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惡靈變奏曲

江鯽靜靜地看著賞南,“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小龍蝦……你要吃嗎?”

賞南沒有等到江鯽的回答,江鯽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此時,賞南才知道江鯽沒有實體,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如果江鯽拒絕交流,那他就可以不出現,賞南永遠不可能找得到他。

童喜都看出了賞南的失落,他挑了幾隻個頭最大的蝦裝在盤子裏遞給賞南,“學霸怎麽了啊?”

“心情不好。”

童喜不知道來龍去脈,他看看前後左右,“這麽突然?”

這畢竟是江鯽的隱私,賞南也沒有告訴童喜的打算,他重新戴上手套,慢吞吞地剝蝦殼,“剛剛他下去拿外賣,房東給你打了個電話,說寒假的時候,她兒子想回這裏住兩個月,讓咱倆住一個房間湊合,她會把這兩個月的房租退一半給我們。”

“她兒子?”童喜抬著腦袋很是想了會兒,“我記得她好像和我們提過,是個超級學霸,首都大學的,特牛逼,拿了好多獎,追求者也是用卡車拖的,對不對?”

這些……原本都應該是屬於江鯽的。

“你就說願不願意就行了。”賞南說道。

“我沒意見啊,退一半房租我還能多吃好多頓火鍋,而且,到時候還能讓那個學霸給我們補補課什麽的。”童喜說。

賞南想道:這和江鯽給你補習有什麽區別?

童喜的注意力都在小龍蝦上麵,他點外賣的時候想到今天有三個人一塊兒吃,所以點了六斤小龍蝦,兩份鹵麵,還有兩份涼菜,啤酒也有好幾罐。

結果江鯽心情不好居然就不吃了?童喜最最最佩服的就是心情好能不吃飯的這類人,太牛逼了。

賞南自己吃一隻,給江鯽剝一隻放在外賣盒子裏,童喜看著,不解,“你幹嘛呢?準備等會兒一口吃?”

“給江鯽剝的。”賞南咬著蝦鉗,他不知道江鯽在那裏,反正沒在客廳,“你也要?”賞南把咬碎的蝦鉗遞過去。

“我隻有。”童喜指指自己手邊那小山堆一樣的蝦殼。

童喜安安靜靜地吃了會兒小龍蝦,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朝賞南湊過去,小聲問道:“江鯽有跟你說過他怎麽死的嗎?他為什麽會死啊?”

賞南一呆,“這個我還沒問過。”

“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能不問呢?!”童喜一邊震驚一邊飛快剝蝦殼,剝了一大塊蝦肉放到了給江鯽的那個外賣盒子裏,“你改天問問,我總覺得江鯽死得蹊蹺。”他表情高深莫測。

賞南好笑道:“這你也能看出來?”

“我我猜的,恐怖片裏都這麽演的,”童喜指了指賞南,又指了指自己,“你,我,就是恐怖片裏那死活不肯搬家離開的兩個大強種。”

“……”賞南歎了口氣,“幸好,江鯽對我們沒有什麽惡意。”

童喜:“是啊是啊,我頭一次碰見會給人補習的鬼哎。”

童喜:“他沒有去投胎,是因為還有什麽願望沒完成嗎?”

“他沒和我提過有願望這回事……”

“叮”~

童喜的手機響了。

他摘下一隻手套,用食指戳著屏幕,“我剛剛已經回複了房東說可以,她把她兒子的微信推給我了,讓我來看看這個超級學霸的朋友圈~~~”

賞南無動於衷地剝著小龍蝦。

童喜不斷發出驚呼。

“哇全國大專辯論賽最佳辯手,全國大學生計算機編寫程序一等獎,還參與了好幾個項目,太牛逼了,”童喜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長得還帥,你要不要看一下?”

沒等賞南點頭,童喜已經把圖片點開,把手機甩給了賞南。

賞南垂眼看著屏幕上的照片。

其實很難將照片上的人和那夾層裏的少年聯係到一起,這個是光芒萬丈的白天鵝,夾層裏那個,頂多算一隻灰撲撲的小老鼠。

可他們的臉分明一模一樣,隻不過江鯽如今的神態陰沉,臉色是鬼魅才擁有的青白,唇色鮮紅。

而照片中的人呢,白皙健康的膚色,他穿著白襯衫牛仔褲,嘴唇彎成恰到好處的弧度,淺琥珀色的眸子明亮柔軟,卷發令他的麵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些,有種不諳世事的稚嫩感。整張照片都展露了照片主人公對未來的無限期望以及信心。

“南啊?”童喜語氣小心翼翼,“你臉色好難看,是因為這個超級學霸比你帥嗎?”

