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魘

“你現在有想過收回傅蕪生是個正人君子這句話嗎?”賞南低頭看著劇本,看了會兒,抬頭在不遠處看見了傅蕪生。

[14: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況且,就算是君子,也是會想要和喜歡的人行**的。]

“來,大家到各自的位置上吧,我們開始啦!”阿張負責打板,他打板得心應手,幾乎沒有出過的打早了或者打遲了的意外。

眼前重回昏暗,廚房裏的砂鍋燉著湯,咕咚咕咚往上冒著跑,擁擠的廚房裏被熱氣充斥著。

孟冬蹲在洗手間接了盆熱水,在掛鉤上取下李岩的粉色草莓毛巾——李岩不喜歡這毛巾,他喜歡草莓,但不喜歡粉色,粉色太亮了,不適合出現在他的人生裏,這是孟冬買給李岩的,超市阿姨說小朋友皮膚嫩,就要用這樣的。

少年躺在**,燒得滿臉通紅,放在被子外麵的手心全是黏膩膩的熱汗,房間裏的燈光黃澄澄的,照得他臉上和汗水和汗毛都是亮晶晶的淡金色。

“把藥吃了。”孟冬碰了碰床頭櫃上的水杯,之前倒了涼著,現在已經可以入口。

李岩覺得孟冬很煩,他一把從床頭櫃上把那幾粒藥抓了丟進嘴裏生咽下去,卷著被子蓋住頭,“別煩我。”

孟冬直接用蠻力掀開了李岩的被子,李岩的頭發都已經被汗水打濕了,貼在額頭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等會要是回了汗,體溫還會升高,我給你把身上的汗擦了,再換個被子,你再接著睡。”

這怎麽能行?李岩沒什麽力氣的手指攥緊了被子,“我不用,我等會自己洗。”

“你要是在洗手間摔倒我還要出錢送你去醫院。”孟冬的語氣沒有任何感情,他背光而站,黑黝黝的眼神看得李岩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幾乎是強製性地將李岩從被子裏剝了出來,李岩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眼裏甚至還有驚恐。

張星火在監視器後麵給自己倒了杯啤酒,指著剛剛這個鏡頭,說道:“賞南進步太快了,跟傅老師一樣,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看看,看看,我記得這個鏡頭沒寫李岩的眼神變化,但是他自己在這一段加了驚恐的神色,特別貼合李岩現在的心境。”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

出現這樣的眼神,不是賞南演出來的,是他一直沒忘剛剛傅蕪生著重讓他看這段劇情,傅蕪生怎麽會做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李岩太瘦了,一切清瘦過後會顯得精致漂亮的骨頭在他身上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將短袖的布料牢牢地吸附住。

衣服是他從家裏帶過來的,兩位數一件的短袖,洗了又洗,被洗大了一圈,輕而易舉就被扒了下來。

夏季收尾了,空氣裏還殘留著夏天的溫度,李岩不發一言地盤腿坐在**,身上隻剩一條底褲。

毛巾過了水,被用力擰幹,寂靜的屋子裏,盆裏水晃動的聲音入耳尤為清晰響亮。

孟冬對李岩的態度就像是對小貓小狗一樣,動作幹淨利落,他換輪胎的動作也是這樣的,李岩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他手裏的輪胎,隻不過不知道是壞的那個還是好的那個。

“弄痛我了。”李岩不耐煩道,他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對孟冬又不敢太凶,可樹要皮人要臉,他時不時還是得讓孟冬感受到他還是有自尊心的。

孟冬沒有言語給他。

毛巾的材質已經聽超市阿姨的建議買得盡量細軟,但落在李岩的背上,仍顯粗糙,加上孟冬的手勁本來就大,稍微用力些,就會留下一整片紅。

李岩側身,方便孟冬給自己擦,他呆呆地看著牆壁上貼了不知道多久的明星海報,海報泛黃,都快認不出上麵的人了。

孟冬居然還追星啊,李岩想得出神。

腰突然被碰到,李岩身體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也下意識往另一個方向閃躲。

張星火沒喊卡,估計他覺得這個意外出現得很自然,《緋城之戀》本就沒那麽多嚴苛的條條框框,能將電影人物表達得更豐滿是好事。

但這是對導演對編劇對觀眾對投資方對整個劇組而言是好事,甚至對傅蕪生來說,都是好事,可賞南覺得傅蕪生這種以公謀私的行為實在是不太可取啊。

況且,他們才剛在一起,不是說好先了解了解?

