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認錯爹的第六十六天:
在兩個“卑鄙”的大人商量著接下來的釣魚計劃時,絮果正在和他的大夥伴不苦一起吃凍柿子,兩人你一個我一個,對著都快吹一盤了。
這柿子一如女掌櫃所說,冰爽甘甜,汁水充盈,又沙又好吃。
由於後麵嘬柿子的聲音太大,不苦大師還被連大人給直接扔出了屋子,絮果也很有義氣的捧著一個外表梆硬的凍柿子,跟著自己的大夥伴去蹲在了院中的漿果樹下,吃了個痛快。
不得不說,絮果他羽卒姐姐院中種的這棵冬青漿果可真好看,枝丫上滿是鋸齒邊的油亮綠葉,在十月的初冬也依舊光鮮如舊。綠葉中藏著的是一串串小燈籠一樣的紅色漿果,若隱若現地鮮豔欲滴,隻這麽看著就透出了那麽一股子野趣。
不苦大師本還想站在樹下吟首詩的,奈何腹中墨水沒文化,憋了半天,最後隻能和一起跟著他仰頭看樹的小朋友道:“據說漿果果醬也很好吃。”
“是的,是的!”絮果飛快點頭,表示讚同,不隻是漿果果醬,“藍莓果醬,草莓果醬,鶯桃果醬……”
越說越餓,最後隻能狠狠的啃了一大口凍柿子解饞。
然後,就被冬天的戶外狠狠的教做了人。在這個溫度下脫離暖爐吃凍柿子,屬實是有些狂野了,讓絮果總有一種牙齒都要被冰掉的錯覺。
絮果前麵的恒牙都已經換完了,整如列貝,非常不錯,隻看小朋友現在的樣子,就好像已經能看到未來會是怎麽樣一副明眸皓齒的光景。但換牙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全部完成的事情,前麵的噩夢結束了,後麵的才剛剛開始。不管外麵看上去有多光鮮亮麗,內裏咬起來有多費勁兒誰掉誰知道。
不苦大師一邊嘲笑小豁牙絮果,一邊自己也冷不丁的被冰了一嘴,救命,他的牙齦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脆弱了,嗚嗚。
兩人牙齒敏感患者捂嘴看向彼此,大哥再不敢嘲笑二哥。
絮果也在這時才驚訝發現,漿果樹下死了一地的小鳥,嚇得差點扔掉了手中黃橙橙的凍柿子。“不要動!”小朋友一聲驚呼,生怕叔叔誤踩,“這、這都是什麽?”
不苦大師也被嚇的不輕,這樹下橫七豎八躺了一圈的鳥,總讓人有種誤入凶案現場的感覺,還得是那種很□□的詭案,太邪門了!
不會真的是有人在搞什麽……
不等大師的腦洞撒丫子狂奔,路過來掃地的仆從已經給解了惑:“啊,是吃多了漿果醉倒的小鳥,郎君不用擔心,等他們醒了酒,自會飛走。鎮上每年都會有很多這樣的鳥,娘子甚至說這裏麵有不少鳥都是專門來體驗這種醉醺醺的感覺呢。小鳥也知道咱們柳林鎮是杜康鎮咧。”
不苦大師聞所未聞:“哈?”
“哦哦。”絮果卻再無疑問,他是屬於那種隻要給了答案,就不會再繼續好奇下去的類型。頂多會彎下腰,挨個檢查一下,以防萬一。這些小鳥確實如仆從所說,隻是吃多了發酵的漿果在躺屍,有呼吸,有熱氣,甚至還有一隻在發酒瘋。
然後,絮果小朋友就開始認真地和每一隻醉鬼小鳥科普:“喝酒不飛行,飛行不喝酒,行飛不規範,親人兩行淚哦。”
小鳥:“……”
小鳥最後有沒有後悔醉飛不好說,絮果和不苦大師倒是挺後悔空腹一口氣吃了那麽多凍柿子的。
因為……
兩人回去後就雙雙倒下,為他們的嘴饞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腹痛與呻吟中度過了這短暫假期裏最後一天半的歡樂時光。
孫大夫第一時間趕赴戰場,他還是老樣子,一副“如果可以,恨不能永遠不和任何人接觸,最好永遠宅在自己家”的社恐,但醫術依舊精湛,在給絮果和不苦相繼診了脈後,都不需要誰來告訴他這一大一小吃了什麽,他就很明確的表示了:“凍柿子性寒,易刺激腸胃,不宜過食。”
簡單來說就是少吃點凍柿子。
絮果:“!!!”
