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小狗日記
“隻有小狗才會戴項圈。”賞南用手指捏了捏蕭睚的臉,蕭睚冷淡的神色不變,於是,賞南接著又說道,“但是你可以在你的項圈上麵刻上我的名字。”
蕭睚垂眼,似乎是在思考賞南的提議是否可行,過了半晌,他點頭,“好。”
宿舍裏的人都因為錢雄意外受傷跟著去醫務室了,周遭頓時變得冷冷清清,走廊裏路過的同學拖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都清晰可聽。
獨自和蕭睚待在一個空間內,與平時大家混在一起的感受截然不同。
或許是犬類的天性,賞南不管做什麽,都能感覺到蕭睚的視線在跟隨著自己,可蕭睚的視線卻又和其他狗不同,因為在蕭睚的眼中,賞南不僅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男朋友。
熄燈了。
賞南本來還坐在電腦前麵回複章巒的消息,宿舍就因為熄燈陷進黑暗,他都還沒適應這種黑暗,想要重新將注意力放到電腦屏幕上,腰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摟住,賞南完全反應不過來,那股力來得又快又猛。
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躺在了蕭睚的**,蕭睚貼在他的身後,嚴絲合縫的擁抱。
真的是,
好黏人啊!
[14:你沒感覺錯,是到目前為止最黏人的一隻怪物。]
[14:動物係怪物和其他類別怪物有所不同,其他類別怪物的攻擊性和黑化值掛鉤,動物係怪物卻是從頭到尾都有可能傷害人類的,黑化值就算降至0,隻要沒有主人,就算披著人皮,也不能改變它們是野生動物的本質。]
[14:就像你的寵物祁令,它在你麵前表現得那麽溫順,但是當你的世界一進入畸變,當它固執地以為你背叛了它,它便朝你露出獠牙。]
趙建波他們直到半夜才回來,身上帶著燒烤攤的作料味兒還有濃濃的啤酒味道。
看見賞南和蕭睚已經睡著,一行人輕手輕腳地洗漱爬上床,宿舍始終靜悄悄的。
過了好半天,錢雄摸著還在發疼的後腦勺說道:“趙建波你以後再胡咧咧我和誰談戀愛,什麽大胸女長腿女,我就把你嘴撕了。”
“知道了知道了。”趙建波不耐煩道。
半點動靜都能讓蕭睚瞬間清醒過來,聽著錢雄和趙建波你一句我一句地又開始吵吵,他閉上眼睛,過了幾秒鍾,他橫在賞南腰上的手臂緩緩往上,單薄的睡衣底下,毫不費力地就碰到了。
不大。
賞南腿長,這是平時就能看見的,並且腰細,雖然個子不算高,可是比例極好,骨頭細,所以不管是看著還是摸著,都不是幹巴巴的瘦。
蕭睚把滑下去的毯子給賞南重新蓋上,現在的天氣溫度對他來說還有些熱,但人類應該已經在感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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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那裏的假很好請,他不怎麽管事,加上他老婆前不久生了對雙胞胎,他在學生身上放的心思就更少,賞南和蕭睚去請假,他就問了句做什麽,也沒懷疑理由的真實性,直接就簽了字,並且還祝賞南早日康複。
但賞南說的是家裏有事,不是自己生病。
校門口,三個年紀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少年站在花壇邊上,耶耶手裏拿著隻冰棍兒,斑斑和孟三則是一臉凝重的愁容。
看見蕭睚,孟三忙朝他跑過去,斑斑和耶耶接連跟上。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和幾個區的小組長聯係上了,約定好了集合地點,我們隻需要和貨車一起過去接它們就可以了,出了南川,大家就安全了。”孟三背著一隻鼓鼓囊囊的書包,看向賞南,“跟著小南其實最安全,小南是人類,在南川有家,遇見麻煩的話,蒙混過關的概率更高,所以斑斑和耶耶跟著小南會更好。”
“吃嗎?”耶耶把手裏另外一支還沒有開封的冰棍遞給賞南。
賞南搖搖頭,“你自己吃吧。”
蕭睚看了眼賞南,“注意安全。”
說完以後,他似乎還有話想說,卻沒有說出口來。
賞南主動問道:“怎麽了?”
