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觸手之愛
倒水倒到一半,賞南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14:別看了,黑化值沒降。]
“我沒想黑化值的事情,”賞南說道,“說實話,要不是你偶爾會出現一下,我都忘記我是在做任務了,也不覺得佑茗還需要被拯救,我記得他就六歲那年黑化值降過一次吧,之後就再也沒有降過。”
[14:是的你沒記錯,黑化值從六歲之後一絲波動都沒有,愛意值也沒有出現過,這玩意兒看著軟嘰嘰的,怎麽強成這樣?他不會是在玩你吧。]
賞南的水倒好了,他放下水壺,“別亂說,佑茗對我還是挺好的,從小到大,言聽計從……”
[14:它可是怪物,你是在為它說話嗎?]
“我是在為佑茗說話,不是在為怪物說話,”賞南端著水朝佑茗走過去,“黑化值為什麽九年一個點都沒下降,我也不清楚,慢慢來唄。”
[14:那我溜了,這個任務做得我跟在奶孩子似的,我隱身休息會兒,有情況我會自動上來,不用喊。]
說隱身就真隱身了。
這九年,14大部分時間都在隱身,說是在奶孩子,好像也可以。
賞南把手裏地水遞給佑茗,“喝吧。”
侍應生推著餐車進來,賞南看了一眼,同喝多了的佑茗說:“等會吃點東西,感覺應該會好很多。”
佑茗仰頭把一杯水一飲而盡。
吳夋被捏得一臉紅印子,眼淚直冒,他搓著臉從沙發上爬起來,往餐桌邊上走去,“吃飯了吃飯了,我快餓死了!”
菜都是在賞南前麵來地人點的,賞南不是全部都喜歡吃,他隻挑自己愛吃的,想到旁邊的佑茗喝醉了,他也會照顧著點兒。
“你想吃什麽和我說,我幫你夾。”若不是喝醉了,平時的佑茗,還真沒這個待遇。
佑茗不說,賞南就把自己覺得好吃的夾給佑茗,除了甜口的菜,佑茗應該都喜歡,賞南想道。
而佑茗則握著筷子,一言不發地把賞南夾給他的菜統統吃光。
班裏幾個最調皮搗蛋的男生抱著啤酒瓶從賞南後方繞過來,擠進白裙子女生和齙牙小男生之間,舉著酒瓶,裝成大人樣子,說道:“大家同學一場,也是緣分,喝了這杯酒,我們以後就各自奔前程,我先幹了這瓶。”說完,他對瓶口吹完了那一整瓶啤酒。
真成年人賞南隻顧低頭吃菜,碰到要喝酒的時候,隻抿一口,因為等會還要帶著喝醉的佑茗一起回家。
賞南家裏在這群學生當中不算最富的,可也能排在前幾了,張心心會來事兒,和幼兒園以及小學時候一樣,老師和同學家長都喜歡她,知道她兒子優秀,老公手裏好幾個大單,就更加希望自家孩子和賞南平時多來往了。
“賞南,來,我也敬你一杯。”領頭的男生快和佑茗一樣高了,但是長相自然不如佑茗,他是錢堆著養出來的,身上有一股錢能解決的人都不算人的目中無人感,“回頭希望咱們能上同一所高中。“和之前一樣,他說完就自己吹空了一瓶酒,賞南硬著頭皮,喝掉了自己手上這杯。
賞南喝酒時候的模樣和他平時的溫和明朗的性格不太相符,吃喝時自然不可能出現太多表情,麵無表情地的賞南看起來比佑茗還要冷漠呢。
“好了,喝完了,”賞南將杯底給徐歡看,“一帆風順,前程似錦。”賞南做夢也沒想到,初中生都得玩這套了。
徐歡滿意一笑,心想賞南可真上道,他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佑茗旁邊,拍了拍佑茗肩膀,“佑茗,喝一杯唄。”
佑茗一顆一顆往嘴裏圍著蝦米,聽見徐歡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好奇道:“你是誰?”