不苦:“!!!”你也學過掐算嗎?
連大人已經過了傻爸爸的新手慌亂期,至少……再不會因為孩子的一點頭疼腦熱,就要讓大夫陪葬,但他依舊會心疼,摟著小臉煞白的兒子一哄就是一下午。一會兒許諾給買這個,一會兒許諾給買那個的,隻要兒子好了,立馬兌現到賬!
不苦大師就相對慘了點,差點沒被他娘給打死。
賢安大長公主的一腔母愛,隨著兒子二十好幾了還和九歲的孩子一樣不知道忌嘴而人間蒸發。她無語地看著自作自受的不苦:“吃了多少年了,不知道空腹不能吃這麽多凍柿子?怎麽就不吃死你呢?!”
不苦一邊打滾哀嚎,一邊試圖學絮果蒙混過關:“QAQ娘,你不愛我了。”
“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哦,終於認識到我根本就不愛你這件事了嗎?”大長公主欣慰鼓掌,然後,她就懶得陪兒子演下去了,大手一揮,開門見山,“行了,少在這裏給我裝。我知道你沒什麽事,也保證連亭不會怪你給他兒子吃壞了,隻要你能戴罪立功。”
不苦大師本來是用被子蒙著臉的,聽到這話才悄悄探出半隻眼:“怎麽說?”
“過段時間我們大概要和你淑安姨夫講點道理,你去分散一下你姨母的注意力。”賢安大長公主在因為妹妹的事鬧心了一段時間後,就重新變回了那個颯爽果敢的她。
——與其自我內耗,不如讓別人生不如死。
她想到了一個對付妹夫的“好”主意。
那就是閹了他。
不苦:“!!!”當下就覺得下體一涼,雖然被閹的不是他,可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默默捂住了自己的下麵。他能感覺的出來,她娘這不是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雖然她說的好像頗為雲淡風輕。
促使賢安大長公主如此心狠手辣的原因,就還要從連亭設法從淑安長公主府的下人口中套取來了的一個重要情報說起。
淑安長公主和駙馬確實因為駙馬的官位吵過架,但那其實已經不是最近的事了,而是幾個月之前。兩人當時吵的不可開交,駙馬負氣離開。等再回來時,就帶了一身酒氣,公主更加生氣,上前與之理論,卻不想被駙馬一個揚手,直直的捶在了身上。
公主當時已經懷孕,跌坐在台階上後差點小產,這才是她胎像不穩的真正原因。
但等公主醒來,駙馬已經跪在她的床前進行了一番痛哭流涕的表演,指天發誓他不是故意的,他真該死,怎麽能對公主的千金之體動手,臉上搭配著恨不能以身代之的誇張表情。
駙馬的演技有沒有說服別人不好說,但反正是感動了淑安長公主的。她不僅沒找太醫,還怕被外人發現,一直在為駙馬遮掩。
這一套做的別提多流暢了,換言之,這種事發生了不是一次兩次。
賢安大長公主當時在聽到這裏的時候,就已經氣的火冒三丈,恨不能直接殺上公主府。但在有了上一回的前車之鑒後,她最終還是冷靜了下來,既恨渣男軟飯硬吃,又氣妹妹自己不爭氣,被這麽一個玩意玩弄於鼓掌之中。
最後,這些複雜的情緒變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侮辱,駙馬她怎麽敢的啊?賢安無法理解,卻發誓要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反正淑安已經有一個大女兒了,肚子裏如今還懷著一個,不管是男是女,她將來都不愁後代。而既然駙馬總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一次次“禁受不住**”,那他們就幫他一把,讓他徹底失去作案工具!
