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日子也就那麽幾天了

“這次過去我看看能不能弄些鮮草回來。咱家的羊咩咩可吃了好久的青菜。”

“別打岔。去的時候順便再問問那什麽老巫的事情。上次你去那黑市打聽, 也沒能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白棠沒好氣地拍了何天成的肩膀一下。推著人往屏門那走去。

今天又是一個周末,一大早夫妻兩人吃過早飯後,何天成就要去郊區郭哥那邊。一是給商量天氣熱之後, 不少吃食停止供應的問題。二來當然是繼續打聽那個叫老巫的人,到底是想幹什麽。

上次那個引發龐家大動-亂的偷雞賊, 說了不少關於黑市的消息。何天成當時親自去了趟對方口中提到的黑市。但能夠確認到的消息並不多。這個所謂的老巫確實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且對方混的那一塊, 跟何天成實在沒多少交集。

思來想去,這個事情還得問同一個領域的郭雄。

“行行行,那我走嘍!中午不用做我的飯。我估計要跟郭哥吃完飯下午再回來。哦,對了,別想我哦!我會給你帶個大西瓜回來。”

夏日的京郊, 西瓜田已經有瓜陸陸續續下來了。

白棠又狠狠拍了男人一下:“趕緊去。別再貧嘴了。”

“哈哈……”

何天成推著自行車出門, 還摁了摁車把頭上的鈴鐺。弄得兩個本來在院子裏打陀螺的娃兒, 又哇哇叫著要跟爸爸一起出去玩。

“趕緊走……”

在何天成的笑聲中,白棠無奈搖頭。轉身一手抱住一個撒丫子想追上去的娃。

“你爸爸去買好吃的,你們都得乖乖在家裏等他才有得吃喲……”

——

前院的笑聲、孩子的說話聲音統統傳到了二院裏頭。

二院裏, 不少在水槽洗衣服的大小媳婦羨慕地說道:“你們說說,這白棠跟她男人都結婚快四年了吧!咋感情還這麽好呢?”

“這算啥啊!你不看看那……”

另一個小媳婦說著,揚了揚下巴指向龐家的方向。

其他小媳婦一致點頭同意。

誰能想到,那個嚷嚷著要離婚的龐誌祖。在媳婦早產生了個女娃後, 居然大變樣。

從一個沒啥表現的丈夫, 搖身一變成為個讓無數女人想嫁, 無數男人咬牙切齒的對象。

這事兒還得從兩天前, 蘇玲玲從醫院出院回來說起。

當時, 大家夥的心思依然被龐家老大給占據。很多人特別是大院的男人, 都很好奇龐老大是不是真的廢了。廢了的話, 那玩意兒是不是連上廁所都不能用了。

不過, 等大家見識到了龐誌祖對蘇玲玲無限的好時。又紛紛拿這小子跟他親大哥做對比。

顯而易見,這龐家老四簡直變成個癡情種。

就好比蘇玲玲每天的月子餐,都是他出錢出力請人做好。然後自己一勺一勺喂到蘇玲玲口中。

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大院的女人,上到七八十的老太太,下到十七八的小姑娘。沒有給人不驚訝的。驚訝過後,就是對蘇玲玲無限的羨慕了。

不就生了個娃嗎?而且還是個女娃。居然能夠得到丈夫這樣的照料。問誰不眼紅羨慕啊!

白棠過來二院這裏的時候,這些大小媳婦已經洗完衣服。正在門口拉著晾衣繩準備晾曬。當然,手中的動作不妨礙她們繼續說話。

當聽到又是那些羨慕蘇玲玲,想讓自家男人跟龐誌光學習的話語時。白棠真是無語問蒼天。

不說蘇玲玲的人品如何。但是她給龐誌祖生了孩子。對方是孩子的親爹,蘇玲玲的丈夫。就有義務照顧她。結果在這些大小媳婦嘴裏,就跟得了大好處一般。

白棠都不知道該說啥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龐誌光這一番大變樣,真是讓人跌破眼鏡。

當然,蘇玲玲夫妻回歸大院後,大家夥這才知道。那龐老大的媳婦王小荷之所以放了回來。是因為她答應跟蘇玲玲賠償500塊錢。

500塊啊!

