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觸手之愛
吃好了晚飯,賞南被張心心和賞英樹牽著出去逛街,兩個大人戀愛期間也頗愛在街上閑逛,現在有了賞南的加入,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在賞南不哭不鬧的前提下,還是會比之前要有趣一些的。
張心心衝動保證完,有些後悔,她牽著賞南的手,“為什麽非要和小茗玩嘛?小區裏可愛的小朋友有很多啊,怎麽就偏偏看上了他呢?”
佑茗的樣子,說好聽點是聽話,說得不好聽些就是懦弱,不敞亮,畏首畏尾的樣子,實在是很難讓大人喜歡起來,隻是張心心的不喜歡之中,還多了一分同情。
“我覺得他是個好孩子,電視劇裏這樣的小孩最後都會變得很有出息。”賞南跳下樓梯,賞英樹接住他,朗聲笑開。
“好小子,我和你媽把你當兒子養,你還琢磨著在外麵給自己養一個呢。”賞英樹揪了下賞南的耳朵。
賞南搖搖頭,“我這次是真的想和佑茗做朋友。”
張心心:“那你之前怎麽不和人家玩?”
“我現在長大了啊,我變成熟了。”賞南熟練地拿捏住自己這對兒尚還年輕的父母。
張心心笑得前俯後仰,小孩子故作成熟的樣子隻會讓他自己顯得更可愛更小孩,她笑完,把頭發拂到耳後,蹲下來,理了理賞南的衣領,“那爸爸媽媽明天就去拜訪你佑叔叔和李阿姨,我們呢,負責說服大人,小茗那裏呢,就靠你自己了哦。”
賞英樹拍了下賞南的腦袋,“加油。”
賞南做不出太幼稚的動作,他點點頭,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嚴肅道:“好的。”
張心心和賞英樹再一次笑得前俯後仰。
賞南:“……”
街上有琳琅滿目的商店,商店用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裝飾,路上的行人著裝清涼,時不時路過的冰淇淋車放著歡快活潑的兒童樂曲。
賞南拿到了一份疊了三個冰淇淋球的大份冰淇淋,上麵淋了一大少草莓果醬,整顆的草莓果肉有五顆,酸酸甜甜。除了冰淇淋,張心心還給賞南買了一支,比賞南的腦袋還大兩個號,像舉著一朵雲在手中。
張心心喜歡買衣服,逛街的下半場是張心心的主場,賞南和賞英樹都是觀眾,賞英樹還要兼職錢袋子和搬運工。
見賞南明顯有些困了,張心心才停下來,“好吧,小樹你背著小南,我們回家吧。”
賞南舉著,趴在賞英樹背上,他的帽子裏還被張心心裝上了她的兩條手鏈,物盡其用。
他確實困了,連看天上星星的時候,都覺得它們分散出了無數顆,寬闊的夜幕變得擁擠無比,他眼前浮現出佑茗怯弱不安的模樣,像是處在一種巨大的恐慌情緒當中,連飯都吃不飽。
如果他是個成年人,那他可以有許多手段將佑茗從那樣的可怕生活中拯救出來,想到這裏,賞南看向自己手裏的,還有走在一旁說說笑笑的張心心。可惜,在這個世界,他和佑茗一樣,都隻是小孩子,他隻能盡可能地對佑茗好一些,讓佑茗的童年生活不全是陰沉沉的灰色,也不全是家暴的父親和軟弱的母親。
“小南,不吃的話,會化掉的。”賞英樹提醒賞南。
賞南“哦”了聲,“我準備明天給佑茗吃。”
“但是會化掉,所以你還是自己吃吧,明天你再拿一盒餅幹給小茗。”賞英樹語氣徐徐,“對別人好之前,要先對自己好,不然別人會看輕你。”
沒聽到賞南的回答,賞英樹覺得是因為賞南年紀太小,可能是聽不懂,所以沒再繼續說下去。
小孩子交朋友,也真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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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周末,賞英樹才有時間,所以去拜訪佑茗一家的時間從次日延遲到了當周的周末,張心心不想撲空,也不想做無用功,她在一大清早就去敲了隔壁家的門,經過李蔓清同意後,她才回到自己家。
去別人家做客,就算是鄰居,也應該正式一點,可如果撲空的話,那就十分不劃算了。
賞南又穿了一套新衣服,白色的短袖襯衫和黑色短褲,很學生氣的衣服,像某些中學的校服,很顯乖巧。
他不知道張心心到底給自己買了多少新衣服,反正有一個專門的衣櫃用來放置。
“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想去那死酒鬼家裏,這大周六,我們等會去的時候他說不定都還沒睡醒,啊……”張心心滿臉嫌棄,她說話刻薄,“和李蔓清說話也挺累的,說話聲音特別小,而且動不動就像是要哭一樣,和這樣的人相處真的特難受,算了,小南你也不懂,你現在眼裏隻有小茗。”
“排在第一的當然是媽媽。”賞南毫不猶豫地說道,這種題他最擅長,誰問就最喜歡誰。
正在吃早餐的賞英樹聽見了,“那爸爸呢?”
