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媳婦
“這麽晚, 到底是誰哦!”
白棠聽到外頭的動靜,拉了拉身邊的何天成。
何天成舍不得地抱了抱媳婦,披上衣服, 帶著手電朝外頭走去。到了院子,直接對著屏門喊道:“誰啊!這麽晚。”
門外的人聽到這話, 麵上一熱。接著一陣幹咳聲過後, 響起了何天成熟悉的男人聲音。
“成子,是我。”
得了,這不就是牛勝利的聲音嗎?
何天成心中疑惑,但手上動作不慢。三兩下打開屏門,發現來人果然是牛勝利。而對方身後還躲著一個人, 就是牛勝利的媳婦。
注意到兩人腳邊那個大大的行李包。何天成大概猜到他們這是直接從招待所搬過來了。
他也不多嘴問原因, 而是問兩人的來意。
“這麽晚, 有事嗎?”
牛勝利有點不好意思。今天上午來人家裏,嫌味道不好就走了。現在大晚上卻跑過來想要住進來。隻是想到身後的媳婦兒,他還是直接跟兄弟開門見山。
“咱大院附近那家招待所衛生沒搞好……”
“不是沒搞好, 是有跳蚤……”
何天成聽到這忽然冒出來的女人聲音,挑了挑眉。
大雜院附近的那家招待所,衛生情況是不咋滴。但說有跳蚤,好像有點誇張過頭了。
走南闖北多年的何天成, 不知道住過多少條件惡劣的地方。跳蚤他倒是覺得是小事兒。但勝利這媳婦看樣子應該是家裏嬌慣得厲害。所以, 就這麽點事兒, 大晚上就敲他家的門了。
完全忘記今天上午嫌棄他家時的那副嘴臉。
有點兒想拒絕兩人再次住進來。但又看到勝利那副歉意模樣。何天成最終還是答應了。
估計看懂了何天成神色之間地鬆動。牛勝利立刻嬉皮笑臉地說道:“那我們還是按照之前安排的那樣。住你家?”
何天成無奈點頭, 手不客氣地拍打了牛勝利肩膀幾下。
腳步卻不停地領著這兩人, 走到了之前安排的屋子裏。
白棠家一共就兩大間倒座房。一間是他們一家起居使用。一間被間隔成三個功能區域。包括小隔間、庫房跟住人的客房。
現在, 牛勝利夫妻兩人進了客房後, 就開始打量起客房的環境。
牆壁是新刷沒兩年的石灰, 家具就簡單放了一張木架子床跟一張書桌。**隻放了一床幹淨的被單,跟一張新編的草席。
“屋裏不少東西都是你媽給準備的。你小子可得好好珍惜。”
何天成說了這麽一句帶著教導的話後,就拿著手電回自己屋裏。
“怎麽樣?”屋裏,白棠早聽到外頭的動靜。也很佩服這小夫妻的來回折騰。
“哎,不管他們了。”
何天成把身上披著的外套丟下,重新躺回了**。不過,心裏卻琢磨。這勝利找了這麽一個嬌媳婦。之後的日子不知道會過成啥樣兒。
隔壁的客房裏,牛勝利以及跟媳婦換了身幹淨衣服,重新躺回了**。
夫妻兩人盯著客房那盞掛在房梁上的小燈泡。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最後,還是牛勝利問道:“莉莉,燈要關嗎?”
