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池芋愣了愣, 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嘴角掛著挑釁笑意的沈宴行。
他為什麽叫沈時禮三哥?
他們原來認識?
甚至還是……親戚?!
初聽沈宴行的名字時,她並沒有覺得什麽。
畢竟沈也不是個小眾的姓氏。
但現在看起來,雖然這姓氏不小眾, 但這世界也太小了一點吧!!!
池芋心髒咯噔跳了下,又緩緩看向了走下賓利的沈時禮。
他依舊淡著張波瀾不驚的俊臉, 一貫清冷的眉眼間卻影影綽綽染了幾分焦躁。
他隻輕掠了一眼沈宴行,便仿佛沒聽見他打招呼一般,淡淡問池芋:“時間不早了,玩夠了嗎?”
???
池芋微微怔了下,一時間覺得有點茫然。
她以為她和他隻是偶遇,但聽他這話的意思, 好像就是衝她來的?
但他怎麽會知道她在這裏?
她早就把他拉黑了吧!
而且他怎麽會在港城?
……
一堆問號塞滿了池芋的大腦,導致她懵在了原地,半晌都沒講話。
反倒是她身邊的沈宴行因為被沈時禮視作了空氣, 濃眉一壓, 語氣帶刺地追了句:“三哥, 你怎麽不理人的?是怕我去跟大伯通風報信,說你又偷偷摸摸地回港城了嗎?”
“我今天已經去醫院見過老爺子了。”沈時禮冷冷看了他一眼,不鹹不淡說,“倒是你,期末都掛科了還有閑心泡夜店,就不怕我不小心說漏嘴給二叔?”
“……”
沈宴行身子微微僵了下, 表情難堪地笑了下:“三哥, 我跟你開玩笑呢,怎麽還認真了。”
掛科這事, 他一直都瞞著家裏沒說。
他實在搞不懂沈時禮是從什麽渠道知道的。
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有把柄莫名其妙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所以他對他這個三哥, 一直以來都是又討厭又畏懼。
明明他隻是他大伯家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的,隻是因為他大伯後來一直都沒有兒子,才將他接回沈家,掛上了個名分。
而且他從小就一副誰都不親近的高冷模樣,每次家族聚餐,他都沉默坐一旁,任誰搭話都不怎麽理會,也不知道在高貴個什麽勁。
可偏偏他又是所有小孩中最優秀的一個,在校時永遠都是年級第一,最後全獎考進了美國TOP名校的王牌專業,可謂是風光無限。
顯得他們這些要靠著家裏各種貼錢補習上個普通名校的,格外不爭氣一樣。
就像他爸常掛在嘴邊的——
你看你這成績,還不如你大伯家的私生子。
你怎麽話這麽多,能不能學一學你三哥?
你能不能對自己的人生有點規劃,你看你三哥……
想到這,沈宴行垂在身側的拳不由攥緊了幾分,才勉強克製住了自己再刺他的衝動,沉默了下來。
但是經過他倆這麽一來回的對話,池芋混亂的大腦至少理清楚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沈宴行應該是沈時禮的堂弟,兩人平時的關係似乎很一般,甚至不太好。
所以且先不管沈時禮今晚出現在這的目的是什麽,隻要她顯得和沈宴行關係很親近的樣子,那多多少少能讓他心裏不爽一下的吧!
於是她故意又往沈宴行身上貼了貼,眼尾一挑,冷笑望向沈時禮說:“沒玩夠呢,不過你來得正好,捎我們去下酒店唄。”
“……”沈時禮闃黑得瞳眸微微縮了下,薄唇瞬間抿緊了幾分。
難得見他吃癟的沈宴行一下子就樂了,心想他可算是找到他的軟肋了,立馬眉眼一鬆跟著池芋附和道:“是啊,三哥,我們都等了半天出租車了,你就發發善心,送我倆回個酒店,隻要十來分鍾的路。”
沈時禮眸光沉了沉,深井般的眸底情緒暗湧翻滾了片刻,才仿佛無事發生一般,淡淡應了聲“行”,不動聲色地側過身,拉開了賓利後座的車門。
霓虹燈照不到的陰影下,他握著車門把的手背青筋一根根突起,在他冷白的皮膚上蔓延了開來。
沒料到他如此輕巧同意的池芋,內心微微失落了下,才假笑道了聲謝,手壓著自己開得有點大的領口,俯身坐了進去。
她往裏麵挪了挪身子,剛想回頭招呼沈宴行坐過來,結果門就被沈時禮砰得一聲給關上了。
池芋愣了下,以為他是不願讓沈宴行和她坐在一起膩歪,不禁撇撇嘴抗議說:“你讓宴行跟我坐後麵嘛!”
但沈時禮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抱怨,徑直繞去了駕駛座。
狗男人,裝什麽高冷。
池芋瞪了眼他漆黑的後腦勺,幹脆自己探身轉了下車門把。
結果車門紋絲不動。
?
是她開門的方式不對麽?
池芋小臉皺了皺,又來回轉了轉那設計得有點獨特的門把,才抬頭看向了車窗外的沈宴行:“你外麵能打開嗎?”
“不能,應該是鎖上了。”沈宴行蹙眉轉了下門把,有些無奈地望了眼駕駛座上淡淡係上安全帶的沈時禮。
想來他是不肯讓他倆坐一起了,才一聲不響地將後座車門上了鎖。
明明都答應送他倆去酒店了,還有必要搞這出麽?
