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醫院

十多道手電筒的光束齊齊打在了發出尖叫聲的區域。光亮跟周遭的黑暗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對比效果。

在那裏, 眾人視線所看到的,是一張被壓歪的木架子床。**有兩個白花花抱在一起的人影。如果看到這裏,會以為這是一對正在恩愛的小夫妻, 被他們這些闖進來的人嚇得抱在了一起。

偏偏除了這兩個白花花的身影外,一道突兀的壯漢影子, 壓在那白花花身影上方。

反正, 從何天成的角度來看。一張木架子床橫著正對屋門。而兩個白花花的人影,在手電筒的光線下,可以看到是上下疊加的樣子。在場的人懂的都懂,不懂的人看完後也懂了。

發出淒厲尖叫聲的男人,正是那個處於上位的白花花人影。

隻見他好像**被斷掉一般, 拚命想用手捂住那個地方。偏偏又正處於激烈階段, 劇痛的地方他根本碰不到摸不著, 更加動不了。

見到他這個動作,衝進來的男人們,個個都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而大家追著進來的那個偷雞賊, 就是那道壯漢影子。這會兒也呆愣愣地從尖叫男人身上跳了起來。接連後退幾步,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麵,又用手揉了兩把眼睛。

所有進來抓賊的人,跟這賊有著同樣的感受。因為畫麵的衝擊性太大, 一時之間無人動彈。

等那股震驚過後, 大家紛紛移開視線。

有人喊“抓賊”, 然後幾個小夥子上去, 把那個偷雞賊四肢壓在地上。

這偷雞賊估計被眼前的情況嚇懵了, 被抓住也沒反抗。

何天成注意到這賊的眼睛還瞪得老圓的, 無語地搖頭。在那依然哀嚎的男人聲中, 指揮著幾個小夥子把賊先壓出去。

屋外, 早已經聽到動靜從隔壁跑過來的一大爺、龐家二房、三房的人都聚集到門外。在往外頭一點,整個二院甚至是後院,都有人聚集到了外頭。

現在見那些堵住屋門的男人們,終於開始從屋裏退了出來。紛紛伸長脖子,朝著屋內張望。

直到看到一個壯漢被幾個小夥子壓了出來。院子裏的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一大爺則是趁著這個空檔,直接擠進了屋裏。

然後,倒抽了一口涼氣。

何天成看到一大爺進來,終於鬆了口氣。

“大爺,剛想讓人叫你過來。這事兒你看……”

第一批衝進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看清了**的那兩個白花花人影是誰。

如果這兩人是夫妻的話,他們會覺得很羞愧。

但是,偏偏那兩人不是夫妻,而是姘頭。

所以,大家不止不羞愧。反而在反應過來後,開始擠眉弄眼起來。

當然,這種擠眉弄眼,在龐誌光的哀嚎下,就顯得格外諷刺。

之前何天成看不下去,已經從這屋子找了幾個空麻袋,丟在那兩個分不開的身影上頭。好歹遮掩了些那些辣眼睛的畫麵。

當然他可以過去,給他們扯**的被子蓋上。

但是何天成嫌髒啊!

他都覺得今晚來這麽一遭,自己的眼睛都髒了。

一大爺深出手指,指著木架子**哀嚎的大兒子,哆嗦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後直接轉身,對著那些還在堵門的鄰居說道:“今晚的事兒,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請大家暫時別把看到的事情說出去。”

這會兒外頭的人隻知道他們是進來抓賊的。但是屋裏頭具體的情況,是沒人看到的。

屋裏的人聽到一大爺的請求,再看看老人家一副想要跪下來的模樣,紛紛點頭。

他們都是小人物沒錯,也喜歡看熱鬧樂嗬一下。但真沒想把老鄰居給逼死的那種意思。

特別是這老鄰居這些年還為大院辦了不少實事。

——

二院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一直守著大門的白棠並不清楚。

從她的角度來看,隻能看到無數在夜空中搖晃的手電筒光。接著就是喊打喊殺的聲音,最後是一聲又一聲尖叫。

那麽多人抓一個偷雞賊,她倒是不擔心。隻是二院的動靜鬧得挺大的。弄得她都好奇起來。

沒等她做出下一步決定,大院的門就從外頭被拍響了。

深夜裏,任何聲音都能夠吵醒人。更何況還是二院那樣的動靜。

“發生什麽事情了?”

