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翌日, 沈香醒轉。
手足一陣酸疼——腕骨是被郎君五指縛的;足是被郎君腰身壓製的。
除此之外,還有腹部一陣酸麻, 墜墜的疼。
這個她記得, 是被謝青冒犯的。
總而言之,夫君忒不是個人。
沈香心裏默默罵了一頓的夫婿,原本張牙舞爪的小娘子, 在看到謝青微微睜開的那雙鳳眸時, 頓時冷靜了。
謝青懨懨地支著額,墨黑的長發傾瀉於肩臂,軟軟繞著他的指節。郎君昨夜不曾整理衣冠,胸膛精.赤,幾縷晨光落在他溝壑分明的肌理之上,引人遐想。
他怔了怔, 好半晌才清醒過來,朝沈香微微一笑:“夫人, 昨夜睡得好嗎?”
沈香小心翼翼往後一縮, 躲入被窩垛子裏。
她不好意思同謝青說話, 隻含糊其辭答了句:“還、還好。”
說完,她往薄被裏一鑽,整個人都悶在裏頭。
沈香不敢和謝青說太多話,耳朵燙得仿佛要著火。她掌心也都是汗, 淋漓的、粘稠的。
莫名讓她想起昨夜, 暖帳之中的風月。
沈香在錦被裏憋悶, 哪裏呼吸得了,猶豫了很久, 掀開一道口子,小聲同謝青說:“您能不能……先出去?”
好好的打著商量的語氣, 她沒有壞心思。
謝青似笑非笑,睥著她:“為何?”
“我有點羞怯。”沈香總是直白大膽表露心跡,倒教謝青不好唐突了。
不過昨夜,他冒犯她的地方太多,一下子計較起來,是他理虧。
沈香的腦子裏真就是一鍋米粥漿糊,她想著婚後總有相敬如賓的時刻,再緊密的事,也得徐徐圖之。怎就一時色令智昏,欲拒還迎成了事?
哎呀,說不清楚,怪尷尬難堪的。
偏偏她也沒拒絕,整個人暈在了謝青那雙滿是火樹琪花的眼裏。
其實,她也是願意的?
更害臊了。
啊——!怎麽辦嘛!
沈香又一次鑽出腦袋,問了句:“您、您昨晚為何……”
她想問些緊要的事,奈何唇齒作絆,磕磕巴巴,一句都講不出來。
幸好,某郎君深諳沈香,意味深長地答了句:“忘了告知小香,為夫不是很能忍受欲.心之人,昨夜倒是沒起殺性,隻起了旁的。”
沈香想到謝青手段狠厲的模樣,料想他的確是這類人。
尋到惡人,一個不快,就要人斃命。
偏偏是替天行道,占據人情與道理,沒人能責怪他的不是。
昨夜,他起了心思就要紓解,她成他泄.火的物件了麽?
沈香有點不高興,眨巴了兩下眼睛:“您在利用我嗎?拿我當趁手的用具嗎?”
謝青歪了一下頭:“用具?”
“這事兒,有點難解釋。”沈香蔫頭聳腦,“您一時意起,正好逮住了我。我這個人也不是那麽有定力,一時半推半就順了您的意……”
總不能說,她其實也是饞郎君色.相,一時把持不住,都犯了錯吧?
這事兒,也可能不止是郎君想……
“除了小香,旁人不可的。”謝青篤定地下了結論,“正因是小香,我才難能忍受。”
他實話實說,忍了很久。
“……”這又是什麽意思嘛?不過說起來,她仿佛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特例,沈香羞赧地摸了摸鼻尖子,領受了他的好意。
沈香餓了一夜,又受累了一夜。
“咕嚕。”肚子不適時地叫了一聲,她窘迫。
謝青倒不覺得有什麽,隻愧疚地揉了揉小姑娘的發,道:“是我不上心,竟忘記差人布膳。小香且等等,為夫喊婢子籌備。”
謝青正要走,沈香又抬指,拉住了他:“您等等。”
“嗯?小香有何吩咐?”謝青仍是溫柔地望著她,眸子溫存得能掐出水來。
沈香盯著謝青肩上的幾道抓痕,做賊心虛地說:“您這樣出去,太招眼了,好歹遮一遮。”
“好。”謝青禮尚往來,也提點沈香,“待會兒小香尋件立領胡服上身,再同我一塊兒拜會祖母吧。”
言下之意是,她身上的痕跡,也比謝青少不了多少。
沈香的臉頰一下子燒了起來,她顫顫巍巍拉開被褥,朝下一觀瞻……嘶,還真是,紅梅落地碾成泥。
可見上峰昨晚嘴皮子功夫確實厲害,他就沒停過吧,嗚嗚嗚!