“爸爸和媽媽並列第一。”
“你還知道並列第一呢?”
“當然。”他芯子畢竟都已經成年,如果全部顯露出來,估計會嚇壞張心心和賞英樹,為了避免前麵這種情況出現,他最好還是幼稚一點,要聰明的話,比同齡人稍稍聰明一點點就夠了。
“好了,去把餅幹拿上,”張心心拍拍賞南,從包裏翻出一管口紅,坐在餐桌邊上就塗了起來。
她沒化全妝,佑有財一家不配。李蔓清就算了,張心心是打從心底裏厭惡佑有財這種人,李蔓清沒有經過商量就拿走他創業的錢固然可惡,他大可以離婚起訴,而不借著創業不成的理由整日渾渾噩噩喝大酒,除了喝酒之外,就是打遊戲打老婆打孩子,著實是個敗類。
賞南想起之前給佑茗的餅幹是蜂蜜味道,所以他今天拿的和上次不一樣,今天是香草檸檬。
他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張心心和賞英樹已經在玄關等待著,張心心催促著,“快點吧,我等會還想去打麻將。”
賞南自己穿襪子穿鞋子,那鞋子不是很好穿,賞南要塞半天,塞得滿臉通紅,坐在地上蹬腿穿,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張心心和賞英樹靠在鞋櫃上聊著天,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樣子。
不過賞英樹鼓勵了賞南,“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賞南:“……”好像不是這麽用的。
終於穿好了,張心心牽著賞南的手,敲了敲隔壁的門。
來開門的是李蔓清,李蔓清臉上的神情非常複雜,不是不歡迎,相反,賞南還在她臉上看見了受寵若驚,還有喜悅,還有惶恐,還有一些非常非常微妙的表情。
“請進來吧。”李蔓清讓到一邊,她應該是提前換過衣裳,沒有穿著家居服,穿了一身淺藍色的收腰連衣裙,她瘦得可憐,和佑茗一樣,像立在地上的一根杆子,鎖骨底下可見隱約的肋骨形狀,裙子穿在身上空****的。
張心心把手中的禮物朝李蔓清遞出去,“上次來你家做客還是兩年前小茗生日呢,之後真是生疏了,以後可要常來往哦,我們可是鄰居呢。”她自然得要命,笑眼彎彎,壓根看不出在出門之前其實還在惦記她那幾圈麻將。
李蔓清看著眼前的禮盒,包裝華美,一看就很貴重,她連忙伸手推拒,“這我不能收,你們能來做客,我已經覺得很高興了。”
“一點心意而已,你就收著吧。”賞英樹說道。
賞南也附和,“對啊對啊,阿姨,你就收下吧。”
李蔓清這才小心翼翼地把禮盒收了下來,嘴裏不停地說著謝謝,瞧著蠻讓人覺得心酸的。
她把禮物收好後,泡了幾杯茶放到三人麵前,“這茶葉是我工作的加工廠製作的,是清明節之前的茶葉,你們試試。”她說完以後,又忙去屋子裏端了一盤瓜子花生還有糖果出來。
