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婚宴
“啊……”
“你怎麽那麽沒用。不要臉就算了, 居然還沒找到對象……”
“真是丟死人了,你這不是害我丟人嗎……”
一句又一句罵人的話,隔著道院牆。從二院飄向了後院。
讓本來聊得起勁的鄰居們麵麵相覷。接著一起看向臉色漲紅的二大媽。
二大媽見狀, 心中暗罵胡梅梅不省心。麵上則是訕笑道:“哈,現在的年輕人脾氣真不好。我先過去瞧瞧。這親姐妹哪來的仇怨啊!我去看看哈, 我去看看……”
說著, 二大媽就像有人在背後追趕一般,急吼吼就跑向自家……
事情到了這裏,倒是沒有剛才那種義憤填膺的局麵。但大夥兒還是繼續壓著高嬸子。逼她把搬過來以後做過的媒,一樁一樁地講個清楚明白。
一大媽領著幾個大媽把這些人員記下來。準備待會兒一家家過去提個醒兒。也不是什麽必要的任務,隻是大媽們覺得可不能讓這種不靠譜的媒人, 把年輕人的親事給搞壞了。
白棠看到這裏, 也就準備先回自家了。
家裏兩娃雖然已經懂事了不少, 屏門也從外頭鎖上。但要在外頭耽擱久了,她也怕孩子出啥事。
結果人剛走到二院,就看到胡家姐妹已經扭打到一起。準確來說, 是胡梅梅單方麵去撕扯胡小竹。而胡小竹則是躲躲藏藏,一副不敢還手的模樣。
至於之前說過來調停的二大媽。這會兒抱著寶貝孫子顧金寶躲得遠遠的。
那熊孩子顧金寶卻嫌棄親奶奶把自己抱遠了。正掙紮著要下來,去看親媽跟小姨打架。
見掙紮不脫,隻能在口中喊道:“媽, 打, 打, 打……”
邊喊邊笑, 聽起來十分可惡。
白棠也想不明白, 一個還沒五周歲的孩子, 咋說出來的話這麽讓人討厭……
那頭, 胡小竹正努力躲避胡梅梅的攻擊。
見到白棠從二門那走了進來, 撒丫子就朝她衝了過來。試圖躲在她身後,躲過胡梅梅的撕扯。
如果事情到了這裏的話,白棠可能還給胡小竹一些幫助。
偏偏這人的心眼兒是歪的。
見胡梅梅緊追在她身後,居然大力推了一把白棠。試圖把她朝胡梅梅所在的方向推過去。
而對麵的胡梅梅,這會兒巴掌早就高高舉起,朝對麵甩了過來。
白棠可以很明顯看出,胡梅梅是認出了自己。而這巴掌其實就是朝著自己的臉而來的。
於是,她直接在巴掌落下之前。一矮身躲過去的同時,直接把身後抓著自己衣服的胡小竹也給推了回去。
“哎喲……”
兩道叫聲同時響起,姐妹兩人這會兒倒是表情出奇一致地瞪向白棠。活像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行一般。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連一直圍觀全程的二大媽,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事情的過程她看得很清楚,於是毫不客氣地指著胡家姐妹說道:“你們姐妹兩自個兒鬧就算了。怎麽還想把人家白棠扯進來?”
白棠對二大媽點頭,眼神也沒給摔在地上的姐妹一個。徑直朝家裏走了回去。
“都怪你,你幹嘛要躲人家白棠身後?”
