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損招

“我是不敢讓她靠近我了。”

白棠想到以前在娘家時, 看到過的那種滿頭跳蚤蹦來蹦去的畫麵。就覺得雞皮疙瘩蹭蹭起來。

遊婷美見白棠一副害怕的樣子,捂嘴笑了起來。

“笑啥笑。咱大院那麽多人都染了跳蚤。我看你最好帶著朵朵,跟你家大有回婆家住上些時日。再繼續住在大院, 我怕你頭發也要保不住了。”

大院的女人們,很多都留著長長的辮子。這染上了跳蚤, 肯定就得把頭發給剪掉。這才好進行下一步的殺蟲工作。

白棠提醒著遊婷美。自己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頭上紮著的辮子。

她覺得自己也很危險。就跟宋莉隔了一道牆。

“不行, 等回去後。我得讓成子跟牛勝利提一提。”

兩人說話的時候還在百貨商店。挑好的衣服剛剛到手。這不,就在這遇上上班的牛大姐。

“怎麽這個時候過來?”工作日看到白棠不奇怪。但遇到遊婷美這個學生,倒是有點奇怪了。

遊婷美揚了揚手裏的衣服:“這不是過來買衣服嗎?”

見到牛大姐樂嗬嗬的樣子,白棠估摸著對方並不知道大雜院發生的事情。於是,她麻溜兒湊過去, 把大雜院這兩天的事情說了些。

“我琢磨著大姐你這幾天最好別回大雜院了。要是回的話, 感覺你的頭發也要保不住。”

牛大姐瞪大雙眼聽完白棠的話, 滿臉不可思議。

“不對啊!這宋莉人再怎麽嬌氣。但人家是城裏人,又是醫院的護士。聽勝利說可講究了。就是他外出訓練回來。作戰服上沾滿泥巴時,都會被宋莉給嫌棄。”

就這樣的講究人, 牛大姐怎麽都不能把她跟吸血的跳蚤聯係起來。

白棠聳聳肩,她跟宋莉不熟,可不知道她平時人咋樣。就衝這兩天大雜院的事兒,她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反正啊!事兒跟你說了。你得自己衡量一下。”

白棠沒有再說宋莉的事情。跟牛大姐隨意說了幾句話後。就跟遊婷美一起離開了百貨商店。

五月的天開始炎熱了起來。

從百貨商店出來後, 白棠就覺得頭頂的太陽曬得人頭發都熱了起來。她剛想準備回家, 就聽到遊婷美說道:“白棠, 跟我一起去郵局, 把東西先給寄出去吧!”

白棠詫異地點頭, 但看著遊婷美手裏那單獨的一套成衣。覺得這個禮有點少了。

按照大院鄰居們給老家寄東西的規格, 一般都會往包裹裏塞些罐頭廠生產的肉罐頭。又或者是多貼一包糕點。像遊婷美這樣隻寄一套一副還是少數。

“你可別以為我摳門……”

看到白棠的表情, 遊婷美忍不住解釋了兩句。

“反正你看我從南城直接嫁到京市, 就該知道我跟家裏的關係挺一般的。”

白棠也猜到遊婷美跟娘家的關係不好。如果跟娘家關係好的話,平時相處間多多少少會說些娘家的事情。但白棠真沒聽過遊婷美娘家什麽事。隻知道她是南方人,高中畢業。畢業後嫁給梁大有,然後跟著對方住在京市。

見遊婷美一副不介意的模樣。白棠就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

“你問我跟娘家的關係啊!”