“……”賞南深吸一口氣,抬起眼來,“哪兒比我帥了?”

“風格不一樣,他看起來有點顯小,不過好像本來就和我們差不了多少,哈哈哈。”童喜把手機拿了回去,用手機放大了照片,繼續扒著看,“他下眼皮那個最裏麵居然有一顆痣哎,挺特別的。”

他看了很久,頭歪來歪去,“我怎麽越來越眼熟啊?”

賞南沒說話,過了會兒,還是說了,“怎麽說?”

童喜壓著手機,小小小小聲說道:“你不覺得,他長得和江鯽很像嗎?”

說完以後,他繼續觀察對比,“他媽的,越看越像啊,這頭發,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自然的自然卷,還有這眼睛,這鼻梁,這嘴巴,這臉,這真的不是同一個人嗎?”

“江鯽背著我們考大學?!”

賞南佩服童喜的想象力。

“說親戚我都不信,這得是雙胞胎,我才信,”童喜長按屏幕,把照片保存了,“等江鯽心情好點了我再去問問他。”

他收好手機,看見賞南剝的那大半碗蝦肉,神態自若地抓了一小把,“不錯,好吃。”

賞南笑不太出來,因為那照片裏的人,站在首都大學的人,那些獎項和榮譽,本應該都是江鯽的。所以他理解江鯽為什麽會躲起來,他需要一些時間調整自己,不然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麵臨這種情況是,都會發瘋的。

-

江鯽足足有一個月沒有出現,冰箱裏那份小龍蝦肉放得變了味道,被童喜丟了。

賞南每天都會爬到倉庫那夾層上邊去看看,他找不到江鯽。

“江鯽不會消失了吧。”

[14:不會,它還在這個屋子裏,它隻是需要一些時間靜一靜。]

[14:因為這不僅僅隻是掉換一個成績的事情。]

江鯽不在,童喜反而還自在了許多。但因著前段時間江鯽的督促,童喜寫作業的速度大大提升,他進步很快,考試成績比高考時高出了十分。賞南則是一個差點把他嚇死的成績,數學英語拿高分是很常見的事情,語文是怎麽拿的啊,還有政治,這兩個玩意兒是童喜永遠摸不準的,哪怕寫滿,他也拿不到很高的分。

賞南的成績比高考時高出了八十多分,這回,別說是南大,全國的大學都是隨便他挑。

“苟富貴,莫相忘。”童喜隻憋出了這句話。

賞南看著日曆,他日曆上邊圈了兩個日期,離現在最近的是童喜的生日,年後就是江鯽的生日。江鯽的出生日期他都是從14那裏得到的。

“童喜,明天是你生日,正好是周末,我們可以去超市買點菜,做一頓大餐,怎麽樣?”賞南看向童喜。

童喜本來還在絮絮叨叨著政治怎麽拿高分,聽見賞南的話,他頓時就消音了,驚喜地看著賞南,“我以為你沒打算給我過生日!”

童喜立馬掏出一張紙開始寫明天要去買什麽菜。

坐在前邊的倪婷回過頭來,她聽見了兩人的對話,“童喜,你明天過生日呀?”

童喜抬起頭,“嗯,成年了。”

倪婷沉吟了會兒,實現看著童喜手底下壓著的白紙,“你們要去逛超市嗎?”