徐歡臉一僵。
吳夋抱著肚子大笑,“佑茗喝醉了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喝醉了哈哈哈哈。”
見徐歡自覺自己下不來台,賞南也打圓場,“我們剛剛一起玩牌,佑茗喝了好些酒,別說你了,他連我都不認識。”
“小南。”佑茗的聲音溫和地響起。
“……”賞南趕緊補充,“他喝醉了隻認識我。”
雖然都才十五歲,但之前賞南也有聽說過附近初中有打群架被刀削掉了下巴的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賞南不想招惹混子,尤其是有錢的混子,有錢的年輕混子更是能避則避。
“不喝就不喝嘛,”徐歡摸摸鼻子,從身後小弟手裏接過一瓶剛打開的啤酒,“我是那種逼人喝酒的人嗎?”
眾人:“……”
徐歡走了,賞南繼續給佑茗夾菜,“你感覺好點了嗎?”
佑茗誠實地搖了搖頭。
吳夋端著一碗飯拖著一把椅子跟猴兒一樣竄到賞南和佑茗中間坐下,他夾了一大塊雕成花的甜口酥魚,一邊吃一邊用非常非常小的聲音說:“我跟你們說一件事兒。“他一笑,顯得更黑了。
賞南對初中生的八卦不是很感興趣,他聽到的大部分都是誰暗戀誰,誰和誰分手了,誰被人堵在樓梯口表白,所以對吳夋帶來的八卦,也不是很想聽——他甚至還從鍋裏夾了塊排骨,越過吳夋,放到佑茗的碗裏。
“徐歡是同性戀!!!”吳夋用非常小的近乎於氣音的分貝喊出了地震山搖驚心動魄感。
賞南知道同性戀,他自己就是,也知道這個世界沒多少同性戀的生存空間,不至於喊打喊殺,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理解這一性取向。
不過他還是和吳夋說:“他才十五,你怎麽知道的?”
“嗯,那個,額,我有一次不小心撞見了他和他一個小弟在小樹林親嘴,親嘴的應該不是朋友吧,朋友肯定是不能親嘴的,我以為隻有男生和女生才能親嘴,沒想到男生和男生也可以,所以我回家後就上網查,原來這叫同性戀,女生和女生之間也可以,也是同性戀。”吳夋頗為得意,像是獲得了什麽了不得的科研成就一樣。
“以後如果他欺負你們,你們就可以用這個威脅他,告訴他媽,說他在小樹林和男生打啵。”吳夋覺得自己想到的這招,絕妙!
賞南肯定是不會幹這種事,他沒說話,反而是佑茗,難得在他臉上看見對什麽事物感興趣的神情。
“男生和男生親嘴?什麽意思?”他不算成熟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疑惑。
終於有自己知道佑茗不知道的了,吳夋心中很是得意,所以他很樂意給佑茗再解釋解釋。
吳夋:“就是字麵意思啊,男生喜歡男生,就像男生喜歡女生,女生喜歡男生一樣,想和對方談戀愛,牽手親嘴擁抱,還有結婚生孩子,過一輩子,就是這個意思,可不是普通做朋友的意思。”
佑茗聽後,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這樣嗎?”
“對啊。”吳夋說道。
賞南加了塊魚到佑茗的碗裏,“再不吃就涼了。”
佑茗的思考被打斷,他目光徑直落在賞南的臉上,細白的手指和手臂,還帶著嬰兒肥的稚嫩麵龐,富有青春氣息的發絲與肩腿,之前站在桌子旁邊倒水時,被T恤衣擺擋住的小卻圓翹的屁股——賞南光著屁股在他麵前跑過,他知道有多圓,他小時候就想親一親賞南的屁股,親一親賞南的嘴巴,現在也仍是這個想法。
原來自己,是同性戀麽?