“開門,開門。是不是有賊啊!”

“有人嗎?有人嗎?開個門,我們是來幫忙的……”

……

胡同裏,不少居住在這一片的鄰居聽到動靜後,都從家裏帶了家夥什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悍匪,居然把這座大院弄得雞飛狗跳。深夜裏把胡同的人都吵醒了一大半。

白棠聽到外頭有不少熟悉的聲音,正琢磨著要不把大門打開,讓這些鄰居進來幫忙。

不過,她剛把手放在門栓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垂花門那邊衝了過來,直接按住了她的動作。接著張口對著外頭喊道:

“各位大爺大媽,叔伯嬸子,沒事沒事都是誤會。就不麻煩你們了。已經很晚了,大家請回家睡覺,要是耽誤了明天的上班,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這話說得就連白棠家那頭剛出生的小羊羔都不相信。

外頭的鄰居們當然也不相信。

發出那種鬼叫聲,說沒事就是假的。

隻是人家都說了不用幫助,大門又關得緊緊的。他們就是想看熱鬧或者想幫忙也沒轍。

於是,外頭的人隻能跺跺腳,嘟囔幾句後,就三三兩兩散了。

邊回家邊琢磨著,明天就上這座大院來打聽,到底發生啥事兒。

白棠看著那個壓著自己手的男人:“到底發生啥事兒?”

何天成把白棠的手從門栓上移開,放在自己掌心,長長歎了口氣。

“走,我們回家再說。”

——

“什麽……”

跟著何天成一起回家,繼續之前被打斷的洗漱工作。

白棠終於也聽到了二院發生了什麽事情。

具體的細節何天成覺得挺惡心並不想說。但耐不住白棠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最後他原原本本把事情說清楚後,就看到白棠一副炸裂的模樣。

“對吧!我就說這事兒你聽了,耳朵都要髒了。”

白棠把自己張大的嘴巴合上,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但是因為過於震驚,手哆嗦了幾下,都沒把扣子給扣上。

還是何天成看不過眼,上去幫她把衣服的扣子扣好。接著又把人給牽著,一起回到了屋裏。

屋裏,兩孩子睡得跟小豬似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淩晨6點多將近5點的樣子。白棠看了看屋裏的掛鍾,無語搖頭:“現在睡覺,你沒睡兩個小時,又得起來上班了。”

何天成失笑:“那沒辦法。還能睡兩小時已經夠好的了。”

不過,何天成這個希望馬上就落空了。

“快快快!”

小院裏,何天成跟白棠剛準備躺下。就聽到院子又傳來了一陣陣嘈雜聲。這一次聲音十分緊急,中間夾雜著男人的哀嚎聲。在天已經開始有了些蒙蒙亮的時刻,顯得格外淒涼。

沒等夫妻兩人做出反應。就聽到大院的大門被人大力打開,發出吱呀一聲。

何天成見狀,立刻起身。披上外套:“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結果,他一打開自家小院的屏門,剛好就看到龐家兄弟兩人抬著一個熟悉的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四肢顫動的身影。

哀嚎聲就是門板上這道身影發出的。

毫無疑問,這道身影的主人,就是今晚抓賊時,被賊壓到的那個男人。也是跟姘頭通女幹時,被他們堵了個正著的男人。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龐家大兒子龐誌光。

隻見龐誌光躺在門板上,手腳顫抖。身上蓋著一層被子。從他露出來的四肢可以看出,這人底下估計沒有穿衣服。

之前在龐誌光那屋裏。見到他的動作,還有那淒厲的叫聲。何天成就猜到這人那個地方可能受傷了。

但是,他從那屋裏出來,再回到自家洗漱完,都過了半小時了,居然還在疼。他沒受過這種難言的傷,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恢複。但像龐誌光這麽誇張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究竟,傷成啥樣兒呢?

