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觸手之愛
那一小節觸手上仿佛自帶粘液一樣的東西,哪怕沒有伸手觸手,賞南也覺得如果碰上去,一定是軟噠噠濕噠噠黏糊糊的。
賞南咽了咽口水,慢慢躺在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
它還沿著牆洞四周摩挲攀爬著,不過沒有再繼續延展長度,看著居然還有些可愛和憨傻。
[14:可愛?]
賞南:“?”
和怪物本體的近距離接觸,14的檢索功能可以迅速沿著這一節觸手檢索出更多和怪物有關的資料信息,比如,它現在正處於何種狀態。
賞南眼前逐漸展開一個完整的場景,從他覺得可愛的一節觸手穿過牆洞,每往後一寸,觸手都要比前麵的粗一分,它在牆洞中緩慢蠕動著,最後場景終於從牆洞慢慢延展到佑茗的房間。
伸進牆洞的觸手隻是小章魚身體的一部分,佑茗半邊身體貼在牆上,除了伸進牆洞的一隻觸手,還有三隻腕足靠著吸盤牢牢貼著牆壁,像生長在牆上的樹根,從佑茗身體極其自然地延伸出。
由於佑茗的本體是黑色,它隻露出了一半本體,像潑在牆上的墨水,隻是這“墨水”在不斷地蠕動。
14的檢索係統還在工作,場景從整體切換到局部,看似是純黑色的腕足表麵,靠近了才能發現並不是純黑色,上麵其實還有很細很淡的淺金色花紋,它腕足底下的吸盤緩慢有力地活動著。
而佑茗那張看著營養不良的臉,四分之一的麵積也就是右眼那一塊,變成了光滑濕潤的章魚頭顱,比左眼大一倍的動物眼睛,擁有著這樣可怕的本體,露出來的眼神卻純良無比。
可它半人半章魚貼在牆壁上的模樣,實在是有些駭人。
賞南打了個響亮的嗝。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賞南閉上眼睛。
14直接把房間內的情景切進他的腦袋裏。
那一小節觸手受驚似的,縮了回去。
?
賞南睜開眼睛,“不是怪物嗎?”
[14:它還小,不管是作為人類還是作為怪物,它都太小了。]
除了剛剛看見的半副小章魚本體,賞南還將佑茗的房間陳設也收入了腦海中,和自己明亮溫馨的房間不同,佑茗的房間燈管不夠亮,顯得一切陳設都灰撲撲的,一張鋪著格子床單的木床,靠窗擺著一張兒童用的小書桌,除這兩樣,房間裏再沒有別的了,擺了這兩樣,佑茗房間就隻剩下一條兩個人都錯不開身的過道。不過收拾得很幹淨
[14:它現在和你一樣才五歲,本體體重卻已經超過五十公斤,本體腕足如果想要完全伸展開,一整麵牆都不夠,等到它成年,我這邊數據預測的是,呃,三百五十到五百公斤之間,你目前所在的這個世界,記載體重最重的章魚不過才一百公斤。]
賞南想了想,感歎,“啊,真大啊。”
[14:小孩子這個時候應該要被嚇哭才對。]
賞南:“我又不是小孩子。”他說的時候,眼睛盯著那個被小章魚觸手鑿出來的牆洞,想著要不要給它堵上。
“小孩子就應該把牆洞堵上嘛,我又不知道這個牆洞是怎麽出來的。”賞南呐呐道,過了會兒,他爬起來在書桌抽屜裏翻出一張機器人貼紙,撕下一張,用貼紙遮上了那個牆洞。
[14:它應該會再給你鑿開。]
“那就再貼。”
“貼到他願意和我玩為止。”成年人賞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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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賞南迷迷瞪瞪地被人拽起來,他眼睛都睜不開,睡衣就被人從頭上扒了下來,他看著自己藕節似的兩條手臂,五歲小孩該起床吃早餐了。
張心心坐在他的**,撕開一套新衣服外麵的包裝,“這套小蜜蜂的衣服你穿肯定好看!”
什麽小蜜蜂?
