青珣隻能寬衣盤在**,抬手握住冰,直到掌心被凍得通紅,才擦幹了貼在她額頭上,算是冷敷。
兩隻手輪流如此,李持月皺緊的眉頭慢慢放鬆了一下,揪著他衣襟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
見她舒服了一點,季青珣覺得高興,他的指節已經凍得瓷白,掌心似刺紮般的痛意。
“上官嶠……”
李持月在夢中迷迷糊糊地喊。
伸過來的手一滯。
季青珣低頭看熟睡的人,眸中逐漸流淌出痛苦,不管怎麽騙自己,上官嶠在她心中占據的分量早已超過了自己,若不是他死了,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罷了,和一個死人較什麽勁兒呢。
到底認命地貼在她額頭上,季青珣將人更緊地擁入懷中,
“我在這兒,阿蘿,是我……”
聲音太輕,李持月迷迷糊糊地聽不見,被人抱著的感覺讓她安心,抬手環上了他的脖子,委屈地說:“我好想你啊。”
“不要再說了。”季青珣求她。
那一夜他都沒有睡,手心一遍遍凍透,李持月終於睡熟了,沒有再說夢話。
早上睜開眼睛,李持月感覺到腦袋終於沒有這麽沉了。
季青珣守在床邊腳踏上,枕著手臂睡了過去,兩個人的手如同從前一樣牽到了一起。
帶回來的冰已經在盆中化成了水。
李持月昨夜燒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隻覺得季青珣的臉色有點蒼白,有點憔悴。
她努力回想,似乎季青珣說……他找到了冰,還有那雙冰涼的手。
她低頭看兩人拉在一起的手,蒼白修長的一隻手,像是浸泡在水中許久,沒有一點活人的溫暖。
這個壞東西!
李持月想著,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去看他的睡顏。
兩個人的鼻尖最近時,她看得仔細,微晃著時不時差點擦到他的臉。
季青珣生得修眉妙相,見之令人神往,那睫毛好像兩把小小的羽扇,能在人心尖上輕掃,他若想對誰好,如此掏出一顆心來,石像也沒法無動於衷。
怪她嗎?
李持月知道他是真心要贖罪,可她也是真的釋懷不了。
兩個人此生隻怕糾纏不出一個結果來了。
那就裝糊塗吧,一直糊塗下去。
被她盯了這麽久,季青珣終於裝不下去,碧色的眼睛睜開,一下就的鎖住了她。
李持月嚇了一跳,連忙鬆開季青珣的手,坐直了身子,“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病了。”
“我很好,阿蘿好點了嗎?”
季青珣的侵略感褪去,含著一點笑意,如初春湖麵的薄冰還易碎。
李持月點點頭,忍下關心的問話,說道:“我們可以啟程了?”
“好。”
回程的路上,季青珣找了一駕馬車,將李持月安置在馬車上,自己則當起了馬夫,坐在前室趕車。
正是江南好風景,一路的碧水青山,李持月坐累了,在馬車裏安然臥著,吹動車簾的微風不燥,她竟也不著急了。
趕車的人思緒望著重重青山,思緒飛遠。
就這麽一路回明都嗎?
季青珣竟然有點不情願。
既然都跑出來這麽遠了,幹脆找座山隱居起來吧,反正她在世人眼中已經被摩訶帶走了,京中的事實在令人厭煩。
這麽想著,趕馬的鞭子揮舞得有點意興闌珊。
搖晃的馬車雖然鋪了軟被,但睡多了還是不舒服,李持月讓季青珣將馬車的車簾打了起來,她臥著也能看到沿路的景色,同樣也能看到他。
他的那些手下都消失了,季青珣趕著馬,不緊不慢的樣子。
李持月望著他寬闊的肩背,才發覺她得救之後,見著的一直都隻有他一個人,季青珣的手下呢,摩訶又去哪兒了?
“你想帶我去哪裏?”她問。
季青珣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你想做什麽,我就帶你去哪裏。”
“摩訶呢?”
“照你的吩咐去辦了。”
李持月其實隻是沒話找話,問完就不知道說什麽了,二人之間又恢複了安靜。
但她誤打誤撞地問,也讓季青珣再次打消了帶她遠走的心思。
一隻手從後麵伸出,軟軟覆在他額頭上。
季青珣怔怔坐著,任由李持月探他額上的溫度。
“你有點燒。”
她就知道季青珣這麽折騰一晚上,又在馬車前麵吹風,情況定要不好的。
可季青珣根本不將這點小病放在眼裏,回頭看她,眼眸明亮如瀾瀾碧波,“你擔心我嗎?”
