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邦德酒館
◎邦德酒館◎
馬車在港口附近一條嘈雜擁擠的小巷入口停下。希思跟著他們一起下車,就看見麵前繁華的街道。
這裏熱鬧非凡，許多人來來往往穿梭其中。
鼻尖縈繞著一股酒香和肉味，還夾雜著鐵鏽和皮革的氣味。希思有些詫異地看了羅恩一眼,又看了看身側換上一身樸素男裝的維麗娜。
“快走！今晚帶你大喝一場！”維麗娜眨眨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推著希思就往裏走。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四人很快來到一個隱蔽的酒館門口。希思看見門口的牌子,發現這個酒館叫做“邦德酒館”。
“喲！看這是誰來了？”
櫃台後麵走出一個頭發銀白的老人。他滿臉皺紋,似是腿腳不方便,走路速度很慢，但整體看上去卻精實健壯，兩眼有神。
看見羅恩,他嘴角飛速掠過一絲笑意。
“羅恩！你們好長時間沒過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氣勢十足。
“最近事情有點多。”羅恩朝他走了幾步，回答道。
“哈哈哈哈！有空過來就行！”老邦德伸手拍了拍羅恩的肩膀，眼神掃過他身後的人,“艾凡,維麗娜,你們也來啦！後麵這個是誰？”
“老邦德,這是我們報社的新人,希思·多蘭，是有名的偵探。”維麗娜走上前，笑著說。
“新人？”老邦德眼神閃了一下。他睜大眼睛打量著希思，灰色帶著些渾濁的眼珠在燈光下顯得深邃無比。
“不錯，是個好苗子！”老邦德突然笑出聲,走到希思身邊,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像是被沉重的錘子給擊中,希思隻覺得後背被拍得生疼。咬咬牙，他朝老邦德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我就叫你希思吧，你和他們一樣喊我‘老邦德’就行。”老邦德把手從希思後背上拿開，嘿嘿一笑。
“好的。”希思挺了挺背，點頭道。
老邦德帶領他們來到酒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隨後便看向羅恩：“要什麽？”
“跟往常一樣。”羅恩道。
“行，等我忙完再過來找你們。”老邦德丟下這句話，就又匆匆離開。
坐在凳子上，希思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家酒館位置比較偏僻，客人也不算很多。來這裏的大部分都是水手、工人，或者一些無所事事的年輕人。
桌子和地麵都還算整潔幹淨，但牆壁已經變成黑褐色，周圍擺置的橡木酒桶也都上了年紀。
希思坐在靠裏的位置，頭邊的牆壁上正好掛著一幅油畫。畫的是一片墓地，上麵有烏鴉和土裏冒出的骷髏手臂。
“這家酒館的熱啤酒很好喝，你等會兒可一定要嚐嚐！”還未等希思開口詢問，維麗娜就主動開口，“老邦德家的鴿肉餡餅也非常美味！”她看向希思，帽簷下的眸子亮閃閃的。
晚上維麗娜換了一身男式裝扮，秀發被攏在一頂羊呢帽裏。燭光昏暗，若是不仔細往這邊看，周圍人也隻會認為這邊坐了四個男人。
“我今天這身衣服好看嗎？”注意到希思的目光，維麗娜笑著問。
“很好看。”希思點點頭。
維麗娜笑得更開心：“我經常打扮成這樣跟羅恩和艾凡來這裏喝酒，穿裙子總會惹上麻煩，還是這一身省事。”
希思掃視酒館一周，這裏到處都是醉醺醺的酒鬼、爆粗話的水手和目光遊走的年輕人，維麗娜這樣打扮也是一個好選擇。
“老邦德也和教會有關嗎？”收回目光，希思問道。