“哼,你自己都看到是白棠,還想給人甩巴掌。”
“你……”
姐妹兩人都不敢繼續吵下去。因為他們這裏的動靜,已經把後院不少看熱鬧的人引了過來。
兩人一個怕被人說自己是農村來的媳婦,沒規矩。
一個怕自己還沒嫁人名聲就壞了。雖然剛後院那一出,自己相親人數太多,好像名聲也要沒了。
想到這裏,胡小竹心中湧起一股絕望。
姐妹兩人都沒注意到,她們之間的爭吵撕扯,被一個人從頭到尾看個清楚明白。
正房靠東邊的那半邊屋子,屋門緊閉。玻璃窗被窗簾遮擋住,就留下一條縫隙。
而縫隙中露出一雙眼睛。
眼睛的主人正是這些天存在感極低的蘇玲玲。
抱著女兒的蘇玲玲看完了胡家姐妹的爭鬥。同時也聽到了後院那頭的嘈雜聲。聯想到今天一大早二院的吵鬧。隻覺得這座院子的人,都是些社會底層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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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每天不是為了些柴米油鹽,就是為了嫁好人家。婆媳吵鬧、夫妻爭執、孩子調皮等等雞毛蒜皮的事情,簡直讓蘇玲玲覺得煩躁。
她還真不想住在這裏。要不是還有免費的保姆,她真想回娘家住。
“福寶,你快點長大。等你再大一點,我們就回姥姥姥爺的樓房住。這裏的人太低等了……”
——
不知道自己被劃分到低等人的白棠,回到自家院子後,就發現家裏兩娃並沒有調皮。兩人都一副放羊娃的動作。領著羊咩咩跟小棉花,正在小院四處溜達。
看到媽媽回家後,活潑的圓子還大聲匯報:“媽媽,剛剛羊咩咩不聽話。想要偷偷咬菜菜……”
團子則是跑過來拉媽媽的手,讓她去看看羊咩咩的傑作。
小小的菜園子並沒有任何遮擋,就設立在小院的角落。距離羊圈並不遠。
因此,白棠很快就看到了被羊咩咩咬過的一片南瓜藤。
好在,這時節的南瓜長得快。瓜藤隻要沒被咬太多。一晚上可能就能抽條出來。
“謝謝團子、圓子。羊咩咩這麽不聽話,我們就罰它麵壁思過。”
兩娃一聽,興匆匆地一起去推羊咩咩。一副要讓它執行命令的模樣……
——
“喲,這羊長得可真快……”
白棠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發現婆婆石香葉居然抱著個大西瓜走了進來。
看到大西瓜,白棠就控製不住表情,露出點一言難盡的樣子。
這看得興匆匆過來送西瓜的石香葉懵了。
“這是咋啦!”
白棠看著放到小院兒石桌上的大西瓜,搖頭:“沒事。媽。你怎麽一個人抱著那麽大個西瓜過來。家裏也不缺瓜吃。你還走那麽遠的路。”
石香葉喝了兩口涼白開,這才說道:“這有啥的。這西瓜是你李叔廠裏給分的福利。我就給你家帶了一個過來。怎麽?我看你好像很嫌棄這東西。是不是最近吃太多了。”
關於兒子跟兒媳婦跟郊區那頭合作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加上兒子當采購那會兒積累的人脈,估計沒少給家裏買瓜果回來。
白棠搖頭,並不想告訴婆婆關於西瓜的惡性故事。聽完後,她估摸對方短期內也跟她一樣。看到西瓜就會想到那些破事兒。
見白棠咬死不說,石香葉遺憾地搖頭。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
“對了,集資樓的事情現在還順利吧!”
白棠點頭。
集資樓她家是第二個去交錢的。因為有婆婆的補貼,選的房子從兩間變成了三間。
“錢都收齊了。最近已經在跟建築公司的人商量。開始拉磚石拉水泥。圖紙是早就畫好的。看那個樣兒,我估計可能明年年頭都能入住。”
這個時候的房子沒啥裝修的概念。
新房子最多就給磚牆抹上一層白灰,就可以入住了。
“那就好!房子的事情最麻煩,弄好了以後就沒手尾了。”
石香葉說著,又故意調轉話頭:“真不跟我說西瓜的事情嗎?”