賞南和佑茗中間隔了一個吳夋,一坐下,佑茗的臉就被擋了個嚴嚴實實,賞南隻顧著吃吃喝喝,這家大酒店的餐品味道實在是好,難怪是小城裏最受有錢人青睞的酒店。一座小城,能有手藝這麽好的廚師,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冬瓜湯好好喝,不知道是怎麽吊的。”賞南已經在喝第三碗,他對其他的食物已經不感興趣了,大有把這一大碗冬瓜湯喝見底的架勢。
“好喝嗎?我去問問能不能再加一份。”班長四處轉悠著,收集大家的看法,然後跑去找負責他們這個包房的侍應生。
“謝謝班長。”賞南說道。
吳夋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跑走了,他又回到了自己位置,和左右的人照舊聊得很熱鬧。
“佑茗,你還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夾。”
佑茗搖了搖頭,“我吃飽了。”
包房的落地窗外是一大片百合花園,白百合和粉色百合促成了一片耀眼的花海,很適合拍照打卡的花園,附近也的確有一些攝影師在舉著相機拍照。
賞南看了幾眼,在想等會和佑茗吃完了飯要不要也去拍一張,他想得出神,隻覺得腳踝碰上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以為是空啤酒瓶,以為是桌子腿,他沒低頭去看,把腳往後縮了兩步,腳尖立著,腳跟晃來晃去。
在他鞋麵前,一截黑漆漆的觸手趴在地磚上,尖端高高昂起,像眼鏡蛇昂起的頭顱,似乎在思考怎樣才能一把抓住對方的腳踝。
“我去個洗手間。”賞南突然站起來,他放下碗筷,擦了下嘴巴,本想讓佑茗別到處亂跑,結果對方也跟著站了起來,“我也想去。”
“對哦,你剛剛喝了那麽多啤酒……”賞南主動拽著佑茗的手臂,“走走走,我們一起。”
吳夋旁邊的白裙子女生看著兩人的背影,“他們關係好好,好像從來沒吵過架呢。”
吳夋啃著鴨架,“吵不起來吵不起來,你是不知道賞南脾氣有多好,我和他一個小區,就沒見他和爸媽頂過嘴,他家是我們小區最和諧的家庭了,他和佑茗也是,從小就這樣。”
“我以為是佑茗關係更好?”女生臉上出現茫然之色,“難道不是嗎?感覺大多數時候都是佑茗在對賞南好……”
“你是不了解內情,”吳夋抓起了第二隻鴨架,“佑茗他爸是個家暴狂,佑茗小時候總是在挨打,他媽也總是在挨打,我們小區的小孩兒都不敢和佑茗玩兒,隻有賞南敢,佑茗他爸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之後,也隻有賞南敢天天在他家玩兒,我反正覺得是賞南縱著佑茗多一些,佑茗這個人,你是不了解,你要是了解,你能討厭死他。”
“我不了解啊,但是我確實不喜歡他,我更喜歡賞南。”
吳夋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眼白裙子,“這話和我說說就行了,佑茗占有欲很強,他不喜歡賞南喜歡別人,也不喜歡別人喜歡賞南。”
“啊,他怎麽這樣啊?”
“所以我說他可討厭。”
“真討厭。”
像賞南這樣的人,永遠都不缺朋友,但是隻要佑茗在一天,他身邊就跟荒無人煙的沙漠沒什麽區別,佑茗就像沙漠裏的流沙,眼鏡蛇,龍卷風,將所有靠近賞南的人驅逐出境,如果做不到的話,他就在賞南麵前裝可憐,偏偏賞南又很吃他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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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解決完,在水池邊上洗手,他幾乎是和佑茗同時間關上水龍頭的,一關上,他就聽見了洗手間隔間裏的一聲低叫。
賞南一怔,隨即扭頭去看佑茗,佑茗是章魚,聽力自然勝過於人類,他可能之前就聽見了什麽細小的動靜,但賞南沒聽見,所以對於現在這忽而變大的聲音,他的反應並不大。
“你聽見了嗎?”賞南小聲問佑茗,聲音斷斷續續的,但肯定不是幻覺。
這是包房內的洗手間,在裏麵的一定是參加今天聚會的人。
才十五歲呢,賞南忍不住再次朝那扇隔間門看了兩眼,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推著佑茗往外走,“沒什麽好聽的,走了走了。”
“我知道是什麽。”佑茗輕聲說道,“生物課上,老師說過。”
那叫聲明顯是男生的,另外一個聲音比較粗的也是男生,兩個男生,佑茗也知道……賞南好奇了一下,不過轉念又想到剛剛吳夋給佑茗解釋過,佑茗也算是活學活用了。
“男生喜歡男生,”佑茗問賞南,“小南你是不是覺得挺奇怪的?”
為什麽問這個?
賞南把問題拋回去,“你覺得呢?”