——

“病人XX是在充血狀態下,被外力撞擊,導致出現彎折水腫情況。後來,你們用不科學的方法,把病人的XX從XX分開。又造成了二次傷害。後麵又拖延了救治的時間。現在我也沒有把握到底能恢複幾層……”

市醫院的病房裏,醫生在對這個不著寸縷哀嚎著進了醫院的病人,進行了檢查救治後。跟送病人過來的家屬,簡單講述了一下目前的治療情況。

“醫生,醫生。什麽叫不知道能恢複幾層?”

一直呆在醫院照顧蘇玲玲的一大媽,完全沒有想到。蘇玲玲這頭才剛剛清醒過來。送進保溫箱的孩子情況良好。她還以為厄運已經遠離了。

哪成想今天天還沒亮,家裏老頭子就過來找她。把半夜裏大院發生的事情一說。一大媽隻覺得天旋地轉。

“天呐!這是造什麽孽啊!”

醫生見多了情緒激動的病人家屬。不過今天這個病人確實很特殊,就連他從醫十幾年也直呼眼界大開。

不過,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清楚。

“意思就是,病人的男性功能恢複情況暫時不清楚。要看看後續的治療情況再評估。”

邊上坐在等候椅子上的龐家老二老三對視一眼。

他們懂了。這不就說是老大廢了嗎?

這事兒擱在哪個男人身上都是奇恥大辱。他們其實很想同情老大。但想到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又同情不起來。

該!

誰讓他管不住下半身。

這事兒一出,他們兩都跟著老大一起丟臉。人家說出去,也不會說龐家老大,隻會說龐家兒子怎樣怎樣。想想以後出門被人指指點點,兩人就覺得窒息。

一大爺從事發後,眼睛就沒離開過老大一步。現在聽到醫生的話,並沒有多少反應。反而十分鎮定地拉住了想要倒下去的老伴。

“你別激動。老大家都有三個孩子了。他那玩意兒廢掉更好,省得招惹麻煩……”

看著醫生離開的背影,一大爺小聲說道:“家裏還有那麽多鄰居看到這個事情。我們得趕緊回去解決了。”

今晚發生事情,一大爺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好。

捂嘴?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大義滅親?他的心又沒狠到這個地步。

但如果一直不行動,不說他們大院就這片胡同,聽到昨晚動靜的人今天肯定都會上門打聽。

還有那個抓到的偷雞賊,也看到了事情的發展經過。這人要怎麽處理,又是一樁麻煩。

——

“這嘴是誰給堵上的?”

一大早,何天成跟白棠就來到了二院。

準確來說,兩人就根本沒睡多久,就又爬了起來。

雖然很累,但生物鍾讓兩人暫時也睡不著了。何天成看了看時間,幹脆去二院找要去上班的人,請人家幫忙給請個假。

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他決定請假偷懶一天。

結果,剛進了二院,就看到昨天抓到的那個抓雞賊。被人用麻繩直接跟房屋柱子捆在來一起。估計是怕他亂說話,甚至嘴巴都被人給堵上了。

那抓雞賊顯然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自己囂張的時候。顯得十分老實。

這賊好像多少認出了何天成的聲音。見到他進來,連忙對著何天成拚命搖頭。

“那是老龐送他那兒子上醫院前,親自堵上的。”

徐大媽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手心抓著一把南瓜子,邊吃邊吐皮還不耽擱她說話。

“昨晚的事情,你們夫妻知道吧!”

徐大媽問完,又一拍腦門:“差點忘了,昨晚成子你有份幫忙抓賊。怎麽樣?昨晚那屋裏夠精彩吧!”

徐大媽說著,抬起下巴朝龐誌光那間屋子揚了揚。雙眼放光,指望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勁爆的消息。

何天成搖頭,並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轉而走到那小偷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小聲在他耳邊說著什麽。

白棠知道何天成的意思,拉過二大媽,走到大院一個坐滿大小媳婦的角落,直接問道:“為啥後來要送去醫院?”