這都能買上一間大屋子了。

賠了這麽多的錢,不說隻是早產。就是流產,怕是都有人覺得值了。

——

聽著外頭那些討論,白棠搖搖頭走進了牛家。

“白棠,你可過來了。幫我勸勸你大姐。”

這兩天牛家其實也不太平靜。

當然事兒並不大。是牛大姐想要去外頭租房子。

“大媽,這大姐要不要搬家。你得看她的意思。”

牛大姐一個成年人了,而且孩子也七八歲。跟家裏老爹老娘擠在一間耳房,確實多有不便。再加上,聽說下個月牛勝利有假期。可以回家一段時間。之後就要出任務,歸家不定。

這種情況下,牛家父母就想著要不要給兒子安排相親。先相看好姑娘,等下次任務回來再辦婚禮。

在這種前提下,牛大姐這麽一個離婚大姑姐,帶著孩子呆在娘家。作為牛大姐來說,覺得自己會讓弟弟的相親之路不順利。

勸完牛大媽後,白棠終於把自己今天過來的意思說了出來。

“集資樓的名額,你們家沒能通過。之後,我跟天成其實商量過,做了個決定。本來想跟你們說說的。隻是這龐家的事情鬧得太過。就都給忙忘了。”

白棠見牛家的表情疑惑,直截了當把後半截話說出來。

“我跟成子商量過。到時候集資樓交房後,可以把房子租給大姐。”

這句話如同一個重磅炸-彈一般,炸得牛家人回不過神來。

“不對,不對。白棠。你那可是樓房。還是新蓋的樓房。真就這麽租給你大姐?”

白棠點頭。

這是他們夫妻商量後的結果。集資樓兩人買了暫時也不會住。畢竟她準備市場開放後做吃食生意。前期的店麵就準備設立在自家屋子。

這一片胡同的地理位置相當優越。位於幾條胡同的交叉地帶。而且這一片胡同居住的都是各種廠子的職工。

在這個地方賣吃食,客源穩定,場所又是自家的。除了人力跟原材料外,基本不用花任何成本。

而集資樓那邊,雖然是樓房,但還要一年左右才能蓋好。而且那邊目前來說還是比較荒涼的。要發展可能得等到市場開放後的一兩年。

再說,白棠提出這個,也不認為牛大姐最後真的會住進去。

畢竟一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就比如陸堅這位同誌。白棠覺得憑對方的能力,一年內肯定會跟牛大姐成為一對誌同道合的伴侶。

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外透進來的光忽然被遮擋住。

白棠轉身一看,就看到陸堅提著個背簍走了進來。一副熟稔的模樣。

“喲,弟妹也在啊!剛好。我帶了兩隻兔子過來。待會兒你拿回家去一隻。讓成子宰了給孩子燉肉吃。”

“怎麽那麽客氣?”

陸堅不在意地擺擺手。

白棠也沒跟他客氣,反正陸堅跟何天成關係不錯。何天成經常出去找對方喝酒聊天。也從家裏帶了不少好吃的過去。

那頭,牛大媽見陸堅過來。剛剛臉上的憂愁一掃而空。

“小陸,你人過來就算了。咋還帶肉過來,多見外啊!”

陸堅看了牛大姐一眼,樂嗬嗬地回道:“大媽,我這兔子是自己抓得。不費錢,不費錢。”

白棠注意到,陸堅的到來不止牛大媽高興。就連以前看著不怎麽樂意的牛大爺。同樣表情都輕鬆了起來。

至於牛大姐,則是臉上笑意滿滿。

這讓白棠更加意識到,剛剛自己那個提議。多半最後是不會成的。不過,她高興。

這樣想著,她幹脆起身。也不打擾人家相處。拎著陸堅給的那兔子,就一溜煙跑回自家了。

她有預感,牛家就快有喜事嘍!

——

相較於白棠的輕鬆樂嗬,何天成那頭卻震驚了老半天。

還是在京郊郭哥那個小院兒,何天成騎著自行車出發。大概花了一個小時才到。

到了這裏的時候,正是這個黑市最為忙碌的時候。

周末的人是最多的。貨也是齊全的。

何天成慶幸自己走的是另外一條路,這才沒被人堵著出不來。

到了郭雄那小院兒,兩人也沒客氣。直接進入正題,談了不少關於後續合作的事情。

主要是現在天氣熱了。大雜院距離這裏的路途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做吃食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因為保管不當,就變味變壞。