“對啊對啊。”童喜連連點頭。

賞南:“……”

“倪婷,你明天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來我們家吃飯,”賞南不明白,倪婷的暗示意味都這麽明顯了,童喜居然都沒看出來,他繼續說,“童喜做飯可好吃了,好多大菜她都會。”

倪婷立馬笑彎了眼睛,“好啊,我會給童喜帶生日禮物的。”

聊完後,倪婷回過頭去寫題目了,留下紅著臉的童喜,他在白紙上鬼畫符似的寫字,眼睛看著賞南,“你好主動啊,我都沒有心理準備。”

賞南:“……你繼續寫你的菜單吧,童大廚。”

賞南在市裏給童喜訂了一個大尺寸的水果蛋糕。這個季節的草莓已經上市了,所以訂的是草莓蛋糕。

他想了想,又下單了一個小小的杯子蛋糕,也不是真隻有杯子那麽大,比杯子稍微大一點兒,青提的。他訂給江鯽的。

賞南已經很久沒見過江鯽了,說真的,他有些想念江鯽了,想念那個殘缺惡劣又分明單純的惡靈。

晚自習放了學,倪婷提出要和賞南還有童喜一道走,她那邊隻有一個小超市,她想去賞南他們小區對麵的進口水果店買一些水果。

她背著書包走在童喜旁邊,“童喜,你看,我的臉是不是很幹?最近降溫,我又好久沒吃水果。”

童喜這次反應很快,“哪兒幹了?我覺得很好,非常好,以後你不用自己跑過去買,我給你帶就是。”

“那我到時候給你錢,我太喜歡吃車厘子了。”

賞南不參與這種明顯要發展成小情侶的人才有的對話,他默默走在旁邊,書包上麵的毛絨掛件也跟隨著他的步伐,一搖一晃。

倪婷注意到了這個特別的掛件,她繞到了賞南旁邊,用手捏了捏賞南書包上麵的掛件,“好特別的掛件,有鏈接嗎?”

童喜在看見倪婷捏的是什麽東西之後,頭皮都炸了起來,他把倪婷一把拉走,“別,別隨便碰那個東西。”

賞南回頭看了一眼,回答倪婷,“這個是我撿的。”

“很特別的掛件,”倪婷說,“像老一輩人自己做的,我媽有一大包,隻不過都不肯給別人用,因為那是我外婆做的,我外婆已經去世好些年了。”

倪婷本人其實很開朗活潑,有些樂天派的觀感,隻不過如果不熟的話,她就是高冷女神。

三人出了校門,沿著馬路往自家方向去。

一路上,大部分時間都是童喜在說話,其次是倪婷,最後才是賞南。

“你想考什麽大學啊?”童喜問倪婷。

倪婷想了想,“首都大學吧,我之前就很喜歡這所大學,隻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你們倆呢?”

童喜攤手,“我和賞南本來準備考南大,但賞南現在成績上首都大學都綽綽有餘,估計隻能我自己去南大了。”

賞南笑道:“你努努力,我們一起去首都。”

“說得簡單,我現在這個成績,提一分都是我奶在墳裏給我使勁。”

安靜地走了會兒,倪婷又問,問的是賞南,“賞南,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啊?”

賞南幾乎沒想,“我喜歡男生。”

倪婷掩嘴驚訝,“男生?以前沒聽你說過。”

雖說現在同性戀已經比以往常見許多,又雖說同性婚姻還沒通過,可眾人都清楚,同性婚姻立法是遲早的事情。但其實據去年的普查,異性戀依舊占大部分。

童喜:“別看我,他也沒和我說過。”

對於性取向方麵,賞南的自我認知一直很很清晰,他喜歡男生。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反正不是童喜這個類型。”賞南說。

童喜一怔,隨機作出傷心狀,“我靠,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認真的嗎?我這個類型怎麽了啊?我瘦了十斤,不久的將來,我也是一個超級大帥哥。”

三人鬧成一團,倪婷沒注意,撞上了一個人,那人順手就拎著她的書包把人往旁邊一甩,倪婷被丟出去,身體撞在一棵樹上,痛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我靠!”童喜忙跑過去把人攙扶著,看向迎麵走過來的這群人,天黑他也看不清楚,出口便道,“你們有病吧?”

為首的人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他摘下鴨舌帽捏在手裏,慢慢扭頭看著童喜,童喜覺得對方的眼神似曾眼熟,可一時卻想不起來。直到他把口罩摘了下來……

童喜立馬抓著倪婷往賞南身邊跑,“我靠我靠我靠,是那個在路上打劫我們學校的人……”他說完以後,又附身湊在賞南耳邊問,“他這臉,江鯽幹的?”

