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惡靈變奏曲

童喜在洗手間外麵和江臨聊天,他收到了江臨的轉賬。

對於江臨這種超級大學霸,童喜都是超級膜拜的,並且對對方的所有行為自帶濾鏡,學霸嘛,還是超級學霸,為人處事肯定有一套自己的模式。

江臨指著餐桌上被他整理好的試卷和習題冊,“我白天的時候看餐桌太亂,就幫你們整理了一下,沒事吧?”

“沒事沒事,”童喜連聲說道,“應該我們主動謝謝你才是,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我們一個星期才做一次大掃除。”

他說完了,江臨沒有回答,童喜看著對方,好奇心有一些壓製不住了,童喜問道:“你回這邊了,有什麽安排嗎?天天呆在家裏?”

江臨笑著回答,語氣客客氣氣的,“明天可能會先去參加一個小型的高中同學聚會,再去拜訪幾位高中的老師,過快過年的時候會再去祭拜親人。”

好孝順啊,童喜在心裏感歎,順便安慰了對方,“你現在這麽優秀,你的親人們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和自豪。”

“或許吧,我也不是很厲害。”江臨謙虛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這麽優秀,還這麽謙虛,童喜兩隻眼睛都寫滿了崇拜,他忙道:“那個,學長,我叫你學長可以吧?”

“可以。”

“我正好有道題不會,賞南那個死鬼讓我自己做,”童喜從書包裏翻出了一個本子,上邊是今天的家庭作業,就一道題,光頭留的,“我們數學老師是個光頭,他說這道題是有可能出現在高考試卷上的,但難度很高,我卡在了第三步,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這個解題思路對不對?”

江臨的表情看不出什麽異樣,但是他接過童喜的數學本之後,看了會兒,沒有握筆或者給童喜解答,而是將本子放到了桌子上,說道:“我今天有點累了,明晚幫你看看吧。”

他的臉色看起來的確不太好,像是沒休息好。

於是童喜也沒產生任何不滿的情緒,他表示非常理解,超級學霸肯定是平時學習太累了。

江臨正要站起來回房間時,浴室的門拉開了,裏頭攢了滿滿的熱霧,賞南跟從仙境當中走出來的一樣,他眼睛都被熏得濕漉漉的,眼皮內側微微發紅。

看了眼外邊的人,賞南扣扣子的動作一頓,“你作業寫完了?”他問的當然是童喜,童喜也知道賞南問的是自己。

他麵不改色,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作業,過去大鵬依人般地靠著賞南,“死鬼,教教我嘛教教我嘛,我就是做不來嘛。”

賞南餘光不小心掃了江臨,沒有什麽別的意思,純粹是不小心。

但江臨卻站了起來,主動說:“剛剛他也讓我看了這道題,難度挺大的,其實有些超綱了,不過我明天可以幫他看看,昨天在趕路,沒有休息好。”

“學長你真是善解人意。”童喜繼續貼著賞南。

賞南抹掉臉上的水珠,從童喜手裏奪過筆,低聲道:“這題很簡單,解開最多十分鍾,看著……”

童喜全神貫注地看著、聽著,他覺得賞南哪裏是開竅了,分明是升仙了。

賞南說十分鍾,其實可能還沒到十分鍾,七八分鍾頂天了。兩人就這樣當著江臨的麵把這道他說“很難,超綱了”的題給解開了。

“我靠,光頭又挖坑!”童喜抱著練習本一邊琢磨去了,而江臨,則是眼神複雜的看著賞南。

賞南轉身欲回房間。

江臨兩步追上去,站在賞南身後,“賞南同學,是因為我突然回來和你們擠已經租給了你們的房子,所以你不歡迎我,是嗎?”

看了眼餐廳的方向,童喜在認真搗鼓他的作業,賞南才轉身回答江臨,他笑得很具有迷惑性,本來賞南就長著一雙溫柔又多情的眼睛,“沒有,你想多了,房租已經退給了我們一半,我為什麽要不歡迎你?”

