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觸手之愛

呼出口的熱氣在空中飄了會兒才散開,路上薄薄的積雪被踩成了一層薄冰,佑茗覺得自己和賞南之間是沒有任何秘密的,所以他很好奇這是什麽東西?

信封是純色,沒封口,很順利地便從裏麵拿出了一封信。

佑茗看見的第一行字就是:賞南同學,今天是我喜歡你的第一百零三天……

喜歡?

是像他喜歡賞南那樣的喜歡?

佑茗低聲在賞南耳邊將這封信念了出來,如同他們踩在薄冰上的腳步一樣,佑茗念信的語速緩慢。

少女懷春的小女孩寫的信,每個字都是再三斟酌考量過才落筆,即使隻有文字,似乎也仍能感受到小女孩的怦然心動。

“情書?”佑茗讀完才反應過來,他從來沒見過情書,電視劇裏看見過。

他都沒有給小南寫過情書。

他為什麽沒想到給小南寫情書?

他早就應該給小南寫情書。

賞南從佑茗手中把信拿走,他沒看,直接將信重新塞回到了信封當中,並說道:“肯定是情書啊,不過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情書遞出去,大部分的結果都是被拒絕,更何況收情書的人是賞南。

佑茗在他旁邊走著,沒有接賞南的話,他認真地在想別的事情。

在食堂吃早餐的期間,外麵的雪變大了。

廣播處最近幾日是高三的幾個學長學姐,把清晨鬥誌昂揚的歌曲換成了他們愛聽的kpop。

賞南吃掉了最後兩口三明治,一口氣喝光了熱牛奶,他本來不是很愛喝牛奶,可在這個世界中,他的身高長得實在是太令人著急,於是就不得不尋求一些輔助手段了。

佑茗的食量是賞南的三倍,他吃了一碗大份的蝦仁大抄手,三個雪菜肉包,還喝掉了一份魚片粥,他一直都比較喜歡放有海鮮或者魚類的食物。

他吃東西慢條斯理,並不是吃得多秀氣。每次,佑茗都會咬下一大口,隻是咀嚼得比較慢,這種緩慢,總令賞南想起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章魚腕足在自己的房間緩慢蠕動的場景。

賞南將那封情書裝進了書包裏,直接扔掉總覺得有些不太好,可如果一直收著的話……佑茗也遲早會給翻出來丟掉的。

在道德層麵——章魚沒有道德。

冬季像一首詩,不管下雪與否,不下雪就寫天氣的冷,寫風的呼號,寫滴水成冰。

首都有雪,可以寫的就太多了。

今年下了尤其大的一場雪,語文老師興趣上來了,連續布置了五篇主題為為雪的作文。

教室裏暖氣很足,賞南的羽絨服放在教室後麵的衣櫃裏,隻穿著兩件式的校服,趴在桌子上,臉都被暖氣烘得粉紅,昏昏沉沉地用筆在格子裏艱難地寫字。

“啊,冬天來啦,燕子飛走啦……”

困倦的時候,這是賞南功課的最高水平。

他想起來,下個月就是佑茗的十六歲生日,往年的生日,賞南每次都會給佑茗送禮物,買蛋糕,今年估計也是如此,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新奇的點子給人過生日。

佑茗和他隔著一條過道,正在埋頭苦寫中,但寫的不是功課,不過賞南也不清楚他最近在寫些什麽東西,比備考那一個星期還要認真。

期末考試後,各科目老師打分,除了將筆試成績公布,還有從A到G的打分,賞南和佑茗全科都是A。

為了獎勵兩個小孩,張心心給他們一人買了一隻十幾萬的表。

賞南在功課上賣力,張心心就在事業上更賣力,而且賞英樹自辭職自己成立工作室單幹後,就沒缺過單子,他是搞建築設計的,遇到大佬,一組圖紙下來能掙七到八位數,這也歸功於他在之前積攢下來的不少優秀作品。