白棠趕緊搖頭。
這個時候兩個放羊娃看到奶奶跟媽媽一直嘀嘀咕咕。就朝著奶奶大喊:“奶奶,奶奶。看看我們的羊羊……”
趁著婆婆跟孩子玩鬧的功夫,白棠還是把西瓜給殺了。一半留著待會兒送牛家去。一半則是切開,給正在玩耍的祖孫三人吃。
當然,白棠瓜是切了。但打死一口也不吃。
本以為婆婆隻是來送瓜的。沒想到最後要走之前,還是拉著白棠小聲嘀咕了兩句。白棠聽完後,眼睛都瞪大了。
“所以,你們廠這集資樓得好好搞。”
“還有,這周末我們一家過來吃飯,可別忘了哦。”
送走了婆婆後,白棠把吃剩下的瓜皮兒放到羊圈裏麵。
手上的動作沒停,心中卻十分驚訝。無他,他們罐頭廠的集資樓項目剛剛開了個頭。
那邊的紡織廠倒是一副準備大搞的狀態。
“反正啊!那紡織廠上次不是因為倉庫失火的緣故,被上頭領導批評嘛。然後這些天也學著你們罐頭廠,要搞集資樓。想著要弄些成績貼在臉上,會好看許多。我估摸著紡織廠要真搞起來的話。可能你們罐頭廠就要被拿出來做比較了。”
這些話白棠聽完後很震驚。不過震驚過後倒是沒有過於擔心。
畢竟兩家廠子都是國營廠子,這集資樓自然也是公家牽頭,不會有大問題的。
——
關於紡織廠也要蓋集資樓的消息,白棠中午吃飯的時候,跟何天成提了一嘴。
這事兒何天成今天上班後也聽說了。隻是沒想到他媽的消息這麽靈通。
“這事兒也沒啥。咱做好自己就成了。對了,許家有跟你提租房子的事情嗎?”
許家就跟他們家隔了道院牆,一家六口都擠在一間西廂耳房裏頭。
這次許家的許芳芳要嫁的花寶安,家裏同樣是一家四口擠在耳房裏頭。
顯然,兩家都沒有地方給新人打造一間新房。
花家那頭的花大爺倒是想給點幫助。但是家裏實在沒地方。讓新人住以前付七妹住過的小隔間,怕是新人也膈應。
就想著能不能租白棠家的那間空置屋子。
之前這屋子沒有收拾,堆滿雜物還有借口拒絕人家。這會兒屋子重新收拾過。就連房間都隔了間出來。給偶爾來家裏住的李天林小朋友居住。
現在,人家想要給新人租房子,他們倒不好直接拒絕。
“還沒來說。今天上午你們走了之後,……”
白棠大概說了下後院發生的事情。
“這胡小竹看起來就不是個安分的。大院這才剛平靜下來,我還真不想再熱鬧起來……”
“既然許家沒提,咱們就當不知道先。”
他也是今天趕著去上班的路上,顧大爺順嘴禿嚕出來。看那個樣子,想租他家屋子的事情,應該兩天都沒確定下來。
但要真跟他提,何天成是想拒絕的。
租房子的話題同樣在二院中的花家、許家進行著。
許家人這會兒同樣在吃午飯。邊吃邊商量結婚後,許芳芳跟花寶安究竟住在哪裏的問題。
“反正絕對不能住花家。”
孫大媽熟知徐大媽的為人。這大媽當個嘴碎的人聊天還好,但當婆婆絕對是兒媳婦的災難。現在看著人表現還好,但結婚後誰知道會不會變。
天長日久,誰也不敢打包票。
顧大爺跟著點頭:“對,別住花家。沒見他家三個男人,難得放假一天都不想呆在家裏嗎?我今天一早跟前院的成子提了一嘴……”
這話一出,孫大媽首先瞪了過去:“老頭子,你可真是……”
孫大媽不說其他,但絕對可以確定白棠家不想出租屋子,人家也不差那點錢。
“那老吳家呢?東廂房的老吳家,之前不是把一間屋子租給花寶強嗎?”
“嘿,你別說。那房子有點晦氣。你看看花寶強跟那什麽付七妹,住進去之後發生多少破事?”
許家兒媳婦的話被婆婆直接反駁,立刻不說話了。
家裏的房子很緊張,現在她孩子還小。等再大一點,根本就住不下。小姑子出嫁後,家裏好歹能騰出點位置。
同樣的對話也在花家進行。
提出來的還是花寶安這個平時沉默寡言,隻聽大哥話的老實頭。
“媽,結婚的新屋子,我準備去外頭租一間。”
“租啥租?租房子不要錢啊。你大哥結婚那會兒,不也好好的在家裏住嗎?”
徐大媽話還沒說完,就被花寶強這個當兒子的直接拆台。
“家裏有地方住嗎?別再說我結婚那會兒了。寶安要出去租房子,你就讓他租房租,又不用你出錢,你還要怎麽樣?”
