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間
望不穿這曖昧的眼
愛或情借來填一晚
終須都歸還無謂多貪
……
出租車上放著王菲的老歌, 冷氣開得十足。
原本熱得汗涔涔的池芋,此刻也開始覺得有點冷了。
但她也沒出聲讓司機調高空調,隻縮了縮脖頸, 又往沈時禮的身上靠了靠。
她今天穿了件日係的無袖棉麻小背心,纖細的胳膊完□□/露在外。
即便和他的手臂還隔了一層薄薄的襯衫布料。
她依舊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伴隨而來的, 還有他身上清冽的吉嶺茶香,沒入了她的鼻腔。
池芋心裏晃了晃,感受到他垂眸投過來的視線和微微坐直的身子。
但她假裝不太清醒闔著眼睫,沒去理會他的動作。
沈時禮輕掠眼像隻小貓一樣往他身上蹭的池芋,平靜眼底泛起了幾絲漣漪。
片刻後,他才偏頭看向了車窗外。
玻璃車窗上影影綽綽倒映著兩人的影子。
親密相偎, 倒也似真情侶。
想到這,他無聲笑了下,垂下了眸。
-
半小時後, 出租車終於開進了海城西郊的別墅區, 最後停在了一棟二層高的別墅前。
“該下車了。”沈時禮偏頭看了眼還貼著他的池芋, 淡淡提醒她道。
“啊?哦……”池芋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睛,懵懵地直起了身。
她原本隻是想靠著他閉目養會兒神,沒想到後麵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雖說她前麵的醉酒都是裝的,但此刻她竟真的覺得頭有點暈。
不知道是她先前喝的那杯雞尾酒後勁上來了,還是睡著被出租車晃的。
池芋迷迷瞪瞪地推開車門,下車深吸了一口外麵新鮮的空氣, 腦子才稍微清醒了一點。
她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別墅, 白色的牆壁插著灰色的線條,沒有一點多餘的色彩。
就連門前的院子裏也沒多少花草的點綴, 隻簡單種了幾排竹子。
如此簡潔冷淡的設計風格,倒也符合她對他的印象。
“頭還暈嗎?”沈時禮看了眼呆呆杵在鐵柵欄門口的池芋。
“嗯……還有點點……你再扶我一下下嘛!”池芋猛地回過神, 長睫撲簌簌地顫了下,朝他發嗲道。
沈時禮靜靜凝了她片刻,才默認般地輕抬了下胳膊。
池芋嫣然一笑,像是歸巢的小鳥一般,貼到了他的身邊,纖纖素手勾住了他清瘦的手臂。
等進了別墅,池芋開始覺得他這個家也太過性冷淡了一點。
幾乎所有的家具都是黑灰白這三種顏色,而且線條鋒利,沒什麽圓角。
就連牆上掛著的裝飾畫,也鮮有鮮亮的色彩。
明明是盛夏時分,她竟在他的別墅裏感到了一絲冷意。
這男人,是一點人氣和色彩都不需要的麽……
她肯定是沒辦法在這樣冷清的房子裏生活的,至少要買點鮮花插一插。
還有那個落地窗前灰突突的窗簾,起碼也要換成暖色調的。
池芋眼睛東瞧西望地走著,直到沈時禮頓住了腳步,伸手推開了一扇房間的門。
“你今晚就睡這間臥室吧,衛生間在走廊的另一頭,鏡櫃裏有新的牙刷和毛巾,你自己拿去用。”他淡淡囑咐她道。
“那你睡在哪裏呀?”池芋揚起了小臉,眼睛迷蒙地眨了眨。
沈時禮:“樓上。”
“哦……”池芋頓了幾秒,拖著長音和他撒嬌說,“那你二樓還有客房嗎?我一個人住樓下感覺有點害怕。”
“怕什麽?我這原來又不是墓地。”沈時禮有些好笑地睨了她一眼。
“但是你家太大了,裝修得又這麽冷冷清清,所以我想離你近一點嘛,不然我晚上都不敢起來去衛生間。”池芋垂下眼尾,可憐楚楚地瞅了瞅他。
“……”沈時禮靜靜凝了她片刻,才略顯無奈道,“好,你先去洗漱,我上樓收拾下客房。”
“嘿嘿,我就知道埃文你最好啦!愛你呦!”池芋粲然一笑,明眸映著燈光流轉,顯得靈動又可人。
“……”沈時禮喉結哽了下,挪開了視線。
“哦對了,我洗完澡穿什麽呀?”池芋又想起來問。
“你路都走不穩,洗什麽澡。”沈時禮眉頭輕蹙了下。
“可是我身上一股酒吧的臭味,不洗澡我睡不著覺。”她撇了撇嘴,嗓音嘟囔著綿軟。
“……”沈時禮睨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再說了,我隻是走路有點飄,又不是站不穩,不影響衝澡啦!”
