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賭石大會血膽瑪瑙中
1賭石大會,血膽瑪瑙(中)
“方小姐請稍等,我這就叫人把血膽瑪瑙送過來。 ”被小‘女’孩打擾了一下,顧惜‘春’有些惱火,到此刻才重拾舊題。
不等方純表態,他便舉起手拍掌兩次,西南麵停著的一輛豪華奔馳車裏立刻跳下來兩個人,抬著一隻半高的黑‘色’保險櫃走向這邊。
方純忍不住笑了:“顧先生,這——何必讓他們如此辛苦?”
保險櫃至少要有一百公斤左右,如此抬來抬去,當然費力無比。
葉天在港島時就知道,顧惜‘春’做任何事都喜歡嘩眾取寵,今日一見,果然沒錯。段承德為了在自己山莊裏開賭石大會,早就準備好了不下二十隻保險櫃,替客人保管各種財物。同時帶著展覽品、保鏢、保險櫃而來的,顧惜‘春’是唯一一個。
顧惜‘春’又一次誇張地笑了:“不怕,做我的手下,必須要有‘四能’——能打架、能幹活、能吃苦、能頂包。我每月拿幾萬工錢出來,養的是死士,不是太上皇。”
這次,連葉天都被逗笑了,因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稍嫌“油頭粉麵娘娘腔”的顧惜‘春’很多時候將自己比作古代“戰國四公子”裏的孟嚐君,‘門’下養著三千食客,隨時準備替自己分憂解難。可他也不想想,連青紅幫、東星幫、洪興幫以及港島大大小小百十個社團裏的大佬都不敢自比孟嚐君,他一個富商家的公子又憑什麽那麽做?
“無知者無畏。”這就是葉天在心底給顧惜‘春’下的定義。
“這位是誰?方小姐的朋友嗎?”顧惜‘春’轉向葉天。
葉天搶先搖搖頭,顧惜‘春’立刻瞪起了眼睛:“那麽,小兄弟,我跟方小姐有事談,請暫時回避好嗎?”
他翻臉的速度比餐館夥計翻台還要快,真讓葉天好笑,但葉天笑不出來,因為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他笑。
抬著保險櫃的一胖一瘦兩名大漢走到顧惜‘春’身邊,並沒有放下,而是靜等著他發話。
“小兄弟,給點麵子好不好?日後到了港島,提我顧惜‘春’的名字,飯隨便吃、妞隨便泡、車隨便開,沒有一個人敢向你收賬。好了,我隻要五分鍾,五分鍾,好嗎?”顧惜‘春’橫跨一步,拖著葉天的手臂,不由分說,半推半擁,把他“請”下了台階。
小‘女’孩向玻璃盒子裏倒了三捧水,然後偏著頭,小心地凝視著‘花’蕾。
“小妹妹,那是什麽‘花’?”葉天問。
“是能引來蝴蝶的‘花’,有了它,蝴蝶就都來陪我。我最喜歡蝴蝶了,可每次叫我爸爸給我抓,他就總說沒空沒空。幸好有位伯伯送給我這棵‘花’,隻要它活過來,蝴蝶就會飛來跟我玩。”小‘女’孩回頭看了葉天一眼,板著臉回答。
一瞬間,葉天的心猛地一驚,因為小‘女’孩的眉心位置長著一顆滾圓的紅痣,約有‘花’生米大小,表麵殷紅如血。紅痣向上,另有一道一寸長、半分寬的斜向暗紋,形如感歎號上的豎杠。而那紅痣,就是感歎號下的圓點。
“大哥哥,你說,它能活過來嗎?”小‘女’孩追問。
葉天猛省過來,連連點頭:“能,一定能,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這是一棵什麽‘花’?”
不必小‘女’孩回答,他也能眼觀、鼻嗅,辨明那是一棵雜‘交’變種過的曼陀羅‘花’。曼陀羅‘花’原產印度,‘花’名亦係梵語音譯,主要成份為莨菪堿、東莨菪堿及少量阿托品。普通人聞到盛開的曼陀羅‘花’香,就會四肢無力,昏厥麻醉,所以這種‘花’又被古人稱作“‘蒙’汗‘藥’”。
“它是一顆黑‘色’曼陀羅‘花’,盛開的時候,很美很美。”小‘女’孩輕輕回答。
葉天再次震驚,低頭看那近乎枯萎的‘花’苞,裏麵的‘花’瓣果然是深紫‘色’的,可見它在吸足了水分盛開時,‘花’瓣一定是妖冶無比的黑‘色’。
曼陀羅‘花’的葉、‘花’、籽均可入‘藥’,味辛‘性’溫,有大毒。‘花’能去風濕,止喘定痛,可治驚癇和寒哮,煎湯洗治諸風頑痹,葉和籽可用於鎮咳鎮痛。由於曼陀羅‘花’屬劇毒,在全球大多數國家都是限製銷售的。
黑‘色’的曼陀羅‘花’是曼陀羅中最高貴稀有的品種,高貴、典雅、神秘,香氣能讓人產生輕微的幻覺,枝葉妖嬈,有劇毒。它的‘花’語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凡間的無愛與無仇;絕望的愛,被傷害的堅韌創痍的心靈以及生命的不歸之路”。
“果然是一棵很美的‘花’。”葉天感慨地長歎。幸好這是一棵變異過的曼陀羅‘花’,否則小‘女’孩的命早就被‘花’毒奪走了。
喀啦喀啦數聲響過後,顧惜‘春’已經打開了保險櫃。
葉天沒回頭,他很討厭顧惜‘春’這種“獻寶”的行為,有錢不是錯,但處處留情、以錢開路去追‘女’孩子就太失敗了。方純說得沒錯,他是一個“既無聊又無趣”的人。
“血膽瑪瑙是瑪瑙中的異類‘精’品,而我保有的這塊,則是鬼臉血膽瑪瑙,裏麵是一張完整的猙獰鬼臉。蘇富比拍賣行的十大珠寶行家說過,這是一塊無價之寶,試著開過一千萬的價格,不過單位是英鎊。我敢打保票,這塊血膽瑪瑙一亮相,大廳裏那群土財主一定都會吃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老段是我的朋友,他開賭石大會,我當然得鼎力支持,特意從匯豐銀行的特級保險櫃裏把它取出來——我顧惜‘春’最看重朋友感情的,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老段說了,我能來,他感到蓬蓽生輝,三生有幸……”
顧惜‘春’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但葉天聽不到方純的回應,這讓他感到莫名的好笑。
“顧先生,顧先生,顧先生——”方純連叫了幾聲,才把顧惜‘春’的即興表演打斷,“血膽瑪瑙那麽貴重,請趕緊收好,免生意外。我跟葉先生還有事談,您請便吧。”
顧惜‘春’打了個哈哈:“好好,我沒事,你們要聊什麽,可以讓我也參與嗎?”