遊婷美一副樂嗬嗬地模樣,還對白棠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家就兩姐弟。家裏除了我還有個弟弟。我跟我弟弟的年齡差距還挺大的。反正啊,要說多好那是沒有的。但說不好,也不對。”

這麽雲裏霧裏的一番話,白棠倒是有點懂了。

“這有啥。我這跟娘家直接都鬧翻了。咱別說這些掃興的話。我就問問你學校的事兒……”

看出了遊婷美的不自在,白棠直接打住了這個話題。開始問對方在學校的學習生活。白棠沒上過大學,對大學生的學習日常相當感興趣。

兩人就這樣說說笑笑把衣服給了出去。之後又一起上藥店買了一大把艾草回來。這些主要是買回家去熏屋子用的。白棠想著先預防預防。別到時候家裏真有跳蚤。

一人一把艾草扛著走到胡同。白棠就發現不少大媽都湊到一起嘰嘰喳喳說著什麽。

一看到白棠跟遊婷美的身影,大媽們立刻就避開到一旁。好像她們身上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似的。

“不是,聽說你們大院好多人染了跳蚤……”

見白棠跟遊婷美臉色不太好看,有個大媽直接問道。

“成子他媳婦,你這艾草是用來熏跳蚤的嗎?咋不買農藥?農藥的效果更好啊!”

白棠聽到這話無語了。

她真看到有人用農藥直接倒頭上藥跳蚤的。不過這個操作不是鄉下人幹的。畢竟在鄉下,農藥這玩意兒算是稀缺的工業品。隻有城裏人才用得起農藥。

隻是,這農藥毒性特別大。白棠覺得農藥殺頭上的跳蚤快。但在殺跳蚤的同時,怕是把人也給藥倒了。這裏頭的下藥分量太難琢磨了。

“大媽,農藥不要錢票啊!艾草多好。便宜量又大還不要票。不過,你們是從哪知道我們大院有人染了跳蚤。”

白棠說著又看了看其他幾位大媽。發現她們在自己的視線看過來時候,都不自覺地後退幾步。好像她跟遊婷美有毒一般。

這讓白棠更加無語了。

“你們大院今天好幾個老姐妹,直接把頭發都給剪短了。”

白棠懂了。不過接下來大媽的話更加讓白棠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要我說,這頭發剪了也好。聽說拿去理發店回收,賣了好幾塊錢呢!”

聽到這話,白棠想象到那些爬著跳蚤的頭發就這樣回收。更加覺得渾身雞皮疙瘩又冒了起來。

這年頭,國營理發店是收頭發的。而且一般門外的牆壁上還會掛上一個牌子。上麵寫著賣頭發是支援國家的外匯收入。

而事實上,這些回收到的頭發確實會在粗加工後,出口到國外換取外匯。

白棠前幾年的時候,就去理發店賣過頭發。

隻是她沒想到,理發店居然還收這種帶著跳蚤的頭發。想想就覺得挺窒息的。

就在她以為事情就這樣而已。又有大媽跳出來補充了兩句。

“還有,那個勝利的新媳婦,她不是個護士嗎?她今天在外頭溜達還跟我們說。少跟你們大院的人接觸。說湊到一起說話很容易被染上跳蚤的。成子他媳婦,你要是回你們大院。記得跟我那幾個老姐妹說說。等跳蚤沒了再來找我哈……”

有人開頭,接下來白棠跟遊婷美都聽到不少大媽拜托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這都是些什麽破事喲!”

——

大院裏,彌漫著艾草的煙氣。

白棠在進門前,特意看了看自家的小院兒有沒有人。發現屏門敞開,而院子沒有人後。她這才匆匆跑進家門,順手把屏門給關上。

自從前兩天牛勝利夫妻住進來後,白棠一般外出的時候,會把羊咩咩跟小棉花兩頭羊送到廚房的角落呆著。然後把廚房的門給鎖上。

這廚房是另外搭建出來的土胚房,有獨立的屋門。

同時,自己居住的那間屋子,還有隔壁的庫房、賣鹵肉的小間都會鎖上門。

之所以這樣做,不是防著被宋莉偷東西。而是防止有外人看到屏門大開後。進來偷東西。

畢竟,前院始終比不上二院。有那麽多鄰居盯著。

屏門砰得一聲關上後,白棠就把扛著的艾草丟到院子的角落。之後就是跑回屋裏,從屋裏找了條絲巾,把整個頭發都包了進去。

包好後,終於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點燃艾草開始熏屋子。艾草點燃帶來的煙味相當大。隔壁二院跟後院也有人在點燃。一時之間,整座大院就被煙霧給籠罩了。弄得如同仙境一般。

胡同的人知道這是咋回事。但外頭的人不知道啊!