蕭睚沒再猶豫,說道:“它們兩個如果不聽話,可以打。”
斑斑and耶耶:“……”
耶耶:“現在養狗都講究科學,打是不可以的,要和我們好好說,要給獎勵,比如凍幹零食什麽的,最好還能有罐頭……”
等他說完,蕭睚已經和孟三走出去好遠。
斑斑沒管他,看著賞南說道:“貨車我們一早就叫好了,是封閉式車廂,有一麵車窗,而且最近天氣不太熱,所以也不用擔心中暑,隻管往車裏塞就行,孟三給了司機不少錢,他說拉大糞都可以。”
“那走吧。”
貨車司機姓張,他讓幾個小同學叫他張師傅,張師傅是南川本地人,平時就靠拉貨掙錢,接到這筆生意,他是大賺了,可也好奇。
在開往目的地的路程中,張師傅忍不住問:“這流浪狗到處都是,你們哪能救得過來?”
斑斑和耶耶對賞南是一個樣,對陌生人類又是另外一個樣,和孟三的靈活變通不同,斑斑和耶耶渾身僵硬緊繃地坐在位置上,對張師傅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賞南坐在副駕駛,想了想,說:“盡力而為而已。”
貨車開的速度不快,視野極高,隔一段路,就能看見穿藍色製服的打狗人舉著網和棍在花壇裏四處翻找。
張師傅的眼睛往外看了好幾眼,感歎道:“這回政府是動真格的了,以後南川的大街上就變幹淨咯。”
耶耶的後槽牙登時就咬緊。
日光明亮,空氣微涼。
蕭睚從貨車上一步下來,人類沒有那麽靈的鼻子,聞不到蕭睚身上的味道,但犬類可以,他一出現,陰涼的小巷牆壁後麵就慢騰騰走出來幾隻胖瘦不一的流浪狗。
“就你們幾個?”蕭睚問道。
接著,牆壁後麵又陸陸續續走出來一十多隻,其中有四五隻身上有明顯的傷口。
孟三不用問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他背著書包跑過去,“先上車,上車了我給你們處理傷口。”
司機坐在車上甚至都不敢說話,他隻覺得狗這玩意兒真他娘的神,居然能聽懂人話,還知道一起在這兒等救援,改明兒他也養一隻。
貨車的車廂離地麵很遠,流浪狗幾乎沒有高大健壯的個頭,亂配出來的雜交狗更多。
蕭睚挽起衣袖,彎腰把它們一隻隻丟進車廂。
孟三跟著上了車廂。
貨車在行進的路上偶爾顛簸,孟三拉開書包,直接坐在車廂裏,“受傷了的過來。”說完,他還從書包裏拿出幾包準備好的肉,“你們先吃點。”
看見肉,一群狗立刻撲過去搶奪,狼吞虎咽的樣子看著有些嚇人。
被孟三抓著爪子消毒傷口的田園犬語氣低落地說道:“我們好幾天沒吃飽了,他們在很多地方撒了老鼠藥農藥之類的東西,毒死了不少狗。”
另外一隻狗說道:“被毒死的狗在晚上的時候會有打狗人開車來一隻隻地撿走,肯定不是焚燒,肯定是送到狗肉館子裏去了。”
孟三身體不穩,滿頭大汗,“出了南川,就靠你們自己了,離人類遠點,別什麽都去吃。”
“知道。”
“明白。”
南川的區域劃分非常細,它共分為十一個區,所以流浪狗聯盟也有十一個小組,地區較為繁華的小組有時候一車還拉不完,一接一送就是兩三個小時過去了,日光慢慢傾斜,大家臉上慢慢都出現了疲意。
其他區域的狗都沒見過賞南,初見賞南時,它們又急又害怕,怕這是來清理它們的工作人員,要把它們一網打盡,大多數時候都需要斑斑耶耶出麵解釋,它們才能想起來對方是三哥昨晚說過的小南。
天快黑時,賞南和斑斑耶耶還有張師傅在路邊的麵館吃飯,耶耶舉著筷子,“我還沒吃過鹵麵呢!給我來三大碗!!!”