宋莉搖頭:“別關,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跳蚤,咱得小心點。有燈的話,要是跳蚤出來也能馬上發現。”
宋莉其實不想回來這裏住的。但那招待所真的有跳蚤。而且,招待所的水房的廁所太髒了。
最後,她還是聽牛勝利的話過來這裏住一晚看看。要是沒有什麽不舒服,接下來就在這裏住到回部隊。
如果在這裏也住不下去,那就隻能走更遠的招待所了。
哎,宋莉想想都煩死了。要不是為了牛勝利,她才不幹這種事兒。
起身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熱水的白棠,剛出門就聽到宋莉那句“不知道這裏有沒有跳蚤”。忽然就覺得這人好像更加討厭了。
對付討厭的人,白棠向來是無視的。
於是,第二天一早,看著何天成騎車載著兩個孩子上學後。白棠也沒有管隔壁夫妻。而是把自家住的那間屋子門鎖好。讓牛大媽偶爾過來瞧瞧家裏,別讓人摸進來把羊咩咩跟小棉花這兩頭傻羊牽走後。就帶著昨天鹵出來的豬下水,前往城南的自由市場。
自由市場裏,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白棠這一次出來是直接背著背簍的。背簍裏麵放了個小瓦崗。裏麵是跑著鹵水的豬下水。小火慢燉了一晚上後,這些豬下水可以說已經是相當之入味。
剛在公交車上的時候,不少人就跟她打聽。想直接跟她買鹵肉的。隻是礙於公交車人太多,不能買賣。這才作罷。
“白棠,怎麽那麽早就過來呢?”
陳大媽隔著大老遠就樂嗬嗬地朝白棠招手。白棠揮手示意,發現對方的攤位前,又是排了不少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陳大媽隔壁留著的空位。白棠把背簍放下,錘了錘肩膀,終於鬆了口氣。
“大媽,你這生意可真好啊!”
陳大媽樂嗬嗬地給一個顧客裝好黴豆腐。這才有時間跟白棠說話。
“這有啥的。你別光看我這個攤位。別人家的東西也賣得好啊!”
白棠隨意掃視了一圈。確實,好像賣啥東西,攤位前都是一堆人圍著要。
但這掃帚啥的,倒是人比較少。
白棠看到一家賣農家掃帚的小攤,這才想起了掃帚大媽。
昨天聽陸堅那意思,掃帚大媽也被帶回派出所進行了一番教育。現在老地方沒見到人,估摸著就是躲起來了。畢竟,這年頭進出派出所的。對於很多人來說,就是一件相當丟臉的事兒。
至於江家母女,下場就沒有掃帚大媽那麽幸運了。
兩人聽說被關派出所,好像要等老巫的木倉斃完結後。協助警察進行最後的贓款調查。
反正,裏頭太多彎彎繞繞白棠也不懂。就知道這江家母女算是徹底倒黴了。
“同誌,你這是賣啥呢?”
就在白棠胡思亂想的功夫,就有在隔壁買了黴豆腐的人,不知道為啥停在白棠跟前。
看著對方時不時吸吸鼻子,最後蹲在背簍跟去的樣子。白棠樂了。
“這是自家做的鹵豬下水,價格不貴。同誌你可以買點回去試試。我在這一片賣了好多次這鹵味。手藝絕對讓你滿意。”
“就是啊就是啊!我還說白嫂子你家的鹵肉咋這幾天沒賣咧。前麵的,你不買就趕緊走,別占著地兒啊!”
有個專門拿過來買鹵肉的,見到排在第一位的人磨磨唧唧的樣兒。忍不住嗆聲。
最後,估計是這兩人互懟的場麵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當做大概一個小時後,她帶過來的一大鍋鹵豬下水,統統賣光了。
“這……”
陳大媽全程看了白棠這賣貨的速度,十分羨慕。她家的黴豆腐是賣得好。但絕對沒有白棠這鹵肉賣得快。
賣完東西白棠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裝鹵肉過來的背簍放到陳大媽的攤位上。自己則是逛起街來。
按照家裏有客人的情況,其實她應該早點賣完鹵肉,早點回去招待客人的。但,白棠卻一點都不樂意。
她可不怕人家說她沒有禮數。
——
小院裏,正有人說著話:“這家人也太沒有禮數了吧!怎麽不在家也不跟我們客人打聲招呼?”
美好的一天,從宋莉的抱怨聲開始。
這夫妻兩人,牛勝利是一早就起來去鍛煉身體的。鍛煉完身體回來後,發現成子一家都離開了。不過,他是知道對方家裏人不是上學就是去練攤兒。倒是沒覺得有啥。
“這有啥的。大家都是兄弟。人家也要工作上學的。”
宋莉見牛勝利這樣維護自己的朋友。話鋒一轉,問道:“不對啊!她家的女主人,那姓白的。不是沒工作嗎?”