何天成那時候開門,隻看到龐誌光被拉去醫院的樣子。但他沒有繼續去打聽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左不過跟下三路有關。

問起這個,二院不少大媽、嬸子、小媳婦都嘿嘿笑了起來。

白棠一看她們的樣子,估摸著這些人都從家裏的男人那,知道了全部,或者部分事情的真相。

她就說事情鬧得那麽大,最後還著急忙活送去醫院,大院怎麽可能會有人不知道呢?

不過,聽著徐大媽醬醬紫,醬醬紫說完,白棠再次覺得自己要炸裂了。

天啊!

怎麽感覺這些聽完後,耳朵更髒呢?

耳邊徐大媽還在繼續:“沒想到龐家老大這本錢還挺足的。不過,本錢足昨晚才會糟了那罪過……”

想到那間屋裏傳來的哀嚎聲,以及後來請了大院幾個上年紀的大媽過去幫忙的情況,徐大媽就忍不住想笑。

活了幾十年,今天淩晨發生的這件事情,她是真的開了眼界。

以後看一大媽還不會炫耀自己的兒子多,是享福的命了。

就龐老大這樣的人,不拖累家人就不錯了。

“你少說兩句。這事兒老龐都說了,他們家會給個交代。你現在可捂緊嘴巴,別在外頭胡咧咧。”

邊上的牛大媽忍不住勸了兩句。

“行了行了,我這心裏有數。我又不是那種不懂分寸的人。”

這話從徐大媽口中說出,白棠怎麽聽怎麽覺得奇怪。

“白棠,你家男人怎麽這麽早起來?不再睡一會兒嗎?”

“哦,我們過來想看看大院誰家去廠裏上班的。讓幫忙帶個話,給成子請個假。”

孫大媽一聽,一拍大腿:“哦,那別想了。二院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不是去了醫院,就是躺在家裏睡大覺。大家都準備今天請假不上班了。”

白棠一聽,也不驚訝。

昨晚那事兒,真是跌宕起伏。可能很多人一輩子也不會遇到一次。白棠估摸著這些人躺在**,也會激動得睡不著。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大媽們的話題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轉到了大院哪個小年輕本錢足的問題上來。

白棠一聽,腳底抹油一般,竄到了何天成跟前。

——

那頭,何天成早跟偷雞賊達成協議後,把堵住他嘴巴的臭抹布拿了下來。

“大哥,大哥。我求你放了我。昨晚這院兒發生的事情。我保準不會漏出去一個字。漏出去,我就是個烏龜王八蛋。”

白棠走過來時,剛好就聽到這麽一句話,直接翻了個白眼。

這年頭做賊的,就真的別人給打死,也沒人會多說一句。

這賊居然在這個時候,還奢望會被直接放走。沒被大院的男人們,一人一拳揍一頓就已經很好了。

她今早來到二院都注意到,好幾家人再次把雞放回籠子裏麵養。看那個架勢,晚上肯定會塞回屋裏。

“廢話少說,剛剛問你的問題,現在告訴我答案。不然,待會兒大院的男人起來後,會對你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何天成說著,故意嚇唬這偷雞賊。眼神有意無意地掃了掃對方的下頭。嚇得偷雞賊立馬夾緊雙腿,生怕自己步上那個男人的後塵。

昨晚自己可是結結實實把男人給撞了一下。那個力道作用於**,偷雞賊想想都覺得自己很可怕。

“好好好的,大哥我說,我說。你可得寶貝著小弟我一點。”

這話愈發不動聽了。白棠都想給他來一腳。

偷雞賊知道自己這插科打諢沒用,終於老實起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說出。

“我以前沒來過這個大院,你們以前丟的雞不管我的事。”

“還有呢?”

“對對對,還有。關於這個大院的布局,還有具體哪家人住哪裏,我都是從市裏那個黑市得到消息的。那傳言說了,你們這座大院的人比較有錢,家家戶戶都養著雞。而且晚上睡覺都不栓大門。誰都能進去偷雞。”

偷雞賊說到這裏,眼皮偷偷掀起,試圖看清楚何天成的意思。

不過,在看到何天成眼神變得越發銳利的時候,偷雞賊立刻老實起來。

“是真的,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們上那個黑市去打聽。基本上我這樣的都聽說過。”

白棠聽到這裏跟何天成對視了一眼。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街溜子說的那個黑市,不會就是老巫管著的那個吧!