李持月把臉一撇:“你要是病了,李牧瀾的人再追來,我性命堪憂。”
季青珣對她這樣嘴硬的樣子也喜歡,湊臉過來要親她。
李持月正要躲,他先停住了,想起自己生病的事,她才剛好,這麽弱的身子可不能再病了。
算這家夥還有點良知,李持月退回去坐好。
正巧這時候手下就出現了,季青珣順勢將馬車停在了一處碧湖邊,垂柳依依落在馬車簾子上,李持月伸手就能夠到窗外的柳條。
手下並未說什麽話,而是遞給他一些東西,看來是早就吩咐好的。
季青珣重新登上馬車,將探身去夠柳枝的人拉過來坐到自己的腿上。
“做什麽?”李持月推他的臉。
季青珣抱著人不想撒手,雖然不能親,但是鼻尖卻在她頸間亂蹭,剛剛被關心了一下,他熱切的心情還未來得及抒發就被打斷了。
“我給你上藥吧,然後就該吃午飯了。”
手下送來的正是還熱著的午飯和一罐膏藥。
他手臂圍住李持月,打開了一個白瓷小罐。
李持月這才想起自己耳朵上的傷。
“遠看……看不出什麽吧?”李持月很在意耳垂上的洞,“很醜嗎?”
“一點也不醜,遠看也看不出來,誰能靠這麽近看你的耳朵呀,沒事,很快就能長好了。”
季青珣安慰她,仔細地上來一點藥,還親了親她可愛的耳廓,順勢將散落的發絲收攏好,不讓沾上藥膏。
李持月被他伺候得細致,心裏還惦記著這廝發燒的事。
“你讓人去抓藥了不曾?”
季青珣搖頭:“這點病自己就能好,十歲習武的時候,就是斷了腿也是要扛著石碾站足時辰,這不算什麽。”
季青珣除了在楓林行宮的時候提過幾句,李持月還未問過他進公主府之前的經曆,畢竟說什麽逃難都是騙人的假話。
她問:“你在進公主府之前,是怎麽過的?”
“總歸,不是人過的日子。”季青珣不甚在意道。
所有人都要把自己的衣缽傳給他,季青珣活得像一個容器,被他們灌輸進學識、武功、心計,還有仇恨……
李持月聽著這輕描淡寫的一句,不滿意,“可我想知道。”
她想知道他便說。
從龜茲的祖父說到蒼山的老師,再說到明都季宅,把一個個人的本事學到手,再離開,總歸不過一個人的顛沛流離,隻有血汗沒有眼淚,直至麻木地認清世間不過如此,人生寡淡而無趣。
他從來沒多大的野心,隻是以為自己做到了宇文家期望的,回頭了,還能好好和阿蘿過日子罷了。
季青珣刻意模糊了那些痛苦,可在他的講述下,李持月還是能管中窺豹,知曉此人是在怎樣極端的環境中長大的。
前世若說李持月一生順風順水,隻在季青珣身上絆了一個大跤,那季青珣的一輩子,都未見什麽輕鬆的時候,就算是在公主府也一樣。
但他過得不高就是欺騙她的理由嗎?
李持月安慰自己,不必可憐他。
季青珣說完了,道:“吃飯吧。”好像未期待她對此有什麽反應。
“嗯。”李持月從他腿上下來。
將馬車上小桌板放下,兩個人一道用起了午飯。
季青珣牽著她下馬車走了幾圈消食,等上了馬車,他還抱著她。
“熱……”李持月翻臉不認人,要掙脫開。
“發了虛汗對身體好。”季青珣就是不撒手,換了個姿勢從背後抱著她。
兩個人悠閑得跟出遊似的,靜靜欣賞著隔岸的風景。
對岸有一間茅草屋,就在臨水的山腳,萬重碧樹壓青簷,風來淅瀝若雨聲,讓李持月想起府中收藏的那些山水名畫。
“不知道裏麵住著一個怎麽的神仙。”她突然羨慕起來。
季青珣枕在她的頸窩,柔聲道:“你要是喜歡,往後我們也可以造一間這樣的小屋子,閑看四時花開花落。”
李持月感動於造物的綺麗,沒有說什麽煞風景的話。
回去的路走得比來時慢,但有季青珣陪著,李持月偏偏就是安心,而且她也不急著回京。
入夜了,正好進了城,找了客棧落腳。
“一間最好的客房。”季青珣說道。
李持月敲了一下他的手臂,對掌櫃的說:“兩間!”
“不睡一塊兒,要是有歹人,我怎麽護著你?”
“你都病了,自己睡一間,不要過了病氣給我。”
季青珣眼瞳震動:“這病是誰過給我的?”
李持月狼心狗肺:“是你自己瞎折騰出來的。”
掌櫃低頭寫著賬,抬頭打斷了他們的爭論:“客房隻餘一間了。”
這下就沒得爭了,季青珣牽著她上樓去。
李持月先去沐浴過,散著頭發坐在床榻上,季青珣很快也洗過出來了,發梢微濕,男色惑人。
“你要別和我睡一張床?”她張著手不給他上床。
“你人是我救的,病是我給看的,粥是我熬的,地方都不給我睡?”季青珣為她的沒良心而詫異。
李持月被他反應逗得一笑,又連忙嚴肅下臉:“那你要老實一點,明天天一亮……對了,這是什麽城?”