牛勝利沒有發現媳婦的異樣。點點頭:“對啊!沒工作。但還不許人家練攤兒啊!”
一聽是練攤兒,宋莉臉上輕蔑的表情就再也掩藏不住。
牛勝利發現後歎了口氣:“人家的事情你沒必要那麽在意。又不是坑蒙拐騙。我們大院不少人都去練攤兒賺錢補貼家用。也不是人人都跟我們一樣,每個月都能領到工資補貼的。”
兩人正說著話,牛大媽已經從家裏走了過來。站在屏門那喊道:“勝利,帶你媳婦到家裏吃早飯……”
“好……”
沒聽到新媳婦的聲音,牛大媽搖頭往回走。心想這新媳婦要是不待見他們老兩口。他們就少往人家跟前湊了。要不是白棠今天離開前過來,跟她說了這小夫妻兩人的去向。牛大媽都要懷疑自己會一直被蒙在鼓裏。
“牛大媽,你家勝利跟他那新媳婦,咋又跑白棠家去住?昨天不是嫌白棠家味兒衝嗎?”
孫大媽的兒媳婦見到牛大媽搖著頭回來。好奇地問了問。
昨天那新媳婦就這樣退拒何家的好意,帶著牛勝利兩口子去招待所浪費錢。這種行為不少大媽看了直搖頭。
她也算是小媳婦,但同樣覺得這新媳婦有點兒不給人麵子。
老一輩的大媽們,更對這樣的行為抱以搖頭的態度。
——
大院發生的事情白棠暫時是不知道的。
這會兒,她正在逛自由市場。這段時間自由市場的人隻多不減,貨物種類更是五花八門。
“同誌,要買玩具不?”
白棠這裏琢磨著要買啥,那頭就有攤主招呼了起來。
她也沒在意,走過去看看到底是啥東西。
“你這些塑料玩具怎麽賣?”
眼前的小攤上賣的東西,是這年頭十分稀罕的塑料玩具。沒想到現在就有人搞到這些貨來賣。
“同誌,你是個識貨的。這玩具可是我辛辛苦苦從……”
攤主話沒說完,發現很多人豎起耳朵靠了過來。麻利兒閉上嘴巴。
白棠見狀,心裏十分樂嗬。
不過,這個時候的塑料玩具做得粗糙。而且有股刺鼻的味道。她最後也沒買下這種代表時髦的產物。轉而在攤位上買了兩個木頭小馬。
既然塑料玩具不能用,那實木打造的木頭小馬應該不會問題。!
白棠這頭付完錢,注意到剛剛想要打聽貨源地的二道販子散開後。想了想,壓低聲音問攤主:“同誌,你這些都是從廣省那拿貨的吧!”
攤主一聽白棠的話,臉色變了變。左顧右盼觀察,生怕有人發現了自己的秘密貨源地。
白棠見他這個樣子也沒笑話人家。
攤位上這些塑料玩具,看那款式就不像他們北邊的。白棠想到之前的那個噩夢。特意說話炸一炸這攤主。哪成想自己還猜中了。
這廣省出來的貨物,很多都是外銷的。能夠有能力做這種精細的塑料玩具很正常。隻是白棠沒想到這些東西這麽早就從光是省流入了京市。而且看樣子還買得不錯。
這中間經過多少手倒騰就不可而知的。但看那個定價,可以想象貨源地產品價格有多低。
攤主沒想到碰到個識貨的。無奈地壓低聲音:“是廣省的貨。有個朋友沒工作,就作這個……”
做這個意思是做貨物倒騰生意的。這種人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裏,那是賺得盆滿缽滿。
當下,白棠也沒在意攤主的躲閃。而是直接問了不從京市到廣盛,一路上會遇到的各種突發狀況。
等問清楚後,攤主也出了一聲汗。
“同誌謝謝啊!”