年前蘇玲玲鬧的那一出,最後把付七妹跟老巫的弟弟巫老八給弄去勞改。她自己倒是好端端回來了。那時候,郭哥就提醒過,那老巫鐵定會報仇。

沒想到對方居然在前段時間,就開始在黑市散播這樣的消息。

“不行,我得去那個黑市打聽一下。”

把那偷雞賊的嘴巴重新堵上,何天成陰沉地說道。

他得弄清楚對方到底是想做什麽。這座大院不止住了很多鄰居。更是住了他一家老小。他不可能放任著這事兒不管的。

白棠沒有阻止對方的意思,隻是低聲說道:“小心點兒。順道去廠裏請個假吧!這些事兒也不知道會折騰到什麽時候。”

夫妻兩人這頭說好,何天成人還沒走。就看到龐老大家的屋子,忽然被從裏麵微微推開。一個腦袋從裏頭伸了出來。

白棠一眼就認出那人就是王家老太。

說起來,昨晚發生那事兒到現在。怎麽沒看到過另一個當事人的身影。

送走了何天成之後,白棠的疑問在牛大媽這裏得到了答案。

牛家,今天牛大姐也沒上班。不過她剛好是輪休,倒是沒有跟其他人那樣,還要請假。

牛大媽淩晨就被叫過去幫忙把人給分開,當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反正啊!那王家小媳婦就不是正派的。被我們幾個老娘們合力分開後。二話不說,就想撲我身上,說是龐誌光對她用強的。嘖嘖,都那樣兒了。誰信她的話啊!”

要真的是用強的,哪兒會到那地步。

“她見我們都不信,抹了把臉起來自己就把衣服穿上了。”

白棠問了一個最好奇的問題:“她……昨晚那樣的事兒。她那肚子還好嗎?”

聽著旁觀者敘述,白棠覺得她那種激烈的事情過後,居然還能跟沒事兒那樣。

牛大媽搖頭:“反正我們走的時候,人家都已經躺回**繼續睡大覺了。反倒是她那婆婆,一副心虛的模樣。”

這樣的人,這樣的心理素質,簡直讓白棠歎為觀止。

她這是認定老龐家會把事情給抹平對吧!

——

事實上,老龐家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件事情。

早上十點多,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大院裏。

“這……這不是王小荷嗎?”

“她這是從派出所出來呢?”

“她怎麽進來的?”

因為怕胡同其他人家上門打聽。今天大院的大門是拴上的。有人在門口那坐著。隻有大院的人叫開門,守著的人才會把門打開。

白棠這會兒正在家裏觀察新出生的小羊羔。這小家夥剛出生的時候,就像一團棉花那樣柔軟。理所當然,這小家夥的名字就叫小棉花。

聽了那麽多髒耳朵的事情,看看新出生的柔軟小生命,人都會覺得被洗滌幹淨了。

家裏兩個娃兒也很喜歡小棉花。

聽媽媽的話,也沒有用手去摸小棉花。隻是各自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羊圈外頭。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不帶眨地盯著小棉花。

小棉花可不會在意自己被兩個人類幼崽盯著。

反正餓了就吃奶,困了就睡。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

倒是羊咩咩當了羊媽媽之後,就有點凶巴巴了。

就是在羊叫聲、孩子的笑聲中,白棠聽到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接著就是開門的大媽驚呼出聲:“王……王小荷……”

白棠一聽,趕緊跑到小院門口。

屏門沒關,她立刻看到了王小荷憔悴的身影。

應該說,這人被關了派出所幾天,就好像老了幾歲。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髒,臉上手上都是泥巴。頭發更是亂得跟雞窩一樣。

而且,看開門大媽捂著鼻子的動作。肯定,身上的味道也好聞不到哪裏去。

擱平時,王小荷看到有人對她做出這種動作,早就不客氣罵了上去。不過,這會兒她就像沒有看到那般。從大媽身邊走過,目標明確地朝著二院走去。

這個狀態一看就不對頭。

白棠很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昨晚龐家大房發生的那些破事。

——

跟兩個孩子交代了幾聲,白棠把自家屏門關上,就朝二院走去。

這個時候,二院那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白棠進來的時候,剛好就看到王小荷揪著季春燕的頭發,從屋裏出來。