“要、要怎麽……”不苦大師連“閹”這個詞都說不出來了,隻敢比了一個手刀劃下的姿勢,“真這麽做了,淑安姨夫不可能不知道是誰吧?”
“不用刀。”賢安大長公主冷豔的麵容上,是說一不二的冷酷。
她準備用藥讓駙馬不能人道。在她心裏,淑安駙馬已經不是人了,就是個畜生。別人怎麽對付胡亂**的畜生,她就準備怎麽對付他。
事實上,賢安大長公主已經讓人找來了藥,現在就差一個下藥的時機了。
為免出現什麽奇怪的意外,賢安大長公主才決定讓兒子到時候去看住自己的妹妹。
……
第三天聞蘭因來找絮果時,絮果就已經好了,隻不過依舊窩在**,人還是有點蔫蔫的,因為他爹禁止了他今年吃凍柿子的份額。
絮果想不明白,昨天他生病,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今天他好了,他爹就禁止了他吃柿子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殘忍的大人?!
說真的,聞蘭因也覺得絮果該控製一下,在麵對喜歡吃的東西時,絮果有些時候確實會過於投入。但明麵上,聞蘭因肯定不能這麽說,任何一個有過好朋友的人都知道,在對方吐槽的時候,你需要做的不是總結陳詞或者理性分析,他隻需要跟著他一起無腦罵就對了。
聞蘭因坐在床邊,與絮果同仇敵愾:“就是,就是,連大人這樣可不對。”
“對吧!”絮果一臉“知我者,蘭哥兒也”的激動表情,甚至還握住了聞蘭因的手,進行了他一生一次的請求,“所以,以後去學齋的時候,你幫我帶點吧。”
“……”小小的聞殿下,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兩難。他夾在“無條件答應好朋友的所有請求”與“為了好朋友的身體好,確實不能過於縱容他”之間,深刻的意識到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真的還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怎麽會這麽難啊,少年蘭因之煩惱了屬於是。
不過,最後還是讓聞蘭因想到了怎麽轉移話題的好辦法,他說:“這樣吧,我回去就讓皇兄好好說說連大人。”
“不行!”絮果立刻起身製止,生怕聞蘭因真的讓皇帝懲罰他爹。
聞蘭因故作生氣:“怎麽不行?連大人這樣就是不對啊,他怎麽能禁止你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呢?”
六歲的絮果在阿娘身邊長大,還不能完全明白皇帝到底掌握著怎麽樣生殺予奪的大權,但九歲的他隻在京中待了三年,就已經足夠清楚的意識到了這是怎麽樣一個世界。他不能讓自己的阿爹陷入危險。
最終,九歲的絮果隻能含淚表示:“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喜歡吃凍柿子的。”
“真的嗎?”
“嗯。”
為了阿爹,他真的背負了太多!太多!
連大人下午回來時,本還有點自責,反思著自己之前的話是不是對兒子說重了,生怕他這樣罰了,會讓絮果茶飯不思。結果,他一回來就看到絮果在聞蘭因的帶動下,早已經恢複活力,如今正在院中跳格子。
兩人還不是簡簡單單的玩遊戲,而是加上了劇情的那種。
一個喊著:“絮哥兒,絮哥兒,你一定要小心啊,踩著線,不然你就會跳下懸崖了!”
簡簡單單的一條線,在小朋友的眼中已經不是線了,而是跨越生與死的懸崖峭壁。絮果這使出渾身力氣的一次關鍵起跳也不再是普通的蹦跳,而是生死攸關的飛躍。他,絮果大師,終將征服這座魔山!
然後……
連大人就麵無表情地從“懸崖”上走了過去,他真的多餘擔心。別管他走的時候他兒子如泣如訴哭的有多麽肝腸寸斷,轉眼就能好。
聞蘭因:“!!!”
絮果:“我就說吧,我爹超厲害的!他會禦劍飛行!”
作者有話說:
*吃了漿果醉倒一路的小鳥:來自我之前看的一個新聞hhhh動物真的神奇,故意醉飛。
*凍柿子真的不能空腹多吃,大家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