為了安全,白棠決定從這個月開始,大量減少糕點的供應。同時增加辣椒醬、辣椒油的數量。

“我媳婦兒的意思是,這辣椒醬、辣椒油畢竟是調料不是肉。不知道郭哥這邊可以提供多少原料?又能消耗多少數量。”

郭雄聽到減少糕點的供應有點失望。不過現在天氣是真的熱。很多糕點還真不好保存。他這裏做的是大買賣。不是百貨商店那種零賣。一不小心貨擠壓太多,虧本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一拍腦門,直接決定:

“行,糕點的供應就按弟妹的意思來。至於辣椒醬跟辣椒油。兄弟,哥跟你說句實在話。這玩意兒耐放又下飯。我哥那單位的司機,現在出車人手一罐。無論是配饅頭、大白飯還是麵條,都是一絕。”

郭雄想到這個辣椒生意也是很感慨。

誰能想到,當初隻是順手處理一批沒啥賺頭的幹辣椒。居然會為自己帶來那麽多的資源。

賣這東西賺的錢不多,但架不住那些司機們都愛吃啊!

這些老司機都是有自己的圈子的。一傳十、十傳百。個個出車特別是長途車都想要來上那麽一罐。

他這裏結交的人脈就漸漸多了起來。

這些人一個個的,組成一張大網。天南海北地跑,給自己帶了不少稀罕貨。這些稀罕貨才有賺頭。

郭雄也不是個小氣的。自己賺錢,當然不會忘記何天成夫妻的幫忙。

於是,他當場跟何天成定下了辣椒醬、辣椒油的事情。主要是原料、送貨、銷售以及報酬等等。

這一聊當然就到了飯點。何天成順水推舟就跟著郭雄,來到了一間鄉下的那種私人小菜館。

“別看著店小,裏頭的大廚聽說以前是給皇帝老爺做飯的。”

何天成笑秘密地看著眼前這座十分不起眼的一進四合院,跟著對方走了進去。

好家夥,他在這裏看到了讓他驚訝的人。

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跟對方擦肩而過,走進了一間小屋子。

“坐,剛好跟你說。剛跟咱打照麵那男人,就是老巫。”

何天成沒想到自己找了好幾天的人,猝不及防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當然,他震驚的不是這個男人。而是跟在男人身邊,一副小媳婦模樣的女人。

那女人,不正是那個被王小荷趕走的季春燕嗎?

她是怎麽搭上那個老巫的?

已經走出院子的季春燕,心髒砰砰直跳。身旁走著的老巫,張開一口大黃牙問道:“咋滴啦?”

季春燕立馬扯開笑容,伸手摸了摸鼓起來的肚皮:“沒事。就是你兒子又調皮搗蛋了……”

將近五十的人了,又有個老來子,老巫可是得意得很。

“不愧是老子的兒子。”

轉眼又像是想到季春燕以前說過的話,立刻又板起臉來:

“之前你說找到下家,老子也沒攔著你。哪成想那娶你的龜孫子這麽沒用。不過,回來也好。這老兒子,老子還真舍不得讓他喊別人爹。”

說著,大力拍了拍季春燕的那圓潤的屁股。

季春燕心中一驚,口中卻立刻嬌嗔:“哎呀!巫哥,我這不是都回來了嗎?你就疼疼我跟兒子就好了!”

聲音矯揉造作,如果讓何天成聽到的話,肯定會覺得惡心。

不過,現在的何天成也沒好到哪裏去就是了。

“什麽?那女人是那老巫的老相好?”

何天成沒想到出來吃個飯,居然就能聽到這麽一個勁爆消息。

他忽然覺得肚子也不餓了。

光是這麽個消息,足夠他消化的了。

“可是,可是那女人不是京郊小河子大隊的嗎?”

郭雄這些天忙著天南地北收貨,最近很少踏足大雜院。更加不用說知道老龐家那些家長裏短、雞皮蒜毛、男娼女盜的破事了。

“聽說是這樣的。好像是去年吧,就聽說這老巫去那生產隊收西瓜。然後就跟那的一個種瓜的姑娘好上了。聽說當時兩人直接在西瓜田就滾了起來。”

何天成聽過鑽玉米地的,也聽過躲在蘆葦**的。但是,滾西瓜田的還是第一次。

這……這西瓜田即使爬滿了瓜藤兒跟瓜。但那高度就沒超過半米。

這……這簡直是露天就直接來嗎?

他真是開了眼界!