花寶強一開口,徐大媽就立馬住嘴了。
自從跟付七妹離婚後,花寶強那副看破紅塵的樣子,簡直要把徐大媽給嚇到了。
她就沒見過哪家的兒子,不抽煙,不喝酒,也不去賭。每天上班,下班,周末釣魚。活的跟個老頭子一樣。讓他去相親也不相,說結婚沒意思,一個人自由自在。
雖然對孫子的盼頭不是很大,但是徐大媽覺得兒子這樣不太正常。
所以自從離婚後,徐大媽家裏最怕的就是花寶強這個大兒子了。
現在大兒子一發話,她立刻不吭聲。
“寶安,吃完飯後。大哥帶你去這附近的院子走一走,看看能不能租到合適的屋子。至於何家,就別去問了。”
當然,之前他租東廂房的老吳家屋子。那也不適合再住進去。
——
在白棠跟何天成不知道的地方。花寶強已經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
而在花家隔壁的蘇玲玲,聽著這家人的對話。心中暗笑許芳芳是個傻子。一個高中生就這樣嫁給花寶安這個窮酸。除了有個正式工作外,沒有一點好處。
矮冬瓜,家裏又窮。除了可以幫許芳芳擺脫下鄉之外,沒有一點好處。
心中鄙夷這些底層人,蘇玲玲心中的優越感隨即高漲起來。
吃過中午飯,她直接不客氣抱著孩子塞到一大媽手上。然後在一大媽的屋子看到幾個廠裏生產的肉罐頭。也不客氣拿起來就朝屋外走去。
“她……她這是……”
一大爺看著蘇玲玲那副囂張的樣子。心中對他的那一點憐憫消隱無蹤。
蘇玲玲可不管那兩老想什麽。反正龐誌祖也不在,她也用不著裝什麽。生了福寶,她就不信龐家人敢對自己做什麽。
離開這座充滿著底層氣息的大雜院,蘇玲玲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轉頭看了一眼那兩大間倒座房。
這座大雜院,她唯一還在留戀的地方,就是那了。
提著幾罐肉罐頭,蘇玲玲徑直往娘家去。
蘇家兩口子今子今要上班,家裏並沒有人在。
蘇玲玲在家屬樓一走動,周圍的鄰居看到她都是笑著打招呼。
在鄰居們的眼中,蘇玲玲的丈夫是為了響應國家的號召,去支援邊遠地區,是一個光榮人物。蘇玲玲這個當妻子的自然跟著沾光。
“玲玲啊,咱們廠也要搞集資樓了,你知道吧。”
蘇玲玲還真不知道。
等回到家裏一坐下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抓著自己問集資樓的事情。
一直在娘家待到傍晚,父母從食堂打飯回來後,蘇玲玲這才問起紡織廠集資樓的事情。
“爸,紡織廠為什麽要搞集資樓?”
蘇父給女兒裝了一碗米飯,說道:“還不是上次倉庫著火,廠領導的麵子都沒了。就想學你們罐頭廠,搞個集資樓。好歹把倉庫著火的事情遮掩過去。”
這還是蘇玲玲第一次聽到,親爹說起那次倉庫著火的事情。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個跟自己知道的,完全不同的版本。
當然她聽完後,並不可憐被當做棄子使用的王小明。
“那爸,這集資樓我們家買嗎?”