兩廂都很尷尬,大家對此事心照不宣,三緘其口。
畢竟,官人嘛,麵子大過天,都是要臉的。
好在,謝青昨日開了葷,眉眼雖滿是媚態,卻還知外人麵前要掩飾一番。
他挑揀了一件嫣紅色雪枝裹梅圖立領圓領袍穿上,今日不想束發,隻指尖勾了一條海棠紅的發繩綁著如雲長發。通體上下,滿是邪性,妖裏妖氣,美得驚心動魄。
沈香頭一回見謝青這樣張揚,仿佛昨夜的一回開戒,教他真性情畢露,再也不必於小妻子麵前藏匿秉性。
好猖狂囂張呀。
但沈香不討厭,她隻覺得郎君很好看。
今日她膽子大,剛當麵逡巡謝青,他已經是她的人了。
謝青囑咐了外頭的婢女添食,又從妝奩裏搜出一隻鎏金蓋子的細膩軟膏。指腹勻了一點,哄沈香卸下身上嚴實的錦被。
“來,我給你上藥。”
沈香咬住下唇,小聲說:“塗抹傷處……我自個兒來就好了。”
謝青溫柔地道:“有些痕跡落在脊背,位置那樣偏僻,你也方便自個兒上手嗎?”
“啊這個。”
“夫人何必同我客氣呢?”
“好吧。”
他又喊她夫人了,雖然成了親,往後是夫妻了,確實不該避嫌。
謝青的動作溫柔,撫過小娘子白皙的肩臂,明明是很溫情的療傷時刻,偏生不止用手,還用上了唇。
舌是熱的,咬住脖頸子,裏外遊走。
沈香腰上忽然發麻,她隱約察覺到,袍子底下,某個起勢的凶神。
昨晚領教過它的厲害,沈香吃了不少苦頭,哪裏還想再招惹嘛!
沈香欲哭無淚,隻小聲叨念了句:“不、不行的。”
“為何呢?”謝青耐性不算好,強忍了一回殺心,又要忍耐另一回……小妻子好壞。
“過幾日好嗎?我歇一歇。”沈香求他。
“嗯?我若今日大發善心,依了小香的意思,你是不是也該依我的意思?”
“什、什麽?”沈香結結巴巴。
“小香該改口了。”他撚上她的唇,忍不住吻了下,輕輕舐著。
沈香知道,她是騎虎難下,再不應聲,恐怕還要遭罪。
即便害羞,也隻能豁出去命,小聲喃喃:“夫、夫君。”
“真乖。”謝青滿意了,他替她上完藥,似是想到什麽,又補了一句,“小香不必憂心**,婚期以前,我便服下了男子避孕事的秘藥,不會帶累你受孕的。畢竟……為夫這些年也不想有孩子,以免耽擱你我夜裏親近。”
“……我一直不知,您是這般重.欲的人。”沈香剛才還感動謝青這樣體貼,竟知道她身為官人,懷了身子很容易暴露身份。哪知,說來道去,他是存有私心的,不過是想多和她親近幾回。
沈香忽然有點怕每日夜裏歸府時分了,她定要勤勉辦公,多留刑部衙門一些時候,免得被謝青逮到,按至榻上逃脫不得。
謝青微微一笑:“倒不是重.欲,不過是重小香罷了。”
他在說,他的嗜欲,乃小香。
聞言,沈香不敢爭論,隻內心嘀嘀咕咕:您喜歡我什麽!說吧,我立馬改,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