攤主被白棠拉著問了不少關於廣省的事情。現在又見她一副樂嗬嗬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也要去廣省嗎?”
白棠但笑不語。
她是想去廣省看看。但家裏的情況不允許啊!去一趟廣省加上來回需要的時間。不是她一個家庭婦女現在有時間做的。
不過,她人去不了廣省。倒是可以買些從廣省流過來的貨物。
一次愉快的購物結束後,白棠剛準備買點青菜,就聽到那頭有人吵架的聲音。
“你們這些泥腿子來城裏賣菜,手腳就得放幹淨點。老婆子我好心來買你這菜,居然還敢騙我的錢。”
不明就裏的路人聽到這話,紛紛用手對著菜攤前站著的女人指指點點。
女人頭戴一頂破破爛爛的草帽,身上的衣服也是半新不舊的樣子。更加不用說腳上穿著的草鞋了。
反正這樣的裝扮,是這些從郊區進城裏賣菜的標誌裝束。
白棠還在想這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但下一刻,隨著草帽女人說話。白棠瞬間發現,她居然認識那草帽女人。
“我沒有騙你的錢。你的錢沒了不關我的事!”
這種說話的語氣風格,一點都不胡小竹。沒錯,草帽女人是胡小竹。白棠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對方。
對方顯然是個胡攪蠻纏的,根本不想聽胡小竹解釋。
眼瞧著事情有越鬧越大的趨勢,白棠也終於弄明白事情的經過。
原來,那老大媽買菜的時候,跟胡小竹講好了價格。但是稱好後這價格一算,嚷嚷自己被騙了。
“我這菜是分了等級的。外表最好的比那些老菜幫子的要貴一分錢。你自己挑了貴的讓我稱。但給錢又要給便宜的。這種事兒說到天邊去也是沒道理可講的。”
眾人聽著胡小竹的解釋,又去看看她的菜攤。發現還真的分成了兩堆。一堆菜看起來特別完整水靈。一堆看起來醃噠噠的,看著就不是很新鮮的樣子。
事情弄明白後,圍觀群眾的話頭就轉變了。紛紛指責老大媽欺負農村人。
最後,這老大媽被人懟得氣呼呼走了。走之前,還趁著胡小竹不注意,掀翻了她的菜攤子。
看得周圍人一個個鄒緊了眉頭。
白棠更是十分無語。像她做買賣那麽久,倒是比較少遇到這種顧客。畢竟她賣的肉價格貴。沒錢的人不會湊上來。有錢的人更加不會搞這些小動作。
就這掀菜攤子的行為,擱以往。胡小竹應該衝上去跟老大媽對打。但現在,卻默默地把散落一地的菜,一把把撿回來。
那個樣子看著還挺可憐的。
不少剛好想要買菜的人都過去光顧她的生意。白棠自然也不例外。
“一共是2毛錢……”
胡小竹一直低著頭忙著給人把菜用稻草杆紮結實。一直沒有抬頭去看顧客到底是誰。但剛輪到這位顧客,她忽然就覺得自己應該抬頭。然後就看到了自己不太願意看到的人。
一個她曾經羨慕嫉妒的人。
“你……你這是買菜啊!那……”
胡小竹話說得吞吞吐吐,一隻空著的手更是一直把垂落到額前的頭發往耳朵那邊撇。一副不太樂意看到自己的模樣。
白棠多少能夠理解她的想法,也沒有多說其他。把手裏的兩毛錢遞過去,就算是完成了這一次的買賣。
不過,當她準備提著菜走人的時候,又被胡小竹給叫住了。
“你等我一下,我這菜就剩這一把了。”
白棠看著菜攤子上最後的一把青菜,微微點頭。
送走了最後一位顧客後,胡小竹神情僵硬地對著白棠笑笑:“我這……叫你是有點事兒跟你說的。”
白棠猜不到對方有啥可以跟自己說的。畢竟當年在大雜院兩人也沒多少交集。但還是湊過去說道:“要什麽事情你直接說。”
熱鬧的自由市場,人來人往。有賣東西的吆喝聲,也有買東西的砍價聲。空氣中夾雜著許許多多複雜的味道。有肉類的鮮味,有青菜果子的清香,也有人來人往人群身上的汗味。總之,味道相當之複雜。
白棠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第一次跟胡小竹麵對麵說話。
“胡梅梅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白棠看了胡小竹一眼,示意她繼續。