“具體的也沒準兒。反正這事兒就是老巫那斯跟人喝酒吹噓的。當時大家聽聽也就算了。沒想到前幾天,那娘們挺著個肚子上門,說是懷了他的種兒。”

何天成聽得目瞪口呆。

她原以為季春燕跟大姐夫有一腿就夠駭人了。哪成想,這當姑娘的時候就幹過這種事兒。不過,她招惹那種人,咋還敢嫁人呢?

“不是……不是。郭哥。那老巫的媳婦兒呢?她能肯?”

郭雄看著上桌的大塊紅燒肉,招呼何天成吃。

聽到這話嗬嗬笑道:“就那樣的人,哪有人敢嫁給他。不過,那人姘頭倒是有幾個。好像都養在人家名下。”

說著,郭雄擠眉弄眼起來,一副你懂得的模樣。

何天成秒懂了。

他該說這老巫未雨綢繆,還是該說不介意自己頭頂綠油油。

居然讓自己姘頭嫁人。然後繼續跟姘頭廝混懷孩子。讓自己的孩子,喊其他男人爹。

“嘿,就他那種人。哪天被人抹了脖子都不知道。這樣把孩子姘頭到處藏,其實也是條路子。就是那姘頭嫁的男人,可就慘了。喜當爹不說,頭頂也是綠油油的。”

何天成都不知道自己這一頓飯是怎麽吃進肚子的。反正最後騎車回到家裏時,肚子還鼓囊囊的。但嘴巴就沒感覺嚐過什麽味兒。

白棠把綁在自行車後座的背簍卸下來,打開看到裏頭放著兩個大西瓜。嗔怪道:“咋還買兩個大西瓜。這一個咱家也吃不完啊!就是送牛家去,還得偷摸著來。”

至於大院其他人家,她是不敢送的。

瓜再多切開就一個。到時候不夠分,人家會埋怨她家的。

何天成看著白棠抱著那綠油油的瓜皮西瓜。不知道為什麽思緒又飄到郭雄說過的那句話。

在瓜田翻滾……

在瓜田翻滾……

在瓜田翻滾……

何天成覺得。自己,大概,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直視西瓜了。

——

白棠是在給牛家偷摸著送了半個西瓜。又回到家裏吃完自家留的西瓜後。才從何天成口中知道了那個關於“瓜田”的故事。

當時,她手裏拿著吃剩下瓜瓤的西瓜皮兒。直接“哢啪”一聲掉在地上。

羊咩咩這當了羊媽媽的,還帶著已經會走路的小棉花過來。湊過腦袋去咬那瓜瓤。

邊吃邊發出“咩……咩……”的叫聲。

白棠卻覺得這叫聲好像叫在自己的心中那樣。

這季春燕簡直突破了她的想象。

好半晌,白棠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所以說,那老王家從頭到尾娶的這個媳婦,懷的這個孩子,居然是那什麽老巫的?”

兩人這些話雖然是在院子說的,但聲音很低。外頭根本聽不到。但白棠說完後,都下意識四處看了看。

這樣的事情顯然會突破大院人的底線。她可不想這個事情從自家透露出去。

何天成點頭,深深地歎了口氣:“所以,剛才你一直喊我吃西瓜。但我真的吃不進去。”

白棠看著自家門口放著的、另一個還沒切開的西瓜。

果斷起身,抱住。然後直接送到了二院。

二院裏,幾乎所有人都在自家門口搬著個椅子坐著。一邊聊天,一邊用蒲葵扇扇風。陽光下,偶爾有微風吹過,好一番夏日的悠閑下午。

白棠這西瓜送過來,簡直讓院子裏的人都樂得跳起來了。

“這大西瓜哪弄來的啊!”

“白棠,這麽大的西瓜,直接送我們吃呢?”

“今年我還真沒吃過西瓜呢?”

二院的鄰居因為白棠送過來的大西瓜沸騰了起來。

大夥兒頓時也不覺得熱了。有人回家拿刀,有人喊著孩子過來排隊。有人開始放水洗西瓜。一個個都樂得不行。

“白棠,你家這可真是大手筆……”

牛大媽不知道白棠為啥前腳給她家,偷偷摸摸送了半個西瓜。後腳又給大院送來了這麽個大西瓜。

聽到這話,白棠扯了扯嘴角:“大媽,這沒啥。這瓜太大了。我們家人少也吃不完……”

那頭主持分瓜儀式的二大媽,正朝白棠吆喝:“白棠,過來吃瓜。拿些瓜回去吃……”

白棠搖頭:“大媽不用了。我家還有事兒,我得先回去……”

二大媽看著白棠的反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這是咋啦?”