蘇母聽到這話,倒是想起來:“你手裏還有錢花嗎?我想著集資樓認購時,就給買上兩套。到時候家裏的錢會不湊手。”
蘇玲玲上池給一大爺八百,手裏還剩三百多。
之後早產住院養身體,花的錢都是王小荷賠償的五百塊。這五百塊花到現在還很剩下兩百多。加上之前的三百存款,她手裏現在一共還有五百塊。
為了買那兩大間倒座房,她是留了點餘地。這次回家,也是想跟娘家再要多兩三百。之後就可以著手下一步的計劃。
現在聽到娘家要買集資樓,就不跟娘家要錢了。反正娘家買的集資樓越多,她以後就能得到更多的房子。
至於那兩大間倒座房,隻要她的計劃成功。說不定那家人還會低價把屋子賣給她了。
——
另一頭,蘇玲玲離開大院後,並不會影響大院鄰居們的正常生活。
在送走上班上學的人群後,大媽們聚集到一起,孩子也聚在一起玩耍。
然後孫大媽跟徐大媽兩個準親家,就開始商量起結婚要做的準備。
因為這樁婚事的特殊,關於彩禮這塊,兩家人就按照城裏人的慣例來。至於嫁妝,許家會自己準備。而婚房則需要花家準備。
兩位大媽都是身經百戰的人物,湊到一起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周圍的大媽時不時插上幾句,小媳婦們聽到後都捂著嘴巴笑起來。
這樣的氣氛,讓躲在顧家屋子裏的胡小竹很是眼紅。
她也不知道自己眼紅啥,就是覺得自己忽然就融入不了這座大雜院了。
特別是高嬸子把自己相親過十多家的事情暴露了出來。之前答應給她介紹對象的大媽們,一個個看到她後都是直搖頭。
想到大媽們那些勸自己眼光不要那麽高的話,胡小竹就十分氣憤。
她沒有眼光高。隻不過是想找一個比大姐夫要強一點的男人,怎麽就那麽難呢?
這個要求她是在心中默默想著的。胡小竹從小就比胡梅梅要討人喜歡。她就不信自己在嫁人這一塊,會輸給對方。
“哈哈哈……大媽們你們這就想複雜了。像我當姑娘那會兒,可真沒想過男方家會給什麽好東西給我。就想著能嫁到城裏來,就是一件大好事。”
“那是,立強這小子雖然是個沉默寡言的。但人還真不錯。你嫁給他就是享福嘍……”
大媽們的話讓在老顧家的胡小竹聽得更加不舒服。
特別是這種不舒服在聽到胡梅梅那做作的笑聲後,更加不舒服了。
早上胡梅梅打了她兩巴掌,胡小竹都沒能還回去。
她就等著自己嫁個好人家,等著讓這大姐求自己。
可是,事情的發展總是不盡如人願。
之前剛進城的胡小竹,名聲好,人勤快長得又清秀。就這樣,人家城裏能看上她的,多多少少都帶著點不美。
而她這相親過十幾二十幾個男人的事情被傳開後,那簡直沒人再敢跟她相親了。
倒是大院門口多了些街溜子。
看到胡小竹從大院出來後,就衝她吹口哨。口中說些不幹不淨的話來。
好在,這些街溜子很快就被大院的男人警告過後,不敢再來。
但這樣一來,胡小竹的名聲就更加差了。
過了四五天,這花許兩家都快要辦喜事了,這胡小竹不說嫁出去。就是連介紹的人都沒有。
這讓胡梅梅看到胡小竹就沒有個好臉色。
——
這天剛好又是一個周末。
大院裏頭熱熱鬧鬧的。大家進進出出後院,去給布置新房去了。
這新房說來也巧,剛好就是高嬸子一家搬走後,空下來的。
這高嬸子那天被鄰居們壓著說出了那麽些事情後。晚上就被自家男人臭罵了一頓。之後這男人麻溜兒跟其他廠子的人換了工作。然後帶著一家人搬走了。
這不,屋子一空下來。
聽到消息的孫大媽,就先別人一步把屋子給租下來了。
雖然是高嬸子那女人住過的。但屋子是好的沒毛病。
跟花家商量後,這屋子就以花寶安的名義租了下來。
這下好了。又不用跟徐大媽一起住,租住的屋子又離家裏那麽近。
“大媽,我去給你們打下手。”
見二大媽要起身一起去後院布置新房,胡小竹積極主動起來。
這些天的遭遇讓她隻能用勤奮這一點,希望可以挽回自己那已經沒有名聲的名聲。
二大媽聽到後卻搖頭:“不用。咱二院的鄰居都去幫忙。你個小姑娘的,今天就好好輕鬆輕鬆。別那麽累……”
胡小竹看著對方說完漂亮的話後,就不理自己離開,心中一陣難受。
這家裏,二大媽這個老大媽隻會說場麵話。親姐姐更是個麵甜心苦的。倒是這家的男人對她還不錯。
可惜,一個太老。一個又是她姐夫。
剛來大雜院的時候,胡小竹不是沒想到過跟姐夫發展些特別的友誼。
隻是,她這姐夫就是根木頭。拋媚眼都不接的那種。
後來又出來龐家那姐夫跟弟媳婦的事兒。胡小竹親眼目睹後,知道這種事情沒有好下場,更加不敢表露出一絲一毫那種曖昧的氣息。
隻是今天,看著大院的人進進出出出,喜氣洋洋給即將要結婚的許芳芳、花寶安布置新房。
不知道為什麽,胡小竹心中酸溜溜的。
而這股酸溜溜,在再次麵對姐姐的責罵後,變得憤怒起來。
“我都說了多少遍,的確良的衣服不能用刷子刷,不能刷。你為什麽記不住。”
胡梅梅手裏拿的,是一件純白的確良襯衣。這衣服還是她結婚那年,指定要顧家給買的。聽說顧家是托人從海城帶回來的。平時她都舍不得穿。也就是誰家辦喜事的時候,穿上去顯擺顯擺。
再過幾天,許芳芳跟花寶安就要結婚了。
這衣服她就提前拿出來,準備讓胡小竹洗一洗。之後還要跟隔壁龐家借熨鬥熨一熨的。
現在好啦!