賞南疑惑的時候,張心心已經麻利地把衣服給他穿好了,還把賞南揪到他的專屬小孩穿衣鏡麵前。
是一套連體衣,黃色條紋的T恤,連著帽子,隻不過帽子是鴨舌帽,帽子頂上有一對白色的小翅膀,褲子是短褲,連膝蓋都不到。
而穿著這身衣服站在鏡子前頭的小男生,身高剛剛到張心心的腰下,眼睛清澈明亮,又大又圓。
如果在路上看見這麽一身打扮的小男孩,賞南一定會覺得很可愛,可這是他自己,他已經過了把自己打扮得像小蜜蜂的年紀了。
“謝謝媽媽。”賞南仰起頭,自己主動戴上帽子,十分捧場,“好酷!”
張心心覺得自己的眼光被兒子肯定了,也很高興,“我就說了你肯定會喜歡,小朋友怎麽可能會不喜歡,你爸爸還說……哎,你把貼畫貼牆上做什麽?”她話都沒說完,就注意到了牆壁上那個顯眼突兀的貼畫。
張心心走過去,輕而易舉地撕掉了牆上的貼紙。
看著那個拇指指腹大小的牆洞,看著像是新鑿出來的,她表情僵了僵。
她臉上的肌肉明顯地抽了抽,她深吸一口氣,“賞!南!我怎麽跟你說的?不要在牆上敲敲敲,這個洞是不是你敲出來的?”
賞南:“?”
“不是我。”賞南擺著手搖著頭,帽子上的一對兒翅膀也跟著甩。
“不是你還是鬼啊?”天使般的媽媽一秒變臉。
賞南知道小孩子的解釋通常會被當做撒謊和強嘴,所以他幹脆不解釋,他直接就跑。
張心心跟在後麵追出房間。
賞英樹正喝著豆漿啃著油餅,就見兒子跟後麵有鬼追一樣跑出來,一個健步溜到了他背後,揪著他的衣服,很快,賞英樹又看見了麵目扭曲的張心心,好吧,比鬼還可怕。
“小南啊,你不要總惹媽媽生氣,說說看,你闖了什麽禍,小事就算了。”賞英樹喝了口豆漿,熱乎乎的豆漿滾進胃裏,舒服!
張心心比劃了一下,“你兒子在牆上敲了這——麽大一個洞!”
賞英樹的臉抽出了和張心心之前一模一樣的扭曲表情。
賞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揪著領子拽到了賞英樹和張心心之間,賞英樹沒揍他,雙手捏著他的臉使勁揉,“好小子,大半夜不睡覺在房間當拆卸工是吧?”
賞南被揉得眼淚汪汪,若不是為了任務,他真想和佑茗不共戴天。
鬧了一陣子,一家三口總算能坐下來好好吃頓早飯了。
張心心養孩子沒那麽精細,早餐沒有另外做,賞南和家中兩個大人吃一模一樣的,但張心心做的早餐花樣多。
賞南喜歡張心心做的粉條肉沫大煎餃,比他巴掌還要大,表皮煎得金黃香脆,粉條肉沫的餡鹹淡剛好,油潤微辣。
就為了這口飯,賞南願意真心實意地給張心心當一輩子乖兒子。
“我減肥,不吃了,小南多吃點,你還沒隔壁小茗高呢,”張心心吃了幾口就不吃了,“人家過的什麽日子,你過的什麽日子。”
“到初中我就會開始長身體了。”賞南小口吹著餃子。
“哎喲,還知道到初中長身體呢。”張心心陰陽怪氣道。
賞南咬下一口餃子,“我什麽都知道。”
張心心被他逗笑,笑完,她想起來什麽似的,站起來從廚房裏端了一大盤油條出來,“小南,等會你把這個油條給隔壁送過去。”
好大一盤油條,放在桌子上,直接遮住了賞南眼前的視野。
“為什麽要送他們油條?”賞南不解道,張心心看起來並不喜歡佑茗父母,對佑茗好像也隻是做做麵子上的功夫。
張心心撩了下頭發,又喝了兩口豆漿,“小茗他媽昨晚挨打了嘛,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做早餐,不做早餐的話,又要挨打了。”
賞南聽完,急急忙忙咽下嘴裏的食物,雙手吃力地去端桌麵上的大盤子,“那我現在就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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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空不出手來,用腳輕輕踢了兩下門。
過了幾秒鍾,門開了,開門的女人眼圈一周都是青色,另外一隻眼睛像是哭腫的,睡衣底下是看起來比紙片還要薄的身形,風一吹就要倒了一樣。
李蔓清先看見的是那一大盤油條,賞南把它舉了起來,然後才從油條後麵探出頭,“阿姨,這是我媽媽讓我送來的。”
李蔓清受寵若驚地張大嘴,“這怎麽好意思這怎麽好意思……”她反複說著。
賞南把盤子塞進李蔓清的手裏,“好啦阿姨,吃完了記得把盤子洗幹淨還給我們家哦。”
穿著小蜜蜂連體衣的小男生腳步歡快地離開,那說話的神態和語氣,一看就是捧著長大的小孩,而小茗呢,李蔓清眼睛一紅,竟是連回屋的力氣都驟然失去了。
回到家,賞南跳上椅子,繼續吃自己沒吃完的早餐。
賞英樹看了他一眼,“誰來開的門?”