就在白棠拿著點燃的艾草到處熏的時候,就聽到外頭有急促的跑步聲音。接著就有人衝進了大院。大聲嚷嚷:“這是著火了嗎?這是著火了嗎?”

大白天的忽然來這麽一聲,大夥兒正在熏艾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白棠打開屏門往外頭瞧了一眼,就看到街道辦的程主任帶著好幾個工作人員。滿頭大汗站在前院的空地上。對著二院那頭喊話。

這陣仗,讓人有點哭笑不得。

“哎喲,程主任。我們這在熏跳蚤呢!”

徐大媽急匆匆拿著一捆燃燒中的艾草,從二院裏衝了出來。

程主任看到她這個動作,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等聽清楚是熏跳蚤後,眉頭一豎,雙手叉腰,大聲問道:“誰家熏艾草這樣熏的。你們這是熏了多少艾草?”

徐大媽直接回了句:“我們整個大院的人都熏啊!”

聽到這麽多人一起熏艾草,程主任更加不能理解了。這還沒到蚊蟲滋生的季節。咋搞這麽大陣仗。

不過,質疑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下一句徐大媽的話,就讓街道辦所有人齊齊後退。

“那我大院的人好多都染上了跳蚤。不熏熏咋成啊!”

這年頭跳蚤其實還挺常見的。但身上沒有跳蚤的人,是很怕自己染上跳蚤的。這不,街道辦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齊齊後退。

程主任後退了好幾步,好像意識到自己這行為不妥當。幹咳兩聲,在煙霧彌漫的大院中。艱難問道:“那你們這跳蚤哪裏惹來的。”

基本上這一個片區都歸他們街道辦管。還真沒見多那座大院集體染上跳蚤的。

徐大媽聽到這個問題,臉上的怒意就下不來了。

“還不是那新媳婦……”

白棠一直站在自家屏門前,聽著徐大媽告狀。然後這才知道。

原來今天早上在她跟遊婷美離開大雜院後,就有人懷疑這跳蚤是宋莉帶過來的。畢竟她們夫妻大半夜從招待所跑回大院。大夥兒就隱隱約約聽說了招待所有跳蚤這個事兒。

當時大家都覺得這是小事。跳蚤嘛!又不是啥稀罕東西。出現的話,摁死就完事兒了。

但誰知道這一次的跳蚤格外得厲害。還讓整座大院的人都染上了。這短短兩天的功夫,聽著都覺得不可思議。

程主任當然也覺得難以相信。特別是在聽說那什麽新媳婦來了就兩三天的功夫。

“這是跳蚤不是毒藥。效果哪能那麽快……”

這話讓徐大媽被噎住了。但讓白棠的懷疑更加加深了。

這毒藥可以下到食物裏麵,短時間讓很多人中毒。

那這跳蚤,總不能直接丟在人身上吧!

想到這個,白棠就打了個冷顫。

如果宋莉真幹出這種事情來,那真的非常非常惡毒了。

大家也沒認識幾天,犯不著這樣處心積慮害人吧!

白棠自己估摸了一下大院的人數。如果按照人數來說,這宋莉得去哪裏找那麽多的跳蚤。又一個個丟在鄰居們的身上。

她總不能捅了跳蚤窩吧!

——

白棠不可置信的時候,那個被她懷疑捅了跳蚤窩的人,這會兒一點都不清閑。

距離大院最近的一家郵局裏,宋莉正握著電話,跟在大東北的母親說著這幾天的情況。

“那邊沒人欺負你吧!”

知道女兒要去婆家探親,宋母提著的心就沒下來過。自家女兒自家知道,就是個不吃虧還嬌氣的主兒。就因為女兒這樣的性格,一直拖到年紀大了才找到牛勝利這麽一個對象。

雖然家庭條件很一般,但人很上進。

隻有這樣的人,才比較容易拿捏。那種家庭條件跟她家匹配的。都看不上自家女兒這樣的性格。當然,她跟家裏老頭子自然也不敢把女兒嫁入那樣的家庭。

不然,這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但低嫁也有個壞處。就是婆家人的素質沒法保證。誰也不知道女兒到了婆家後,將會麵臨怎樣的情況。特別是在知道牛家住的還是人員結構複雜的大雜院。

因此,宋母從送女兒上火車後,提著的心就重來沒有下來過。

“媽,你放心。這裏我都處理得好好的。沒人為難我呢!”