衣服胸前的地方,被勾了不少絲線出來。還怎麽穿得出去見人。
“把你給賣了,也賠不起我的衣服。”
胡梅梅說著,又把手舉起,一副想要給胡小竹甩巴掌的模樣。
這下,老顧家兩個男人都看不過去。
顧大爺直接開口:“梅梅,衣服洗壞了就算了。我這裏剛好有幾張布票,你拿去買布做一身新衣服。”
而顧立強則是站起來,握住了胡梅梅高舉的手:“行了行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嗎?爸都說讓你買新的,別再罵了。”
這些天胡梅梅一直在家裏打罵胡小竹,顧家兩男人都看不過去了。
隻是這胡小竹的名聲是真不好。再有一個,她是個姑娘。他們爺兩更不好靠近。
也是這次胡梅梅當著兩人的麵要打人,他們這才出言阻止。
胡梅梅見家裏兩個男人出聲,這才恨恨放下手:“以後你要小心點。”說完,接過公爹遞過來的布票,胡梅梅樂嗬嗬地進了自己屋裏。看那樣子,是準備待會兒就去百貨商店買布去。
而留在堂屋的胡小竹,忽然對著顧家父子兩人跪了下來。
“謝謝顧大爺跟姐夫的幫忙。要不是你們,我……我……”
顧家兩個男人被她這陣仗嚇了一跳。兩人連忙起身就往後退。
“你就別跪了。你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這是太傷心了。現在名聲沒了,姐姐又討厭我,我都不知道未來該怎麽辦……”
顧家兩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準備先離開堂屋。
最近龐家的事情可是給大院的男人敲響了警鍾。得跟女同誌保持距離。
跪著的胡小竹見兩人都沒有動靜,也不生氣。
她這會兒也沒有那種什麽心思,隻是想裝可憐,讓這家裏兩個賺錢的人看到後。可憐自己,給自己點錢票或者給自己介紹對象。
而裝可憐是她唯一最拿得出來的。
不過,她這可憐還沒裝多久。
一直在堂屋地上坐著玩玩具的顧金寶看她跪在那,腰身又伏低的樣子。立刻不客氣就從地上跳上了胡小竹的腰背。雙手拉著她的頭發,口中就喊道:“駕駕駕……”
顧家爺倆見狀,隻能一個哄著孩子叫他放手。一個跑出堂屋去隔壁屋子,喊胡梅梅回來收拾爛攤子。
最後,這事兒怎樣顧家爺倆是不知道的。
兩人看到胡梅梅過來後,就麻溜兒去了隔壁花家。去湊湊這即將辦喜事的熱鬧。
胡梅梅過來後,把兒子抱走,冷哼道:“你以為隨便跪跪,男人就會可憐你嗎?哼……”
家裏這爺倆的性格,她一清二楚。
被丟在原地的胡小竹,聽著外頭熱鬧的聲音。隻覺得自己好可憐。
特別是人家 28歲就要結婚,自己卻名聲都壞掉了。
這個時候胡小竹不會想,其實她剛來的時候,徐大媽對她還是有點上心的。隻是當時她自己看不上花寶安,又一直吊著徐大媽。這才錯過了一段算是靠譜的姻緣。
——
老顧家發生的小插曲,完全不會影響大院鄰居的好心情。
這是時隔大半年,大院再一次辦喜事。
而起結婚雙方還是大院長大的孩子,就沒有一個人不高興的。
白棠家上午就來了客人。
婆婆石香葉帶著一家人上門吃飯聯絡感情。
飯後,兩個男人被留在家裏洗碗看家。兩個女人帶著自家的孩子,一起去了後院看熱鬧。