沈宴行扯了扯唇角,心想算了,他這三哥一旦決定了事,他也是違抗不了,他還是老老實實去副駕吧。
反正這個似乎和他有什麽關係的女生,他已經撩到手了。
這一點,已足以讓他心裏找回點平衡了。
然而他手還沒搭上副駕的車門,沈時禮就啪嗒一聲上鎖了所有的車門,緊接著發動機的轟鳴劃破了淩晨的夜。
“欸?”池芋一愣,氣急敗壞地轉了轉門把,“等一下,宴行還沒上來!”
“沒關係。”沈時禮漫不經心地踩下了油門,骨節分明的手輕打了下方向盤,直接將沈宴行丟在街邊,匯入了馬路上的車流。
“你……”池芋張了張嘴,又慌忙貼在玻璃上看了看離他們越來越遠的沈宴行,想再和他說兩句話,卻連車窗都打不開。
“沈時禮!你是不是病!”池芋氣得轉過頭,狠狠敲了下他駕駛座的後背,“我都說了我還沒玩夠!”
“我知道。”他回頭輕睨了她一眼,淡淡說,“所以接下來的事,我陪你玩。”
“……”
池芋動作定格了下,呼吸一緊,緩緩問:“你什麽意思?”
沈時禮沒有正麵回答他,隻眼睛盯著前方的路,幽幽反問:“你讓我捎你倆回酒店,是玩什麽呢?”
“兩個成年人夜店出來去酒店,你覺得還能玩什麽!”池芋沒好氣地蹦了他一句。
然而沈時禮就像沒有被她刺到一般,揣著明白裝糊塗地輕描淡寫說:“打牌,我可以。”
“……”池芋嘴角抽了抽,簡直要被他這自說自話,高高在上的姿態給氣炸了。
他突然出現,打亂她的美好夜晚就算了,竟然還要在這裏陰陽怪氣她!
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誰特麽要跟他打牌!!
池芋脾氣徹底被他點燃,直截了當道:“打什麽牌!我們是去酒店做!愛!”
“哦。”他淡淡應了聲。
眸光卻倏地暗了幾分,骨節分明的手捏緊了方向盤。
沉默片刻,才嗓音低沉說:“我也可以。”
“可以什麽?”池芋氣得腦子都有點轉不過彎,隻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上兩拳。
“做、愛。”他一字一頓道。
從他嘴裏聽到這兩個字,池芋一瞬間覺得有些荒誕,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她沒聽懂的玩笑,不禁愣愣問:“和誰?”
“你。”他撩起眼皮,在後視鏡裏深深睨了她一眼。
池芋心跳不爭氣地晃了下,複雜的情緒填滿了她的胸腔,讓她一時失了語。
這男人,什麽情況?
之前她追了他那麽久,他都不為所動。
甚至連她主動吻他,他都會冷冷地推開。
怎麽會突然連do愛這樣親密的事都可以陪她了?
難道他真的被她和沈宴行在一起給刺激到了?
既然如此,那她更不能遂他的願,讓他好受。
池芋抿了抿唇,穩了穩搖晃的心跳,佯裝不屑地嗤笑了聲:“你可以,我還不可以。”
“……”沈時禮扶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下,半晌沒有回應她的話。
還不過癮的池芋輕扯了下唇角,往前探了探身子,翹睫往上一掀,幽幽望著他說:“不問問我為什麽嗎?
“……為什麽。”他喉結哽了下,嗓音微啞。
“因為你年紀太大了,肯定沒法跟你弟弟比。”她微笑道。
沈時禮:“……”
看著他僵住的身子和凝固的表情,池芋心裏一陣暗爽,又補刀說:“畢竟男人過了25歲,身體各方麵就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前方紅燈亮起,沈時禮緩緩停下了車,回頭掠了她一眼。
“你是在擔心我不行?”他語氣沉沉,闃黑眸光直勾勾探入了她心底。
“我隻是在陳述客觀事實。”池芋莫名緊張了下,眼神飄了飄。
“通過實踐的事,才能算是客觀事實,你這隻能算推測。”沈時禮頓了下,意味深長地反問她,“你說是不是?”
“……”
池芋抿了抿唇,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反駁他,局促垂下了頭。
前方紅燈跳轉了綠燈,沈時禮淡淡斂了眼神,重新發動了車子。
池芋悄悄抬起眸,看了眼恢複常色在開車的沈時禮,手不由攥緊成了拳。
她本以為她剛才那段說辭能讓他難受個半天,結果他輕飄飄兩句話就給她駁了回來。
可惡!難道她就隻能任他牽著走和擺布嗎?
池芋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快速運轉著大腦,思考著一切能讓他難堪的可能性。
在他賓利停靠在她酒店門前的那一刻,她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沉了一路的嘴角也輕輕揚了起來。
她下了車,看了眼還坐在駕駛座的沈時禮,俯身撐在他的車窗前問:“不是說要陪我玩麽?怎麽不下車?”
沈時禮偏過了頭,視線撞上了她領口下的春光,短暫一滯,緩慢抬起了幽灼的黑眸,看向了她眼波輕**的杏眼。
“你不是說我不可以。”他低沉嗓音暗啞。
“那你不是說,實踐出真知。”她長睫上下扇了扇,一臉清純無辜。
他無言凝視了她片刻,垂眸低笑了一聲。
慢條斯理地解開安全帶,推門走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