李蔓清不擅長做生意,她脾氣好,壓不住股份,讓她拿分紅,這比李蔓清自己單幹更靠譜。

知道考試成績後,李蔓清也給兩個孩子買了禮物,買的是兩個幾萬塊的行李箱。

賞南看不出來這行李箱有多好,“佑茗,你媽比我媽會買,有錢人都愛買這種。”

佑茗生日過後,接著就是賞南的生日,兩人的生日間隔就兩個多月,卻不是同一年,賞南的生日在春天,積雪剛剛開始融化,凍土底下的青草嫩芽剛剛準備好破土而出,就是這樣的季節。

賞南從小就受歡迎,比佑茗受歡迎,所以生日當天,賞南收到的禮物堆滿了整個課桌,連桌子底下和凳子上以及後邊的儲物櫃中,全都是班裏同學和其他班還有一些不認識的校友送來的禮物。

國際部還有不少從國外來的交換生,有時候上拓展課賞南會和他們分到一起,收到的禮物中,也有他們送的,卡片是手寫的中文,歪歪扭扭。

佑茗坐在椅子上,眼神淡淡地看著這些禮物,

有同學善意地遞過來一隻賞南曾在某博主曬出來的國外秀場視頻中看見過的大號透明行李袋,就像是透明的塑料遮雨棚材質,但價格非常離譜,要五位數。

“謝謝。”賞南對班裏同學的闊綽已經見怪不怪了,“到時候請你吃飯。”這是基本禮儀,畢竟是這麽貴的袋子。

“客氣。”男生咧嘴一笑,“生日快樂,這口袋送你了。”

“……謝謝。”還是太闊綽了。

賞南把禮物全部裝進了袋子裏,裝的時候,一疊情書齊刷刷從桌麵上掉下來,賞南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佑茗黑沉沉的視線就已經劈頭蓋臉地朝他砸了過來。

有些不太自在地伸手把情書從地上撿起來,整理好,第一封的信封外麵就有字:給佑茗。

“……佑茗,”賞南快速把手裏這十幾封情書的封麵都瀏覽了一遍,他遞出去,“都是給你的。”

佑茗的表情立馬就從“我要找事”變成了“我才不要別人的情書”,他抿抿唇,伸手接過那一疊情書,情書仿佛隻是被他經手而已,他手臂一拐,一疊情書全丟在了垃圾桶裏。

“我不要。”他說道,但他似乎還有話想說,可看著賞南,他卻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教室外麵落下了春天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落在陽台上,落在陽台上的雨珠又濺到窗戶玻璃上,完整的玻璃窗似乎被砸碎了一般。

樓下的學生撐著傘在操場上來往,數個不同顏色的傘麵在昏暗的雨色中成了唯一的鮮活。

這會兒沒課,幾個從拳擊室回來的男生回到教室後還在邊走邊打拳,一路打到了賞南的桌子後麵,他們老大一把摟住賞南的脖子,看見賞南被嚇了一跳,他一個回身,踢走了賞南的前桌,自己坐下來,“嘿,聽說你今天生日,生日快樂。”

賞南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謝謝。”他平時和這個男生來往不多,他們學號離得遠,不管是按成績還是按戶籍,課堂上的分組賞南都沒和對方分到一起過。

這男生是他那個圈子的中心,他家估計是資產最了不得的,其他的人既然捧著他,那家境肯定是略低於他的。

馬煉兩隻手在外套口袋裏摸,摸了半天,摸了一隻鑽石表出來,“生日禮物。”

賞南隻瞥了一眼,就知道太貴重了,算是手表中的頂級牌子,對消費者每年的消費標準都有要求,消費沒達到等級,就隻能購買一些基礎款式。

“太貴重了,心意我領了,禮物你收回去吧,我不要。”他看了眼佑茗,佑茗垂著眼在寫作業,可眼神分明在往自己這邊瞟。

被毫不留情地拒絕,馬煉臉上寫滿了尷尬,不過轉眼他就一把抓走了手表,“不要算了,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咯。”他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自己的跟班們又繞著教室砰砰砰地打起空氣拳來。