“她昨天剛從派出所放回來。發現家裏的錢票都沒了。在村裏發瘋了整整一天。等知道顧金寶被送回來後。那臉色更加難看。”
說道娘家的事情,胡小竹也歎了口氣。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整條村嫁得最好的胡梅梅。硬生生把自己的日子過程這個鬼樣子。雖然沒有光門正大地說。但胡小竹這嫁得離娘家不遠的出嫁女,當然聽了不少閑話。
其中就有胡梅梅那個兒子,並不是城裏人的種。而是跟她那表哥王兵的。
胡小竹都不知道該說胡梅梅蠢還是毒了。
“村支書跟大隊長都知道她幹的那些事情。現在不會給她開介紹信進城了。但很難說他會不會偷摸跑到你們大雜院去鬧事。”
這個提醒讓白棠訝異地看向胡小竹。
“哈……”
胡小竹看清楚白棠的表情,忍不住苦笑:“我現在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會再想。提醒你們大院不是為了啥。就當感謝我那一年在大院居住時。大家對我挺好的份上吧!”
說完,不等白棠多問。胡小竹拿起地上擺攤用的塑料布。提著直接的背簍就快步朝著擁擠的人群而去。很快消失在白棠的視線中。
白棠不知道胡小竹這樣的變化會持續多久。但從剛剛的那些話中,可以看出她這是有變好的趨勢。
想到這裏,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至於胡小竹的提醒,她會回去告訴大院的鄰居。
——
不過,等她帶著東西回到大院後,卻發現大院的鄰居們又有了新的話題。這一次的話題讓白棠聽了後直接想翻白眼。
因為聽了胡小竹的提醒,白棠回到自家放下東西。就急匆匆趕去了二院。準備跟練大媽說說胡梅梅的事兒。
不過,還沒踏進二院,就聽到大媽們竊竊私語起來。
“是真的嗎?”
“真的嗎?”
“感覺有點假……”
白棠走到練大媽身邊,笑著問:“什麽真假啊!”
聽到白棠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傳來,幾位大媽都嚇得一個哆嗦。整個人都快要從地上蹦起來。
“哎喲,白棠。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白棠不是故意要嚇人,而是這些大媽過於投入她們的話題了。
還是練大媽比較直接。拉著白棠三言兩語就把事兒說個清楚明白。
“不可能吧!”
白棠聽完練大媽的話後,難以置信地反駁。
“怎麽不可能?”
徐大媽反駁:“聽說家裏父母都是當兵的,職位不低呢!就是忙,家裏又這麽一個女兒,才把人給嬌慣成那樣兒……”
白棠想著剛剛練大媽跟她說的事兒。
早上她走了後,牛勝利的新媳婦很晚才起來。還是牛大媽來前院請他們回二院吃的早飯。
但牛勝利的新媳婦宋莉,因為聽到大院大媽們的閑言碎語,就直接在院子裏麵警告大媽別亂傳謠言。不然她就報公安。
這樣的口氣說話,當然唬得大媽們不敢說話。
之後是牛勝利發現這裏的衝突過來調解的。
“你是不知道,當時勝利這小子低頭,跟我們幾個老大媽說著她媳婦的事情。聽完後,我們也不好多說啥了。”
原來,這宋莉的脾氣會這樣嬌慣。跟她小時候被拐賣有關。聽說這宋莉還在繈褓的時候被拐賣過。孩子找回來後,一家人就嬌慣了些。所以她人才會變成這樣。
大院剛剛經曆過一次拐賣事情。現在對拐子深惡痛絕。同時,也同情那些被拐走的人。
像宋莉這樣不討喜的人。冷不丁傳出這種傳聞。大媽們自然會改變對她的看法。什麽事情都會多兩分寬容。
哎。
白棠想到這裏,更加不想摻和進這一趟渾水。
於是,她拉著練大媽走到了一旁。小聲把胡小竹的提醒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練大媽聽完後,一拍大腿:“白棠,謝謝你提醒大媽。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就愁著她不上門呢!她胡梅梅要是有那個膽子回來,看我不打她出去……”
“什麽事兒?”