大大小小的坑,已經結痂了,疤痕的顏色深淺不一,但肉眼看,鐵定是恢複不了了,比月球表麵更加恐怖的麵容。

紋身哥手指輕輕觸著自己的臉,他的目光緊盯著童喜,陰測測地笑了,“我今天是來要你的命的,反正現在我這臉,活著也沒什麽意思。”

他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一群人衝上來,目標很明顯就是童喜,不是賞南,更加不可能是倪婷。

賞南用書包砸著撲過來的人,看著後麵的倪婷,“報警,快點。”

倪婷繞到了書後麵,飛快掏出手機開始按數字,剛按了一個數字下去,她的手機就被人奪走,那張坑坑窪窪的臉貼著她的肩膀,“幹嘛呢美女?”

倪婷嚇得大聲尖叫。

童喜直接就拎著書包朝倪婷衝過去,他想都沒想,一書包砸在那紋身哥的頭上,拉著倪婷,“我們往學校跑,也就幾分鍾。”

他拽著倪婷,還沒忘一把拽走了賞南,“你們跑,我斷後,我腿長,跑得快。”

他把兩人一塊推到了前麵,用書包狂砸著追上來的人,幸好他塊頭大,平時吃得多,體力又好,比賞南和倪婷要抗打許多。

童喜喘著粗氣,沒有任何防備的,頭上挨了一鋼管,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此時,賞南拉著倪婷已經跑過了轉角。

跑了一段,賞南才發現童喜沒跟上來,緊接著,倪婷也察覺到了,看著身後空無一人的街道,倪婷紅著眼睛,強忍懼意,“童喜沒跟上來。”

賞南看了看四周,他們下課晚,這裏也不是什麽鬧市區,街道黑漆漆,靜悄悄的。

他都沒怎麽想,從書包裏掏出了一把小美工刀,然後把書包塞到了倪婷懷裏,“報警,然後去學校找保安,我回去找童喜。”

“你是女孩子,別往回跑。”

倪婷一邊撥著報警電話,一邊往學校跑。

賞南把美工刀往前推了幾厘米,跑回去找童喜了。

巷子裏哀嚎遍野,跟發生了什麽人間慘劇似的。

賞南的血液從腳底衝到了天靈感,他手腳冰涼,手裏的美工刀割破了手指都沒有感覺。

跑到巷子裏時,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被掐著脖子抵在牆上,他雙腳已經離了地。

可掐著他脖子的,並不是那個人高馬大的少年,而是從他身體裏跑出來的一個……一個鬼!

“江鯽……”

賞南出聲的時候,江鯽已經一口咬在了那青年的肩膀上,它撕下一塊血淋淋的肉,沒吐,他咽了下去。

賞南想到了書包上的掛件,江鯽沒有消失,江鯽其實一直都在他身邊。

童挨了頓好打,他哎喲媽呀的爬起來,蹲坐在地上,他也看見了眼前的江鯽,還看見了賞南,“靠,你怎麽跑回來了?”

“倪婷呢?”

“我讓她去學校了。”賞南收起美工刀,繞過地上估計是被江鯽攻擊了的一群人,紋身哥的四肢都被扭斷了,看起來甚至有些亂七八糟的,他彎腰試圖把童喜扶起來,但對方顯然受傷挺重,那一百六七十斤也不是開玩笑的,賞南被童喜帶著一起坐在了地上。

“……”

“騷瑞,我會減肥的。”

江鯽回過頭來,他把那人狠狠甩在了地上,甩得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賞南和童喜感同身受般地“嘶”了一聲。

賞南和江鯽甚至還沒說上話,童喜就緊張地催促道:“江鯽,你快點,上我的身,不然等會來人了,看見了你,你就完了,你會被找人收走的。”

“對,你趕緊上他的身。”賞南附和道。

童喜:“……你不是人。”

但江鯽走向了賞南,他麵無表情的,嘴角還沾著血。

賞南手指在地麵上虛無地攥了攥,還沒來得及出聲,江鯽就走進了的身體。

童喜在旁邊覺得自己看了場戲法,“好牛逼。”

江鯽抬眼冷冷地看著童喜,童喜從未在發小眼睛裏看過這麽陰寒的眼神,加上想到剛剛江鯽吞人肉時的模樣,童喜認為,其實附身附自己的會更好,起碼他不用單獨麵對這個鬼了。

倪婷帶著學校保安跑來的時候,賞南正在用紙巾仔仔細細地擦拭著身上的灰塵,對他人的到來的渾然不覺。

倪婷都沒顧得上去看現在具體是怎麽個情況,她抱住童喜,聲音沙啞,“你沒事就好了。”