看見吃的,累得蔫了吧唧的耶耶立刻又滿血複活了。
賞南叫了一大盆鹵肉和素菜拚盤,張師傅被嚇到了,“會不會太多了?我們吃不完吧。”
“吃得完吃得完,我飯量特別大!”耶耶把一整個雞腿塞進嘴裏,骨頭都嚼碎了,斑斑看準時機,把骨頭從他嘴裏抽了出來,“骨頭不能吃。”
“不知道牙哥他們那邊怎麽樣了?”斑斑心不在焉,他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眼睛,“你們人…..不是常說,右眼跳災嗎?我右眼一直在跳。”
賞南放下手機,“蕭睚那邊進行得很順利,他在手機上和我說了,隻是孟三說,晚上會有很多打狗人渾水摸魚地打狗,讓我們注意安全。”
張師傅到底是年齡比較大,見識得比小年輕要多,他嗦了幾口麵,“說不定這本來就是為了打狗,不是為了什麽城市環境。”
不過他說了後又說:“但南川的狗確實需要打一打,成群結隊的,嚇死人。”
斑斑和耶耶才不會附和他。
賞南會和張師傅聊幾句,但也不是讚同他。
留下最後五個區是在入夜後慢慢開始往外送,這五個區白日繁華熱鬧,隻有到了晚上,才會慢慢沉寂下來,這幾個區流浪狗數量也最多。它們平時就躲著人類,最近一段時間更是不到餓死不敢四處走動。
賞南見到的每一批狗,都是活在擔驚受怕日子裏的不安麵孔,如果不懂它們的話,確實很難看出動物能有什麽七情六欲,但一旦懂了,再看它們每隻狗的眼睛,裏頭都是害怕和絕望。
大麵積的投毒令它們無法找到食物,打狗隊每一處角落都不放過,身邊同伴一個接一個地消失,生命完完全全不由它們自己做主,死期隨時到來。
零點後,南川徹徹底底安靜消停下來,路上車輛比白日裏少了大半,行人幾乎沒有。
江邊的風呼呼地吹著,貨車停在一片鬱鬱蔥蔥的矮樹旁邊,張師傅覺得有些冷,縮著脖子關上了窗戶。
耶耶彎腰給它們先喂吃的,“等離開南川就好了。”
它們是江流區的,江流區是最繁華的地段之一,聚集的流浪狗數量也是最多的,所以它們連小組長都比其他區多兩個。
賞南粗略數了一下,有八十多隻,傷員數量也到目前為止他見過的最多的一個區,精神也最差。
“到處都有毒藥,大組長不睡覺地巡邏,好不容易休息的時候,趴著的那塊草地上正好有毒藥,大組長當時就死了。”
“我們組被抓走了五十多隻,被直接打死的有一十多隻,小藍的哥哥肚子都被打爛了。”
“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做,沒有攻擊路人,避讓人類,隻在晚上去撿東西吃,我們隻是想活著而已。”
一道強光照過來,賞南立刻站了起來,他轉身看著舉著手電筒慢慢朝自己所在方向移動的幾人,“誰啊?”他手背在後麵,示意大家先躲起來。
斑斑和耶耶冒著腰,指揮著大家先跑。他倆渾身都害怕得發抖,打狗人身上的味道不同於普通人類,他們身上有很重的血腥氣。
草叢被帶動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為首的男人眼睛忽的眯起來,“有狗,快追!”他嗓子一喊,其他幾個人立刻跑動起來。
賞南伸手就攔住了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我遛狗呢,你想追我的狗?”