“可能是天氣熱了。”

“對……”

“對,別說了。趕緊分瓜。這都夏天了,我這第一口西瓜終於吃上了……”

——

二院院子的熱鬧,讓在正房東邊屋子做月子的蘇玲玲十分眼饞。

特別是聽說他們在吃西瓜,蘇玲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穿過來的時候都已經秋天了。哪還有西瓜這樣的水果。現在好了,外頭吃西瓜了。她趕緊喊坐在邊上的龐誌祖:

“誌祖,誌祖。外頭在分西瓜。我想吃……”

“不行哦!醫生說過坐月子的時候,西瓜別吃,涼的很。你再忍忍,等你出月子,我們就可以吃了。還有,寶寶明天就能接回家了。你這當媽媽的,可不能落後。”

說起來那孩子雖然是早產,但除了心肺功能弱了些外,其他大毛病倒是沒有。這醫院說可以抱回家了。他就準備明天就去接孩子。不過,孩子還是得讓父母去接。他要呆在家裏“照顧”蘇玲玲。

被龐誌祖一說,蘇玲玲的心又到了孩子身上。

她的福寶啊!明天可以回家了。

那可是她的好寶貝。

先是懷了這寶貝,自己就從那個該死的倒賣事情中脫身。

後來雖然早產,但這娃一出生,娃兒他爹就回心轉意,成為一個人人羨慕的好丈夫。

雖然蘇玲玲還沒能下床,但是她可聽大院不少娘們,都羨慕自己有這麽個好丈夫的。

蘇玲玲覺得自己就像抱著個大寶貝,不敢暴露給眾人知曉。

她有時候會想,如果這些人知道龐誌祖是以後的首富。到底會怎麽驚訝。又是怎樣羨慕自己這首富夫人。

光是想想這個,就讓她全身充滿了精氣神。

龐誌祖在邊上看著蘇玲玲又露出那熟悉的笑容。他也跟著笑起來。

反正,好日子也就那麽些天了……

——

相較於二院的熱鬧樂嗬,白棠卻覺得自己挺鬱悶的。

送完瓜後,她回到家裏。忍不住錘了下何天成。錘完後,又覺得自己無理取鬧。

但……

都怪何天成,讓自己以後無法直視任何跟西瓜有關係的東西了……

就連那個被羊咩咩啃得坑坑窪窪的瓜皮兒,她都不想收拾。

“你,去收拾瓜皮兒……”

何天成自己也覺得挺惡心的。不過媳婦兒吩咐,立馬照做。

邊幹活邊想著到底要不要把季春燕這個事情,跟一大爺那打個招呼。主要是顧忌到對方跟那老巫的關係。怕還會過來報複啥的。

畢竟,當初對方在這座大院可不受歡迎得很。而且,那老巫本來就跟蘇玲玲有仇。

如果季春燕知道何天成的想法後,肯定會冷笑一聲。

她是討厭那座該死的大雜院。但是沒有利益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她的人生信條就是隻做有利益的事情。

不然,怎麽能從一個生產隊的孤女,扒拉上個黑市的混子。進而認識到龐誌光。又通過龐誌光嫁給了王小明。

這些男男女女,統統都是她成功的踏腳石。

遠離老巫是因為這人太危險了。隻是她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實在走投無路。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好好地找個老實人安頓下來。但是事實證明,自己失敗了。

想到在那座大雜院的日子,季春燕長長歎了口氣。

“燕兒,出來……給你介紹一下老子的好兄弟……”

“哈哈……”

外頭那些油膩惡心的聲音又傳了進來。季春燕扯開笑容,抱著肚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一早,白棠送走何天成後,開始收拾廚房。夏天糕點的數量大減,蒸籠也能給曬曬,收好一大部分。

待會兒還得上百貨商店拿手套。

任何處理辣椒的工序,都需要用到手套。白棠昨天就讓牛大姐今天上班後,幫自己留意一下。待會兒過去看看到底有沒有。

收拾完廚房後,還得給羊咩咩擠羊奶。

這一次羊咩咩就生了一隻小羊羔,但奶水充足。

白棠也就不客氣,開始了跟還沒滿月的小棉花“搶奶”了。

當然,她擠得也不多。大部分用來做奶香小饅頭,又或者煮成羊奶粥給孩子吃。偶爾還會喊吳婷婷小朋友過來,跟她家娃兒一起吃。

這幾天也不是沒有大媽上門想要點羊奶的。但都被白棠拒絕了。因為他們都是拿著個碗上來就想白要。

這羊奶可難得了。比要奶票的牛奶還少見。畢竟也不是誰家都有她家這條件,可以養羊,種紅薯藤的。

她沒想賣錢。但要羊奶,好歹也送些青菜或者一把嫩草上門吧!