童喜舉著雙手,手足無措,漲紅著臉,換做平時,他還能和賞南交換個眼神,可此時,他隻能自己一個人做著閱讀理解。他需要軍師。

“我就知道班花喜歡上了童喜。”賞南的意識依舊清醒,他隻是被困在了自己身體裏麵,因為他的身體被江鯽強占了。

江鯽此時此刻還在用紙巾擦手背,擦手指,目光在看見手指上被美工刀割出來的一道傷口時,一頓。

賞南看見江鯽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著他手指上的傷口,他眼神沉靜認真,完全看不出有其他所想。

直到那道傷口周圍沾染的血跡被他舔幹淨,留下一條細細的口子。

賞南被它搞得手臂上汗毛都豎了起來。

可現在身體的主導權分明在江鯽手裏,察覺到身體的反應,江鯽疑惑地歪了下頭,為了確定似的,他低頭又舔了一口手指,然後挽起了毛衣的衣袖,汗毛果然豎起了一小片,這是賞南的反應,不是它的。

發現了這一點的江鯽,興奮得眼睛都紅了。

[14:你應該控製一下自己。]

賞南無奈:“這是不可控的自然反應,這就跟讓我控製心跳一樣不可理喻。”

.

警察很快就趕來了,地上的一幹人等都被拎了起來帶到派出所。

從路上的監控來看,他們一群人把童喜架到了巷子裏去,巷子裏是監控死角,沒有監控,可誰會相信童喜能以一敵眾,更何況,童喜渾身都是傷。

在派出所明亮的燈光底下,童喜的臉上已經沒幾塊好的地方了,眼周腫得老高。

負責處理這次事的警察摸著腦袋,看著抱頭蹲在走廊的一排排慣犯,“毆打未成年人,打成這樣,我肯定要聯係家長和學校的,看能不能私下協商解決,如果不能,你們等著吃牢飯吧。”

童喜舉手,“能不能快點,過了今天晚上我就成年了,就不算未成年了。”

警察:“你咋這麽賊呢?沒事兒,打人就是犯法的,叫你父母來。”

蹲在地上的那個肩膀血淋淋的青年舉起手,“我要舉報他們養鬼,我這個傷口,就是他們幹的,我們是被毆打的。”

警察臉上的表情一僵,他忍住打人的衝動,“你給找個鬼出來,鬼在哪兒呢?”

那人抬起頭,指著賞南,“就是他!”

他指認完以後,扒開自己的衣領,上邊缺掉了很大一塊肉,“不然我這是什麽啃的,就是他啃的!”

倪婷背著書包跳出來,“你說什麽?誰知道你這是不是和你那老大自己被野狗咬的,我們現在是什麽時代,科技時代!一些要實事求是,用證據說話,你憑什麽說我朋友養鬼啊,你有證據嗎?你說那是我朋友啃的,那我們現在可以去醫院檢測。”

童喜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

警察拍拍倪婷的肩膀,“小姑娘別著急,我們不會聽他瞎扯的。”

但那傷口著實嚇人,警察彎下腰來,看著白白淨淨,垂頭喪氣的少年,“你和叔叔說,是不是你幹的?”

賞南緩緩抬起眼,他滿臉無辜,“可是監控裏顯示,他被咬的時候,我剛好走進去啊,我怎麽做到一邊走進去一邊咬人呢?”

那青年氣得咬牙切齒,他明明就看見了!

他的憤怒在此時都超過了他的恐懼,他腦子一熱,站起來就揮著拳頭朝賞南衝過去,賞南忙抱著頭往警察後邊躲,“警察叔叔我害怕。”

童喜已經傻了。

警察把那青年鉗製住,吼道:“你做什麽?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這裏是派出所,你反了天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賞南低聲說道,滿臉惶恐。

站在一旁的小警察說:“我帶你去吧。”

在洗手間,賞南關上門,江鯽從賞南身體裏脫離出來,他看著眼前的人,輕聲道:“好久不見啊。”他彎腰虛虛勾住賞南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