那些人都有事兒忙著呢!宋莉在心中默默地想著大雜院如今的情況。

宋莉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好些話,語氣中的輕快讓宋母提著的心微微放鬆了下來。

“那就好,那就好!婆家人好相處的話,你也得尊敬婆家那邊的長輩。你是低嫁可以拿喬,但別把姿態擺得太高了。說到底,那些都是勝利的家人。你作為勝利的妻子,如果有可能,還是跟人家好好相處……”

一聽親媽又要長篇大論,宋莉立刻不耐煩:“媽,好了,你別那麽囉嗦了。反正我又不在這裏住幾天。關係處得再好也沒用。”

女兒這話一出,宋母一直沒說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莉莉,這邊許家那個清歡回來了。好像要在軍區呆上一段日子。你看看暫時別回來?”

一聽許清歡這個名字,宋莉就緊張起來。無他,這人跟她有過節。嚴格來說,是自己得罪過對方。兩人基本上到了不能見麵的情況。一見麵,自己就會被許清歡壓著打。而每次許清歡打自己,軍區大院都不會有人有意見。

想到這裏,宋莉咬緊了下唇。好一會兒問道:“媽,她要在軍區呆多長時間?”

那頭宋母聽到女兒鬆口,立刻鬆了口氣:“據說要住上十天半個月。你就晚點回來,在婆家呆上點時日。”

雖然不樂意留在那個破舊的大雜院,但宋莉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無他,不答應的話,回去就會被人給壓著打。

心情有點低落的宋莉回到大雜院,剛好就遇上了街道辦程主任帶著人離開的畫麵。

接著,就是大雜院好幾個說過她閑話的大媽,又拿著一捆燃燒的艾草在熏頭發。看到這裏,她低落的心情又樂了起來。

“你回來幹啥?”

徐大媽手裏還拿著一把艾草。見到宋莉臉色馬上沉下來。雖然大家都說跳蚤可能跟宋莉關係不大。但徐大媽覺得自己這個老江湖,看人的眼光是不會錯的。這事兒肯定跟宋莉有關。

就是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麽辦法。居然可以在兩天的功夫,就讓大院不少人染上了跳蚤這玩意兒。

“這是我的婆家,我自然要回來。”

宋莉十分不耐煩徐大媽的咄咄逼人。但隻要想到對方熏跳蚤的狼狽樣。那口氣就馬上順了下來。

她站在前院的院子裏,大概看了看牛家那邊的情況。見家門緊閉,就知道牛勝利又帶著爹媽去外頭逛街沒東西了。

既然牛勝利不在,大雜院又煙霧彌漫,到處是艾草的臭味。宋莉想了想,抬腳就朝外頭走去。

白棠這會兒已經熏完了家裏。隔壁客房關著門窗,她沒法熏,隻能作罷。

結果從小間的大窗上,正好看到宋莉離開大院的樣子。白棠想了想,最終把家門鎖上。悄咪咪地跟在宋莉的身後。

這一走,就走了大概十分鍾。

這一帶隻有國營飯店跟招待所。這個點還沒到吃午飯,國營飯店不接待客人。那麽,宋莉隻能去一個地方了。

那就是招待所。

白棠沒跟著對方進招待所。但見她熟門熟路跟前台那打完招呼進了裏麵。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單手拎著一個布袋從裏麵出來。然後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白棠看了個清楚明白,覺得裏頭有點問題。

她整了整衣服,直接走進了招待所。

這一間招待所附近有幾個工廠,平時主要接待來工廠出差的外地人。又或者是有人來工廠探親的時候,給工人家屬居住的。

白棠一進去,前台服務員正在納鞋底。頭也不抬地問道:“住店的話,介紹信拿來?”