眾人聽到聲音轉頭去看,就發現宋莉一個人從牛家那間耳房出來。臉上的表情比昨天要好了不少。
因為胡梅梅的事情涉及到練大媽家的隱私,在場的人在聽到宋莉的問題後,紛紛左顧而言他。
白棠見狀,準備開溜。
“白嫂子,你等等……”
被宋莉叫住,白棠轉頭看向對方。
“白嫂子是這樣的,就是昨天我住你家。但是發現你家也有跳蚤。”
宋莉說著,甩了甩自己那條大辮子。
“幸好我運氣好,頭發沒沾上。就是在草席上抓了兩個。你家的衛生條件太差了……”
白棠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嫌棄自家衛生情況的。而且,家裏的客房經常有人住。之前住的人怎麽不說有跳蚤。這宋莉住進去,就遇到跳蚤呢?
白棠這樣想也是這樣問出來。
“那你的意思是跳蚤是我帶來的?”
白棠點頭:“我們大院雖然不是什麽有錢人。但每家每戶的衛生一直搞得很好。就是經常跑來跳去的孩子,也沒聽哪個長跳蚤的。你昨天才來我們大院,就說我家有跳蚤。這不是你帶來的,難不成是我們大院自己產的嗎?”
大媽們都很好奇宋莉這新媳婦找白棠啥事兒。等聽完是關於跳蚤的話題時,一個個不知道說啥好。
這跳蚤就是家裏有,抓了就是了。用得著那麽急吼吼找人問罪的嗎?而且,這人還是住在人家白棠家客房。
想到這裏,大媽們又在心裏歎息。這宋莉估計是被家裏給嬌慣壞了。不然為啥這麽不懂得人情世故。
白棠又不是宋莉的爹媽,沒必要搞什麽謙讓那一套。
“你要是不喜歡住我家,你就搬走。我還沒追究你把跳蚤帶我家裏來。你這人倒是反過來找我的麻煩了。”
丟下這麽一句話,白棠直接回家做飯去。
這種奇怪的女人,她還真不想應付。
宋莉被白棠這種態度氣得半死。她從小打大,要什麽有什麽。家裏就是沒有條件也會創造條件滿足她。怎麽來到這窮酸大雜院,就處處不順心呢?
想到早上吃早飯時,牛勝利爹媽的態度,宋莉就覺得心塞塞。
心塞的同時,忽然覺得頭皮好癢。
其實,這跳蚤她也說不好是不是從招待所帶過來的。本來他們就因為跳蚤的事兒,才搬到何家的客房住的。
昨晚睡覺的時候沒覺得有啥,但吃過早飯後,宋莉在自己的衣服上發現沾著幾個跳蚤。這才遷怒了起來。
就盼望著那個叫白棠的家庭婦女,可以去客房把所有跳蚤找出來攆死。
但現在對方不理自己,自己該怎麽辦?