“有財昨晚加班太晚,現在還沒醒,小茗也還在睡覺,”李蔓清沒有張心心說得那麽怯弱,隻是剛開始那幾分鍾她非常扭捏和不自然,相處過後,賞南發現她其實是一個挺開朗的人,張心心聊起的許多話題她也能接上,還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小南想不想和小茗玩,我去叫他。”李蔓清說著,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
“不用不用,”賞南抱著餅幹跳到地上,“李阿姨,你和我爸爸媽媽說話吧,小茗房間在哪裏,我去叫他就好了。”
看著表情認真的賞南,李蔓清心裏軟了軟,她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賞南抱著餅幹往那個房間走去。
沒來佑茗家之前,賞南想象過這套房子會有多陳舊,說不定采光非常差,如同生活在深海幾萬米的地方,但此時身處於其中,賞南才發現這房子也沒自己想得那麽暗,隻是家具沒幾件完好的,使用時間一看就上了年頭,茶幾桌角底下墊著書,沙發有一處已經塌陷,白色牆壁上有各種各樣的刮痕……的確很破就是了。
肯定是被佑有財打砸的,賞南想道。
佑茗的房間沒有門鎖,本該設置門鎖的位置隻有一個黑乎乎的大洞,估計是被砸掉了,賞南看著那空落落的鎖口,大概能想象出它是如何沒有的——佑有財喝多了酒,又開始發瘋打人,打了李蔓清覺得不夠解氣,又想要打佑茗,佑茗害怕被打,跑進房間躲起來鎖上門,最後門鎖被發瘋的佑有財硬生生砸爛,而年幼的佑茗得到了一頓含著被挑釁後的怒氣的毒打。
賞南輕輕推開門,伸了個腦袋進去。
14給他提供過佑茗房間的全景,實物和14提供的全景沒有什麽出入,但賞南感受到了光是靠眼睛看感受不到的潮濕和陰鬱。
特別潮,特別濕,雖然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處有水的地方。
佑茗躺在**,蓋著被子,正在熟睡著,前幾天見時,他臉上還有很明顯的青紫,今天已經所剩不多,可能是因為小孩子的恢複能力強吧,佑茗的臉上隻剩下了非常淺非常淺的傷的痕跡。
賞南輕手輕腳地移動,眼看著快要走到佑茗床邊了,懷裏餅幹的抖動聲讓佑茗醒了過來,佑茗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地看著長了些黴斑的天花板,看了會兒,他才把目光往聲源處移動。
看見賞南,他眼睛從無神變得更加無神,他坐起來,“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被發現了,賞南索性大步往前走,雖然佑茗的房間總共也走不了幾步,很快,他站在了佑茗床邊上,他把餅幹放到佑茗杯子上,“我來你家做客了。”
小章魚的耳朵很靈敏,他仔細聽過之後,了然了,也鬆了口氣,“你和你爸爸媽媽一起來的。”
“嗯,他們是來拜訪你的爸爸媽媽,我是來和你交朋友的。”賞南此時真惱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所以不能完全理解真正小孩的想法。
佑茗看著杯子上的一整盒餅幹,是新口味,他語氣緩慢地問道:“你為什麽一定要和我交朋友?你很喜歡我嗎?”