“沒有。”羅恩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是教會的人，但他和我們一樣，也有靈魂象征。老邦德年輕的時候是水手，隨船漂泊了幾十年，老了以後就在這裏開了家酒館。他和許多勢力都有合作關係。”
“老邦德這裏可不僅是酒館。”維麗娜托著下巴，臉上掛著神秘莫測的笑容，“老邦德這裏可有很多好東西！”
“好東西？”
“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古怪玩意兒。”艾凡坐在一邊，插嘴道。
不久，老邦德就端上幾大杯熱啤酒，還有新鮮出爐的鴿肉餡餅和熱乎乎的胡蘿卜肉湯。
這家酒館的餡餅和肉湯都非常美味，熱啤酒裏加了香料，味道也很獨特。眾人飽餐一頓後，酒館裏的人已經少了一大半，而老邦德也得了空子來找他們聊天。
“你今天剛從教堂回來？”老邦德喝了一大口熱啤酒，麵色紅潤。他眯起眼睛盯著希思。
“是的，我下午剛得到屬於自己的象征。”
“什麽樣的？”
“一隻蜘蛛。”
“蜘蛛啊……”老邦德咂了咂嘴，若有所思，“蜘蛛也可以啊，動物類的雖然少，但是也有特殊的效果。這東西是活的，嘿！那可跟死物不一樣！”
老邦德又喝了一大口酒，發出一聲舒爽的歎息。
“老邦德，最近又搞到什麽好東西？”維麗娜笑著開口。
“哎，也沒啥！就是最近那些水手又撈到不少好東西，他們議論的時候被我聽見了，我就收了幾個回來。”
老邦德說完，就站起身走進裏屋。過了一會兒，他又拿著幾隻木匣走出來。
“這些就是最近才搞到的。”老邦德笑嗬嗬地把木匣放在桌子上，然後將蓋子打開，露出裏麵的物件。
桌上一共有四個木匣。希思往裏一看，發現裏麵的東西是一塊鏡子碎片，一隻小藥劑瓶，一枚戒指和一件破舊發黃的襯衫。
“這些都是靈魂道具？”希思疑問道。
“對。”羅恩瞥了他一眼，“將注意力集中到象征上，用它的眼睛去觀察。”
“好。”希思點點頭，就集中精神調動小蜘蛛。
突然，手上一癢，他低下頭，發現小蜘蛛不知何時又跑到他手指上趴著了。現在它靜靜地趴在食指上，看上去就像一枚紅寶石戒指。
既然它喜歡跑出來，就讓它呆在這裏吧。摸了摸小蜘蛛，希思抬頭繼續觀察那幾樣道具。
現在這幾樣東西和剛才不同，上麵都籠罩著一層灰色的霧氣。希思詫異地看向羅恩他們，發現他們身上也有一層淺淺的金色霧氣在遊走。
老邦德身上沒有，酒館裏的其他人也沒有，希思有些驚奇。
“看見了嗎？”羅恩問。
“嗯，你們身上，還有這些道具上，都有一層薄霧。”
“借助象征，你就可以對這些特殊的存在進行感知，這也是我們用來辨別和觀察詭異常用的方法。”羅恩補充道。
“為什麽我看不見老邦德身上的霧氣？”希思疑惑道。
“哈哈哈哈哈！”老邦德笑出聲，回答他的疑惑：“我的氣息都被收斂住了，你們肯定看不出來，要想看見，你們還早著呢！”
“老邦德很強，就連我們也都看不懂他。”維麗娜安慰希思道。
“好了，接下來我給你們講講這幾件道具吧。”
老邦德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後嘭地一聲將酒杯扔在桌子上，看樣子他也來了興致。
“半個多月前有一艘船駛進港口，上麵的人都是遠洋航行回來的。有幾個水手來我這裏喝酒，談到自己船上發生了怪事。”
講到這裏，老邦德停頓了一下，眯起眼睛，露出一抹懷念之色。
“哎，年輕就是好啊！要是我再小個幾十歲，我就也跟著他們一起出海了！”
“老頭子，別磨蹭了，快講！”艾凡催促道，對他講到一半停下頗為不滿。
“不急不急。”老邦德又咕嚕咕嚕喝了幾口酒，接著說，“那幾個水手說自己乘坐的船航行到一片海域，在那裏遇到了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該不會是幽靈船吧？”維麗娜道。
“不是不是，不是幽靈船！”老邦德接著說。