宋莉想著,是不是等帶著父母外出買菜的牛勝利回來。讓他抓跳蚤去。
就在她思考的功夫,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一個孩子。直接撞到了她的大腿。
煩躁中,她狠狠地推了一把撞自己的孩子。
然後理所當然被孩子的親媽給推了回來。
宋莉從小到大就沒吃過虧。但她肯定打不過那女人的。於是,就想了一個很損的主意。
——
中午,何天成接了孩子回家後。一家三口開始吃午飯。
吃飯的時候,白棠大概跟何天成說了說胡小竹那些話。之後就是宋莉這個新媳婦了。
牛勝利夫妻兩人白天是不在他們大院的。這讓白棠可以有空間吐槽。
“我就想不明白,勝利一個好好大小夥子,怎麽就看上牛莉這種嬌氣又做作的女人。”
何天成笑著搖頭:“感情的事情哪裏說得準。不過,你說他們把跳蚤帶到咱家來。這樣的話,客房等他們走了後,還得消殺才行。”
現在是夏天,跳蚤這種昆蟲是相當活躍的。白棠都多少年沒見過這玩意兒。現在一說都覺得渾身有點癢。
她這個癢是心理上的。大院裏卻有人是身體上的癢。
傍晚時分,就有二院的人跑過來問道:“白棠,你上自由市場的時候,有看到過賣艾草的嗎?”
白棠看向來人,是後院的一個小媳婦。兩人平時沒啥交集。但還是認識的。
“艾草看到有。怎麽,你要嗎?”
現在才五月份,一般熏蚊子也要到六七月日頭最盛的時候。那個時候的蚊子是最毒的。
“不是啊!”
女人說著,伸手抓了抓已經綁成麻花辮的頭發。
“不知道為啥,我下午開始頭皮就很癢。我有點擔心……”
對方話沒說完,白棠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院就今天宋莉自己說出來有跳蚤的。怎麽到了下午就有人覺得頭皮癢。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白棠本以為這隻是一件偶發事件。但等到第二天起床後,就聽說牛大媽的頭皮也很癢。除此之外,就是好幾個孩子,都跟家裏人說頭發好癢。
這下,大家的心裏就更有譜了。
“真是可惡。都多少年沒見過,誰家是頭上有跳蚤的?”徐大媽站在二院的院子裏罵罵咧咧。
然而,她想罵的人卻已經跟著牛勝利在外頭閑逛去了。
“可不是嘛!我家小孫女頭上這才有多少頭發。都是胎毛,毛茸茸的,居然也有兩個跳蚤。”
說話的人抱著的小孫女今年還沒滿一歲,頭上的頭發確實不多,都是柔柔軟軟的胎毛。沒想到她腦袋也有跳蚤。
“不是,這跳蚤的傳播速度也太快了些吧!這是捅了跳蚤窩不成?”
白棠作為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對於跳蚤、臭蟲這些玩意兒可不陌生。一般來說,從外頭染上跳蚤隻會是凝零星的幾個。隻要抓了弄死就好。即便不弄死,等這玩意兒吸血後自然就很容易找到了。
動物身上的跳蚤就在毛發上的。人類身上的跳蚤一般也是在頭發上。
板寸頭跟光頭一般很少會被光顧。
這不,今天一早大院的人說起來後。都說自家男人沒覺得有跳蚤。但女人孩子們,好幾個都嚷嚷頭皮好癢。
“牛大媽,你那新媳婦到底從哪裏惹來那麽多跳蚤?”
牛大媽這會兒跟幾個同樣頭皮癢的女人坐在一起。大家互相幫著扒開對方的頭發。指望把那些該死的跳蚤一個個找出來攆死。
“不知道。但這跳蚤不會真是宋莉染回來的吧!”