從這時候開始,佑茗就不和賞南說話了。

不管是賞南給他遞東西吃還是問晚上去吃什麽,他都不說話,但不說話歸不說話,他每次都會給賞南一個很委屈的眼神。

賞南:“……”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像極了初中畢業暑假的那個大雨瓢潑的夜晚。

禮物暫時沒辦法帶回宿舍,賞南從櫃子裏取出一把傘,“隻有一把。”雨是從中午突然開始下的,中間沒有停過,傘還是賞南上學期放進櫃子裏的,因為一直都是用佑茗的傘,他的傘就一直沒有想起來用。

佑茗高一些,佑茗撐傘。

他賭氣一樣,把傘全部都偏在了賞南那邊,自己除了舉著傘的那隻手,身體其他部位幾乎全部都淋在雨裏。

賞南握住傘柄上麵那一截,把傘往佑茗那邊推,“佑茗同學,你知道自己很幼稚嗎?”

一下雨,佑茗的眼睛就更顯得潮濕了。

“我在想事情。”佑茗終於開口說話了,但還是把傘又完全地舉到了賞南的頭頂。

“你在想什麽?”

“在想我可以活到多少歲,小南可以活到多少歲?”

帆布鞋踩在雨裏,打濕了大半。

賞南沒想過這個問題,“唔,我是人類,努力一點,活到八十歲算高齡了,佑茗你的話,我不太清楚,畢竟你又不是普通的章魚。”

佑茗突然低頭,把濕漉漉的臉埋在了賞南的肩膀上,“你長不長命百歲都無所謂,你活到多少歲,我就活到多少歲。”

[14:愛意值100。]

[14:雖然未成年人的愛意值我查不到,但佑茗的本體是成年了的,我這邊顯示它是三歲成年的,所以它的愛意值我一直獲取得還挺順利。]

[14:動物係的愛意值就是好漲啊,簡簡單單就能上一百。]

賞南可不認為這是簡簡單單,拯救怪物看起來似乎就是和對方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一起學習,做一些和人類朋友一樣可以做的事情,但誰能保證自己看見那麽多粗壯的觸手纏著自己會不放聲大叫,哪怕報警,也是很有可能並且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不是什麽都沒做,他在貧瘠陰冷的穀底種下了一簇花。

現在隻是花開了而已。

-

回到宿舍後,各自洗漱。

洗漱完,賞南躺在**看書,睡衣偏了大半,一側領口都快要滑下肩膀了,但他自己渾然不覺,他抱著書,靠著床頭,書桌上放著一盅擴香石,是雨後茉莉的香。

都是張心心搞來的玩意兒,不用白不用。

一道不同於眼前書頁顏色質感的紙張從前方遞過來,擋住了當頁大半的文字。

“什麽啊?”賞南一邊接過那信封一邊好奇地問道,他放下書,看了佑茗幾眼,不到一年的事情,佑茗似乎又改變了點兒,和小時候那破破爛爛的小章魚完全是兩幅模樣了。

佑茗的五官並不厚重,不是多濃墨重彩的眼和唇,這就令他大多數時候都顯得冷淡,可一旦做出委屈難過失望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極易碎的玻璃和琉璃製品。

是情書。

估計是還記著仇呢,第一個向賞南告白的女生寫了:這是我暗戀你的第一百零三天。佑茗就在第一行寫:這是我們認識的第十一年。

看見十一年這三個字,賞南心髒仿佛被人用手不輕不重地攥了兩下,平時不覺得,可仔細想想,他總共才經曆了十六年的人生中,其中的十一年都有佑茗的存在和參與。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可怕到陪伴自己的那個人可能會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種關係,一旦分離,非死即傷。

他寫,這也是他喜歡自己的第十一年,章魚對陌生生物的靠近從來就是充滿敵意的,配偶除外。

信不算長,賞南想起了這段時間佑茗一直在寫些不是功課的東西,可能就是在寫這封情書,大概是打過無數遍草稿,不求辭藻華麗,隻求能打動賞南,雖然賞南在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說過喜歡章魚。