池芋頓了下,翹睫一閃,幽幽反問他:“怎麽,你還擔心我在浴室裏跌倒,反過來訛你嗎?”
“……我沒這麽說。”
“切,我覺得你就是這麽想的。”池芋輕嗤了聲,又跟他討價還價說,“放心啦,我就算跌倒,也不會賴在你的身上,而且我現在頭也沒之前那麽暈了。”
沈時禮眼神躊躇地默了片刻,才妥協道:“那你去洗吧,注意時間別太久。”
“我知道,我就簡單衝衝。”池芋開心笑了笑,又回到了前麵的問題,“我洗完穿什麽呢?我不想穿外衣睡覺,怪難受的。”
“……我等會給你找件睡衣放浴室門口的椅子上。”沈時禮無奈歎了口氣。
“那謝謝你啦!”她彎了彎唇角。
眉眼生動得像是盛開在午夜的曇花,映入了他沉靜克製的眼底。
沈時禮斂了斂眼神,無言邁開了長腿,轉身上了二樓。
池芋望了眼他離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擴散了開來。
這男人今晚還挺好說話。
也不知是見她醉了,懶得再和她理論,還是已經對她動了心。
但不論怎樣,她今晚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池芋一邊想著,一邊將隨身的小包拿下,暫時放在了的衛生間門口。
然後走進淋浴間,脫掉衣服,打開了花灑。
-
沈時禮整理好客房的床鋪,走去衣帽間看了看。
清一色的襯衫西裝,根本沒有什麽可以給女生穿的衣服。
他不禁蹙了蹙眉,遲疑了片刻後,才拉開抽屜,拿了身自己的夏季棉麻睡衣,下了樓。
“衣服我放好了。”他手指節輕叩了下衛生間的門。
“好的,謝謝啦!”裏麵傳來少女脆甜的聲音。
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難免會讓人想入非非。
沈時禮黑瞳微微縮了下,正準備轉身離去,腳尖卻不小心碰了下她放在門邊的紅色小皮包。
小皮包應聲倒地,沒扣緊的合扣彈了開來,一管黑色的口紅跟著滾了出來。
沈時禮身子一頓,彎下了腰,一手撿起那管口紅,一手拎起了她的小包。
在瞥見包上的CELINE標誌性的金屬合扣時,他不由嗤笑了聲。
她還真是粗心大意,明明在他麵前立著清貧的人設,卻想不起來換個便宜點的包。
沈時禮無奈搖了下頭,也沒去開她的包,隻將口紅往側邊的縫隙裏塞了下。
但不知道她包裏是裝了多少東西,口紅塞到半截就卡住了。
他隻好將她小包打開了些,結果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盒銀色的岡本。
……
沈時禮動作一滯,眉心跟著蹙了起來。
他偏頭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隱約還能聽到她愉快哼著的小曲。
短暫思索片刻後,他不動聲色地將口紅塞進了她的小包,幫她扣好重新放回了衛生間的門邊。
然後轉身回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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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芋洗完澡,頭發吹了個半幹,才悄悄推開衛生間的門,拿進了沈時禮放在門口椅子上的睡衣。
她看了看他對她來說過大的襯衫和長褲,最後隻穿了上衣,就拿著他的褲子走出了浴室。
反正他的襯衫衣擺足以遮到她的大腿了,當睡裙也沒什麽問題。
而且,就要這樣才有**力!