這時候布置新房沒啥講究。但人多就熱鬧。
後院這裏,前幾天來的時候大家是氣憤不已。現在高嬸子灰溜溜搬走了。大家再看到那半間屋子,感覺都不一樣了。
白棠看著李天林很有叔叔樣兒,帶著團子跟圓子朝孩子堆跑過去。
就笑著跟婆婆說道:“媽,這天林現在真有當叔叔的樣兒。”
“嘿,他這是還小呢!等再大一點,怕是嫌棄我們讓他帶孩子。”
婆媳兩人說笑間,就進了那間正在布置的屋子。
高嬸子搬走的時候,把自家的東西都搬走了。白棠進去的時候,覺得這就是一間空屋子。就連點破碗破家具,那都是沒有的。
“好家夥,這看著像被蝗蟲過了一遍那般。”
“嘿,你別說。那天她搬走的時候,就連梁上的瓦片都想拆走。要不是我眼睛尖看到後,告訴她男人。這會兒這屋子怕是就剩個房梁了。”
“哈哈哈……”
後院一個大媽見二院的人那副驚訝的樣子,立刻說起了高嬸子那天搬家的奇葩事兒。
白棠邊聽邊看。
發現這高嬸子還是有點好處的。就是搬家搬得太過徹底。屋裏就連垃圾都沒有。簡直不用怎麽打掃。
屋裏另一頭,徐大媽跟孫大媽已經商量著要啥。
家具要買床、書桌、臉盆架、衣箱。窗戶就連玻璃都給卸走了。於是,玻璃也得去玻璃廠割幾塊回來。
白棠見婆婆加入了聊天,就無聊地抬頭四處看了看。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後院的屋子裏。
看著跟她家沒啥區別,就是天花板更高了。
白棠甚至還看了幾眼那房梁。跟自家的房梁做了對比。心中想著這裏的房梁會不會也有那種暗格。
“讓一讓,讓一讓……”
她這頭剛想著,那頭見看到花家兄弟搬了個木梯子過來。
“這是幹啥呢?”
“房梁看著髒得很,先把上頭的蜘蛛網掃掃……”
其他大媽看到花家兄弟的動作,紛紛誇他們細心。
事情到了這裏本來也沒啥。因為人多熱鬧,笑聲也大。讓靠近後院的正房那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些人裏,就有心中充滿憤怒不滿的胡小竹。以及對這座大雜院無比嫌棄的蘇玲玲。
兩人這會兒都打開對著後院的窗戶,聽著那的熱鬧。
後院跟二院中間是有一道院牆阻隔的。他們倒是看不到後院的情況。但是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後院那,白棠見到花寶安手腳麻利地竄上了房梁。心中還想著對方會不會像何天成那樣,很快就發現房梁的不同尋常。
後來又想,這應該不太可能。畢竟這房梁裏頭的機關,何天成可是特意去找老木匠打聽的。
不過,事情就是那麽巧。
這後院的房梁論理應該是十分結實的。
但花寶安也沒幹啥,就忽然哎呀一聲。
白棠這會兒正抬頭盯著他幹活呢。忽然來這麽一句,不少人都跟著抬頭看了過去。
隻見花寶安手中拿著一塊類似木板的東西。但是上頭有著腐朽的痕跡。
“這房梁咋就朽了。不過,哎。裏頭居然有個小洞。”
大媽們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於是,一個個興趣盎然地問道:“寶安,寶安,你是說著房梁是中空的嗎?好家夥。那這屋子還能住人不?”