“放屁,誰他媽半夜不睡覺在這裏遛狗,你這種人我這幾天見多了,”男人凶相畢露,“把流浪狗當你爹媽呢,滾!”他說完,狠狠推了賞南一把。
賞南反手就推了回去,把男人推了幾個踉蹌,冷聲道:“我說我在遛狗,斑斑?”斑斑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還真不信他在遛狗。
可當草叢後麵鑽出一隻滿頭草屑的斑點狗的時候,他懵了。
斑點狗走到賞南旁邊蹲下,還蹭了蹭賞南的大腿,順便衝男人呲了呲牙。
“斑斑,走了,”賞南拍了拍斑斑的腦袋,“看見沒有?這就是打狗人,離他們遠點,畢竟在他們眼裏,隻要是狗,都是一盤好菜。”
斑斑“汪”了一聲。
中年男人黑著臉,卻不敢說什麽,因為這事兒確實是他理虧,把人家寵物狗以為是流浪狗,怪不得狗主人生氣。
他晦氣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對自己幾個同伴說:“行了,我們去別處找找,這地兒一定不少,而且長得肯定肥。”
賞南裝作領著斑斑慢悠悠散步的樣子,不時用餘光往周遭看,確認這隊人駕車離開後,賞南才停下腳步,“斑斑,讓司機把車開過來,我們速度快點。”
打狗人和負責清理流浪狗的人明顯不同,前者為了錢,窮凶極惡,裝備齊全,後者其實隻在白天出沒,朝九晚五,沒打狗的經驗,失敗率異常高——大部分狗應該都是命喪打狗人手中。
張師傅把車開到流浪狗暫時藏身的樹叢邊上,倒著車,讓車廂直抵草叢。他打從心眼裏佩服這大學生,看著秀秀氣氣的,跟那些打狗人對上居然也不害怕。
他雖然也不喜歡狗,可讓他殺狗,那他做不到,許多人都做不到隨隨便便打死一條生命,可打狗人不同,會去做打狗人的也大多心狠手辣,這個行當,普通人做不了。
賞南體力不算特別好,他心髒病手術還在恢複期,累得靠在樹上休息,把狗搬上車的工作都交給了斑斑和耶耶。
書包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
賞南吃力地把手機掏出來,低頭看著屏幕上傳過來的消息。
[小狗:還有最後一個區。]
同時,蕭睚還分享了一個地理位置:在這裏等我,最後一批我們一起送。
賞南的臉此刻白得不像話,他喘了口氣,回了個:好,沒問題。
幾十隻流浪狗終於全部搬上車,耶耶被斑斑推上車,礙於車上還有除了賞南以外的人類,耶耶隻能倒在斑斑的腿上哀嚎,“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斑斑直接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張師傅倒還精神,他隻負責開車,不搬貨,平時的夜車也開得多,他甚至還時不時地哼幾句歌。
意外瞥見賞南的臉蒼白如紙,“哎喲,你臉怎麽白成這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賞南老老實實答:“有點,您開快點吧。”
他從書包裏掏出藥瓶,每隻藥瓶倒了幾粒藥出來,就著礦泉水吃了下去。
“啥藥啊?”張師傅問道。
“心髒病的。”賞南不鹹不淡道。
“心髒病?你別死我車上喲。”張師傅心直口快,想什麽說什麽。
說完被賞南無語地看了一眼,張師傅立刻不好意思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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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是西江區,麵積最大,流浪狗最多,不僅有聯盟小組的成員,還有很多沒有登記的流浪狗。
張師傅把車挨著另外一輛車停好,“那我還是不下去啊,你們注意安全。”
副駕駛的車門被人從外麵一把拉開,蕭睚站在車上,賞南手指正好掌在門框上準備下車。
蕭睚直接伸手抱住賞南的腰把人從車上抱了下來,剛接觸到地麵,賞南就聽見蕭睚些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哪裏不舒服?”
