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晚間, 李丹青也沒有閑著,她讓盈月準備了兩碟點心放進食盒中,提了去見皇帝。
感情是要培養的。
她和皇帝父女才相認, 當要多刷刷存在感。
多往養心殿跑,到時人人知道她是得寵的公主。
一旦有事, 宮中的人也願意給她遞個話。
皇帝正在批折子,聽得樂陽公主求見, 趁機擱筆, 抬頭道:“傳她進來!”
李丹青進了殿,屈膝行禮請安,笑道:“兒臣晚間陪著皇祖母用膳,聽皇祖母提及,說父皇喜歡吃千翅糕, 正好今晚小廚房做了, 兒臣便要了兩碟,送過來給父皇嚐嚐。”
皇帝嚐了千翅糕, 點頭道:“甜度剛剛好。”
李丹青又親自泡茶,端上茶笑道:“父皇請喝茶!”
皇帝接茶, 很是愜意。
有個嬌俏的女兒承歡膝下, 感覺很不錯。
他呷一口茶,讚道:“樂陽泡的茶不錯, 茶香四溢。”
李丹青抿唇一笑道:“父皇,兒臣問過侍茶宮女了,說養心殿這茶,是最新上貢的好茶, 不管怎麽泡,都是茶香四溢的。”
她說著茶, 無意間提起另一樁事,閑話道:“前段時間兒臣去茶館,聽那兒的人說,每年上貢的茶,都是先進了蕭家,再進皇宮,還說……”
話沒說完,她便愣一下,止了話。
皇帝擱茶,沉聲問道:“還說什麽了?”
李丹青嚇得跪下道:“父皇,兒臣不是有意說蕭大人壞話,隻是轉述茶館見聞罷了。父皇若不信,隻管派人去茶館聽一聽。那兒魚龍混雜,每日都會說些新鮮八卦事。”
皇帝手指撫著杯沿,淡淡道:“不用怕,你隻說你聽到的見聞便是。”
李丹青身子輕顫,低聲道:“蕭大人權柄大,要是知道兒臣說了這些,定會弄死兒臣的。”
皇帝這下有了惱意,喝斥道:“胡說八道。你是朕的女兒,蕭宇墨何來的膽子弄死你?”
李丹青喃喃道:“兒臣,兒臣……”
皇帝見李丹青怕蕭宇墨怕成這樣,眉頭皺了起來。
李丹青在皇帝不耐煩之前開口道:“茶館的人說,整個京城都在蕭大人掌控中,他一聲令下,皇宮都得成為箭垛。”
她說畢,一副豁出去的模樣,抬頭道:“父皇,蕭大人在外斂財,民怨極大,有些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可是求告無門啊。”
皇帝聞言擺手道:“蕭宇墨是戶部的,他斂財,也是為國斂財,有些罵聲也正常。”
李丹青心裏一沉,嗬,蕭宇墨早在皇帝這兒打好埋伏了,根本不怕孔大人指證呢,之前晉王全是白費勁。
她轉著念頭,脫口道:“父皇,蕭大人嚇唬過兒臣,說兒臣若敢說他半句不是,他就有法子顛覆兒臣皇帝女身份,讓兒臣變成他的女兒。到時兒臣性命捏在他手中,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皇帝有些啼笑皆非,“這是嚇唬小孩子的話,哪能當真?”
李丹青委屈,“聽聞他手下有人擅長偽造書信,要是他偽造兒臣母親的手書,硬說兒臣是他女兒呢?”
皇帝搖頭,“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吧!”
李丹青隻好告退。
她出了養心殿,嘴角卻有一絲淺淺笑意。
嘿,在皇帝這兒打好埋伏了。
到時蕭宇墨呈上手書,硬說自己是他女兒時,皇帝自然不信,還會斥他一番。
回至景陽宮,李丹青問得鄭太後已安歇了,便回了偏殿寢室。
待上床,才發覺身心俱疲。
以為認了父皇,當了皇帝女就可高枕無憂嗎?
錯了!
依然每時每刻絞盡腦汁。
嗚嗚嗚,這破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蕭宇墨和秦王什麽時候死?
他們不死,自己寢食難安。
她在**翻了一會兒,又累又困,偏生睡不著。
要命了!