毛巾在水裏反複過了好幾遍,身上的汗擦掉之後是要舒服許多,可是也比之前冷許多,李岩看見自己起了滿手臂的雞皮疙瘩,汗毛也都跟著豎了起來。

孟冬好似完全沒把李岩當個人似的,抓著他的手臂抬起又放下,背脊,胸腹,腰腿,他一處不落。

賞南在想,逐字逐句地回想劇本中的這段劇情,好……好像沒有說要擦這麽仔細。

但張星火沒有出聲喊停,說明他是認可傅蕪生這段表演的。

他對上傅蕪生的孟冬,想要看看對方現在是傅蕪生還是孟冬。

張星火突然喊了結束,抱著監視器對這段鏡頭露出愛不釋手的樣子。

賞南穿上衣服,傅蕪生也從床沿離開,他彎腰把水端走了,光風霽月得好像剛剛他真的有在按照劇本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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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前麵的幾場戲之後,天便黑了,阿張抱著飯盒跑過來,“火子下血本了,你和傅老師今天的晚餐居然是燒鮑魚,等會能分給我一隻不?”

“好。”賞南也餓了,他中午就吃了半個雞蛋,喝了一瓶橙汁,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周立去領了飯,把餐盒在賞南麵前一一打開,鮑魚是用砂鍋燉的,底下煨著牛筋和幹筍,有點像佛跳牆,但口味看起來要比佛跳牆重許多。

”還有一份涼拌牛肉和青菜。”周立提醒賞南別看劇本了,又去接了兩杯水,化妝間裏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

周立還順便去開了個門,進來的是阿張,他的盒飯沒這麽精致,飯上麵蓋著兩葷一素,外麵還有一小碗海帶湯。

“你自己吃。”賞南知道對方來的目的,直接說道。

“我真的太愛你了,以後我會在微博多多幫你說話的。”阿張的眼睛都要笑沒了。

周立揭開自己的盒飯,剛坐下,門又被敲響了,他表情一僵,“這不是飯點嗎?怎麽都這麽閑,一個接一個……”

他一開門,對上許圓沒什麽表情的臉,周立立馬咧開嘴,“許老師,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許圓看了看他的身後,將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周立,“我之前訂的晚餐,忘記取消了,剛送來,我和傅老師兩個人吃不完。”

“懂懂懂,我懂,明白明白我明白,謝謝傅老師,謝謝許老師。”

送走了許圓,阿張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周立身後,他激動得不行,“快打開看看是什麽?”

紙袋挺沉,打包盒都精致無比,外側描著藍綠色的花紋。

足有六個打包盒,最亮眼的是燒得和紅瑪瑙似的櫻桃五花肉,辣椒燴羊肉看起來平平無奇。

阿張看著打包盒上麵的標識,“啊這個辣椒我知道,三百多一斤,聽說隻有幾塊地能種出來,那幾塊地的土質很特別,種出來的辣椒口感比其他辣椒都要好,市麵上很多打著它名字的假貨,產量其實很低的,沒那麽多。”

周立坐在沙發上,“許老師真會點。”

賞南安安靜靜地吃著飯,他太餓了,沒心思也沒時間說話。

[14:傅老師特意給你訂的吧,你看你這像是打工人的待遇嗎?他是生怕你餓著了吧。]

“辣椒好吃,可惜你吃不到。”很下飯。

[14:我不用吃飯。]

用完了晚餐,許圓又送來了兩杯鮮榨的果汁,說是榨多了。

這下連周立終於感覺到不太對勁了,“什麽果汁能多榨出來兩杯啊?”他和阿張分著喝,賞南則獨自享用一杯。

外麵突然鬧哄哄,並且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隱隱還能聽見幾句髒話。

門外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化妝間的門被推開,是小劉,他目光在室內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賞南的臉上,“賞南,好像是你親戚。”