身體狀況發生變化的人類,身上的味道也會發生變化,即使是非常隱匿的疾病。
站在路燈下,蕭睚貼著賞南的臉嗅了嗅,之後,他微微拉開距離,“不該讓你來的。”
“我在車上吃了藥,感覺比之前好多了。”賞南抬眼看著蕭睚,對方側臉上有幾道紅色的擦痕,“你臉怎麽回事?”
孟三帶著更多的傷從後麵而來,“和打狗人打起來了,他們真幾把不是東西,我和牙哥騙他們說我們也是打狗的,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吧,結果那群人直接跳上車搶,動起手來,就受傷了。”
“放心,”孟三說,“牙哥把他們的腿都打斷了。”他眼裏不無得意。
蕭睚一身看起來都灰撲撲的,臉上的傷,身上的灰塵,不太愉悅的麵容,令他看起來像個家族剛宣布破產的落拓富家子弟。
他看了眼孟三,“行了,幹活。”
西江區有兩百多隻狗,有好些是聽見可以離開南川從別地兒跑來的,在夜色裏,它們睜著一雙雙發光的眼睛,看著怪滲人的。
蕭睚讓賞南在一邊休息,他對待同類絲毫不溫柔,拎到什麽就是什麽,直接往車上丟,”砰“的一聲,被丟上車的狗打幾個滾,自己翻身爬起來,規規矩矩坐在角落,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難怪他和孟三說他們是打狗人,那些人會相信,賞南看著蕭睚的動作,真的很心狠手辣的樣子啊。
眼見著行動接近尾聲,遠處幾輛車駛過來,不是同樣的車,麵包車一輛,三輪車一輛,還有一輛破舊的貨車,每輛車上都下來了好幾個人。
一個瘸子拖著傷腿,用棍子指向蕭睚,“老大,就是他,搶我們貨!”
這應該就是之前和蕭睚孟三發生衝突的那夥人了,賞南從花壇上慢慢起身。
蕭睚不慌不忙,不受任何影響,把最後幾隻狗丟到了車上,斑斑立刻上去鎖好車廂門。
確認沒有遺漏後,蕭睚放下衣袖,走上前,他冷冰冰的臉相當有震懾力,“貨在誰手裏就是誰的貨。”
“放狗屁!”為首的人啐了口,有點眼熟。
賞南認出對方的同時,對方也認出了他,他指著賞南,忽的笑了,“你他娘的說自己遛狗,我還真信了,沒想到你跟這小子是一夥的,都他媽是搶老子貨的。”剛剛在江邊見過一麵,賞南蒙混過關,沒想到又對上了,對方還把他也以為是打狗人。
蕭睚捉住中年男的手臂,按了下去,“別指著他。”
“那老子指著你?”他恐嚇道。
“隨便。”蕭睚說。
“……”
張師傅和另外一個司機都不敢下車,這群人看著就野蠻,像是混社會的,不知道這幾個年紀不大的小男生為什麽偏生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中年男主要杵的是眼前這個高個子,其餘幾個他壓根就不放在眼裏,學生伢子,沒經過風浪,看見刀就嚇得屁滾尿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把滿肚子火壓下去,朝蕭睚擠出笑容,“這樣吧小兄弟,你把狗分我一半,我給你錢,怎麽樣?”
車廂裏的狗聞言都躁動起來,它們知道錢是好東西,是特別好的東西,人都喜歡錢。
“我不缺錢。”蕭睚又慢條斯理地把衣袖挽了起來,他撩起眼,太陽穴的一道疤痕令他此刻看起來戾氣橫生,他淡淡道,“直接開打吧。”
中年男臉上肥厚的肉立刻就氣得橫了起來,”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我好言好語和你說,已經是給了你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用手指著蕭睚的鼻子,”這批貨是我早就盯上了的,我還納悶它們最近怎麽不見了,合著是被你小子坑走了,我勸你把它們都交給我,不然老子打得你滿地找……”
他的話被蕭睚一拳錘得中斷了,蕭睚衛衣的帽子都飛了起來,他甩了甩手腕,麵無表情,“說了,貨是我的,你們想要,自己來拿,我不讓。”
中年男被一拳打出了鼻血,他捂著口鼻,“媽的,給我搶!”
