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玫瑰與夜鶯（修）
◎玫瑰與夜鶯◎
幾天前，夜色深沉如墨，警局門口，值夜班的警察正打著瞌睡，在夢裏抱著心愛的未婚妻快活。
“我、我要報案！警官大人，我要報案——”一個尖銳淒厲的聲音響了起來，在街道上格外清楚，警察夢裏美貌的小姐也變成了麵目可憎的惡鬼，嚇得他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誰呀誰呀？怎麽回事！”罵罵咧咧打開門，值夜的警察發現門口趴著一個哀嚎的、渾身是血的男人，他頓時嚇得腿一軟，直直坐在地上。
“警官大人，快、快！我要報案！那底下有屍/體——死人啦——”
那渾身是血的男人尖叫著，麵容扭曲，似乎是見到過什麽極為可怖的景象。
“行、行，你別急……”警察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安慰了幾句，就急忙跑進警局向上頭匯報去了。
過了一會兒，幾個身高體壯的警察走了出來，把男人架進了警局。
“現在你說說，你看見了什麽？”警長從睡夢中被喊醒，打著哈欠，一臉不悅。
“我、我在玫瑰花叢底下看見了屍/體，是人的手！手！從土裏鑽出來！有夜鶯，夜鶯在唱歌！紅色的……”男人渾身劇烈顫抖著，語無倫次。
“什麽什麽？”警長一臉疑惑，這男人說的到底是什麽鬼？
“那花叢在什麽地方？”警長接著問。
“在……就在瑪麗小巷，就在那裏！”男人大喊著，麵色癲狂。
警長一臉不耐煩，指著旁邊一個警察，“你，沒錯，就是你，去喊醫生來，再帶幾個人去他說的地方看看！”
被點中的正是第一個遇見男人的警察，他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但他也不敢違背上頭的命令，咽了口吐沫就去喊人了。
過了一會兒來了醫生，幫男人包紮了傷口，又給他喝了一點水，才讓他勉強冷靜下來。
警長打了個哈欠，靠在椅子上：
“現在你詳細說說事情經過，你在瑪麗小巷到底看見了什麽？”
男人拿著水杯的手不停顫抖，他嘶啞著開口：
“我開了一家糖果屋，晚上，我很晚才關門，從店裏往家走。走在路上，我突然聽見了奇怪的聲音，那是一種很美妙的歌聲，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
回憶起那聲音，他的麵容一下子又變得扭曲。
“現在回想，那應該是魔鬼的聲音，是引誘人去地獄的！我平時可沒幹壞事，我做生意一直公正，我也不欺瞞顧客，我對妻子也很……”
“夠了夠了，別說廢話！”警長敲了敲桌子。
“我聽著歌聲走進瑪麗小巷，到了巷子深處，發現歌聲是從一戶人家院子裏的玫瑰叢裏傳出來的。院子裏的玫瑰開得極好，紅豔豔的，很漂亮……”
“我走近了幾步，看見玫瑰叢上有一隻夜鶯。你們都知道的，夜鶯灰撲撲的不起眼，但是這隻夜鶯全身的羽毛都是紅色的，看起來真的美麗極了，美麗極了……”
男人臉上浮現出癡迷的神色，仿佛那美得如絕世珍寶的夜鶯還在眼前。
“我心想把這隻夜鶯逮回去關在籠子裏，賣給那些夫人小姐，肯定能掙很多錢。可是沒想到，等我伸手去抓那隻鳥的時候，那隻鳥突然發出尖銳嘶啞的吼叫聲，那聲音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男人麵容又恢複了癲狂。
“整片玫瑰叢都瘋狂生長起來，我被緊緊捆住，玫瑰的尖刺越刺越深，勒進我的血肉裏、骨頭上，我感覺自己要被絞碎了，實在是太疼了，太恐怖了……”
男人發出淒慘的嗚咽，趴在桌子上崩潰大哭。
警長皺起眉，接著問：“那你又是怎麽逃脫的？”
男人哭了一會兒，抬起頭，小聲地說：
“是白貓，一隻白貓突然跑了出來，可能是附近人家養的。它去撲那隻奇怪的夜鶯，夜鶯立刻停止了嘶啞難聽的鳴叫，眨眼間就消失不見，我就直接被扔在地上，看見了土裏麵的屍/體。”
“夜鶯……白貓……”警長摸著下巴，感覺這件案子很棘手啊。
“對了！對了！”男人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大喊起來。
“那隻夜鶯，那隻夜鶯！眼睛是血紅色的，嘴裏也根本沒有舌頭！我提著油燈準備捉它的時候看見的！”
