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認錯爹的第一百零四天:

五個少年就這樣開始了狗狗祟祟的“跟蹤”,沿著涇河夜市,一路從望仙樓門口跟著司徒淼跟到了昭明橋下。

司徒淼在武功方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力,在六人組裏僅次於聞蘭因,放在過往的任何一個時候,他早就該發現他們了,但是他沒有。

這代表了什麽,懂的都懂。

絮果幾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見司徒淼沒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也就撤退了,沒再繼續打擾。他們悄悄地走,一如他們悄悄的來,隻是在最後埋伏在了司徒淼回將軍府的必經之路上,隨時準備和他們的好朋友展開一場談心。

司徒淼騎馬回來時,五人組正在茶水攤上吃餛飩。

別問為什麽茶水攤賣餛飩,大啟的夜市生意就是這麽內卷,包子鋪還有可能賣魚頭泡餅呢,主打的就是一個跨行取利、出其不意。

不得不說,司徒將軍府門口的這家茶水攤上的小餛飩是真不錯,攤主經營了很多年,雖是小本生意,卻很舍得用料,皮薄肉多,餡料豐富,簡簡單單的醬油湯底裏放了不少香油。一口下去,味鮮湯亮,熱氣騰騰。絮果幾人從小吃到大,至今都沒有吃膩。

他們一邊喝著餛飩湯,一邊積極討論起了司徒淼這場突如其來的春天。

從他到底是怎麽遇到女學的學生,到那麽漂亮的姑娘為什麽偏偏就看上了犬子,就因為他比較高嗎?以及最後的……被喜歡的人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啊。

絮果這種沒開竅的,對此感觸還不算太深,如今也隻是一種在吃朋友瓜的興奮。詹家的雙胞胎就是徹徹底底的羨慕嫉妒恨了,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他們中最早“叛變”的竟然犬子!他何德何能啊?早早開竅的詹家雙生子真的是快要酸死了,他們至今連人家女學學生的正臉都不敢看呢,生怕哪裏做得不好,唐突了佳人。怎麽就讓犬子贏了呢?

葉之初卻覺得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不得不提醒了在座的各位一句:“犬子是我們所有人裏長得最像大人的。”

他們還隻是少年郎,而從小就比同齡人長得結實的犬子已經是一個標準的成年人了。

幾人默默看了眼彼此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發育的身高,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你別說還真別說。絮果和葉之初這種南方來的小矮子就不說了,哪怕是他們之中威儀最重的北疆王聞蘭因,眉眼的棱角中都還藏著一絲獨屬於少年人的稚氣。

聞蘭因對此表示不服:“怎麽就稚氣未脫了?”他本不應該對這種形容詞如此敏感的,隻是、他最近、不也剛巧開竅了嘛。

沒有人會想要在心儀之人麵前顯得像個孩子。

尤其是聞蘭因。

好巧不巧地,司徒淼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馬回來的。比大多數成年人還要高的九尺身姿,在高頭大馬的映襯下,顯得他本人更加英武不凡。更不用說那一身脫衣有肉、穿衣顯瘦的健碩身材,以及隻要不張口就還挺能唬人的硬朗外表。

甚至連司徒淼小時候比較黑的皮膚,如今都好像變成了與眾不同的小麥色優勢。一看就安全感爆棚。

他不談戀愛誰談戀愛?

真的好酸啊!

馬上的司徒淼比他五個朋友還要詫異,他及時勒馬,甚至有一點點想要連人帶馬的往後仰,他就這麽看著攤位上的五個好友對他齊齊投來了如狼似虎的古怪目光,好一會兒之後才想起來下馬,在把韁繩交給仆從後,上來詢問道:“你們怎麽回事?”

如今的茶水攤上就隻有絮果五人,還一個個眼冒綠光,不要太顯眼。

五個都沒談過戀愛、但自詡理論大師的少年則異口同聲的表示:“我們才要問你呢,涇河那邊什麽情況?!”

尤其是閱書無數、了解各種感情拉扯的詹二,恨鐵不成鋼的扼腕:“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都不送人家姑娘回家的嗎?”

一點風度都沒有!

那姑娘到底看上你什麽了啊?她難道也和蘭哥兒一樣有眼疾?

絮果著急的拿出了隨身的小本本,上麵用炭筆寫滿了他們之前一路圍觀司徒淼談戀愛時總結出來的不足之處,想要努力幫朋友在這段感情裏變成更好的自己。好比:“那姑娘在路過簪子攤時,看玉蘭花簪子的目光明顯要比其他木簪久,你為什麽不買給她?你缺這個簪子錢嗎?你要是真缺,我給你出啊!”

絮果一邊說,一邊把他們事後買下的玉蘭簪子一並放到了司徒淼的手上,他絮小郎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還有還有,你倆在逛涇河夜市第三個攤子到第七個攤子的時候,你怎麽能讓人家姑娘走在外側?這要是被衝撞了可怎麽辦?”葉之初比較保守,相對更注重姑娘的安全與清譽。夜市上什麽人都有,魚龍混雜的,那就更要小心保護自己的女伴。

聞蘭因沒什麽好提意見的,但不管誰說什麽,他都跟著附和點頭,活像一個捧哏,“對”、“沒錯”、“可不是嘛”。

少年們就這樣如諸葛連弩一樣,七嘴八舌地挑剔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語速快得根本不給司徒淼任何插話的機會。一直到他們全說完了,才在最後匯成了一句話:“大師,你到底是怎麽讓人家姑娘答應和你一起逛街的啊,求求了,開個班吧。”

司徒淼:“……”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雖然大啟這些年越來越流行晚婚,但其實絮果他們在國子監裏的同窗中,已經有不少都成親了,或者在相親、下聘的路上。他們五個也不知道為什麽風水就這麽不好,至今還是一個比一個寡。

葉之初聽到這話,再忍不住,第一個站出來割席:“我可不是啊,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有未婚妻的。”

其他人:“!!!”你們特麽說什麽?