“滾,給我滾……”

“你這個賤女人,趁著我不在,居然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王小荷說著,一手揪著季春燕的頭發,一手對著她的臉蛋左右開弓。啪啪的打臉聲在二院的院子裏回**。

二院不少大人第一時間,就把在院子玩耍的孩子叫了過去。捂住他們的眼睛。

王家老太看到女兒打兒媳婦,趕緊上去扒拉住王小荷打人的那隻手。

“小荷,小荷,你這是做什麽?春燕肚子裏還有你弟弟的孩子。”

“哼,是誰的種還兩說呢?”

說著,王小荷又不解氣一般,甩開親媽,又甩了季春燕幾巴掌。

之後,終於脫力一般,把人給放開。後退幾步靠在廊下,雙臂交握在胸前。惡狠狠瞪著這對她之前無微不至照料的婆媳。

“你們立刻給我滾,滾得遠遠的。以後別讓我看到。不然我不會再放過你們了。”

王家老太還想說什麽。但是被季春燕拉住了。想到剛剛王小荷的威脅,她咬緊了下唇。直接拉著婆婆進了龐家。沒過幾分鍾,抱著個大包袱,兩人就這麽灰溜溜地離開了。

看到這裏,白棠倒是鬆了口氣。

她還以為王小荷會把人給打到醫院去。現在看來,對方進了趟派出所,倒是學聰明了點。

大院其他人見事情的走向變成這樣,簡直要目不暇接了。

好家夥,這王小荷什麽時候脾氣好成這個樣子呢!

王小荷見惡心的人離開後,也沒搭理鄰居們。而是衝回家裏,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過後,從屋裏朝外丟了一堆東西。

睡過的褥子、被子,穿過的衣服、用過的碗筷、甚至最後就連木架子床都被她給拆了丟在屋外。

龐家二房跟三房兩媳婦兒今天也沒上班。

看到王小荷回來的時候已經驚呆了。之後見她把王家婆媳打發走,已經要說不出話來。現在看到王小荷這副把家拆了的模樣,忍不住站在那想看看王小荷到底想要做什麽。

屋裏,把所有被季春燕沾過的東西都丟出去後。王小荷捂著臉蛋蹲坐地上無聲哭了起來。

沒人知道她在派出所經曆了什麽,又是為了什麽被放出來的。

但是現在,她能夠做的也隻有趕走娘家那兩個人而已。

真是諷刺。

今天的一切遭遇,都是自己招惹進來的。

她到底是為了什麽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

醫院裏,婦產科的病房裏頭。龐誌祖正端著一碗雞湯,一勺一勺喂著半靠在病**的蘇玲玲。

產後的蘇玲玲十分虛弱,目前還沒能下地。但龐誌祖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又要圓滿了。

天知道,剛醒過來時,她得知自己生的居然是個女兒時,是有多麽得震驚!

按照劇情,這會兒她跟龐誌祖還不認識,當然不可能有孩子。她跟龐誌祖的第一個孩子,是在市場開放後出生的。那個孩子是個男娃。

她都有點怕龐誌祖會嫌棄這個孩子。

沒想到醒來後,聽了父母描述自己昏迷期間,龐誌祖給她們母女那些照顧。這讓她十分感動。

果然,男人當了父親之後就是不一樣。

“怎麽呢?飽了嗎?”