讀過足夠的一些書,認識到不同的人,年歲稍大之後,佑茗自己或許也知道它是個異類,更加知道它的身份不是誰都能接受,他說,他並不是因為賞南接受自己地身份才喜歡賞南。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觸手的話,我可以永遠用人類的樣子和你在一起,永遠不把我的觸手露出來。”

這是情書的最後一句話,觸手是章魚引以為傲的武器,溝通工具……但佑茗卻說,他可以永遠不露出觸手。

賞南把情書慢慢疊好,放進了信封,清了清嗓子,“我同意你的交往請求,不過我們最好是在成年以後再在一起,早戀會讓老師和父母擔心,但是……”他的話鋒一轉頓時就讓佑茗緊張起來,賞南很了解對方,即使表情變化細微,他也能看見佑茗的腮繃得很緊,顯然是在咬牙了

於是,賞南繼續說:“但是,你不用在我麵前刻意掩飾自己,我們怎麽舒服怎麽相處,我不用你為我犧牲什麽,我也不怎麽害怕你的觸手。”

佑茗是寫情書的人,最後卻比看情書的人更開心。

“那我今晚能和你睡嗎?”佑茗一邊說,一邊已經爬上了賞南的床。

說不能好像已經晚了。

躺在**後,被子底下的物體莫名變得巨大,賞南小腿碰到了一團什麽冰涼的東西,他往床邊一縮,掀開被子,果不其然,一截觸手正在往自己的小腿方向蠕動。

算了,和一隻章魚計較什麽。

賞南直接把小腿往觸手上麵一搭,那截觸手肯定有短暫的愣神,但反應過來之後,它慢慢就將賞南的小腿圈進了。

睡得朦朧時,賞南小腿輕輕蹬了一下,沒蹬掉,隻得含糊不清地開口,“不許脫我褲子。”

雨仍舊未停,雨勢已經和暑假那晚的雨一樣,宿舍裏的場景也和那晚在家中房間裏的場景差不多,賞南都是在佑茗觸手的包圍中睡著的。

-

到高二,賞南和佑茗就開始陸陸續續參加一些同學的成人禮了,高三時受邀參加的成人禮就更多,周六周日幾乎沒有閑下來的。

讀書時,老師同學以及同學家長的厚待,總是看在學生成績和學生家境的麵子上。

張心心在小城吃得開,在首都自然也吃得開,更何況,她去首都是帶了不少資產的,她的美容院本就呼聲很高,從不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替代藥品正裝,她又喜歡潛心研究這些,每每國外有了什麽新技術,她覺得不錯就往國內搬。

她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將郊區的那套房子換成了不再遠離市區的獨棟別墅,並且拖家帶口地落了戶,李蔓清和佑茗的戶口她也順便解決了,賞南實在是佩服她,也不知道她這些年在首都掙了多少錢,認識了多少人。

賞英樹也一樣,在小城時,他還有靈感枯竭的時候,或許是和首都的氣場合得來,他人將至中年,靈感反而更甚年輕時,客源自然越來越多,價格也隨著市場一路飆升。

除了參加這成人禮那宴會,賞南和佑茗還要麵臨擇校的問題,國內大學,按照他倆的成績,自然是隨便上,張心心的意思則是,去最好的大學,感受不一樣的教育環境和世界。

那還擇什麽,直接奔1就行了。

而佑茗的成人禮,李蔓清和張心心都說要在最好的酒店包最貴的廳,請賞英樹設計會場,提前三個月組建會場,請專人設計請柬……

佑茗感謝了兩位熱情的長輩,他說不辦成人禮,全家一起吃個飯就行了。

賞南在旁邊小聲說:“和誰全家呢你。”

佑茗堅持不辦,大人也不好強硬要求,但在佑茗生日當天,他仍舊收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禮物,甚至還有同學家長特意為他準備了禮物。

