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在神武將軍府的日子, 李丹青是把李仲然當成親弟弟看待的。
當下見著他,隻得擱下茶杯,喊道:“仲然, 過來!”
幾步遠的距離,李仲然也做出奔跑的姿勢, 一個起躍到了李丹青跟前,像在神武將軍府那樣, 笑著問道:“姐姐有什麽吩咐?”
李丹青瞪他一眼, “你來幹什麽?”
李仲然搓搓手,低聲道:“父親讓我來的,說既然要選駙馬,何不選一個自己人?”
李丹青沒好氣道:“你才多大?”
李仲然挺挺胸,“姐姐, 男人嘛, 多吃幾口,很快就大了。”
李丹青:“……”
李丹青明白李大鼎的意思, 選李仲然,一切好說, 也不須防著。
可宮中的事牽涉太多, 李仲然年紀太小,一旦被卷進旋渦中, 下場難料。李丹青搖了一下頭,溫聲道:“仲然,你回去跟將軍說,我選駙馬, 是要選適齡的,不會選小孩子。”
李仲然不滿了, “我哪兒小了?別人做得的事情,我全做得。”
李丹青還沒答,就見內侍又進殿稟道:“太後娘娘,公主殿下,武安侯府齊子蟄求見!”
眾人齊齊一愣。
齊子蟄今兒來,除了攪事,還能幹什麽?
難道他敢不顧謝夫人誓言來求娶公主麽?
若如此,定眾人唾罵,世所不容。
齊子蟄進了殿,朝鄭太後行禮請安畢,抬頭道:“太後娘娘,臣有一事,要私下跟公主殿下說,說過此事之後,殿下若還堅持要選駙馬,臣便撤手,絕不再糾纏。”
鄭太後看他一眼,見他眼神堅定,不像是來鬧事的,且想著他到底與李丹青一場情份,現下當著眾位駙馬人選,做個了斷也好,省得以後說嘴。
魯嬤嬤扶李丹青到偏殿小廳。
一會兒,齊子蟄進廳。
魯嬤嬤便去守在門外。
“丹娘!”
齊子蟄近前,看著李丹青道:“晉王殿下告訴我,說突厥新王繼位,已派使者上京,準備求娶公主。”
“因此,你才要馬上選駙馬。”
李丹青也看著他,有些傷感,九次沉塘輪回,兩人相依為命,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是能輕易舍棄的。
但局勢如此,也不能因為他,就不事作為,等著被送去突厥和親。
她輕聲道:“你知道就好,我是逼不得已。”
齊子蟄幽歎一聲道:“待你選定駙馬,我們之間便隻能了斷,從前種種,皆是雲煙,可我不甘心。”
“丹娘,你真能忘記我們之間的情份?”
李丹青咬著唇,“子蟄,世間除了情愛,還有許多別的事。”
“你是大夏國之臣,當盡臣子責任,助著君主強大國家,有朝一日不再懼怕突厥了,才能言及其它。”
齊子蟄趨前,伸手撫在李丹青臉頰上,低聲道:“今日之後,將成陌路,我能求你一件事麽?”
李丹青紅了眼眶道:“你說!”
齊子蟄又再趨近,貼到她耳邊,呼吸帶著一點濕氣,耳語道:“我可以親一下你嗎?”
李丹青瞬間心亂,僵著身子不動。
齊子蟄手臂環上她的腰,突然抱起,讓她雙腿盤在自己腰上,把她抵到牆邊,凝視她的眼睛。
李丹青隻覺齊子蟄雙手如鉗,身子火燙,鼻息又熱又濕,一時心慌意亂,掙紮道:“放我下來!”
“別動!”齊子蟄聲音帶著一點暗啞,“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麽?”