“他們進入了一片古怪的海域，那片海域裏有一座小島。他們說這座島被濃霧籠罩，看不清裏麵島上的具體情況。”
“船長也是個有經驗的人，直接下令開船迅速逃離那片海域。反倒是船上的水手，竟然私自撒網撈了些東西上來。”
“網裏撈上來的都是些破爛，沒什麽用。船長訓斥了他們一頓，也就隨便他們處置了。”
“那群水手上岸後，就拿著這些古董碎片招搖撞騙，一會兒說那片海域有古怪，一會兒又說那裏藏著數不盡的沉船和寶物……”
老邦德一邊說，一邊直搖頭。
“這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那幾個水手天天跟這些東西呆一起，久了也會有詭異發生。”
“這些東西都是海底打撈上來的？”
聽老邦德講完，維麗娜有些驚奇，拿起木匣裏的那片破碎的鏡片就開始觀察。
“這些都讓鑒定師鑒定過了。”老邦德又開始喝酒。
“你手裏這是【顛倒之鏡（碎片）】，是殘缺的，所以隻能算是C級道具。照了這鏡子的人，會對自身某一方麵的認知產生顛倒，不過持續時間隻有一天左右。”
“產生顛倒？”維麗娜眨了眨眼睛。
“嗯！”老邦德接著說，“之前拿著這塊碎片的水手就照過幾次，他本來會遊泳，結果現在根本不會遊泳；又比如，船上也有個水手不小心照了鏡子，結果他非要認為自己是女人。”
“好在這隻能持續一天時間，船上的人就當他們在發瘋，也都沒當回事。”
“那我可不要照到它，我可不想認為自己是男人。”維麗娜將鏡子放回去，笑著做了個鬼臉。
“這個瓶子裏的是【三滴血】，B級道具，可以複製身體，一滴一次，複製出的身體不具有特殊能力，隻能持續一個小時。”
老邦德拿起那支小巧的藥劑瓶，將瓶塞拔開，露出裏麵紅色的**。
“【迷情戒指】，以前的小姐夫人們戴的，D級，沒什麽用，隻能增加佩戴者的魅力；【鵝襯衣】，D級，穿上能變成一隻天鵝，每三天持續兩小時。”
“怎麽樣？還行吧？”老邦德笑嗬嗬地蓋上蓋子，看向羅恩。
羅恩點點頭：“不錯，一次能收到這麽多道具，也算得上不小的收獲。”
“嗬嗬！過幾天再轉手出來，價格還能翻個幾倍。”
老邦德摸了摸胡子，臉上得意洋洋。他又轉頭看向希思，道：
“你還是新手，要不要在我這裏買幾樣道具？以後幹活也多一份保障。”
希思也有些意動，他問道：“這些道具都是怎麽賣的？”
“D級的每件就兩個歐多納；C級的貴點，要5個吧；至於B級的，那都是10個往上走。”老邦德眯起眼睛，“你要是想買，我給你打折。”
“還是不了吧……”
聽完價格，希思心裏一沉，這些道具也太貴了，他全部身家也買不起一件普通的D級道具。
“沒事，錢慢慢攢就有了。”老邦德喝了口酒，“做你們這行，來錢快，死得也快，錢在手裏可都留不住啊……”
半夜，回到家裏，希思來到書房。
小蜘蛛還是一動不動地臥在他的手指上，就像在沉睡一樣。
希思揉了揉額頭，就坐在椅子上靜靜凝視著它。
為什麽會是蜘蛛？金絲又和自己到底有什麽關係？
這些問題都還縈繞在心上，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拉開抽屜，希思將原先得到的那張殘頁拿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
希思皺起眉，他發現這張殘頁發生了變化。
空白的紙麵在他手指觸碰上的那一刹那開始誕生花紋。最後，紅色線條組成一隻栩栩如生的蜘蛛。
這隻蜘蛛，正和希思手指上臥著的一模一樣。
更古怪了……
希思心裏歎了口氣。他低下頭，將小蜘蛛收回去，殘頁也跟著它一起消失。
作者有話說：
【三滴血】靈感來源於《格林童話》中的《至愛羅蘭》。
【鵝襯衣】靈感來源於《格林童話》中的《六隻天鵝》。
【啊，我愛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