“況且,我不認識你,”賞南聲音輕柔,“童喜對你熱情是因為你成績比他好,我想,我的成績是要比你好一些的……”

江臨打斷了賞南的話,“複讀生,成績好,你確定?”他彎起嘴角,笑得虛假,江鯽其實也愛這樣笑,尤其是敷衍別人和不高興的時候,但江鯽是江鯽,贗品是贗品。

賞南語速不疾不徐,“至少這道題,我能解,你卻解不了,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他一直都是一個很會考慮別人心情的人,但具體還是得看對方值不值得,江臨顯然是不值得的,賞南甚至連偽裝都懶得偽裝。

反正,就算江臨對此感到不爽,也不可能猜到自己為什麽被針對的真正的理由,當一回成績好所以誰都瞧不上的可恨刺頭,也不是不可以。

江臨卻對賞南的反問避而不搭,他道:“你對我有很強的敵意,為什麽?”

“不喜歡太笨的人,僅此而已。”賞南打了個哈欠,轉身回了房間,他的作業每天在晚自習的時候就寫完了。

江臨看著次臥的門被關上,皺了皺眉,眼底的惱怒已經快要溢了出來。

他已經很久沒被人說過笨了。

回達爾市本不在江臨的人生計劃當中,他從考上首都大學以後,他,還有他父母,都沒再想過回達爾市。

這次回達爾市也是沒辦法,專業的第一場考試成績下來,平時成績老師統一給了三十分,平時在課堂上表現積極一些的可能會多個幾分,大家的分值都差不多,但卷麵成績,他卻隻有不到七十分。

這堂課的難度是出了名的大,教授也是出了名的難搞,給分給得很小氣,可江臨仍舊感覺到了不安,因為以前也不是沒有碰到難度高的科目和難搞的老師,可不管遇到多挑剔的老師,他的成績從未有過任何波動。

七十分,這是從未有過的成績。

江臨覺得不太對勁,江鯽那麽聰明,他是天才啊,怎麽可能在這種小考試上麵遭遇滑鐵盧?

為此,他專門去圖書館,翻找了部分本專業但他還沒接觸過的冷門又難啃的書籍,他發現,他完全看不懂,甚至對閱讀都感到了不耐煩。

連室友都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因為他一個星期之內發了好幾次脾氣,人嘛,都會發脾氣的,可江臨平時是個脾氣很好很好的人,這幾次鬧脾氣,還都是江臨挑起的,所以他們感到奇怪,不過他們以為江臨是因為考試沒考好導致心情變差所以才發脾氣的,也都紛紛表示理解。

隻有江臨深感焦慮,他在學校洗手間的鏡子裏照了又照,鏡子裏的人熟悉又陌生,他都快要忘了自己了,那個無知愚蠢,莽撞衝動,自以為是,成績稀爛卻還沾沾自喜的自己。

不,那不是他,如今才是他,才是真實的他。

考試沒考好試很正常的,哪怕是江鯽,也無法保證每次考試都能是高分。

等過段時間,他依舊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計算機大神,也是追求者不斷的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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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鯽從倉庫裏翻了一床被子出來鋪在地上,然後走到床邊彎腰把童喜抱起來,放在了地鋪上,接著把已經被擠到牆角的賞南拖出來。

賞南覺淺,一碰就醒了,睜開眼睛後,冷不丁地看見一張青白的臉,哪怕很帥,可也扛不住,他一口氣差點都沒能上得來。

“你,你做什麽?”賞南說話帶著些微鼻音,他說完,就又要閉上眼睛,“幾點了?”

“童喜太大隻,擠到你了,我把他放到了地上,”江鯽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他眼裏隻有賞南,“三點。”

天完全漆黑,路上隻有路燈徹夜不眠。

“地上?我靠……”賞南趴在床沿,看見江鯽有給童喜鋪被子,鬆了口氣,“地上也行,和他睡確實擠得慌。”

江鯽盤腿坐在地上看著賞南,賞南閉上眼睛後又睜開眼睛,“怎麽了?”

“我剛剛去嚇了嚇堂哥。”江鯽的手指貼到了賞南的脖子上,感受著對方溫暖的體溫,柔軟的皮膚,還有脈搏的跳動。

其實以前那些恨,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了,即使他是因怨而生。

但如今,如今江鯽每感受到一次自己和賞南的區別,自己和賞南之間隔著天塹般的距離,他對小姨一家的恨意就更深一分。

“我覺得,他肯定也很想我,不然他怎麽會回來呢?”

賞南昏昏欲睡,他手指搭在江鯽的手腕上,涼得他整個手掌都失了溫,“為什麽是堂哥,不是表哥?”