賞南知道那些人為什麽那麽重視佑茗,李蔓清隻是一個小股東,領著分紅,這樣的身份,怎麽也不夠讓那些大佬屈尊來結交,讓他們放下身段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李蔓清在半年前已經和首都一個官職相當高的官員訂婚。

那段時間,李蔓清分外焦慮,佑茗倒顯得無所謂,他越長大,就對除了賞南以外地人越加冷漠。

但最後還是訂婚了,那個男人也不年輕了,結過婚,但沒有子女,他看起來十分喜歡李蔓清經常讓人來學校給佑茗送東西,佑茗照單全收。

佑茗已經不再需要父親了,不管是好的壞的,他都不需要。

他小時候渴望被人愛,隻要被人愛,那不管那個人是誰,都無所謂。

可賞南出現後,他卻覺得,不是賞南的愛,那誰的他都不要。

佑茗也並不期待自己的成人禮,他更加期待賞南的成人禮,因為在那天,他就可以開始和賞南交往的第一天。

從那天過後,他和賞南就從朋友變成了情侶。

情侶……光是想到就會令人感到興奮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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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佑茗後麵的漲勢不如賞南,他長到189之後,身高再沒變過,而賞南,在飲食和運動的雙重輔助下,總算長到了180 ,長到180之後,和佑茗一樣,也再沒長過。

成人禮那天,換完衣服,張心心和李蔓清還有賞英樹,三人一人抱著一台手機對著他拍拍拍,張心心還說:“別躲別躲,我還請了專門的攝影師,保證給你拍得帥死!”

李蔓清看見賞南的成人禮辦得如此熱鬧又大氣,張心心砸了不少錢布置會場,她眼神中流露出些遺憾的神色,遺憾當初沒有堅持給佑茗也辦成人禮。

她以為佑茗或許也會感傷,接過扭頭去找尋佑茗的身影時,佑茗也和她這邊三個人一樣,正舉著手機對著小南拍拍拍。

“......”

會場已經準備就緒,邀請的客人也都陸陸續續地在入座,三個大人被主持人叫了出去。

由於是成人禮,所以幾乎都是賞南的同學,和在學校不一樣,成人禮上,男生都穿西裝,女生都穿小禮服,早在很小的年紀,他們就掌握了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

化妝師給賞南打理好發型之後,滿意得不行,還是得人長得帥才行,她放下剪刀,語氣歡快,“我去個洗手間。”

在她走後,賞南癱在了椅子上,看著一旁坐著的佑茗,“如果不是張心心堅持要辦,我買個蛋糕吃一塊兒就行了。”

佑茗側坐在椅子上,手肘靠著椅背,他西裝的外套和領帶都丟在沙發上,隻穿了件白襯衫,麵容清雋疏離,他已經很有大人模樣了。

聽著賞南抱怨,佑茗“嗯”了一聲,說道:“化妝師走了。”

“昂,她去洗手間,怎麽了?”賞南不明所以。

佑茗站了起來,他站起來的時候,椅子被帶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但他卻沒有回頭看,徑直走到了賞南和化妝桌之間。

“怎麽?”賞南坐在椅子上,仰頭疑惑地看著佑茗,佑茗的睫毛漆黑纖長,所以眼神也連帶著總是顯得晦暗不清,看得人心裏怵得慌。

“小南,我想親你,”佑茗彎下腰,手掌一時不知道應該放在賞南的哪兒,他從賞南的肩膀滑到脖頸,最後才摸到下巴,下巴這個位置最合適,他輕而易舉地抬起賞南的臉。

他視線認真地描繪著賞南的臉,認真的眼神底下暗藏貪婪和興奮,如果不是佑茗的雙腿此刻還站立於地麵,賞南都懷疑那幾隻觸手都會興奮得瘋狂蠕動起來。

“我成年了,你今天也成年了,”佑茗離賞南越來越近,“成年人可以談戀愛,談戀愛可以接吻,不是嗎?”

是到是,但是......

賞南腦子都沒但是出來,佑茗的唇就貼在了他的唇上,雙唇相觸的那瞬間,賞南像是一頭撞上了一小片會呼吸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