“李阿姨來開的,”賞南雙手抓著餃子,“李阿姨有一隻眼睛青了。”
張心心翻了個白眼,看起來刻薄得很,“誰讓她不離婚的,把個家暴男當寶貝,要是你爸敢動我一下,我晚上就把他捆了分屍,我們全家一塊兒玩完。”
賞南:“也包括我嗎?”
張心心:“如果以後你還在牆上鑿洞,那就包括你。”
賞英樹吃完了自己的,抓起桌子旁邊的公文包,“好了,我上班去了,等會還要跑幾趟工地,”他站在門口穿上皮鞋,又繼續說:“心心,給小南找幼兒園的事情你先不忙,我那邊有個老板是明愛幼兒園的投資人,我看能不能給小南弄進去。”
“明愛幼兒園?那個入學前要查資產的幼兒園?”
“嗯,雖然說隻是幼兒園,但起跑線能靠前,咱們就靠前。”賞英樹說著,“行了,我走了,小南在家乖一點哦。”
“好的沒問題。”賞南大聲回答道。
賞英樹是一名建築師,不是特別高大上也不是年薪幾百萬的高級建築師,但是在這座小城裏,他的薪水已經相當客觀。而張心心則開了一家美甲店,她會說話,人又熱情,想法又多,美甲店生意火爆,甚至可以在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情況下還賺不少,畢竟隻要指甲做得好看,有的是人願意排長隊等。
“我下午要去美甲店做幾個單子,小南就繼續一個人在家吧。”張心心收拾著桌子上的盤子,見賞南一個個地幫她往廚房端,愣了下。
賞南從廚房回來時,被張心心一把抓住,摟進懷裏,“懂事了懂事了,終於熬出頭了。”
賞南正經道:“我還有叛逆期……”
“別胡說,你沒有叛逆期,我說沒有就沒有。”張心心捂住賞南的嘴,凶巴巴地說道。
下午兩點,張心心穿著吊帶針織小背心和包臀的長牛仔魚尾裙準時出發,她在玄關處挑挑揀揀,挑出一雙黑色厚底拖鞋,嘴裏一直在囑咐賞南,“把定位手表戴好,不允許跑出小區,餓了就喝點牛奶,你的小奶鍋裏我還放著兩個煮好的雞蛋,如果實在是饞,可以吃兩塊小餅幹,但是最多就隻能兩塊,知道嗎?”
“我可是數過的,少一塊看我不揍你,”張心心說完,發現客廳裏沒人吱聲,一回頭,小蜜蜂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她心裏一酸,快步跑過去,抱著賞南親了他一口,“我也想在家陪你,但誰讓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年輕時候不努力,讓你做不成富三代。”
“人販子最愛拐你這種漂亮小孩,一定不要亂跑,等爸爸媽媽晚上回來,我們出去逛街,給你買冰淇淋,你吃一口,我吃一個。”
終於囑咐完了,張心心依依不舍地離開家。
賞南看著關上的門,想起了昨天張心心火急火燎去打麻將時候的樣子,可沒有今天上班表現得這麽舍不得呢。
午後的陽光照進客廳的大窗戶,房子雖然是老房子,家具也都比較舊,可整潔寬敞,還有好些新潮的玩意兒。
張心心賞英樹生賞南生得早,兩人現在也就二十七八,那時候張心心大專剛畢業兩年,賞英樹大學剛畢業,都處在事業發展期,雙方父母讚同結婚,但不讚同生孩子,兩人卻怎麽樣都要生下賞南。
賞南剛出生那兩年,這對年輕父母狠狠吃了苦頭,一邊要工作,一邊要照顧隻會哇拉拉哭的兒子,新手父母白天上班,晚上伺候完兒子就抱在一塊兒哭,加上什麽都想給賞南最好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要不是有父母時不時的接濟,一家三口都快要去討飯了。
也就是這幾年,兩個人的事業都步上了正軌,蒸蒸日上,不過還是沒能改掉看見好東西不管價格就要給賞南買的習慣,兩人還說要攢錢換大房子住。
賞南趴在窗戶上看小鳥,他喜歡這個世界,也喜歡張心心和賞英樹。
小孩子覺多,張心心走後,賞南又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日光仍舊明亮。
他迷迷瞪瞪跳下沙發,到飲水機旁邊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眼睛看見了放在櫃子上的那包餅幹,這應該就是張心心說的餅幹。
他走過去,拿下餅幹,撕開,從裏頭拿出兩塊,將剩下的放了回去。
賞南觀察過,佑有財中午十二點出了門就沒回來,估計是去廠裏上班了,而李蔓清則在他走之後半個小時也背著包走出了小區。
佑茗現在應該是一個人在家。
敲敲門。
門比早上打開得要快,開門的人也確實是佑茗沒錯。
佑茗的臉上比昨天賞南見他時多了一塊傷,像是擦掉了皮,不是青色也不是紫色,而是露出肉的鮮紅。
握著門把手的佑茗眼神怯生生的,看見是賞南時,他明顯鬆了口氣,“你來做什麽?”他問賞南。
賞南把餅幹遞給他,“吃不吃?”