“對,我很喜歡你。”不談任務,賞南是真心覺得佑茗這小孩兒挺可憐,值得同情,也值得遇到一些比較善良的人,比如自己。
“我的爸爸都不喜歡我,你為什麽會喜歡我?”佑茗抬眼偏頭看著賞南,“而且我沒有玩具和你一起玩,也送不了你這麽好吃的餅幹,我的爸爸是別人口中的死酒鬼,暴力狂,我也是討人厭的小孩,你,為什麽喜歡我呢?”他聲音乍然聽有氣無力,但其實是平靜,是毫無生命力的平靜,是就算下一刻死去也不會令人感到意外和傷心的沮喪。
賞南蹲下來,趴在佑茗單薄的被單上麵,認真又執著地說道:“緣分吧,佑茗,你知道緣分嗎?我們成為朋友就是緣分哦。”他烏亮亮的眼睛比外麵的太陽還要燦爛和好看,佑茗看著對方,覺得眼前變得亮堂了許多。
不是賞南照亮了他的房間,是賞南照亮他的眼睛,不管他看向什麽物體,那物體都比之前要燦爛,要明亮。
過了良久,在賞南以為自己又將要失敗時,佑茗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
賞南以為他是要伸手去拿餅幹,因為前幾天的佑茗看起來非常喜歡餅幹,可佑茗再次出乎了賞南的意料,他伸手是為了撫摸自己的眼睛。
佑茗手指的冰涼讓賞南忍不住往後縮,他眼皮止不住地發抖,睫毛也在佑茗指腹底下不受控地輕顫,可能是錯覺,在佑茗摸自己眼睛的時候,他看見對方食指指腹出現了很小很細的一節黑色柔軟物體。
[14:不是錯覺,小章魚忍不住把觸手伸出來了一點點。]
佑茗收回手,“但是我沒有很多時間陪你玩,我要幫媽媽做家務,媽媽身體不好,還要上班,但如果做不完家務的話,爸爸就會生氣打她,也會打我。”
“那你每天做完家務後,來我家玩,”賞南說著,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張心心和賞英樹的對話,他回頭看了眼客廳的方向,收回視線,“你爸爸媽媽他們不打算送你去幼兒園嗎?”
“幼兒園?”佑茗眼神中出現茫然的神色,他顯然不知道幼兒園是什麽,賞南剛剛看見,佑茗家中唯一一個可以用來獲得外界信息的電視機,那上麵有一道又粗又長的裂口,從右上角拉到左下角,明顯是報廢了。
賞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和佑茗解釋幼兒園的意思,說得太專業又不符合他現在的年齡,他想了想,說道:“就是我們小孩子上的學校。”
“他們沒有說要送我去上幼兒園。”佑茗低下頭,又恍然抬起頭,“那你上了幼兒園,應該就會交到很多新朋友吧。”
“但是我隻想和佑茗一起玩。”賞南才懶得真的和一群小屁孩一起玩過家家的遊戲,幸好佑茗是聽話的懂事小孩,如果佑茗是一隻惡魔小孩,那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佑茗嘴角出現很淺的一道笑意,“那我也隻和小南玩。”
“嗯!”賞南重重點頭,“以後你爸爸再打你的話,你就往我家跑,我們設定個暗號吧,到時候你在門外說暗號,我就知道是你爸爸又打你了,我就立馬來給你開門。”
“什麽暗號?”佑茗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些,臉上的陰鬱怯弱也淡了一點點。
“你就說……”賞南沒費多少時間,簡直是根本沒思考,他就想到了一個,“到時候,你就說,小南開門小南開門我是小章魚。”
佑茗的眸子震動了一下,他手指在被子上握緊,聲音變得極低冷,“章魚?”
“章魚怎麽啦?”賞南笑起來,隨便比劃了比劃,“小章魚是我最喜歡的小動物。”
聽見賞南說隻是因為喜歡章魚,佑茗緊握的手指才慢慢鬆開,他臉上出現了一些剛剛沒有的受寵若驚,還有欣喜,“你喜歡章魚嗎?好多人都不喜歡,他們更加喜歡小貓小狗還有小兔子……章魚很可怕的,它有很多觸手,還有很有力的吸盤,又濕又滑,長得也不好看。”
“可是我喜歡,我覺得章魚很可愛。”
“那大章魚呢?”
“有多大?”
佑茗環視了一周自己的房間,“可以裝滿我的房間那樣的大章魚,你也喜歡嗎?”