“媽媽讓我這樣叫的,除了江臨,我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外婆隻有小姨和我媽媽兩個女兒。”江鯽輕撫著賞南的眉眼,愛不釋手。

賞南慢慢睡著。

江鯽一直看著賞南,很遺憾的是,他隻會進入別人的睡眠給別人以噩夢,其他的,他什麽也做不了,他可真是晦氣。

江臨就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到了江鯽。

如果不是這個夢,他都快忘了江鯽了。

江鯽頂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他的夢裏,江鯽的口眼流著血,問堂哥為什麽,問堂哥首都大學是不是很大很漂亮,江鯽說他很想念堂哥。

在這個噩夢裏,他被江鯽大卸八塊,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因為這是在夢裏,他似乎成為了一個旁觀者,旁觀自己的身體被拆解,血流成河的場麵,還是從自己身體裏流出來的血,但江臨一點都沒感覺到痛。

但他仍然被嚇醒了,後背全部都被汗水打濕,連床單都有了濕意,所以他隻能從**坐起來。

江臨環視著房間,安慰自己,隻是一個夢而已。

會做噩夢也是正常的,這段時間,他的精神實在是太緊繃了,他需要放鬆心情。

江臨深呼吸著,卻還是沒忍住,給李蘭打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很久,那邊才接,李蘭的語氣溫和,隻是一聽就知道是被吵醒了,“阿臨,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

“媽,我做噩夢了,我夢到了江鯽。”江臨用手背在額頭上擦了下,全是汗。空調的溫度並沒有調得很高。

江鯽的臉出現在主臥床頭的牆壁上。

“隻是噩夢,沒關係的,江鯽已經死了三年了,不是嗎?”李蘭安慰著自己的兒子,停頓了會兒,繼續安慰道,“你隻需要在家裏呆上幾個月,一切就都會恢複正常的。”

“既然晚上他們要睡次臥,你可以趁他們白天去學校的時候,進去次臥待著,十幾個小時,差不多也是夠了的。”李蘭心裏其實還有些感慨,雖然當初盡可能的將江鯽的優處全部貼補給了江臨,可江臨的表現仍舊算不上最佳,完全達不到當初江鯽那樣的水平。

通完話,江臨放下手機,他剛躺下,腦袋好像撞上了什麽東西,冰冰涼涼的,可當他坐起來把枕頭拎著抖了抖,卻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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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江臨白天在家,晚上會出門參加同學聚會。江臨在高中同學裏邊非常受歡迎,首都大學,聰明非凡,前途無量。

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差,這隻是賞南和童喜觀察所得,童喜不知內情,他問賞南,江臨有沒有躲在房間抽大煙的可能。

賞南想,晚上被江鯽折磨,白天又要到次臥蹭江鯽的氣運,能不憔悴嗎?

一周後,他們在學校見到了江臨。

江臨當年是保送進首都大學的,後來在大學也榮譽不斷,十六中引以為傲,這次他回母校,好幾個當時教他的老師都去接他,並且還一起在食堂吃了午餐。

賞南則和童喜還有倪婷,三人一塊兒在學生吃飯的桌子上用餐。

倪婷捏著叉子,“聽說這個江臨很厲害呢,他後來還幫助班主任輔導了幾個同學,這幾個同學後來都上了比預料之中要好很多的大學,他這次回來,好幾個老師還想讓他去輔導輔導自己班上的學生呢。”

童喜剝著橙子,剝完了之後給賞南和倪婷一人一半,“他是我們房東的兒子,和我一起住。”

倪婷驚訝,“啊?這麽巧?那你們平時可以請教了嘛,真幸運。”

“拉倒吧,”童喜繼續吃飯,“他白天都不怎麽在家,晚上睡覺還特別早,而且賞南不怎麽喜歡他,那我也就不怎麽喜歡他了。”

“為什麽啊?”倪婷好奇道。

賞南把盤子裏的排骨挑給童喜,“直覺,我的直覺一直很準。”

“那童喜你呢?賞南不喜歡誰你就不喜歡誰嗎?”倪婷的表情像是在問童喜“你是小學生嗎?”。

“這很正常的啊,如果你閨蜜不喜歡誰,你也很容易看那人哪兒哪兒都不順眼……”童喜放棄了,“好吧我承認我很幼稚。”其實是因為江鯽,人都有直覺,賞南有,童喜也有,直覺告訴他,江鯽不是壞人,可江臨為什麽會和江鯽長得一模一樣,連一些微表情都撞到了一起,但童喜卻能輕易分清兩個人,江鯽從來不會不問自取,而江臨自從回來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拿冰箱裏的東西吃,還有他們的生活用品,雖說事後也有轉錢,可童喜就是覺得渾身都不得勁兒。