盈月掌燈過來,問道:“殿下睡不著嗎?”
李丹青捶床道:“心裏有點煩,睡不著呢。”
盈月便坐到床邊,拿扇子給她搖,一邊問道:“要不要點支安神香?”
李丹青搖頭道:“不要,我很怕這些有香氣的東西。”
她想一想道:“盈月,你說說長公主的事罷!長公主那時十五歲了,難道沒有擇駙馬?”
盈月低聲道:“本是擇了謝家五郎的,兩下裏合了八字,未及擇婚期。”
李丹青一怔,問道:“武安侯府謝夫人娘家弟弟嗎?”
盈月道:“沒錯,就是謝夫人弟弟謝五郎。”
“謝五郎一心戀慕長公主,長公主出嫁那一日,他還去追,半路被侍衛打了。”
“眾人把他押回謝府,關了半個月,度著長公主一行人走遠了,他追不上了,才放他出來。”
“放出來後,他便病了。這一病,再也好不起來。幾個月時間就沒了。”
說起謝五郎,盈月也落淚了。
“謝五郎才貌雙全,不輸如今的齊三爺,可憐一片癡心,因此送了命。”
“聽聞謝五郎亡後,他母親讓兒女立誓,不許下一輩男子接近公主。”
盈月說至這裏,看著李丹青,喃喃道:“殿下和齊三爺……”
李丹青也愣了,呃,所以她成了公主,謝夫人就不會讓齊子蟄跟她一起……
世事為什麽這麽艱難呢?
她傷感一下,馬上回神,當務之急,是合力扳倒蕭宇墨和秦王,這麽些兒女私情,以後再論了。
盈月又提起一些往事,傷感道:“長公主金枝玉葉,千嬌萬寵長大,沒料到會遠嫁突厥受苦,世事難料。”
李丹青淡淡道:“怪隻怪這個國家的男人沒本事,護不住她。”
她說著,合上眼睛,漸漸進入夢鄉。
這一晚,齊子蟄輾轉難眠。謝五郎和長公主的事,他當然知道。
那時榮昌公主要擇他為駙馬,他不願意,謝夫人也不願意。
因母子合力,找欽天監監正測八字,編了一套說辭,婉拒了榮昌公主。
前晚,他乍然得知李丹青進了佛香閣後,編故事把自己編成公主身份,當時也沒覺得如何,待宴席散,回了武安侯府,方想起母親提過,說她當年在外祖母跟前立過誓言,不會讓兒子沾上公主。
若阻止不得兒子,她當短命十年。
齊子蟄捶床,他怎麽舍得李丹青?
可立誓之事,不是兒戲,若應誓,母親短命十年,自己一輩子難安。
齊子蟄坐了起來,看向窗外,對月長歎。
月是圓的,為什麽不讓人圓一圓呢?
他甩一下頭,手指敲膝蓋,半晌自語道:“待事了,勸她放棄公主身份,這樣應該能在一起罷?”
“要不,就待母親百年後,不須應誓了,我們再一起?不行不行,那時兩人起碼四十了……”
齊子蟄一晚睡不好,第二日便起得遲了,才洗漱畢,就見楊管家來報道:“三爺,宮中來人,太後娘娘召你進宮一趟。”
齊子蟄一聽,馬上來了精神。
丹娘跟太後娘娘住一起啊!
太後娘娘召見,其實是丹娘要見我!
他飛快收拾,收拾完還不放心,在鏡子前照了片刻。
除了這張臉和這身材之外,沒有別的能勾住她的心了。
記得輪回時,她每次醒來,必瞧瞧我的臉,還有我的腹部。
如今得收拾好這張臉,見了麵,方能勾得她念念不忘。
以她的聰慧,說不定能早些破解母親誓言之事。
楊管家見齊子蟄在鏡子前耽擱了片刻,忙提醒道:“三爺,內侍還等著呢。”
齊子蟄回過神,問道:“楊管家,你瞧我這一身裝扮精神麽?”
楊管家點頭,“夠精神了。”
齊子蟄:“養眼麽?”楊管家:“養眼。”
齊子蟄:“勾人麽?”
楊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