不然,這不是白吃人家羊咩咩的奶嗎?

白棠正在家裏忙碌著,兩個孩子也在身邊打轉。

這個時候聽到胡同那有很大動靜。接著她就看到龐家老兩口,一起提著個大大的竹編籃子進來了。

那種樣式的籃子,是用來放小嬰兒的。

看來,蘇玲玲生的那個孩子是接回來了。

二院裏,大家夥也在昨天傍晚就聽說過,龐家今天要去接孩子。

見那孩子被接回來,路過院子時,大家都伸長腦袋想去看。不過,提籃上方蓋著一層紗布,他們也看不真切。

隻覺得是個比男人巴掌還要小的孩子。

蘇玲玲一直在家裏等待著這一刻。當見到孩子被送進來,她雙眼都亮了起來。

福寶,她的福寶。真是媽媽的好寶貝!

龐誌祖見她沉浸在思緒中,眼簾垂下,對著父母說道:“謝謝爸媽。孩子我們會照顧的。你們別擔心……”

“不是……老四。這孩子還小得很。要不媽給你們帶?”

一大媽那顆慈母心就沒消下來過。

龐誌祖卻搖頭:“不用,媽。這是我的孩子。哪能讓你照顧呢?再說了,你不是還得上醫院照顧大哥嗎?大嫂她都不理大哥了……”