白棠當然不是要住店,更加沒有介紹信。她想了想,從兜裏拿出張廠裏發的洗澡票遞了過去。

對方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懵,接著十分自然地接了過去。

白棠見她這個樣兒,心中就有了計較。

“同誌,請問一下。就是剛剛進來的那位女同誌,穿著漂亮的確良碎花上衣的那位。她是這裏的住客嗎?”

服務員打量了白棠幾眼,見白棠滿臉寫著我是老實人的樣子。也沒什麽保護客戶隱私的概念,直接說道:“那女同誌不是這裏的住客。”

見服務員願意回答問題,白棠趕緊又問了一句:“那她為什麽能夠進來?是經常來的嗎?”

服務員聽到這話,有點不耐煩了。白棠見狀,十分上道地又塞了一張洗澡票。

反正這洗澡票家裏有很多,都是廠裏給發的。要是用完的話,去澡堂泡澡的時候再買也來得及。價格便宜實惠得很。

接過第二張洗澡票,服務員的臉色終於好了起來。

“那女同誌是個嬌氣的。就在我們招待所住了半個晚上,就嚷著我們這裏有跳蚤。死活要退房。我尋思著哪個招待所沒點跳蚤臭蟲啥的。就這女同誌窮講究。”

服務員說著,好像打開了話閘子,繼續把事兒說個清楚明白。

“結果,好家夥。第二天一早就回來我們招待所。說要去之前住的房間看看。我們這不是……”

服務員沒說完的話,但白棠懂了。

肯定是宋莉給服務員塞了什麽好東西。所以服務員才讓宋莉進的房間。

不過,說完這個後,服務員自己都後悔一時嘴快。

畢竟這退房的客人要再去房裏,必須要付房費的。

見服務表情變了,白棠立刻裝傻充愣:“這有啥的。大家都是好同誌,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不就是回房裏看看嗎?說不定人家在那丟了東西,回頭找呢!”

“哎,這位嫂子。你這樣一說,好像有道理。怪不得,我就說她為啥天天來。每次來個小半個個小時才走。真有可能在那房間丟了東西。”

白棠見服務員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帶偏,微微鬆了口氣。

服務員這一波自爆,倒是讓白棠確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宋莉離開這間嫌棄無比的招待所後。每天都回來一趟。每次逗留十幾二十分鍾。期間,在房間裏做了啥沒人知道。

但白棠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知道對方在房間裏做了啥事兒了。

隻是,這樣一來。都在蟲窩裏麵了,咋沒感覺到對方有哪裏癢的樣子。

不止白棠有這個疑問,大院的人也有同樣的疑問。

宋莉回到大院後,剛好撞上了牛勝利帶著牛大爺、牛大媽從外頭回來。

三人手裏都拎著大包小包,估計是在自由市場高價買回來的好東西。看得不少人十分羨慕。但羨慕過後,大院的鄰居又想起這個跳蚤事件。

牛大媽當然也懷疑跟兒媳婦有關。但兒子就在跟前,她在大院這些老姐妹投訴的時候,完全沒有吭聲。

以徐大媽、孫大媽、陳大媽、練大媽幾位大媽為首的跳蚤受害者。不客氣地拉著牛勝利就抱怨起來。

這個動作讓宋莉看了十分生氣。

她家男人可不能讓這些人傳染了跳蚤。雖然這個幾率不大,但宋莉可不想身邊的人身上帶著跳蚤的。

於是,她對著那頭正耐心聽大媽投訴的牛勝利喊道:“勝利,你別在那磨嘰。過來一起給爸媽打下手。”

後一步從招待所回來的白棠,剛好聽到了宋莉這樣懂事的話。又聯想到對方在招待所偷摸著幹的事情。隻覺得這人可這會裝啊!