賞南忙站了起來。

周立和阿張也立馬跟著賞南跑了出去。

小劉邊走邊說道:“他是突然闖進片場的,被保安攔住了,他就鬧了起來,說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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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巡被張星火安排在休息區,還讓助理給他倒了水,他沒喝,冷冰冰地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賞南。

他的穿戴和這裏的演員明星格格不入,哪怕是咖位最低的小配角。

他就像清瘦版的孟冬。

“堂哥。”賞南叫了他一聲。

賞巡從鼻子裏“嗯”了聲,算是回應,他撓了下頭,“奶奶躺太久,肺部感染進了icu,每天要一兩萬的費用,我們錢快花光了,我是背著他們來找你的,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賞南看著青年的表情變得小心翼翼,他心髒被輕輕地揪疼,他朝周立伸手,“周立,把手機給我。”

“在化妝間,我去拿。”

好多人都在往這邊看,賞巡是大鬧著闖進來的,一看就來者不善,他們還以為是來找麻煩的呢。

“你有時間的話還是回去看看吧,醫生說奶奶這次可能過不去,”賞巡欲言又止,“雖然你爸那個樣,但奶奶從來就沒怪過你。”

“她之前最疼的就是你,不管怎麽樣,她對你是好的,你還是得多去看看她。”

他們家幾乎把賞南除了名,逢年過節沒人給他電話,賞南打電話過去也都是冷冰冰的回應,或者直接不接,而父親是早就把他拉黑了的。

他們也不沾大明星的光,哪怕連老人的治療費都拿不出來了,也不肯找他拿一分錢。

周立跑得氣喘籲籲,“給。”

“我按最高額度給你轉,不夠再給我說。”賞南要了對方的賬號,低頭開始操作。

賞巡也是恨他的,覺得如果不是他離家出走,老人不會驚慌失措去追,以至於摔下樓梯,剛出事那會兒,賞巡差點把他打死,賞南也沒還手,這幾年,他和賞巡一直沒有聯係過。

“那我先走了,醫院等著我去交費。”賞巡拿到了錢,鬆了口氣,家裏最近雞飛狗跳,為了湊治療費,小姑家都在鬧離婚了,他隻是提了句找賞南,就被罵得狗血淋頭,這還是他偷偷來的,等交了費,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飯,他們罵就罵吧。

看著賞巡匆匆離開,知道內情的周立有些擔心,“要不明天就回去看看?”

“不一定能見到,又不是沒去過。”賞南淡淡道。

周立一想,也是,上次去還是去年吧,怕被拍到,賞南全副武裝去醫院,正好撞見他父親,被打了出來,還差點被人認出來。

賞南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奶奶,他也一直在後悔,如果那天他沒有和父親吵架,沒有從家裏跑出去,奶奶就不會摔下樓梯,他實在是很難自我安慰說這都是命,這不是命,這都是他造成的。

哪怕不是原身,是現在的賞南,他也覺得自己要負一定的責任。

年輕氣盛,隻想著和父親做對,忽視了真正關心自己的人,雖然這不是賞南會做的事情,但現在架在了他肩上,他也隻能扛下來。

賞南試著給父親發送消息,他沒得到父親的回複,隻得到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他又給母親發,母親這邊是可以發送成功的,隻不過上次聊天還是兩個月前。

消息剛發送成功,母親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媽。”

喬雲壓著聲音,“你都好久沒聯係媽媽了,我怕你忙,怕你手機又被粉絲裝監聽器,不敢給你打電話,你吃飯了嗎?”