耶耶立刻擋在了賞南的身前,他也聞出了賞南身上的味道和平時不太一樣。
反正他打架也不厲害,不管是作為人還是作為狗,就不去拖後腿了。
犬類好鬥是天生的,斑斑本身就是烈性犬,蕭睚則更不用提,孟三主要是腦子靈光。
可對麵人夠多,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常年打狗,練就了一把好力氣跟下手的毒辣,但他們還是不敢殺人,隻掏出棍棒來。
斑斑和孟三不是怪物,它們靠著蕭睚變成人,各方麵實力鐵定不如蕭睚,兩三個人就能拖住他們,其餘的人則都要靠蕭睚自己應付。
蕭睚一腳就能踹翻一個人,被踹到的人要飛出去好幾米遠,也要好久才能爬起來。
他應對自如,毫不吃力,下手就算不重那也是對狼犬自身而言。
風聲裏裹帶著慘痛的哀嚎聲以及骨頭咯吱斷裂變形的聲音。
有人打紅了眼,從刀鞘裏抽出刀來,刀鋒在路燈下閃出一道道寒光,這刀平時就是殺狗的。
耶耶身後草叢裏傳出響動,他和賞南一齊回過頭,看見一張滿臉鼻血的肥臉,是打狗人的老大。
耶耶下意識呲牙,想起自己是個人,呲牙沒用,一巴掌扇在對方臉上。
賞南拉著耶耶到自己身後,他利落地掏出美工刀,在對方朝自己揮起刀的同時,他速度更快地將刀插進了對方的肩膀。
中年男疼得麵容扭曲,但卻變得更加興奮似的,他停滯在半空中的水果刀用力向下,眼見著賞南無法抵擋一個體格大過他許多的成年人的力道,耶耶一把推開賞南,對方手臂直接掐著耶耶的脖子狠狠捅了耶耶幾刀。
鮮血迸濺出來,賞南想幫忙,眼前卻從一片血紅變成了一片雪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好像缺氧了,但卻毫無辦法。
耶耶則慢慢低下頭,看著從自己身體裏流出來的血,眼淚掉下來,他扭頭朝斑斑的方向大喊,“救我啊救我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孟三推了斑斑一把,“你過去幫忙!”
斑斑被耶耶腳下的血刺傷了眼睛,經孟三提醒才回過神來,他撿起地上的棍子朝耶耶和賞南跑過去,隻是還沒到,就聽見了身後牙哥的吼聲,他腳步僵在原地,渾身的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這下好了。
牙哥非得把這些人撕得稀巴爛不可。
賞南最後看見的一幕是蕭睚朝自己跑過來,小狗一定是著急死了,中途被人一棍打在背上,他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上。
再度翻身起來時,毛發雪亮,眸子漆黑,獠牙長而尖利的狼犬仰天長嘯了一聲,躍進草叢一口就將中年男拖了出來,它一口咬掉了對方的手臂,鮮血濺到它的頭上,它一爪子拍暈對方,繼而轉身攻向其他人。
突然出現的野獸嚇壞了眾人,頓時四散逃離,可狼犬並不會因為他們害怕而將此事翻篇,它將他們一個個地追上,將躲在花壇樹叢裏的人咬著肩膀拖到外麵,一邊撕咬一邊甩著腦袋。
空氣裏的血腥氣越來越重。
[14:你隻是疲勞過度,小狗太衝動了。]
[14:不過也能理解,護主是動物係的本能。隻是現在它的原身被人類看見了,必須要抹除這幾個人類的這一段記憶,但是會扣掉你兩個億的積分。]
賞南意識清醒著,對小狗的失控感到心疼又無可奈何,“扣吧扣吧,誰讓我是他主人和男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