“白棠,白棠。你來得正好!我們在跟勝利說她媳婦的事兒。”

徐大媽看到白棠站在大門口,立馬衝她招手。那樣兒,估計是想要白棠過去跟牛勝利說說他媳婦的事兒了。

白棠不想卷入這種家長裏短的風波。

“你是不知道上午我們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這事兒跟勝利他媳婦脫不了關係。不然為啥他們一來,我們大院就整個都遭殃。你們是不知道,我家寶安那閨女,小小一個孩子。居然也被染上了這該死的跳蚤……”

徐大媽絮絮叨叨想要拉白棠過來當說客。畢竟牛勝利夫妻就住她家。有啥問題,她這個屋主更加清楚明白。

白棠看著不遠處一個人站著的宋莉,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十分淡定。大概就知道她這是以為大家沒法兒證明這跳蚤跟她有關係呢!

想到對方也是剛剛從招待所回來沒多久。身上說不定就有從招待所帶出來的跳蚤。

是的,白棠已經懷疑宋莉這跳蚤是從招待所那弄來的。至於怎麽弄,她人沒見過世麵,真不知道。但要把這麽多跳蚤帶過來,肯定得用容易來裝。

罐頭廠別的不多,就罐頭玻璃多。

白棠想到對方從招待所拎出來的那個布袋。估摸著布袋的形狀,覺得十有八九就是用罐頭玻璃瓶子裝的跳蚤。

而這個布袋子,現在還在宋莉手上。

“大媽,我也不知道這跳蚤哪裏來的。不過……”

白棠說話的時候,前院這些人都看向了她。

白棠見狀,就裝作不經意間把前院角落的草掃帚,撞倒在宋莉身上。對方被這個變故一嚇,手裏的布袋子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當兵多年身手敏捷的牛勝利,已經把跌落的掃帚擋住。隨即,滿臉歉意地看向白棠。

看到對方的表情,白棠估摸著牛勝利也覺得事情跟自己的媳婦有關了。

同時,那頭掉在地上的布袋子,在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後,所有人都知道裏麵是個玻璃罐子。

白棠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不好意思。我這人笨手笨腳的,裏麵的東西聽聲音是壞了。怎樣?拿出來看看。我給你按照原價賠償。”

一聽白棠要賠錢,牛家人一個個不答應。

白棠卻把目光對著宋莉,企圖從她身上看出些微端倪。

果然,聽到白棠說要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宋莉就抖了抖。不過,很快又鎮定起來。

看到這裏,白棠估摸著這次是抓不到證據了。

之後,牛勝利把布袋子打開,露出裏麵的碎渣玻璃後,確定了白棠的猜測。

“嫂子你看,就是個玻璃罐頭瓶子,不是啥貴重東西。你別說啥賠的了。”

牛大媽看到這裏也鬆了口氣:“對對對,賠啥賠呢。就是個罐頭玻璃瓶子而已。”

說著,牛大媽就招呼著一家人回家。

而那幾個大媽聽見牛勝利保證會幫忙查證後,也把垂花門給讓了出來。

白棠見宋莉那微微勾起的笑容,更加確定這人有問題。

至於玻璃罐子裏麵是空的也很好解釋。畢竟這跳蚤雖然不稀罕。但弄一罐子跳蚤也並不容易。

——

中午,牛勝利夫妻自然是在牛家吃飯的。

白棠趁機把今天的事情跟何天成提了提。著重強調:“這跳蚤有手有腳的,咱也沒法證明源頭是宋莉。但是,我想請他們夫妻別住我們家了。”

借了房子,結果惹出這樣的麻煩事兒。說實在話,白棠覺得挺憋屈的。

何天成聽完這些幺蛾子後,當然也不樂意借房子了。

牛勝利是他好兄弟沒錯,但好兄弟也不能這樣讓好兄弟吃虧。

“你別擔心,吃過飯後我把他叫出去,談談搬走的事情。”

白棠一聽,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我知道人家住得好好的,忽然讓他們搬走,好像挺不講情麵的。但是這跳蚤還有宋莉這人的心眼,我是真受不了。”

何天成又給自家媳婦夾了了塊肉。說道:“我知道。這人我也不樂意看到。勝利回來這幾天,我瞅著他那媳婦對他可高高在上得很。這哪像是夫妻,更加像是車間主任跟車間工人。”

這比喻讓白棠聽了有點想笑,又有點無語。

——

胡同的角落,牛勝利給何天成遞煙,被何天成拒絕了。

“早不抽了。你小子經常雨裏來風裏去的,也別抽那麽多。”

牛勝利擺擺手:“我這人你還不知道。也就是心煩的時候抽兩口解解壓。”

“看來,你也覺得你媳婦兒幹了那事?”