賞南鼻子一酸,“吃了,還在拍戲。”

“這麽晝夜顛倒是不行的啊,你不要拍那種總熬夜的戲呀,這麽熬身體要熬壞的,去年的跨年晚會你還吊那麽高的威亞,那麽危險……”喬雲恨不得一口氣把幾個月的話都給賞南說完。

“知道,剛剛賞巡來找我了,他說奶奶住院要交費,我給了。”

“這次情況是有些嚴重,你爸爸現在還在醫院呢,家裏就我一個人,不然我都不敢給你打電話,其實這件事情也不能都怪你,你爸當時也有錯,你考八十分我覺得很不錯了,他就是不滿意,他如果不打你,你就不會跑……”

“媽,”賞南打斷對方,“都過去了。”

“媽媽不說了,你別不高興,我還想問你件別的事兒,你找了女朋友沒有呀?不要光顧著工作,人還是要結婚的,你都二十三了,再過幾年,年紀一大就不好找了。”

催婚這個話題亙古不變的存在著。

賞南給周立使眼色,周立大聲喊拍戲啦拍戲啦,賞南對喬雲說道:“媽,我要上班了,您平時多注意身體。”

電話掛了,賞南鬆了口氣,周立在一旁說道:“你再熬幾年,等到三十多歲,粉絲也會催你的,現在肯定不行,現在是你的事業上升期。”

賞南心底五味雜陳,但也隻能說:“我覺得你說得對。”

晚上的鏡頭都拍的是孟冬和李岩還沒在一塊兒時候的鏡頭,賞南心底一直很悵然,他已經感受過李岩的絕望,現在又要拋掉那些,重新變回養在修車廠的野貓李岩。

本來他以為孟冬是沒有什麽變化的,變的頂多是不再摳門,但一路拍下來,賞南才從傅蕪生的表演中發現,孟冬的變化巨大,他笑容多了些,修車時不再埋頭苦幹,一幹便是一天,他偶爾會休息,休息的時候站在院子裏做一套操,可能是廣播體操,可能是老年人體操,家裏的蔬菜水果種類越來越多,話也比以前多了些。

收工時,已經是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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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打著哈欠,眼前被淚水擋住,模糊不清,他上了就停在門外的一輛黑色保姆車,在後座坐下後,他靠在車窗上就睡著了。

周立背著包拿著手機和水杯急匆匆跑出來,沒見著賞南的身影,說好的在門口等呢。

自家保姆車緩緩駛過來,他趴在車窗上,“賞南在車上沒有?”

“沒有。”司機答。

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麽突然不見了?

“周立,賞南在傅老師的車上呢,估計是上錯了,”前麵那輛保姆車副駕駛的車窗滑下來,許圓繼而又說,“他睡著了,我沒叫醒他,我們一道回酒店吧。”

周立眨著眼睛,想了會兒,覺得也行,“那我……”也和你們一起吧…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載著賞南的保姆車就絕塵而去,留周立已經邁開的腿僵在半空中。

這種行為,給周立的感覺,好像他們隻想要賞南似的,跑這麽快,好傷人。

自家司機看周立一直沒動作,他招呼道:“周立,走了走了。”

賞南睡得很熟,就跟在**睡覺的感覺一樣,車子的顛簸和停頓,外麵的風聲和引擎聲,一切細微的聲音都沒有。

他在做夢,夢見自己高二下晚自習了回家,回家的路上經常有成群結隊的流浪狗和時不時竄出來的三兩隻野貓。

動物的慘叫聲異常刺耳,賞南在巷子口停下腳步,慘叫聲就是從這裏傳來的。

這裏邊擺了好一些垃圾桶,還堆放著很多廢棄的家具,他們學校經常有人在這裏打群架,這裏也是小混混們的聚集點。

慘叫聲越來越淒厲,賞南慢慢走近,看見的一隻體型較大的白貓,貓身上有花紋,隻是非常不明顯,看仔細了,它身上的紋路反倒更像豹子才有的紋路。

按著它的是幾個同校學生,他們將礦泉水瓶子從中間剪開,試圖把它套到貓的脖子上,但這貓的頭挺大的,連三分之一都塞不進去,幾個男生正在試圖硬塞。

它的腿都被壓住,爪子在地上撓出了血,尾巴左右用力地擺動。

賞南把它救了下來,很好解決,他給了這幾個人每個人一百塊錢。

那隻貓明顯累得不行,賞南從自己書包裏翻出早上沒吃的雞蛋丟給它,那貓看了他一眼,沒去碰那雞蛋。

“對不起,我忘了還得剝殼。”賞南蹲下來,把雞蛋的殼剝了,再喂給貓吃的時候,它吃得很香。

吃完之後,它就躍上圍牆,身後是明亮的月,它毛發雪亮,高高在上地看著賞南。

賞南被它看得很不爽,“你這麽牛怎麽還被人抓到了?”