其實以龐誌光那種傷,不用住醫院那麽久。但是,他擔心自己以後恢複不了功能。死活賴在醫院不肯出院。醫院的病房並不緊張,也就由著他了。

至於王小荷,回來後提都沒提一句,要去醫院照顧或者看看龐誌光的。

這女人除在蘇玲玲那天回來後,給送了五百塊過來。之後就是正常上下班,跟個沒事人一樣。

當然,出了進過派出所的事情。廠裏當然是有意見的。隻是對方確實沒有留案底。加上看在一大爺的麵子上。廠裏給她罰了款,也就抹過去了。

王小荷現在除了上下班之外,就是照顧自己的孩子。

就連還沒上小學的6歲女兒,也讓她小兒子帶著一起去學校。

反正這個時候的學校,大把這樣的情況。

聽到小兒子說大兒子的那些破事兒,已經瘦了一圈的一大媽立刻住嘴。

而一大爺十分無奈。

屋裏,蘇玲玲聽到龐誌光的事情,十分爽。

不過,她知道的內容,是龐誌祖經過刪減後的版本。

甚至,大院這些天根本沒人說過集資樓的事情,以及一大爺賣房子的事情。

而做這一切的人,正是龐誌祖。

當然,他對外的借口是,蘇玲玲還在坐月子,不能聽到這些糟心事。

當初蘇玲玲那血糊糊送去醫院的樣子,大夥兒可曆曆在目。拚命點頭表示不會在大院或者對方跟前說房子的事情。

於是,蘇玲玲就這麽被瞞著。滿心滿眼沉浸在福寶女兒的身上。

日子就這麽過了好些天。

期間白棠的辣椒醬、辣椒油生意又做了起來。當然,都是一次大量做。然後就停手一段時間的那種。

就這樣,她也憑借這辣椒醬跟辣椒油賺了不少錢。

是的。

最近他們跟郭哥結算,不再以食材作為標的物。而是改為錢票了。

這是雙方合作信任加深的結果。

而白棠在忙著事業的時候,也給隔壁大院坐月子的遊婷美送了幾次孕婦可以吃的東西。

反正日子跟風一樣過了小半個月,轉眼就到了蘇玲玲跟遊婷美出月子的時間。同時,也是兩人孩子滿月的時候。

——

這一天,剛好是周末。

這一天,也將會是蘇玲玲人生中,最喜歡也是最痛恨的一天。

一大早,整座大雜院就熱鬧了起來。

今天龐誌祖跟蘇玲玲,要給福寶辦個好好的滿月。算是慶祝對方滿月的同時,身體也漸漸健壯起來。

福寶是蘇玲玲女兒的小名兒。她這個滿月就請了大雜院的人。還有娘家那邊父母親戚。

吃的席麵是直接從國營飯店買的大菜。青菜則是二大媽領著二院幾個大媽幫忙收拾的。

白棠一家在這一天,選擇去了隔壁大院。參加梁大有跟遊婷美女兒朵朵的滿月宴。

這頭的滿月宴是朵朵小娃娃的爺爺,梁師傅親自掌勺。

吃的雖然肉菜沒有隔壁龐家豐富,但是顯然味道更加好。

白棠跟何天成帶著孩子,一邊吃飯一邊感歎這梁家老爺子的手藝。

白棠甚至暗暗比較了自己跟老爺子。發現自己做菜明顯差那麽幾分火候。

那是廚房工作多年才有的手藝。

不是她光憑看個菜譜就能贏過的。

大家吃得高興,聊得也歡樂。

然後就聽到有胡同鄰居進來說,隔壁龐家的滿月宴。請了個國營照相館的師傅過來,給拍照片。胡同裏很多人家一輩子都沒拍過照片。

不是沒錢,而是舍不得。

現在看到龐家四房居然請了照相師傅,給個丫頭片子拍滿月照,真是羨慕得不行。

有人就幹脆上去問那師傅能不能給他們這些人拍。他們也付錢開單子。

那照相師傅人好說話,也不介意這樣會增加自己的工作量,來者不拒。

當然,這人再多其實也沒多少。

鄰居就是進來梁家這邊,問問要不要待會兒也讓照相師傅進來給他們拍照。

遊婷美就是個愛湊熱鬧的。趕緊說道:“照,怎麽不照。隔壁都照了,咱們家朵朵也得拍。”

白棠見遊婷美那麽高興,也沒說啥。

隻是給吃飽小肚子的兩個孩子擦幹淨嘴巴跟手。然後就先帶著孩子回家去。讓何天成留在這裏,繼續跟梁大有嘮嗑。

大院這邊確實圍著不少人。大家都想看看這拍照是咋拍的。

白棠帶著兩個孩子擠進了家裏,之後把屏門拴上。

在自家小院兒,可以清晰聽到二院那傳來的熱鬧。

“笑一個,笑一個。對。這都當了爺奶,得多笑……”

白棠聽著這個,就知道拍照已經正在進行中。

二院裏,一大爺跟一大媽,還有蘇家父母,四個人都是爺爺輩的。

理所當然坐在椅子上,然後後麵就是家裏的小輩們了。

至於新生兒,則是被蘇玲玲抱著,站在了龐家人的中間位置。她身邊還站著麵帶笑容的龐誌祖。

龐家這樣一張全家福,除了沒臉見人,躲在醫院不出來的龐誌光外,全員到齊。

一切看起來是那麽得讓人羨慕。

不少人一邊看著這一大家子拍照,一邊不免覺得自家的人丁單薄了些。

當然,他們馬上就會想到龐家大兒子那些破事兒。就又覺得兒子多了不行。

反正,這天下午,整個二院就熱鬧得白棠都覺得耳朵有點疼。

要是這個時候可以放鞭炮的話,肯定會劈裏啪啦響半天。

這蘇家父母很疼這個外孫女,聽說給送了不少布料。專門放著給這孩子做衣服。

反正在這一天,白棠兩個耳朵都塞滿了這蘇玲玲多麽幸福。那剛出生的孩子名字叫福寶,真是人如其名。龐誌祖這小子總算是走過來了。以後媳婦孩子熱炕頭,人生最美好不過如此。

晚上,夜幕降臨。

龐家靠東邊的屋子裏,蘇玲玲已經在**睡著了。

而她的女兒福寶,則是放在窗邊一個有圍欄的小木**。

這床還是蘇家父母送過來的滿月禮。

龐誌祖看了女兒幾眼,又轉頭。就著台燈那微小的燈光,把自己之後的安排寫得清清楚楚。

兩封長長的信寫完後,各自放在不同信封裏麵。其中一封署名蘇玲玲的,被他直接放在屋裏的桌子上。

另外一封,則是被他封好口子。就著夜色塞進了父母屋裏。

做好這一切後,他從屋裏的一個櫃子裏,拿出早已經藏好的東西。轉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接著頭也不回,消失在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