牛勝利無奈點頭。

他不是傻子,當一切的巧合湊到一起時,巧合不再是巧合。

“我是沒明白她這樣做的目的。她圖啥呢?大家身上有跳蚤,她能得到啥?”

何天成搖頭:“別拿圖啥這個話題來為難自己。”

見多了奇葩事兒,何天成現在對很多事情看法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特別是有些你無法理解的奇葩操作。對於當事人來說,居然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這不,兩個男人在胡同的角落想不通。但吃過午飯,躺在陌生**的宋莉,卻對自己的做法相當滿意。

來這裏前,她就知道大雜院的人肯定嘴巴很碎。等來到之後,更加確定了。但她沒有辦法把這些老娘們的嘴巴一個個堵住。

後來,還是晚上在招待所被跳蚤咬了後。一個很損的招從腦袋裏麵冒了出來。

她是軍區醫院的護士,但來看病的人還包括家屬。這些家屬來自天南海北,自然也有不講究衛生的。

作為護士,宋莉見過不知道多少這種人了。當然,也知道這些不講究的人頭上身上,都會有跳蚤。

醫院的衛生做得很好,這些人進了醫院後,就是有跳蚤也會被除幹淨。但跳蚤帶來的危害她是相當清楚的。比如不會咬死人,但會拉扯人很多精力。讓人沒時間關注外頭的事情。

這樣的害蟲,到了這個時候,倒是可以給她幫個忙了。

於是,才有了碎嘴大媽都染上跳蚤的事情發生。

這樣的事情發生後,宋莉就發現沒人再嘴碎討論自己了。這樣的場麵是她一直想要的。

至於那些無辜的孩子,宋莉表示很抱歉。反正小孩子都有長跳蚤的時候。就當他們提前體驗好了。

思考著這幾天的事情,宋莉又看向了那個布袋。布袋裏麵的玻璃渣子已經全部倒掉。那碎掉的其實就是個有蓋子的玻璃罐頭瓶子。裏麵之前放了不少跳蚤。

至於咋來的跳蚤,那當然是抓的呀!至於怎麽抓,宋莉是給人付錢委托人家抓的。過程她不管,就要看結果。

就在她躺在那胡思亂想的時候,胡同那頭,何天成跟牛勝利的對話還在繼續。

“我回去後會跟她問個清楚明白。事情確定是她惹來的話,肯定讓她把那些跳蚤給解決了。”

說道這裏,牛勝利有點歉意地看向何天成。

“還有一件事,成子……”

何天成看他那樣兒,直覺沒好事。

果然,下一句牛勝利就說道:“中午的時候接了封緊急電報。有個緊急任務,隊裏催我趕緊回去。所以……”

“你們一起走?”

雖然從牛勝利的表情中,何天成大概知道不可能了。

“不是,莉莉會在這裏等我任務執行回來。我這次的任務的位置不是很遠。具體不好跟你說。但莉莉剛好不回家。就在這裏等我好了……”

何天成不客氣打斷:“勝利,咱是哥們兒。你要住我家房子我歡迎。但你媳婦這人人品不成。你最好在離開前,安排好她的去處。”

直截了當,沒有一點拖拉,是何天成唯一能夠做到的。

他對兄弟是好,但對媳婦更加好。可不能為了這兄弟就委屈媳婦兒。再說,勝利這媳婦心眼兒不怎麽好。他也擔心這人住在家裏,時間久了會鬧其他幺蛾子。

要知道,客房跟燉鹵肉的小間,處在同一間屋子裏。多少是有點危險的。

見何天成話說得堅決,牛勝利也沒再糾纏。轉而跟他打聽起還能在哪裏安置媳婦兒。

這個事情何天成倒是知道。隻是,他不太願意說。別到時候又出啥事兒,被人知道是自己介紹的。就又是一樁麻煩了。

“你回家問問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