她要是再把他的褲子穿上,那估計看上去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隻會讓人覺得好笑。
池芋換上他的睡衣,又在鏡子前照了照效果,才拎起門口小包,趿著大了好幾碼的男士拖鞋,噠噠地拐上了樓。
他家正對著樓梯口的是一間書房,旁邊是一個小點的衛生間,裝著毛玻璃材質的門。
裏麵亮著橙黃的燈,隱約能看到其中晃動的人影。
池芋不禁試探敲了玻璃門,詢問道:“埃文,我是睡哪個房間?”
裏麵人影微微滯了下,接著響起了沈時禮低沉的嗓音:“往裏走,敞門亮燈的那一間。”
“哦。”池芋點點頭,按照他的指示又往裏麵走了走,看到了他為她準備的客房。
裏麵擺了一張一米五的單人床,上麵已經鋪好了枕頭和毛毯。
床的旁邊就是個飄窗,紗簾已經放了下來。
除此之外也沒有書桌之類的擺設,格局和她長洲家裏的那間客房有點像。
池芋將衣服和包掛在了床尾的衣架上,坐在床邊吹著空調涼快了會兒。
在聽到他走出衛生間,走回隔壁臥室的聲響後,她就站起身,借著還他睡褲的機會,小心翼翼地敲開了他緊閉的房門。
“什麽事?”沈時禮門隻拉開了一條小縫,淡淡問道。
“就是你的睡褲太大了,我沒法穿,會掉。”池芋抿了抿唇,朝他揚了下手中的睡褲。
“哦,給我吧。”沈時禮目不斜視地從門縫中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池芋不禁耷拉了下眼尾,可憐巴巴地問他:“你幹嘛這麽防著我呀?我又沒打算進你房間。”
“……”沈時禮動作微微滯了下,才緩緩將門敞開了些,答非所問道,“時間不早了,早點睡。”
“可我還不困呢,你出來陪我聊會兒天好不好?”她長睫往上一掀,一雙瀲灩晃動的眸熱切地望了望他。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沈時禮挪了下眼神,避開了她燙人的視線。
“就一會會兒好不好?我其實還有幾個南浦新村項目相關的問題想請教你。”池芋嘟了嘟嘴,纖纖素手扯扯了下他的衣擺,借著酒勁跟他撒嬌道。
沈時禮喉結起伏了下,默了幾秒,才薄唇輕吐道:“十分鍾。”
“好!”池芋立馬小雞啄米式地點了點頭,“那去我房間?我問題都記在手機的備忘錄上了。”
“嗯。”沈時禮淡淡應了聲,走出房間,跟在了她的身後。
她筆直白皙的大腿從他寬大的睡衣下擺露了出來,纖細的腳腕踩著他大碼的深色拖鞋,襯得她整個人更加得嬌小玲瓏,仿佛一手就可以攬入懷中揉碎。
隱秘的欲望浮動在漸沉的夜,不該有的念頭似野草在瘋長。
沈時禮頓時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眉心微蹙地定了定神。
回到客房,池芋拿起丟在**的手機,壓著襯衫的衣擺,坐到了床邊。
她晃著蔥白纖細的小腿,低頭解鎖手機翻找了會兒,才抬起眸覷了眼立在一旁的沈時禮。
“坐啊!你站著不累嗎?”
“不累。”沈時禮嗓音微啞道。
“可是我要給你看手機屏幕的,你不坐過來,我怎麽給你看。”池芋歪了歪腦袋,一副清純無辜的模樣瞅了瞅他。
“你可以站起來。”沈時禮紋絲不動道。
“……可我站起來頭暈,你就不能照顧我一下嗎?”池芋委屈地撇了撇嘴。
反正她在他眼裏也是醉酒的狀態,那麽表現得無理取鬧一點,應該也沒什麽大問題。
沈時禮靜靜注視了她幾秒,意義不明地哂笑了一聲,才挪動腳步,坐到了她的身邊。
“可以給我看了嗎?”他偏過頭,眸光幽灼地望了她一眼。
床墊隨著他的落座往下陷了幾分,池芋的心髒也跟著重重跳了下。
雖然是她在主動勾他,但他一靠近,她也會止不住地覺得緊張。
冷靜片刻後,她才找回主場的感覺,裝模作樣地把手機往他眼前送了送:“就是我想從這些方麵去采訪南浦新村居民的居住體驗,你看行不行,或者有沒有什麽可以再補充的地方?”