“不吃。”佑茗拒絕得比昨天更快,但是他說完以後,咽了咽口水。
賞南的手沒收回去,他徐徐說道:“蜂蜜奶油味道的,很脆很香,我和我媽媽都喜歡吃。但是她隻允許我吃兩塊,我把兩塊都給你。”
佑茗看著賞南手裏的餅幹,終於鬆動了表情,“那你吃什麽?”
“我還有雞蛋。”
“那餅幹呢?”
“你別管。”
“等一下,”佑茗鬆開門把手,跑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家裏的水龍頭是根據成年人設計的,他要踮起腳,把雙手伸到水下的時候,冷水順著手臂流進衣服袖管裏,他打濕雙手後又打了一層肥皂,將手上泡沫衝幹淨後,他再用紙巾把手擦幹,回到門口時,他小口喘著氣,“好了。”
賞南看著佑茗濕漉漉的衣袖,猜到對方是去洗手了,他把餅幹往前送了送,“給。”
佑茗伸手拿了一塊餅幹,“我隻要一塊,你自己吃一塊。”他小聲說。
站在賞南麵前,他咬了一小口餅幹,另外一隻手掌心朝上接在下巴下麵,餅幹碎末隨著他咬下餅幹掉在手心裏。
最後一部分,佑茗大口塞進嘴裏,吃得有些著急,咽下去之後,他還仔細舔了幾遍接了餅幹碎末的手心,然後看著賞南,“好吃。”
賞南看著對方,心裏有些發酸,“你還吃嗎?”
佑茗想吃又不敢說的樣子,賞南咬了咬牙,無奈道:“你等著。”
回到自己家裏的賞南徑直跑向了放著餅幹的櫃子,他把一整盒餅幹都抱在了懷裏。
賞南氣喘籲籲地回到佑茗麵前,“吃吧。”
佑茗看著那一大盒餅幹,擔心道:“你媽媽不是說隻能吃兩塊嗎?”
“……”賞南覺得年齡太小也不是好事,因為沒有錢,不好辦事,吃盒餅幹還要擔心挨揍,“沒事,他們不會說我的。”這也的確是賞南目前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畢竟他在這個世界隻有五歲。
看著賞南身上嶄新可愛的小蜜蜂套裝,佑茗相信了他說的話,從盒子裏拿了兩塊餅幹,大口塞進嘴裏,他從來沒有吃過餅幹。
兩人嫌站著吃累,靠著牆坐在了走廊地上,賞南還去把鍋裏兩個水煮蛋撈了出來,統統喂給了佑茗吃。
看著佑茗大口吃著餅幹和雞蛋,賞南真的生出了投喂小章魚的感覺——很滿足,很快樂。
吃完餅幹,佑茗打了個飽嗝,臉色都比之前好看了許多,他羨慕地看著賞南,“你爸爸媽媽對你真好。”
賞南差點就脫口而出“那我當你的爸爸,以後我對你好”,話到嘴裏的時候他憋住了,還是選擇用小孩子的方式應付小孩子,“當然好啦。”
佑茗看著賞南那張白生生的臉,垂下濃密的睫毛,“可是我爸爸媽媽對我不好。”
“我對你好也可以啊。”賞南老成地拍了拍佑茗的肩膀,“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對吧?”