又是一個驚天大瓜,宛如平日暴雷,就這樣在幾個好朋友之間炸開。

不,詹二甚至懷疑起了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友誼,不會以前都是在假玩吧?不然為什麽好友接二連三的爆出來感情,他們在此之前就像是完全沒聽過一樣!

“因為我就沒打算和你們說啊。”葉之初有些不好意思。

他訂的是娃娃親,對方的阿娘和他阿娘是手帕交。兩位阿娘幾乎是前後腳的懷了孕,她們的丈夫當時又同在一地當官,緣分屬實不淺,就做了個口頭約定,若生下來一男一女就結個娃娃親。結果就是這麽巧,還真是一男一女。

小時候的葉之初還和他的小青梅一起在雨天去踩過小水坑呢。

隻不過葉之初後來要回國子監外舍讀書,隻能依依惜別了自己的小青梅,再後來他爹也高升回京,這對青梅竹馬就再沒能見過麵。

聞蘭因聽到這裏的時候,非常警覺地看了眼絮果,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絮果在老家也有個竹馬呢!

絮果奇怪地看了眼突然靠近的蘭哥兒:“嗯?”

葉之初的話已經繼續了下去,沒給絮果繼續追究的機會。雖然葉之初和他的小青梅天各一方,但兩家阿娘的交情卻並沒有就此斷了,這些年一直常有書信來往,時不時還會給兩個孩子說一些對方的近況。

本來家長們都商量好要讓兩個已經長大的孩子見一麵了,但正好趕上葉之初今年有意下場,就想著不如等他考完了再說。

葉之初之前沒說,一方麵是不好意思,另外一方麵則是娃娃親隻是兩家的口頭約定,並沒有真正下聘,雙方家長都算是比較開明的,並沒有強迫他們一定要在一起。隻想著先讓兩個孩子私下見一麵,如果對彼此還算滿意,那就再說下一步。如果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那就假裝這事並不存在,對兩家都好。

“所以我才根本沒打算和你們說。”哪怕是現在,葉之初也沒有提及對方的什麽信息,甚至連姓都沒有透露。怕的就是萬一對方日後沒有看上他,那就沒必要讓別人知道他們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葉郎君是個真正的端方君子,發乎情止乎禮,從小就被教得很好,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永遠都太考慮別人了。

“先別說我了,我們不是在說犬子嗎?”葉之初被朋友們看的更加羞赧了,生硬的想要轉移話題。

也讓他轉移成功了。

畢竟葉之初這種還沒出生就把自己預定出去的情況,對於其他人來說毫無參考意義,他們總不能回家質問爹娘,為什麽沒在自己小時候也給自己訂一門娃娃親吧?還是司徒淼的經曆更具吸引力。

但司徒淼其實也是稀裏糊塗的。

他就是在下學回家的時候,多路過了幾次女學,然後就、就……

“你為什麽能路過女學?”詹家兄弟更眼紅了。

司徒淼一下子都被問懵了:“大概是因為從國子監到我家的路上必然會路過吧?”司徒淼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家反而離女學更近一點,以前無數次奪命狂奔在差點遲到的路上時,他都在瘋狂羨慕女學的選址,要是國子監也能離他家這麽近就好了。

簡單來說就是占了地理優勢。

詹家兄弟飲恨,這個真沒轍,他們家努力兩代人也買不起城東的宅子。除非功成名就,得到陛下賜宅。先不說他們能不能做到,真做到了,至少也是幾十年以後的事情了,雙胞胎齊齊歎了一口氣。算了,不羨慕了,還是去吃好友感情的瓜吧。

看上司徒淼的姑娘姓秦,是個武將家的女兒,應該是比司徒淼大一些的。

“應該?”

“我、我們還沒有聊到那一步呢。”哪有一上來就問人家姑娘歲數的?司徒淼隻是偶然聽到說這已經是秦姑娘最後一年在女學上學了。那必然是比司徒淼大的。

其實她和司徒淼之間的互相了解也不是很多,兩人還沒有徹底捅破感情的那層窗戶紙。司徒淼毫無經驗,隻是一想到對方就會臉紅,心跳加速。這都不能說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而是除了親戚外,他第一個真正接觸到的異性,今天一路上能沒有同手同腳就已經是一場勝利了。

秦姑娘則與司徒淼相反,她大方爽利,是個萬事都喜歡掌握主動的性格,好比今天的行程,就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而司徒淼……

剛好還挺喜歡這樣被安排的。

五人嘖嘖出聲,連連搖頭,瞧瞧犬子這不值錢的樣子,那鐵定是愛情了啊。真好啊,好羨慕啊,人人都有戀愛談,隻有他們四個還是單身狗。

汪。

作者有話說:

*對於絮果和他幾個朋友的差異,親們可以類比之前很火的那個梗:

同一個班裏,有些人已經因為偷偷在操場上談戀愛被班主任抓包,而有些人……還在抓蝸牛。絮果就屬於抓蝸牛的那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