話音一落,嘴唇已噙住李丹青的唇。
如狂風拂過花蕊,不斷侵占,不放過一分一寸。
多日的相思,多日的焦熬,全在唇舌間。李丹青身子酥軟,漸漸俯就,嚶嚀出聲。
這刻,她便知道,她其實不舍得齊子蟄。
隨著秦王和魏氏一家倒台,輪回裏那些煎熬與擔驚受怕,漸漸淡去,但輪回裏與齊子蟄的情份,未減半分。
攜手而逃,相依為命的情份,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足足一刻鍾,齊子蟄還意猶未盡。
李丹青卻有些撐不住,伸手捶打他。
齊子蟄隻得鬆開,再一看,李丹青臉頰兩片桃花紅,鼻尖紅紅,嘴唇微腫,更勾人了,一時又忍不住,把她放到椅子上,再度俯下頭。
又半刻鍾,李丹青捶打他道:“放開!”
齊子蟄不放,一個旋身,自己坐到椅子上,把李丹青抱放在膝蓋上,雙手攬在她腰上,不讓她後仰,一邊低聲道:“丹娘,好丹娘,我知道,你心裏有我!”
嘴裏不想承認,可身體太誠實了,沒法否認。
李丹青“哼”了一聲道:“我的駙馬人選還在大廳等著,你把我弄成這樣,我怎麽見他們?”
齊子蟄手掌壓著李丹青的腰,讓她俯近,一邊道:“便是要讓他們知道,若敢娶公主,就得心中有數,公主不會隻有他們一個男人。”
他的唇含住李丹青的耳垂,低語道:“丹娘,我改主意了,不能當駙馬,那便當你的野男人。”
李丹青:“……”
她捶打齊子蟄,“我是正經女人,不養野男人。”
“還是養吧!”
齊子蟄鉗著李丹青,這刻有了主意,“你挑一個老實聽話的當駙馬,不要讓他沾身。我每天晚上去找你。”
“咱們就這樣過一輩子!”
李丹青從齊子蟄懷中掙出來,“齊子蟄,你以為想當駙馬的人是傻子麽?到時會捉住你,將你沉塘。”
一說“沉塘”兩個字,兩個人一下沉默了。
從前沒有做錯事,被一輪又一輪沉塘。
如今若真個做錯事,然後被沉塘……
齊子蟄先反應過來,搖頭道:“不會。”
他分析,“你是公主,陛下的愛女。我是武安侯之子,晉王殿下的愛將。有這兩個人護著,誰敢動咱們?”
李丹青突然笑了起來,“可笑呢,一切規矩隻針對那些沒靠山沒人保護的女子。有人護著的,就為所欲為。”
她話音一落,想起什麽來,搖頭道:“不對,有人護著固然可以為所欲為,有朝一日沒人護著了,會死得更慘。”
齊子蟄道:“別怕,以後晉王殿下上位,我們隻會更有權勢。”
李丹青貼到齊子蟄耳邊道:“子蟄,不是我多疑,而是……,總之,你不要太過信任晉王殿下。”
“怎麽,有什麽不對?”齊子蟄稍鬆開李丹青,有些疑惑。
李丹青斟酌一下道:“一種感覺,但你要相信我的感覺。”
齊子蟄點頭,“我信你!”
他說畢,緊緊攬住李丹青,又是一番狂風掃花蕊。
李丹青頭髻盡散,徹底不能見人了。
魯嬤嬤在外候了良久,終是忍不住揚聲喊道:“公主殿下,時候不早了。”
齊子蟄走到門邊道:“魯嬤嬤,殿下累了,不能再見外人,讓那些駙馬人選散了罷。”
魯嬤嬤進房,一眼見得李丹青的模樣,呆了呆,喃喃道:“這……”
李丹青倚在椅上,羞紅著臉道:“嬤嬤,讓殿內的人散了罷!”
都這樣了,還能怎麽辦哪?
魯嬤嬤沒法了,隻得過去正殿稟報鄭太後道:“太後娘娘,公主殿下身子突然不適,不能見客了。”
眾人一怔,紛紛問道:“可召了禦醫?是何不適?要緊不要緊?”