見蘇玲玲忽然不喝了,龐誌祖輕聲問道。

蘇玲玲回神,連忙搖頭:“沒事,就是擔心我們家的小福寶。”

沒錯。蘇玲玲清醒過後,就給閨女起了個小名兒,叫小福寶。這可是年代文女主的標配名字。

“孩子沒事,好著呢。你這當媽的可不能輸給閨女。得趕緊好起來。”

蘇玲玲結婚到現在,哪有享受過龐誌祖這樣溫柔的時候。頓時感動得兩眼淚汪汪,恨不能立刻把人給抱住哭上一場。

“你說你,好端端的哭什麽哭呢?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

“嗯……”

第一次感受到溫柔的蘇玲玲,根本沒有注意到。龐誌祖最後那句話說得意味深長。

病房外,剛打開門看到裏頭女兒女婿相處的情景。蘇家父母就立刻退了出來。

“是吧!這女婿都改好了。不就是讓咱撤案嗎?你還一副不樂意的模樣。”蘇母邊說邊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我總覺得那小子好像變滑頭了。”蘇父不太甘心地說道。

昨天,龐誌祖就找他談了,要放王小荷出來的事情。隻是那時候他真的不願意。不過妻子都求情了。加上當時龐誌祖說玲玲跟孩子住院的費用,讓王小荷出。如果對方同意的話,就撤案把人給放出來。

他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同意了。

畢竟這個事情拖來拖去,也最多被弄成個家庭糾紛。就王小荷能夠被拘留這兩天。也是他給打了招呼的。

於是,今天一早,他就去派出所跟那王小荷談好。簽了賠償協議後,這人就給派出所放了出來。

那頭,蘇母聽到蘇父的話,沒好氣地說道:“他隻要對女兒好,管他滑不滑頭的。再說呢,還有你這老嶽父看著了。難道他還真敢得罪你不成?”

“哈哈,那也是。對了。今天來怎麽聽說龐家老大也住院了。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嗎?”

……

病房裏,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龐誌祖嘴角的笑意微微壓了下來。

就這樣的父母,教出這樣的女兒,也不是稀奇事。

他唯一能給報答父母的,也就是這個了。

本來他都相好了讓王小荷出來,順便把住院費這些都給賠了就算了。沒想到昨晚半夜家裏發生那樣的醜事。那王小荷更應該出來,親自收拾她那些汙糟親戚了。

龐誌祖心中思緒萬千,但手上的動作依然沒停。繼續溫柔地哄著蘇玲玲喝雞湯。羨慕得隔壁床剛生了孩子的小媳婦,一直指揮自家男人學著點。

蘇玲玲察覺到有人羨慕自己就更來勁。

喝一碗雞湯都能做作好一會兒。但無論她怎麽作,龐誌祖都是無條件的點頭答應並照做。

這讓蘇玲玲的幸福感更是要從病房逸散到隔壁去了。

隔壁病房裏,同樣剛生了娃不久的遊婷美。已經收拾好準備回家了。

她是足月又是順產,無論是產婦還是孩子,都結實得讓人羨慕。

“待會兒回家,先回爸媽那坐月子。咱家平時我得上班,沒人照看你。”

梁大有小聲跟遊婷美商量著,遊婷美剛開始還沒發覺對方神情的複雜。

不過,等到她被梁大有還有本家幾個嬸子護送,坐著板兒車回到胡同的時候,就發現了今天胡同十分不同尋常。

她那顆吃瓜的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好在她還知道好歹,聽話地回了婆家。在自家屋子住下後,就吩咐梁大有回隔壁大院。給白棠帶個話,她回來了。有空過來玩。

——

白棠看到梁大有的時候,就大概猜出遊婷美出院了。

“她就是想知道大院昨晚發生什麽事情。”

白棠一聽這話頭,詫異道:“怎麽?你昨晚不是在醫院嗎?也知道這個事兒?”

梁大有摸了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聽到龐家人對話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當然,中間說到龐誌光的病情時,就支支吾吾起來。他一個男人,不好跟女同誌說這種話題。

但白棠已經能夠猜出個大概。

“反正,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她。家裏大把人照看她,她那就是兩天沒看熱鬧,渾身不自在。”

送走了梁大有,白棠倒是對龐誌光的情況沒啥在意。那樣的人如果真的廢了的話,還給龐家省了不少事情。

倒是王小荷為什麽能夠放回來,就值得人深思了。

畢竟之前蘇家人放話要整她。現在人回來了,肯定是蘇家那邊鬆口了。能讓蘇家鬆口的除了蘇玲玲,可能就是龐誌祖了。

但是,龐誌祖為什麽會做這種好事?