賞南以為佑茗會點頭,佑茗畢竟年級小,怎麽招架得住他的糖衣炮彈呢?
結果佑茗看著賞南,搖了搖頭,“我不需要朋友。”
“那你吃我餅幹?”賞南有些不可置信了,這小孩兒怎麽這麽難搞?
小蜜蜂瞪大眼睛的樣子有些讓佑茗動搖,所以佑茗低下了頭,他把手裏已經空了的餅幹盒放到賞南腿上,“還給你。”
“和我一起玩,”佑茗站起來,他黑幽幽的眼睛看著表情錯愕的賞南,“會被我爸爸揍的。”
他說完,轉身跑回了屋裏,關上了門。
賞南還坐在地上,他過了好久才從地上站起來,又在原地站了半天。
雖然他是小孩的身體,可他腦子是成年人的,佑有財打老婆兒子可以說是家暴,調解調解繼續打,可佑有財要是打自己,那可是要賠償和被起訴的,他又不是佑有財兒子。
但佑茗顯然根本不懂這些,他想和賞南做朋友,但是他不想賞南挨打。
佑茗搭著凳子,站在凳子上,趴在門上麵從貓眼看出去,站在亮堂的走廊裏的賞南抱著餅幹盒,滿臉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佑茗抿抿唇,跳下凳子,回頭看了眼自己破爛的家,被爸爸摔打得幾乎沒有一件完整的家具。
他,也不願意讓賞南看見自己這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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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賞南不知道自己抱著餅幹盒睡著了,被電視聲音吵醒時,他抱著餅幹盒坐起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賞英樹。
“爸爸?”
賞英樹手裏握著遙控器,指了指賞南,對著廚房喊道:“心心,你兒子醒了。”
炒著菜的張心心立刻關了火,丟下鍋鏟衝出來,站在明顯還沒睡醒的兒子麵前,從他懷裏一把把餅幹盒抓起來,“你吃的?媽媽出門怎麽和你說的?是不是隻能吃兩塊?你還想不想吃晚飯了?”
賞南能看出來,張心心真的在生氣,他立馬坐好,認真道歉,“對不起媽媽,這個餅幹是我下午睡著以後拿去給佑茗吃了,我一塊都沒吃。”
張心心深呼吸一口氣,她蹲下來,壓著火氣慢慢說道:“吃了就是吃了,不可以撒謊,媽媽再問你一遍,是不是你吃的?”
看出張心心動真格了,賞英樹把電視音量調小,拍了拍賞南的頭,“吃點餅幹沒關係,但是撒謊是不好的行為。”
賞南歎了口氣,“我真的沒有吃,下午我拿了兩塊餅幹去給佑茗,因為我想和他玩,他很喜歡吃,我就把餅幹都給了他,他好像很餓的樣子,把餅幹都吃光了,爸爸媽媽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吃。”
“不過餅幹是我拿給佑茗的,不是佑茗向我要的。”賞南擔心張心心把火氣轉移到佑茗頭上,還不忘補充了兩句。
其實在看見賞南歎氣的時候,張心心那股火就奇跡般地消失,因為實在是太可愛了,但她仍舊努力繃著臉,“家裏的東西你送給別人也要提前和我們說一聲,知道嗎?”
賞英樹附和,“你媽媽沒說錯,以後要注意。”
賞南點點頭,表現得老實得不行,“我知道了,我以後給別人送東西之前一定提前和你們說,取得你們的同意。”
張心心見狀,把賞南抱進懷裏,“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媽媽也給你道歉,媽媽不該不相信你,還對你發脾氣。”
她道完歉,和賞南拉開距離,“那你送了人家這麽一大盒餅幹,你和人家都玩了些什麽?”
賞南呐呐,“他不和我玩。”
“?”張心心表情變得僵硬了,“吃老娘這麽大一盒餅幹,還不和你玩?嫌棄我兒子是不是?”
賞南知道張心心護崽,但不知道她這麽護崽。
沒等賞南開口,張心心板著臉,篤定道:“放心,明天我親自登門拜訪,保證讓你交上這個朋友!”
賞南看著張心心的眼神頓時就亮了起來,有家長出頭,這事兒就好辦多了,想完,他高興地點了下頭,極其自然地主動抱住張心心,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