她身前的綿軟有意無意地觸碰到了他的手臂,垂落的發絲掃在了他的手背皮膚上。
沈時禮太陽穴輕跳了下,不動聲色地抽了下手,眸光專注盯著她的手機屏幕,極力無視著她沐浴完後身上散發出的清香。
明明是他平時習以為常的沐浴液香氣,此刻卻莫名讓他覺得神經有些緊繃。
他快速瀏覽了一遍她備忘錄裏記的問題,修長手指輕點了下其中一條:“這裏換個問法會更好。”
“哪裏?”池芋小腦袋又往他跟前湊了湊。
“共享空間為居民的日常生活提供了哪些便捷。”他喉結輕輕滑動了下,不動聲色地往後撤了撤身子,和她拉開了一點距離,“盡量不要用引導式的問法,任何包含或暗示了你想要答案的提問,都會影響對方的回答。”
“所以我應該改成……共享空間是否為居民生活提供了更多便捷,還是增添了阻礙?請舉例說明……嗎?”池芋掀起眼皮瞅了瞅他。
沈時禮:“差不多。”
“那我先標記下。”池芋也沒拿回手機,身子又往他那邊斜了斜,伸出修得圓潤的指尖,點了點他手裏的手機屏幕。
她頭頂微潮的發絲蹭到他的下巴,微涼的觸感和撩人的香氣刺得他下頜線又收緊了幾分。
沈時禮不由輕蹙了下眉,垂眸想提醒她手機拿回去標記,卻不小心看到了她寬鬆領口下的春光。
一片欺霜賽雪,溝壑起伏得恰到好處。
他喉結一哽,迅速收斂了眼神,麵孔凝刻板正地站起了身。
指尖突然懸空的池芋微微一怔,有些莫名地仰起了小臉:“欸?我還沒標記完,你怎麽突然起身了。”
“手機拿去標記,十分鍾到了。”沈時禮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將手機放在了她的床邊,轉過了身。
“……”
見他真要走了,尚未達成目的的池芋一下子有點急了,慌忙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袖。
“哪裏到十分鍾了嘛……而且你才跟我說了一個問題。”
“剩下的等你清醒的時候再說,早點睡。”他輕抬了下胳膊,拂掉了她的小手。
“可我還想你陪我嘛……”池芋眼尾一垂,夾著嗓子軟綿綿地嚷求他道。
他輕睨了她一眼,嗓音低沉入穀,緩緩說:“時間太晚了,孤男寡女的在一間房裏不合適。”
“你未娶,我未嫁,有什麽不合適的?”池芋輕眨了下眼睛,同樣緩慢地回他道。
沈時禮身子微微頓了下,沉默了會兒,幽幽反問她:“你真的醉了麽?”
“……”池芋表情僵了一瞬,很快便反應過來訕笑說,“我沒醉啊,我現在還能喝呢!隻是稍微有點暈,肯定不算醉!”
畢竟真正醉酒的人,都會堅持說自己沒喝多。
她可不會輕易被他試探到。
“是麽?難得見幾個喝醉了邏輯還這麽清晰的人。”他漆黑瞳孔微微縮了下,深井般的眸光如同冰川下深埋的青焰,影影綽綽躍動著。
“所以我才說我沒醉嘛……”池芋心虛地抿了下唇,卻又不知不覺掉入了他考察她邏輯是否清晰的陷阱裏。
“嗯,我懂了。”沈時禮哂笑了下,斂了眼神重新邁開了長腿,“別動其他的心思了,早點睡。”
“……”池芋愣了一下,才意識她的裝醉計劃好似被他識破了。
但她也不想就此罷休。
她不信他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而且她已經進到他家裏,她怎麽能放棄這個絕佳睡他的機會。
想到這,池芋不禁攥了下拳,騰得一下站起身,快步繞到了他的麵前堵住了門:“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說什麽?”他腳步頓了下,眉心輕蹙地垂下了眼。
池芋和他幽深的眼眸對視了片刻,輕咽了下喉嚨,微微踮起了腳。
借著微醺的醉意,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襯衫衣領。
沈時禮被她扯得俯了下身,眼底閃過了幾絲錯愕,還沒來得及反應什麽。
她柔軟溫潤的唇猛然貼了過來。
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