男人的嘶吼在審訊室裏回**，警長感覺自己背後出了冷汗，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房間裏，羅恩合上文件，接著說：
“警察將花叢挖開，發現底下埋著破碎的殘/肢。拚好的屍/體一共有三具，其中兩具都是青年男子，而最底下的一具，則是那個叫伊恩的男孩。他們三個人生前沒有任何聯係。”
聽完整個案件的經過，希思低著頭，一言不發。這詭異的案件，應該是有神秘力量幹涉，不然也不會驚動報社的人。
“我想你已經知道了，這個案子和厄舍府晚宴是一樣的。”羅恩瞥了他一眼，“這個世界有很多未知、詭異的存在，不用試圖去理解尋找它們，那會將你帶入地獄。”
“如果可以，我也隻想要平靜的生活。”希思聽出他話裏有話，眨了眨眼，聳聳肩道，“我不是凶手，前幾天我還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現在我也隻是個被牽扯進來的普通人。”
“是嗎？”羅恩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那麽作為一個偵探，你對這個案子又有何看法？”
希思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
“看法倒說不上，隻不過……我剛從厄舍府逃出來，這案子又發生在和我有聯係的人身上，這不難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盯上了。”
呲啦——
身邊拉開了一張椅子，艾凡坐到他身邊，笑著說：“大偵探，你知道就好——盯著你的人或許不止一個哦——”
希思扭過頭，抬起眼睛，靜靜看著桌對麵的羅恩，似乎想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我也不清楚。”羅恩搖了搖頭。
“那就讓我和你們一起尋找真相吧。”希思緩緩說道。
“哦？你？”艾凡有些詫異，他凝視著希思蒼白的側臉，幾天前這人可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沒錯，既然我是個偵探，那謎底應該由我自己找出來，一味逃避可不是我的風格。更何況……伊恩是個好孩子，我也想為他報仇，找到殺死他的凶手。”
希思眨了眨眼睛，與羅恩眼神交接。
“嗬嗬！”聽完希思的話，艾凡譏笑出聲，原來隻是為了他小情人！
羅恩輕輕皺眉，他專注地盯向希思，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麽：
“或許你已經猜到了，我們不是普通的報社。一些案子牽扯的不僅僅是人類，還可能是神秘未知的存在。你還是不要摻和進來比較好。”
“我能從厄舍府逃出來，證明我還是有一些本事的，我……我好歹和伊恩相處過一晚，或許我也能發現什麽線索。”
羅恩朝他看了一眼，他沉吟片刻，道：“那你就和我們一起破案吧。”
“老大！”艾凡詫異地看向羅恩，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讓希思插手。
“就這樣吧，我們先去看看屍/體。”羅恩無視艾凡，將筆記本放入口袋，起身就朝外走去。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艾凡的眼神中流露出輕蔑，他瞪了希思一眼，就跟在羅恩身後走出房間。
停屍間，希思看見了那支離破碎的身體。之前還是稚嫩、充滿活力的身軀，現在已經被碎得一截一截，像零落在泥土裏的破碎的玫瑰花。
伊恩的眼睛和舌頭都消失了，另外兩人也是如此。掀開粗麻布，底下紅紅的一堆，眼眶、口腔和肢幹都空****的。
受害者這幅模樣，不難讓人聯想到之前目擊者說的那隻紅色眼睛、沒有舌頭卻能歌唱的詭異夜鶯。
“老大，那夜鶯應該是邪靈，是這些死者的怨魂凝聚而成的。”艾凡抱著手臂，觀察完這些屍體，淡淡開口。
“嗯。”羅恩點點頭，這個世界經常會有詭異的事情發生，大部分都是邪靈或邪物引起的，這些東西會汙染、傷害人類，而他們的工作就是解決這些詭異事件。
“為什麽死者的怨魂會誕生邪靈？這隻邪靈最初的源頭是什麽？”希思站在一邊默默插嘴。他正在逐步接受這個世界的魔幻詭異，現在心裏除了恐懼、驚懼，還夾雜著對新事物的好奇和不知名的亢奮。
羅恩瞥了他一眼，道：“目前還不清楚，隻知道夜鶯的行動和玫瑰花有關。”