——

龐誌祖並不覺得這算是好事。但他讓王小荷回家,好歹能夠讓父母沒有那麽煩心。

離婚事件讓他看清楚了家裏的每一個人。但同時,他不是個壞人。父母的養育之恩確實是一直都有,從未消失。隻不過這份養育之恩、父母疼愛分了好幾份。

所以,當他告訴還在醫院商量怎麽處理王家婆媳的父母。關於王小荷如何被放回來的事情時,一大爺跟一大媽簡直差點哭出來。

這事兒他們不能瞞著,不能一直捂人嘴巴,不能把那王家婆媳直接趕走。所有的一切,有了王小荷出麵就簡單多了。

那是她的親戚,人是她招進來的。現在好了,總算是有了些方案。

饒是這樣,老兩口也隻能讓小兒子繼續呆在醫院照顧兒媳婦。兩人則是麻利兒回到了大院,想著把事情跟老鄰居們說個清楚明白。

——

“事情就是這樣。我的大兒子龐誌光確實做錯了事情。我不能讓大家原諒他什麽的。但是他現在人還在醫院,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好。就是想求大家,能不能別去舉報他?”

白棠沒想到,一大爺跟一大媽居然會趁著大中午所有人都在的時候。直接開了大院會議。

不止把龐誌光做的事情說了個大概。更是把龐誌光現在的病情直接說了出來。

在場的不少人聽到龐誌光那裏受傷,恢複情況不明的時候,一個個都麵露同情。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就龐誌光這種難言之隱,被這樣透露出來,更是引起不少男人的同情心。

白棠都能聽到不少男人在底下說算了算了。他們不會到處去說這個事兒的。更加不用說去舉報了。那舉報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就得要被抓去遊街甚至勞改。

就連嘴碎的徐大媽,也沒有到處去說這個事兒的意思。

她可不想造孽害得人家破人亡。

在一大媽、二大媽發言的時候,王小荷一直不發一語。就如同木偶一般坐在自家屋子前麵。

白棠注意到她的眼神,總覺得滲人得很。

上頭,說完龐誌光的事情後。一大爺、一大媽最後給大院的鄰居鞠躬道謝。又說起了那偷雞賊的事情。

“那賊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裏偷雞。之前偷雞的人不是他。我就想著是不是要把他給放了。但是,即使放了,也得給他一點教訓。”

一大爺把偷雞賊大概的事情說了說。卻沒有把大院的消息,被人在黑市散播的事情透露出來。

他剛回來聽到成子的話,都驚訝不已。沒想到蘇玲玲最後給大院惹來這樣的麻煩。但這個事情得先調查清楚,才能公布出來。

那頭,大院的人聽到偷雞賊。這才把這人給想了起來。

不是他們健忘,實在是龐誌光惹出來的事情太大了。大家的注意力一直在龐誌光跟他那姘頭上。

說起來,大院的不少人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龐誌光他那姘頭,居然被他媳婦兒給趕走了。而這媳婦居然從派出所放出來了。

老龐家真是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沒有消停的時候。

偷雞賊被大家帶上來,神情萎靡。拍著胸脯保證,以後絕對絕對不會再來偷東西了。更加不會把昨晚看到的事情說出去。

這大院的人太凶殘了。

一個男人要廢了,雖然好像是他給害了的。一個女人直接揪著一個大肚子女人打。雖然這是正兒八經的媳婦打姘頭。

但也足夠讓這偷雞賊見識到什麽叫山外有山。

這座大院的人太複雜了。他一個街溜子惹不起啊,惹不起……

最後,偷雞賊寫了一份保證書,又被大院的人記住了臉蛋後,這才被放走。

事情到了這裏好像結束了。

大院的人雖然會嘀嘀咕咕龐誌光,但白棠在外頭的時候,還真沒聽到多少人說龐誌光的事情。偶爾說起來,也隻是聽說龐家老大住院了。到底為什麽住院,沒人知道。

就在大家過了幾天平靜日子,以為大院終於恢複平靜的時候。

蘇玲玲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