“我覺得還好,隻要是真心喜歡就好了。”說完,佑茗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
“我和你一樣,”賞南站在桌子邊上,倒了杯水喝,“喜歡,比性別重要。”
“真的嗎?”佑茗問得很輕。
賞南點點頭,“真的。”
不知道為什麽,最後說完時,賞南覺得佑茗眼裏的陰鬱感淡了些。
他和14都很疑惑為什麽黑化值隻在六歲那年降了二十,聽見一降降二十的時候,賞南感覺這個任務應該很快就能完成,結果一直到現在,都少年期了,黑化值仍舊一點要下降的跡象也沒有。
而賞南還有另外的疑惑,雖然黑化值有在下降,可佑茗的情緒比小時候差得卻不是一點半點,那點黑化值像是掉進了雲裏掉進了海裏,佑茗的陰鬱潮濕感隨著他的年齡增加,當然,也有可能不是跟著年齡增加,更重要的是,佑茗越來越擅長偽裝,更更重要的是,由於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濾鏡,賞南不介意對方的偽裝。
這種任務世界太可怕了,心性若不堅定的話,就是一個被怪物吞噬支配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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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飯,時間還早,天都還沒黑,夕陽跟一個打了蠟的橘子似的掛在城市斜後方,整座小城沐浴在耀眼的金色之中。
“拍照片拍照片!”班長舉著他專門從家中帶來的相機,“拍了到時候我會發群裏的。”
在之前那片百合花園旁邊,他們全班三十多個人站成四排,賞南一米七,站在第三排的中間,佑茗一米八,站在第四排的中間,賞南的後麵。
賞南不太會擺姿勢,剪刀手都舉得十分僵硬,到最後幾張,賞南索性不擺了,就站著不動,頂著一臉傻笑,不知道拍出來會是什麽樣子。
“好啦好啦,”班長直起腰,他一直起來,表情就僵住了,“我靠,我怎麽還在這裏?!”他把自己忘了。
聚會合照少了個人當然不行,班長找到酒店前台,拜托她幫忙拍了幾張。
“接下來,我們去唱歌吧,歌房我已經訂好了,很大,三十幾個人玩兒完全沒問題,還有棋盤和台球桌,”班長把大家安排得明明白白,隻有跟著他走的份兒。
賞南和佑茗走在隊伍最後麵,他嘴裏含了一顆在前台拿的梅子糖,酸甜解膩。
他看了眼身旁的佑茗,體重沒能跟得上身高,偏瘦了,清雋修長,幸而身姿挺拔,讓他看起來像那些雜誌封麵上的少年模特。
“你在吃什麽?”佑茗看見了賞南的腮在時不時地動。
“糖。”
佑茗眼神幽幽地看著賞南。
“就一顆,”賞南小聲喊道,“難道要我把我嘴裏這顆吐出來給你嗎?”
賞南就是隨口一個假設,沒想到佑茗居然還頗為認真地思考了,最後點頭,“可以啊。”
“做夢吧。”賞南很難想象糖果吐出來又被別人喂到嘴裏的場景。
佑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他從小南的表情中看出了嫌棄,小南嫌棄自己的口水,可是他很想吃吃小南的口水啊。
KTV距離酒店不遠,步行十分鍾就到了,的確很豪華,金燦燦的,被夕陽那麽一照,跟黃金宮殿似的。
如班長所說,歌房的麵積確實足夠大,別說容納三十多個人了,就是再多上二十個人,它也能一並容下。
外麵是亮盈盈的,歌房內是黑漆漆的,燈也是五顏六色的那種,一打開,彩色的光斑在每個人的身上轉過去,誰的臉都看不清。
賞南往佑茗身邊靠了靠,“我們找個地方先坐下。”
佑茗垂在身側的手在空氣中抓了抓,在摸到賞南的手並牽住以後,他才帶著賞南往旁邊寬大的沙發走去。
“我點了果盤,甜品,啤酒和汽水,如果你們想吃的話,這裏還可以點炸雞燒烤等等等等,這裏沒有,他們會跑出去買。”班長再次抱著平板,明明白白地安排著。
剛吃完飯,一群人又嚷嚷著要點燒烤,啤酒要是冰的,沒有冰的也行,推一桶冰塊進來。
賞南很理解,長身體嘛,他自己也是一樣,吃完飯沒多久就餓了,每頓飯都能吃好幾碗,但就是不怎麽見胖,佑茗也是,佑茗的胃口比他還大。
想到這裏,賞南好奇地問14:“佑茗現在多大了?”
[14:15歲啊。]
“我是問章魚有多大。”
[14:根據最近一次章魚本體出現的腕足尺寸……我這裏的評測結果是兩百四十到三百二十。]
[14:公斤。]
賞南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滯,他用餘光瞥了一眼在用小叉子吃蜜瓜的小少年,“你認真的?”