葉天回身,向兩人望著。
顧惜‘春’警覺地揮手,保險櫃的‘門’嘩的一聲關上,喀拉喀拉兩聲,暗鎖隨即自動閉合。
那一瞬間,葉天瞥見了保險櫃裏透出的一線殷殷紅光,驚心怵目,‘豔’到極點。
血膽瑪瑙是水膽瑪瑙中的稀有品種,水膽中部存在著一汪血一樣的紅‘色’**,天然形成,十分罕見。至於水膽瑪瑙,則是自然形成的瑪瑙中包裹有天然形成的水,有的屬先天形成,有的屬後天形成,這種空‘洞’內所含的水又稱原生礦物水,在自然界中極少。
顧惜‘春’聳了聳肩膀,麵‘露’譏諷:“這位小兄弟是跟著哪位老板來的?很麵生啊?”
葉天沒有搭理他,目光落在方純臉上。
“剛剛葉先生講了一些雕刻方麵的知識,讓我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感‘激’不盡。葉先生,方便的話,我們去偏廳的酒吧坐一下,讓我繼續有機會請教?”方純大大方方地走下台階,站到葉天身邊來。請教知識是假,借機擺脫顧惜‘春’的糾纏是真。不過,當她察覺到小‘女’孩澆灌的是一棵黑‘色’曼陀羅‘花’時,真真切切地吃了一驚,表情錯愕之極。
顧惜‘春’遭了冷落,哼了一聲,麵‘露’不悅,剛要發作,便被走廊裏快步奔出的一個年輕‘女’人打斷。
“小姐小姐,池子裏的水涼,別冰壞了身子。快過來,快過來!”她一疊聲地叫著,三步兩步跨下台階,把小‘女’孩摟到懷裏來。
那是段承德的太太,不過是續弦再娶,絕不會是小‘女’孩的親生母親。
小‘女’孩掙紮了一下,突然一改纖弱哀怨的樣子,凶巴巴地尖聲叫起來:“你走開,你走開,我不要你管,你不是我媽媽,你走開!”
年輕‘女’人楞了楞,臉上強堆出笑來:“不要使‘性’子了,當心客人見笑。”
小‘女’孩轉過身,把掌心裏的水使勁甩到‘女’人臉上,更尖銳地叫著:“不要你管,走開!”
大廳裏的喧囂聲此起彼伏,並不受這邊突發狀況的幹擾,依舊時不時地爆發出陣陣哄笑。
長廊的暗影裏其實還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裏麵穿著睡袍,外麵套著一件長到腳踝的厚厚的羽絨服。起先,他隻是默默地站著,注視著水池邊的小‘女’孩,此刻慢慢地向前走了兩步,亮出一張幹黃的臉,有氣無力地低叫:“小彩,不要哭,到哥哥這裏來。”
他的聲音幹澀而羸弱,中氣極度不足,一聽就知道是身染重病的人。
葉天正打算‘插’手安慰那小‘女’孩,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飛速趕過來,來不及繞下台階,手按欄杆,從走廊裏一躍而出,踏著‘花’叢衝過來。
“爸爸——”小‘女’孩邊哭邊叫著迎上去。
中年人腳步不停,右掌已經揮起,重重地向小‘女’孩臉上摑去。
葉天腳步一動,但方純比他更快,向前一掠,便輕輕接下了中年人的一掌,將小‘女’孩摟在一邊,就勢抱起來,輕輕搖晃著:“小公主別哭,姐姐拿好東西給你吃,別哭別哭。”
小‘女’孩經此一嚇,哭得越發撕心裂肺般大聲。
中年人皺著眉大聲嗬斥:“小彩不準哭!再哭,還把你關到黑屋子裏去!”
葉天心裏的不滿幾乎脫口而出:“她還那麽小,何必下此重手?”
這一次,方純仍舊搶在他前麵,臉‘色’冷峻地連珠快語:“她那麽小,能經得起段莊主的巨靈之掌嗎?‘女’孩子是要加倍嗬護嬌生慣養的,你這樣打法,不適合養孩子,隻適合去動物園裏訓練黑熊。嘿嘿,就算是皮糙‘肉’厚的黑熊,每天給你這樣打,也會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