李仲然更是跳起來道:“我去瞧瞧!”
郭靖安趕緊按下他,小聲道:“這是皇宮,休得無禮。”
魯嬤嬤朝鄭太後道:“殿下想靜一靜,說不見人了。”
鄭太後看一眼魯嬤嬤的神色,便朝眾人道:“都告退罷!”
眾人不敢有違,隻得起身告辭。
偏殿中,齊子蟄趁機又攬住李丹青,回憶起輪回裏兩人種種親密之處。
“那一輪,你隻穿了肚兜,我抱著你上馬,一路疾馳……”
“那一輪,在老丈家,我們吃麵條……”
“那一輪,在倚雲樓,我們喝茶……”
“那一輪,我們逃出城,在長生寺中……”
“那一輪,我們……”
“丹娘,這些怎能忘?”
“你若選別人當駙馬,不出一年,定會成為寡婦。”
“沒錯,我會讓你成為寡婦!”
齊子蟄壓著李丹青,“你答應我,選了別人當駙馬後,不要讓他沾你!”
李丹青推了推齊子蟄,歎氣道:“好啦,放開我,我不選駙馬了。”
齊子蟄搖頭,“別哄我,突厥使者很快至京城,你不選駙馬,難道要去和親?”
李丹青道:“我突然想到一個法子。”
“真的?”齊子蟄驚喜,鬆開李丹青,複把她抱到膝上坐著,扣著她的腰道:“若是哄我,我就……,你知道的,我這會子……”
李丹青不敢惹他,隻得道:“真的,你聽我說!”
她有些喘,先深吸一口氣,這才道:“我昨兒晚上見陛下,看了輿圖,突厥使者要上京城,將途經回紇,這兩個國家,時有爭戰……”
“你去見陛下,請陛下給你幾個會突厥語和回紇語的人,再帶一支精兵,改頭換麵,但要露出這支人馬是回紇人的破綻,讓人一看就認為是回紇人。”
“裝扮好,馬上奔襲出京,到半路上攔住突厥使者。”
她手指壓在齊子蟄唇上。
“你們一見到突厥使者一行人,露出自己是回紇人的破綻後,馬上打昏幾個人。”
“然後把其它人全殺了,掠劫他們的財物和文書等。”
“再把財物便宜賣到回紇去。”
“那幾個被打昏的突厥人,一醒來見著同伴皆亡,自要回去稟報突厥王,說是回紇搶劫他們。”
“他們且得到消息,那些被搶劫之物果然在回紇人手中,當會大怒。”
“這邊再挑撥離間一番。”
“務使他們打起來。”
“他們一打,自是兩敗俱傷,也顧不上來求娶大夏朝公主了。”
齊子蟄聽得雙眼發亮,一下站起,抱著李丹青往上拋,一邊笑道:“丹娘,好丹娘,我就知道你有法子。”
李丹青被拋得頭昏,喊道:“放我下來!”
齊子蟄摟住她,“不放!除非你再想個法子,破了我母親的誓言。”
李丹青捏住他的耳朵扯了扯,“你以為法子那麽容易想的?且你母親誓言之事,你該當自己想法。”
齊子蟄道:“我想不出來。”
李丹青:“那你慢慢想,反正隻要突厥不來求親,還有很多時間。”
她推齊子蟄,“快去見陛下,要是遲了,突厥使者離京城太近,這條計策不好使。”
齊子蟄馬上放她下地,臨要走,又回身,再次抱住她道:“若得陛下恩準,便馬上出行。你等我好消息!”
“這一去,可能要幾個月,你一定要等我,不能突然嫁人。”
李丹青點頭。
齊子蟄這才鬆開她,慢慢退出殿外,轉身走了。
殿外有風拂過來,他摸一摸胸口,滾燙,心跳極快。
他心下知道,若得不到李丹青,自己定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