貓縱身一躍,離開了。

此後的許多日,這隻貓都會出現在賞南回家的路上,那幾個男生還想逮住它,卻再也沒有成功過。

有一天,那貓突然蹲在賞南麵前開口說話了。

“我要吃鴿子,生的,我現在正在長身體,不能天天吃雞蛋。”

它說完後,舔舔爪子,此時的它,跟之前不一樣,它現在光是蹲著就已經到了賞南的腰,一雙眼睛泛著盈盈的綠光。

“你把我養好了,我會報答你,這個世界要變了,你們人類要完蛋了,以後你跟著我,你當我小弟。”

它的話剛說完,賞南腳下的地麵就出現了一道裂紋,裂紋緩緩延長,馬路直接從中間斷裂開,賞南墜入裂口,看著天空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因為這個夢,賞南猛然驚醒,他大喘了一口氣,怔怔地看著窗外。

[14:溫馨提示,不是傅蕪生製造的夢,這是你自己的夢,因為你在見了賞巡之後情緒一直不高,氣場衰弱時就很容易被夢魘影響到,被夢魘影響到後做的夢,都會和平時不一樣。]

[14:你夢見的,是你的真實經曆,除了最後的墜落,現在你的資料欄已經出現了這些信息,隻是我不太清楚你們人類的世界怎麽會出現會說話的貓,這貓居然還那麽大,貓王吧那是。]

賞南呐呐,“感覺,更像豹子。”

“醒了?”傅蕪生低沉的嗓音出現在耳邊。

賞南一驚,什麽夢什麽貓都拋去了一邊,傅蕪生為什麽會在這裏?

[14:你剛剛上錯了車,這是傅蕪生的車,你的車就在後麵,跟得很緊。]

“醒了。”賞南從窗外收回視線,坐直身體,對看向自己的許圓微微一笑,許圓最近時常對自己笑,此刻也露出了笑容。

“你剛剛上來我們的車,一上車就睡著了,我就沒叫醒你,我已經和周立打過招呼了。”她說完以後,回過頭去,將廣播的音量調低了一些。

賞南有些抱歉地對傅蕪生笑笑,“傅老師不好意思。”

傅蕪生關了後座的燈,“你太客氣了。”

賞南表情一頓,不是他客氣,是傅蕪生看起來總是很客氣,他是受了傅蕪生的影響,其實他是知道對傅蕪生不用太客氣的。

“傅老師,晚上的菜很好吃,果汁也很好喝,謝謝。”賞南繼續客氣,隻是口吻變得親昵了一些。

傅蕪生放在膝上的手移到了座上,捏住了賞南的手指,他手指有些涼,賞南的手是熱的,也是軟的,一碰到一起,賞南便覺得自己身體像是被過了一道電流,連毛孔都跟著戰栗起來。

“以後想吃什麽,直接告訴許圓。”傅蕪生表現得很正常。

許圓再次回過頭來,“是的,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許圓這是,知道了他和傅蕪生的關係?為什麽好像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的意思?

“會下棋嗎?晚上要不要來我房間下棋?”傅蕪生的嗓音很輕,他沒有向賞南解釋許圓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和善可親。

“我不會下棋,”賞南沒再繼續去想許圓,他簡短地回答了傅蕪生之後,口氣一停,目光慢慢地挪到傅蕪生的臉上,“但是我可以去你的房間。”

傅蕪生的眸子發生了短暫的變化,像是突然起了浪的湖,底下的波濤暗湧全部暴露了出來,但也隻是一瞬間,湖麵又重新回歸到之前的平靜。

[14:黑化值-7。]

[14:愛意值目前升至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