“好吧,不過他成績確實很好,感覺老師們會讓他給我們上一堂課呢。”倪婷料想道。

童喜下意識就說:“不是吧,那還不如讓賞南給我們上。”

賞南一直在專心吃著飯,他知道所有內情,而江臨這不會那不會,以及在家裏偶爾露出不耐煩和暴躁的神情,還有一些絕對不屬於江鯽的小缺陷,比如總是不問自取。

他知道,江臨的好日子快到頭了,江鯽是惡靈,這個屋子裏一切好的壞的都屬於他,再沒有人能搶走,而江臨既然回來,就不一定能離開得了,就算離開,也隻能是江臨本人幹幹淨淨地離開。

還好,江鯽這段時間一直都挺開心的,也一直很聽話的沒有再和他產生近距離接觸。

如倪婷所料,主任真打算讓江臨給他們傳授一些複習經驗和考試經驗,也願意回答學弟學妹一些關於選擇專業之類的問題。

就在學校的大禮堂,隻不過去不去全憑自願。

倪婷想去,童喜不想去,賞南不去。

江鯽:“我想去。”

賞南:“……”自尊心呢?

江鯽:“看著堂哥,就像看著我自己。”

賞南是因為江鯽想去才去的,童喜見賞南和倪婷都去,他也隻好跟著。

江臨的答疑會在下周,中間還有一周,江臨要準備稿子,所以連續三天,賞南晚上下晚自習回家時,都看見江臨在家——他平時回家比十點才下晚自習的賞南和童喜都要晚。

接觸得多,江臨和童喜變得熟悉了些,賞南依舊和對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周末,賞南和童喜一直在房間裏睡覺,童喜在地鋪上睡得四仰八叉,他已經習慣了睡地鋪,反正就算一開始睡的是床,第二題早上醒來時,他也仍舊在地上。

他不明白為什麽江鯽就對賞南這麽好,如果說是因為惡鬼喜歡人,那他也是人,為什麽江鯽卻對他如此殘忍。

因為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賞南睡到了中午才醒,他醒的時候,童喜趴在地上寫作業,江鯽蹲在前邊,表情陰測測的,好像童喜這道題做不對,他就會直接撲上去啃上童喜一口。

童喜滿腦門都是汗水,估計是緊張的。

“早。”賞南卷著被子,滾到床沿,“我想喝水。”

“我去。”童喜爬起來,一臉求之不得的表情,拔腿就跑了。

看著門關上,賞南卷著被子又在**滾了幾圈,再次滾回到床沿的時候,江鯽出現了床邊,他一把按住賞南,隔著被子,按的位置好像是肚子,反正賞南是動彈不得了。

空調開了一整夜,被子又厚實,賞南的臉被捂得微微發紅,在江鯽的眼裏,賞南現在看起來是有點熱的。

賞南看出了對方眼裏的迫切和焦渴,他呼吸微滯,正欲開口,下巴就被捏著抬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他自己主動把自己送上去的。

江鯽的唇舌把賞南冰得全身一個激靈,他手指緊緊抓著被子,唇被輕而易舉的撬開,口腔裏的每一寸都被舔舐了個遍。

江鯽對任何事物都會給予耐心和細致,對賞南則會多一份珍視的小心翼翼。

他死過,死得淒慘潦倒,所以他知道人類要死去其實是一件再輕易不過得事情,人類與死亡的距離比死神與死亡的距離要近得多。

江鯽的唇舌慢慢輾轉到了賞南的脖頸。

童喜出去時撞見了江臨在發脾氣——江臨把手中的稿件丟了一地,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都丟在了地上,麵容因為怒氣而扭曲。

兩人四目相對,此刻,童喜覺得江臨和江鯽一點都不像了,江鯽就算是把腦袋摘下來四處丟,看起來也不會這麽……讓人討厭?

但童喜還是幫對方把地上的東西一張張撿起來,“慢慢寫嘛。”他拾起稿紙的時候,不小心瞄到了上邊寫的一整頁的字,有的字跡規整,有的字跡潦草,童喜隻認得出字跡比較規整的——寫的全是“江鯽”。

江鯽的名字太好認了,第二個字的筆畫太多,一大堆。

“呐,給你。”童喜麵色不改。

他去接了水,眼睛不停往江臨所在的方向瞟,水杯接滿之後,他忙不迭地往次臥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賞南江臨在寫江鯽的名字,為什麽?這是為什麽?他們果真是雙胞胎嗎?