佑茗可以長到這麽大嗎?賞南在心裏有些驚訝地想道,不過無所謂,就算佑茗的體積比這棟房子還要大,他也會說喜歡,而且,那天晚上他本來就覺得章魚觸手挺可愛的,還知道自己四處摸索,隻是整體看起來有些駭人。
“喜歡。”賞南肯定地點頭。
賞南回答完之後,見到這麽久以來,佑茗臉上露出的第一個可以稱之為燦爛的笑容,純良無比的笑眼,“我,也很喜歡章魚,小南,我們真的很有緣分哦。”
看見佑茗笑,明明是一件令賞南感到高興的事情,可他卻莫名背後一涼,連手臂上的汗毛都誇張地豎了起來。
他再去看佑茗時,對方又是之前那樣帶著小心翼翼的怯弱神態。
[14:我隻是說它年齡小,但它是怪物啊,它能做出爬進孕婦肚子這種事情,我們不能把它當普通小孩子或者普通小章魚看待。]
[14:動物係怪物的領地意識極強,你主動和它提出交友,它接受了你的示好,那麽在它眼中,你就是它的人了,不是親人,是一種沒有血緣關係的友好關係,和怪物建立友好關係,跟一隻腳踏進地獄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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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周六,不論是對賞南一家人來說,還是對佑茗和李蔓清來說,都無疑是一個完美周六。
張心心一改之前對李蔓清的刻薄,她三百六十度誇讚了李蔓清,並說:“李蔓清隻是有些軟弱而已,她隻要強硬起來,日子一定可以過得很舒服。”
賞英樹潑她涼水,“軟弱已經毀掉了她。”
潑了一盆,他接著潑第二盆,“也毀掉了小茗。”
張心心表情頓時就萎靡了下來,女人最容易被家庭和男人束縛住,她讀書的時候,班裏有為了生孩子休學的女生,反觀男生,不管是學業還是事業,都絲毫不受影響,看起來瀟灑無比。在不幸婚姻泥潭裏掙紮的,往往也都是女人。
賞南看著動畫片,抱著西瓜,任務進行順利,他心情相當相當不錯。
佑茗家也是,李蔓清甚至還多做了一個葷菜,雖然晚起的佑有財根本就不知道賞南一家人來拜訪過,但他也察覺到了家裏氛圍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他就問了一句,李蔓清也沒瞞著他,都說了。
佑有財聽完卻板起了臉,“怎麽也不叫醒我?客人來了我睡覺,真是的。”他沒酗酒之前其實長得比賞英樹還要出眾,否則同樣是大美人的李蔓清不見得會看上他。
李蔓清端著菜放到佑有財麵前,看見佑有財臉色不好,她戰戰兢兢地回答,“看你睡得熟,就沒叫醒你。”
佑有財從桌子上拖過昨天喝了一半的酒,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咽下去之後,他咂咂嘴,猛然抬起頭,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凶狠地看著李蔓清,“你不叫醒我,是故意想看我出醜是不是?故意想讓別人知道我在家睡到日上三竿?!”
他說完以後,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蔓清嚇得身體一抖,縮起肩膀來,連連說著不是不是。
可為時已晚,一杯酒進了肚子,酒精直衝腦門,佑有財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李蔓清臉上,她捂著臉踉蹌地摔倒在沙發上,拖鞋跟著掉了一隻。
李蔓清趴在沙發上上小聲哭起來,後背的骨頭將衣料頂起來,瘦弱不堪。佑有財身強體壯,一巴掌幾乎就將李蔓清扇得神誌不清。
佑有財打完還覺得不夠,站起來一腳蹬翻了椅子,回身一把抓起李蔓清的頭發,用蠻力把她扯離了沙發,看見李蔓清半邊臉腫起來痛苦的模樣,他心底浮現出一股隱匿的快意,他低下頭,咬牙切齒道:“賤貨,喪門星,害我一次不夠,還想害我第二次!嗯?!”
李蔓清渾身直發抖,又哭又哀求,可無濟於事。
房子隔音不算好,李蔓清的哭求和佑有財的辱罵打砸,佑茗在自己房間裏聽得一清二楚。
隔著另外一堵牆,佑茗正趴在那麵牆上聽著,他聽見賞南他們家的歡聲笑語,像是童話世界。
在聽見佑有財奸笑著說“去把那小畜生叫出來”的時候,佑茗的身體猛地一抖。
佑茗貼著靠近賞南房間的那麵牆壁,他伸出並且吸附在牆壁上的觸手尖端輕輕地拍打著牆麵,他聲音低低弱弱,“小南小南,我是小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