“上邑城。”
“我記得莫娘子有一家藥鋪在此,明天去看看吧。”
莫娘子用了將近三年的時間,又有公主府扶持,生意順風順水,幾座大城都有她的鋪子,後來的書信中還說有要涉足其他的生意的意思,已是頗有大商風範。
李持月想起來她還沒看過莫娘子的生意呢,正好季青珣也該抓一服藥吃了,這個人抱過來的身子也太燙了些。
季青珣蹭到了半張床,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李持月阻攔的手剛放下,他就大犬一樣將人撲住,把她嚇了一跳,“你做什麽?”
“嚇你一下。”季青珣幼稚地笑了一聲,低下身子,鼻尖蹭了蹭她的臉,才開懷地吹熄了蠟燭,拂下床帳躺下。
李持月緩過一口氣,用力在他腰間掐了一般,“有病啊。”
“今晚別說夢話。”季青珣拉她枕在自己肩上,怕自己聽到會心梗。
“什麽夢話?”
“什麽夢話也不許說。”
“有病。”
見季青珣不和她鬥嘴,李持月也閉上了眼睛。
隔天一早,李持月是被熱醒的。
季青珣的身子跟個源源不斷散發著熱意的火爐一樣,偏偏他不準李持月離遠了,一定要貼著,抱住她。
李持月要將被子踢了,他又蓋回來,一整個晚上光在那折騰了。
睡醒之後,她抬手探了探季青珣的額頭,比昨天還燙了一點。
李持月顧不得和他生氣:“起床,咱們去藥鋪。”
莫娘子開的藥鋪叫“善月堂”,一大早正是生意清淡的時候,李持月和季青珣趕到時,隻有兩個人在櫃台上。
看到進來的人,莫娘子還有點不敢認。
“公……”莫娘子看到她的打扮,忙收了口,上去行了一禮,“您怎麽來了?”
被派著護衛莫娘子的五鳩也看到了公主,分外激動地過來行禮,三年來他長高長壯了不少。
李持月也十分驚訝見到他們,沒想到這麽巧。
她高興道:“本宮正好途經此地,想起你在此處開了藥鋪,隻是沒想到你也這兒。”
莫娘子說道:“民女正好來查賬,馬上又要南下了,您可安好?”多的她也不敢多問。
“本宮一切都好,不過順道帶他來抓藥。”
季青珣不必看診,他知道藥方,直接寫下,五鳩接過就熬藥去了。
等著藥熬好的功夫,李持月和莫娘子進內室閑聊了起來。
這三年來莫娘子得了不少曆練,整個人的氣質沉穩嫻雅,對生意一路更是侃侃而談,對待自己的伯樂和大東家,莫娘子是知無不言的。
生意之外,莫娘子也想做點別的善事,便問了問公主的意思。
莫娘子達則兼濟天下,知道這天下有不少命苦的女子,她想辦慈幼堂,收留被拋棄的女嬰,將她們養大,教她們養活自己的手藝,將來或可幫襯自己的生意。
“你想辦慈幼堂?本宮自然讚成。”
李持月說道,“本宮有一個想法,同你的有些不一樣。”
她惦念的是令賢坊中的□□,雖然其他的還在調查,她尚且插不上什麽手,但也知道不少□□年老之後無依無傍,病痛纏身,大多晚景淒涼。
李持月就也想辦善堂,教她們手藝,或是聚在一塊兒照應這些女子。
莫娘子愈發心折於公主的善憫。
兩個女子說到誌趣相投處,不知不覺忘了時辰。
那邊藥熬好了,季青珣吹了吹,直接喝了下去。
看到他站起身走了進來,李持月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該早點趕路了。
在繞過屏風的時候,她看到花凳上放著一盆沒有見過的花。
“這花好漂亮啊。”李持月讚歎道。
不大的一盆花,青蓮色的花瓣清雅以極,花蕊晶瑩,如絲如瀑。
季青珣知道這花的來曆,說道:“喜歡就帶上車去吧,行路無聊,你也能看著解解悶。”
李持月有些意動,卻不想奪人所愛。
莫娘子見公主喜歡,也說:“這是南疆的花,長得好看不過沒有毒,一株也頂不了什麽用,公主喜歡的話,正好看著解悶。”
說罷讓小廝將花盆搬到了她的馬車上。
李持月也就不推辭了,二人又說了幾句珍重的話,李持月才和季青珣上車離開了。
莫娘子看著馬車遠去,後知後覺記起來:“那盆花我記得……有些催情的效果吧?”
五鳩說道:“不過季郎君和公主本就有夫妻之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才安心:“那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