“那隻夜鶯盯上的都是男人，還是年輕男人，這也很詭異啊，說不定它的本源是個被男人背叛的怨婦……”艾凡插嘴說。
“嗯，你說的也有可能。”觀察完屍/體，做好筆記，羅恩又重新將粗麻布蓋在屍體上，“先回去吧，現在線索太少了，看不出什麽。最近警察局已經加派了晚間巡邏的人手，那隻夜鶯應該還會出現。”
看著羅恩走出停屍間，艾凡和希思的視線又在空中交匯。
“怎麽？舍不得小情人，還想多看他幾眼？”艾凡看他還愣在那裏，譏諷道。
“不是。”希思搖了搖頭，不想與他爭辯。
夜鶯的來源和伊恩到底有什麽關係？殺害他的到底是誰？
他想到了伊恩和自己剛見麵的時候，那時已是深夜，可伊恩還在街道上遊**，並且撞進了他懷裏。
如果凶手是人類，他懷疑凶手遇見伊恩的情景可能和他一樣，但他給伊恩的錢足夠一個月的開銷了，他為什麽還會在晚上出去工作呢？
“走吧，想破腦袋你也想不出原因的，邪靈殺人都是不講道理的，它們都是沒有人性的魔鬼。”丟下這句話，艾凡消失在門口。
現在停屍間隻剩下希思一人，四周靜悄悄，隻能聽見他自己的呼吸聲。
走到屍體身邊，希思將布掀開，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屍體。
非常詭異，這些屍/塊似乎都變成了花肥，上麵留有玫瑰花根莖生長的痕跡。在骨骼、殘/肢和內髒中間，都可以看見細小的泥土，還有紅色的玫瑰花瓣碎片。
那些玫瑰花難道是種植在這些屍/體上生長的？夜鶯到底是如何誕生的？這背後又是誰在操控？
詭譎的迷霧彌漫開來，希思深深看了一眼伊恩破碎的、遭受苦難的麵容，轉身離開。
他參與這個案子，目的當然不隻是破案那麽簡單。
厄舍府的真相、穿越原因、金絲的來源以及那晚的神秘男女……這些都像一塊塊大石頭壓在他心上，讓他無時無刻不嗅到死亡和陰謀的氣息。他可不會坐以待斃，隻有同報社接觸，真正掌握超凡的力量，他才有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資本。
“警長好！”剛走到警局大廳，就看見一些警察在向一個胡須茂密的男人打招呼，那應該是他們的上司。
“嗯嗯！”胡須警長敷衍著回答，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警長好！”希思跟了上去，朝他打了聲招呼。
“你是……”胡須警長瞪著眼睛，打量了他一遍，發現自己記憶裏並沒有麵前這個人，這是誰啊？來套近乎的？
“警長好，我叫希思·多蘭，是個偵探，深夜報社委托我幫忙探查玫瑰夜鶯的案子。”希思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哦哦哦！好！好！”胡須警長瞄了希思一眼，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和報社有關的人，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必須打好交情。
“我需要有關這個案子的文件，不知道警長手上有沒有？羅恩記者讓我來找找。”
“好的好的。”胡須警長熟絡地點點頭，“你跟我到辦公室，我那裏正好有一份，希思老弟不用那麽客氣，喊我威廉就行！”
“那就多謝威廉警長了。”
進了辦公室，從胡須警長那裏得到文件，希思又遞給他一張名片：
“我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要是警長有棘手的案子，盡管來找我，我和報社也關係頗深，幫助警局維護城市安全也是我的責任。”
“好啊希思老弟！”胡須警長大笑起來，他最近可被這案子給愁壞了，報社那些人隻會指揮他，一點線索也不跟他透露。
“希思老弟年紀輕輕，就有這麽大本領，如果你真的能幫忙破案，報紙上肯定會大力宣傳你和你的事務所，獎金也少不了你的！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啊！”
胡須警長拍了拍希思，眼裏透著精光。
“威廉警長對我的幫助，我一定記在心裏。”希思笑了笑，道。
作者有話說：
因不能描寫血腥暴力情節，所以一些地方進行了修改。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