牛大媽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畢竟大院一直都安安生生的。就這牛勝利夫妻回來,就出現跳蚤。牛勝利一個寸頭,沒啥嫌疑。那就隻有宋莉的嫌疑最大了。
女人們嘰嘰喳喳分析起來,有人已經去藥店或者自由市場,買了一堆艾草回來。準備用來熏頭發。
這個時候,幫牛大媽看頭發的嫂子忽然大喊:“哎喲,媽呀!真滴有跳蚤。”
說著,食指跟拇指互相用力,碾壓著被她捏著的小小灰色跳蚤。
白棠站得比較遠,看到那嫂子的動作。忽然起了雞皮疙瘩。
她得慶幸自己跟對方隔了一道牆。加上看不慣宋莉這樣的嬌氣。所有對方來了這裏兩天了,她也沒跟對方說上幾句話。
白棠珍惜地摸了摸自己那根不是很長的辮子。她可不想染跳蚤剪頭發。
不過,她沒染上跳蚤不追究,不代表其他人就會放過宋莉。
等到半下午牛勝利帶著宋莉回來後。不用多說,二院幾個孩子染上跳蚤的,還有自己染上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站在距離宋莉不遠不近的距離。指著她就是一頓數落。
“你說你在外頭染了跳蚤,咋還往我們大院來啊。”
這會兒大家雖然覺得被傳染了跳蚤很生氣。但正想著宋莉這跳蚤也是在招待所沾染的。也就沒有說太難聽的話。
牛勝利被大媽們的話更弄得一愣。反應過來後說道:“各位大媽嬸子嫂子,那麽都染上了跳蚤不成?”
跳蚤沒有一段時間是沒有辦法生育下一代的。就這麽短短兩天的功夫,她媳婦身上就是沾了幾個跳蚤。也不可能把整個大院的人都給傳染了。
大媽們也想不明白。一個個隻能數落宋莉一通後,就回家熏頭發抓跳蚤去了。
白棠在看到宋莉回來後,就拉著自家孩子回了屋裏。
天知道,這會兒她已經後悔把客房借出去了。這回頭要是一個客房都是跳蚤。她還真不知道怎麽收拾好。
等到第二天早上,白棠起來後,聽到大院好幾個大媽在分享昨晚熏跳蚤的經驗。什麽煙霧一上去,那跳蚤就撲索撲索往下掉。
聽著就讓白棠覺得頭皮好癢。
哎,這都是些什麽事情啊!
白棠這樣想著,就在自家小院幹活。她可不會現在就去二院。她有點怕也染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客房的屋門被拉開,宋莉走了出來。而牛勝利估計又是一早陪著爹媽出門買菜了。
宋莉看到白棠,很熱情地朝她走了過來。
白棠見狀,立刻後退幾步,直接跑回自家屋裏,把門栓給拴上了。
也是她跑得快,沒有看到宋莉手裏拿著的東西。
不過,她跑得快。但是有事情過來找她的遊婷美卻跟宋莉撞了個正著。
遊婷美的消息相當靈通,第一時間就跟宋莉保持距離。然後對著在屋裏的白棠喊道:“白棠,我們去買東西咋樣?”
聽到遊婷美的聲音,白棠顧不上問對方為什麽不上學。而是快步抓了幾張錢票。然後把屋門一鎖,跟遊婷美打手勢後朝外頭飛奔。
整個過程,兩人都當沒看到宋莉一般。
“是出事了嗎?”
出來後,白棠終於有機會問遊婷美喊自己出來的原因。
“這不是我娘家爹要生日了嗎?想著讓你給我掌掌眼。買套衣服給他寄回去。”
這是白棠第一次聽遊婷美聽到娘家那邊的人。
“別用這眼神看著我。我也是有爹媽的好吧。”
估計白棠的眼神過於神奇,遊婷美忍不住說道。
“放心我不問。我給你掌掌眼,幫著選一套好看的衣服。”
遊婷美不會做衣服,買成衣是貴了點。但她現在是大學生有補貼。婆家又不用她交錢。這麽下來,手裏多少存了些錢財。
“我是真怕了那個宋莉了。”
白棠幫著遊婷美選了套衣服。之後就吐槽了起來。
“我覺得我們大院那麽多人染了跳蚤。源頭就在她那。”
遊婷美在學校的學生宿舍有床位,她們宿舍就聽說有個長跳蚤的。不過,這人不是不愛衛生。是家裏太窮,住的太山,缺水缺錢才會這樣。
那人到了宿舍沒過幾天,就把滿腦袋的跳蚤弄死了。期間,她們宿舍沒聽說誰頭上長跳蚤的。
這樣的距離都沒事,怎麽大院有一個算一個,中招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