14沒回答,他給的都是數據,數據就是科學。
不過……賞南還有一個疑惑的點,14說根據最近一次章魚本體出現的腕足尺寸評測,佑茗本體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這次數據和小時候的數據相差挺大的,所以肯定最近一次一定不是小時候。
[14:是剛剛,一個半小時之前,你們在吃飯的時候,它在桌子底下出現了。]
賞南的表情再次出現了片刻的凝滯,這次僵硬的時間更久,也更明顯。
剛剛……出現過嗎?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14:還有還有,愛意值50。]
賞南直接就石化了。
[14:我隱身的這段時間,我看了看,你們什麽都沒做嘛,就去了個洗手間,尿個尿還能尿出愛情?]
這涉及到了係統的盲區。
賞南慢慢消化著14給的信息,“你當個搜資料的係統就行了,沒必要挑戰連人類都沒搞懂的東西。”
“吃蜜瓜嗎?我們小時候經常吃。”佑茗直接叉了一塊蜜瓜送到賞南手裏,他自己已經吃了一些,唇瓣泛著水潤的光,狹長深邃的眉與眼在昏暗的歌房內看著更像是一小片海了。
賞南吃了那塊蜜瓜,”好吃。“他心不在焉,因為他雖然知道身邊不少同學在搞早戀,張心心也說過,早戀可以,但如果影響了自己和對方的學習,她就抽死賞南。
但賞南怎麽都沒想到,佑茗居然也早戀了,而早戀的對象,居然是自己?
要……和章魚談戀愛嗎?
小也就算了,少年期的章魚,已經是那樣恐怖的體重,那它的體型呢?那它的那些觸手呢?14尚且還沒有給出數據和圖片,這必須要佑茗像小時候那樣,露出比較大麵積的本體才可以。
但賞南可以靠自己的想象,他想象得很大很大。
可想到對方是佑茗,賞南就一點都不覺得恐怖了,是佑茗的話,怎樣都可以接受,哪怕是戀愛。
但早戀肯定不行。
所以賞南決定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他連著吃了好幾塊蜜瓜,佑茗笑眯眯地問道:“好吃吧,我覺得特別甜,等會走的時候,可以找他們買幾個帶回家,在冰箱放一放,會更好吃。”
賞南“唔”了一聲,“是啊,可以。”
他的心不在焉都寫在臉上了,就算沒有寫在臉上,佑茗全心全意都掛在他的身上,他的每個字都能被佑茗拆分成八瓣細細感受揣摩——佑茗感覺到了賞南的敷衍。
“小南,你在想什麽?”佑茗突然不再說蜜瓜的話題了,他好奇賞南在想什麽。
“在想你等會要不要唱歌,”賞南應對自如,他知道佑茗敏感,用自己的小叉子挑了塊蜜瓜,塞進佑茗嘴裏,“小茗也吃。”
賞南很少叫小茗這個名字,大人們叫得比較多,賞南都是叫佑茗,但不管叫什麽,佑茗都喜歡聽。
隻有在為了哄他的時候,賞南才會這樣叫他。
小茗……
這麽叫,也好喜歡。
佑茗牙齒咬碎了賞南喂的這塊蜜瓜,他看著賞南,賞南也看著他,佑茗的眼神像一片黑沉沉的海,底下不知道藏了些什麽可怕的生物,而賞南的眼神則像晴朗的島嶼,有愜意的風,有枝繁葉茂的椰子樹。
賞南的眼神先移開,移開後,他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腳底下,在努力看清腳下物體後,他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連瞳孔都因此大了一圈兒——
一截黑漆漆的東西,從佑茗所在的方向緩慢延伸而來,它蠕動著,慢慢地纏上了自己的腳踝,上麵的吸盤一挨到賞南的皮膚,就更顯得興奮。
冰涼、濕潤,海底生物的陰冷感。越延伸,後麵的部分就越粗,聽不見蠕動的聲音,但能看見它是如何移動如何靠近自己的,直到完全將賞南的小腿包裹住,它才饜足地停下來。
賞南咬緊牙關,腮幫發酸,手掌用力抓住膝蓋處的布料。
他已經很緊張了,沒想到的是,那底下的出手尖端還悄悄爬上來,用觸手尖勾緊了他的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