童喜砰砰跳的心髒在推開門看見江鯽彎腰在親賞南的時候直接停止了跳動,他的表情從驚恐變成了恍惚,不確定地重新開關門了一次,江鯽已經盤腿坐在了地上。

童喜關上門,“那個,我剛剛看見的,不是幻覺吧?”他把水遞給賞南。

賞南坐起來,捧著水杯一飲而盡,他沒瞞著童喜,“不是。”

“我的,天!”童喜連喊都喊不出聲,他隻能低聲呐喊,然後一本正經地看著賞南,“你瘋了嗎?”他甚至不介意江鯽就在現場,“他再好他也是個鬼,他不是人,如果他是為了搶走你的身體,如果他以後不喜歡你了就害死你,你怎麽能和一隻鬼在一起?”童喜是真的關心賞南,他們和江鯽關係再好,哪怕能同生共死了,可和情侶之間到底是不一樣的,情侶實在是太親密了。

江鯽微微歪著頭,看著童喜,“我會對他好。”

“你滾。”童喜把自己摔在地鋪上,用被子蓋住自己,埋了會兒又自己鑽了出來,“人鬼殊途,你們是沒有結果的。”

賞南捧著杯子,不知道該怎麽和童喜說,“我是真的喜歡他啊。”

“人鬼殊途!”童喜再一次說道。

“喜仔,”賞南把杯子放在了床頭櫃上,他走到童喜身邊蹲下來,拍拍對方的肩膀,童喜抬起頭來,皺眉看著賞南,賞南指了指門外,“外邊坐著的,本該是江鯽。”

“什麽意思?”

童喜不笨,他慢慢扭頭看著江鯽,想道和江鯽長得一模一樣的江臨,甚至那些和江鯽一模一樣的小動作……

“江臨奪走了江鯽的身體!”童喜恍然大悟,隻不過擔心外邊的人聽見,他將音量壓得很低,臉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氣氛而通紅。

賞南簡單地向對方解釋了一遍。

童喜能聽懂,隻是他暫時還沒反應過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賞南和江鯽,回頭看著次臥的門,仿佛透過這扇門就能看見外邊的江臨。

所以江鯽才會在這套房子裏,所以江臨那天晚上才做不出來那道題,所以江臨的臉色越來越不好,因為江鯽的狀態越來越好了,他們兩個之間,隻能活一個,這個人隻能是江鯽。

“我剛剛出去給你接水,剛好碰見江臨在發脾氣,他把這幾天寫的發言稿都丟在了地上,我幫他撿,發現其中一張紙上麵寫的都是江鯽的名字。”

“他回這套房子住,是因為他身上屬於江鯽的東西在流失,而他肯定是不知道這些東西都在慢慢回到江鯽的身體裏。他發脾氣肯定是因為發言稿寫得不滿意,按照江臨本身的實力肯定寫不出來,畢竟他的一切都是取自江鯽。”

賞南輕輕點頭,“大概是這樣。”

不過童喜後麵說的,他倒是不知道,“江臨在客廳發脾氣?”

“對啊,”童喜答道,“我出去的時候正好撞見,嚇死我了。”

賞南靠在床沿上,深呼吸了一口氣,江鯽的手很自然地就搭在了賞南的頭頂,他手很涼,賞南微微仰頭,“我感覺,應該是快了。”

童喜明白賞南指的是什麽,他仍舊覺得驚心動魄,以至於無法接受,江鯽雖然平時喜歡耍別人玩兒,還喜歡突然出現嚇唬人,但他從沒做過傷害賞南和他的事情,甚至還保護過他們,他早就想過,江鯽生前肯定是個很好的人。

但他從沒想到過,江鯽的死亡原因居然是這樣的,是被世界上最親的人奪走了一切,連靈魂都被榨幹淨之後挑走了好的,留下一些人類的陰暗處,也就是他們不屑要的。

初次接觸江臨,他覺得對方很開朗很有禮貌,性格也非常好,不驕不躁,可卻總是不問自取,這和平時的他有一種詭異的割裂,難怪……

童喜忍不住感歎道:“江鯽,你也太慘了吧。”

江鯽則是不好意思地抿唇,頰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謝謝關心。”他說完後微頓,才繼續說下文,“那你現在可以出去待一會兒嗎?我還想繼續親親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