房梁上的花寶安這會兒可沒想那麽多。他把手朝發現的那個洞口伸了伸,很快就到底。其實也就幾公分的高度。
“沒事,沒事。這可能是當時做房梁的時候,那木頭沒處理好……”
大家一聽沒事,就有嘻嘻哈哈笑起來。
白棠作為知道內情的人,倒是提了好大一口氣。接著又輕輕呼了出來。
不怕,她家的房梁裏頭藏著的東西,全都已經轉移了位置。就是這房梁裏頭的秘密被人發現了也沒啥。
說是這樣說,但白棠聽到不少大媽走的時候,笑哈哈地說著這事兒。還說這大戶人家蓋的屋子,房梁居然這麽不結實。白棠聽了都有點擔心起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蘇玲玲坐在屋裏,聽到後院的房梁上,居然有一個小洞的時候。一直迷糊的腦筋瞬間就如同被擦亮一般。
隻見她麵色紅潤,在原地四處轉悠。最後抱起熟睡中的女兒狠狠親了一口。
那何家倒座房的秘密,可能就在房梁上!
當然,這個時候白棠也就是擔心房梁的事情暴露。回到家後,偷偷跟何天成提了兩句。
之後,大家繼續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那般。
日子就這樣過去好幾天。期間大院倒是風平浪靜起來。沒有發生什麽大事兒。就是紡織廠也要蓋集資樓的消息傳了過來。
不過,這跟他們罐頭廠沒什麽關係。大家聽聽也就算了。
要說大院有啥熱鬧事情,就是牛家跟許家兩家的女人,都在這幾天把嫁妝如同潮水一般搬進了大雜院。
兩家都要嫁女兒,婚期是許家在前,牛家在後。
這樣的喜事,這些天大院的人就沒有不高興。
當然,除了胡家姐妹跟蘇玲玲。
前者就是嫉妒,後者則是鄙夷。
無論旁人的想法怎樣,轉眼間許家跟花家的喜事就在新的一個周末舉辦了。
——
“東西放這裏就可以。對,菜待會兒就上。大家就隨意啊!”
結婚的這一天,整座大院都動了起來。
大家都是一副高興的樣子,如同自家辦喜事那樣。
一大早,白棠也過來二院這裏幫忙。
刷刷碗筷,洗洗青菜啥的,很多活兒幹。
這兩家辦喜事辦的很低調,也就是請大院的人一起吃一頓。最厲害的是掌勺的人請的居然是梁大有的親爹梁師傅。
這還是跟遊婷美關係不錯的孫大媽開口。加上上次去醫院生孩子,徐大媽給過的幫助。讓梁家這次剛好可以還人情。
忙活了一上午後,新娘子從許家出門。接著花寶安騎著自行車帶著人在胡同口轉悠了一圈,直接接到後院的布置一新的屋子裏。
在之後,就是新人一起宣誓背語錄。大家夥一起打趣新人。
大媽們在這一天,說話的口吻都溫柔了起來。
看得白棠直發笑。
到了吃宴席的時候,菜色雖然說不上肉很多,但味道絕對是比國營飯店還好吃的。
女人們帶著孩子坐一塊,男人們則是坐成一堆。大家吃放聊天很是熱鬧。
飯後,男人們開始喝酒抽煙聊天。
女人們則是帶著孩子去後院新房那,繼續聊天說笑。
這一天看起來是那麽普通的一天。
但是在這一天即將發生的事情,將會改變好幾個人的命運。
——
蘇玲玲看到那些大媽們帶著一堆小媳婦孩子,統統往後院擠了過去。又看到大院的男人都聚集到二院那喝酒聊天。
想了想,最終下定決心。強作鎮定地從家裏出來。為了打掩護,她甚至抱上了女兒。
沒有人給她太多的眼神,她順利從屋裏離開。穿過二院,跨過垂花門到了前院。
前院就白棠一家,兩大間屋子被圍牆圍著。她抬頭看了看這圍牆的高度,又看了看屏門外頭被用鎖頭扣上的門把子。
腦海中同時響起那天特意去找木匠問的話。
同一時刻,不怎麽會喝酒的顧立強,也因為今天高興。陪著花家兄弟喝了兩杯。兩杯過後,腦袋暈乎乎的他,就起身準備回家躺躺。
他就是暈不算太醉,認得回家的路。
搖搖晃晃很快摸回了自己的屋裏,躺在**就呼呼大睡起來。
因此,他沒有看到有個人一直盯著他。從他進屋到躺下,沒有移開過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