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賭石大會血膽瑪瑙下
1賭石大會,血膽瑪瑙(下)
這個國字臉、長刀眉、唇上微黑短須的中年人就是蝴蝶山莊的莊主段承德,一個在雲、貴、川、粵乃至港、澳、台黑白兩道上都很吃得開的人物。他的身手矯健之極,盛怒下的一掌過去,倒是打不死一頭黑熊,卻能令小女孩大吃苦頭。
“小文,你怎麽出來了?外麵夜涼風大——”段承德回過頭,看著那弱不禁風的少年
。
“我不怕,我什麽都不怕。”少年倔強地挺直了胸膛,舉起手,把亂糟糟的頭發向腦後攏了攏,立刻亮出了額頭上的一個殷紅的句號一般的圓圈。
葉天又吃了一驚,那紅圈與小女孩眉心的感歎號近似,都是一種大凶之兆。
段承德長歎一聲,猛地跺腳,腳下的水磨石方磚應聲碎斷。
“我不怕。”少年又一次低聲重複,然後轉身,扶著欄杆,想要往回走。
那時,方純抱著小女孩退開,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小巧的純銀方盒,啪的一聲彈開蓋子,露出了十幾塊花花綠綠的糖果。
小孩子都是喜歡吃糖的,小女孩也不例外,眼巴巴地看著盒子,哭聲漸低。
“對不起各位,是我太心急了。小彩身體虛弱,最怕沾涼水、近寒氣,我已經告誡過她很多次,她就是不聽。愛女心切,所以我——各位見笑了,實在抱歉。”段承德搓著手,幹淨白皙的臉上浮現出有苦難言的艱澀表情。
喧鬧之中,段承德後麵跟著的幹瘦中年人走出長廊下的暗影,雙手插在口袋裏,悶聲不語地嚼著口香糖。
“老段,二樓的頂級拍賣會什麽時候開始?我都有點等不及了。”顧惜春被冷落了許久,終於開口。
這句不合時宜的話立刻引得葉天、方純、段承德、年輕女人、小彩同時側目,那倚著廊柱的幹瘦中年人嗤的一聲冷笑:“幹什麽?著急等著獻寶嗎?不就是一塊血膽瑪瑙而已,有什麽好急的?”
像顧惜春那樣的人,幾乎在任何場合下都會討人厭,瘦子的話,也是在替段承德出頭。
“喂,老兄是誰?幹什麽橫插一杠子?”顧惜春因方純在場,礙於麵子,語氣陡然強硬起來。
“我?”瘦子懶洋洋地笑了笑,不屑地轉過頭去,看著方純哄孩子。
葉天從空氣中蕩漾開來的千年靈芝藥香中判斷,那個銀盒裏放的肯定不是普通糖果,而是一種珍貴至極的秘藥。他不禁心頭一熱,對方純能夠向陌生人慷慨贈藥的舉動大有好感
。
段承德和那女子麵麵相覷,苦笑著說不出話來。
“說呀,閣下到底是哪路的尊神?”顧惜春得理不饒人,又逼近一步。
“說了怕嚇死你,雲南大理的水深著呢,豈是你一個紈絝子弟能理解的?”瘦子淡淡地冷笑,又賣了個關子。
段承德作為主人,當然不願意來賓們口角起來,馬上在顧惜春耳邊低語了兩句。
顧惜春駭然大驚,偷偷瞥了一眼瘦子,臉色立刻黯淡下來,囂張氣焰一掃而空。
“你們把保險櫃抬上樓,顧兄,二樓上早就預備了最好的蝴蝶泉水凍頂烏龍茶,靜下心來品品,多給我一些意見。”段承德笑著應付顧惜春。
顧惜春老老實實地點頭,帶著兩名保鏢走入長廊,沿寬闊的木樓梯登上二樓。
葉天對“水深”二字深有感悟,所以任由大家爭辯,自己巋然不動。
陡然間,那少年的身子向後一仰,像電影慢鏡頭一般緩慢地倒下。他的右手想要把住欄杆,但五指卻毫無力量,隻能順著欄杆上的萬字格一路滑下來。他的額頭上射出了一股濃鬱的殷紅血箭,筆直地向前、向上噴出,向一股經過電腦精心設計的噴泉,在半空中畫出一道紅得發黑的弧線,然後灑落在暗暗的長廊內青磚地麵上。
“小文——”段承德搶上去,想要扶那少年,卻遲了一步。
在眾人眼睜睜的注視下,少年愴然倒地,空洞的大眼睛吃力地瞪著,直視夜空與圓月。他的眉心上,紅圈已經變為血洞,鮮血無力噴射後,隻是汩汩地向外湧著。
現場鴉雀無聲,直到那少年的鮮血流光,額頭上出現了一個洞穿至後腦的古怪的圓孔,約有一元硬幣大小。
方純及時地抱著小彩轉身,不讓他看到這慘烈的一幕。
段承德從最初的震驚、慘痛中清醒過來,立刻脫下西裝,蓋在少年身上。那麽慘重的傷口,人已經不可能生還,每個人都深知這一點
。
“來人,把小文送去樓後麵的冷凍室,安放在水晶棺裏。封鎖消息,不要聲張。”段承德沉聲吩咐。
有兩個保鏢閃出來,抬起少年,迅速離開。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一幕震住了,一時間,誰都無法開口。
香雪蘭最先清醒過來,踉踉蹌蹌地幾步走過去,握住段承德的手,低聲啜泣起來。
“段兄,節哀。”瘦子澀聲說。
“段莊主,節哀。”葉天歎了口氣,不知道如何安慰對方。
“段莊主,節哀,保重。”方純努力抑製著喉嚨裏的哽咽說。
少年死了,如果不發生奇跡的話,小女孩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段承德將會由被江湖同道稱羨的“一兒一女兩朵花”跌入“兒女雙亡、膝下空空”的絕望困境。
“血咒,是血咒……我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天,該來的,終歸會來,躲不過去的。孔雀,算你狠……”段承德吐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用手指蘸了蘸少年留下的血,舉在眼前,久久地凝視著。
空氣中的血腥味並沒有影響到懵懂無知的小彩,在方純庇護下,她沒看到哥哥的慘死,認真地選了一塊包著七色彩紙的糖塊,剝開放入嘴裏,掛著淚珠的臉上現出了天真的笑容。
“段兄,小彩身上的血咒是不是也會如期發作?他奶奶的,這麽小的孩子有什麽罪,卻也無辜地受到牽連?我真想殺入金沙江深處,把苗疆蠱苗部落裏的那批家夥們殺個精光,讓那些千奇百怪的煉蠱師們去見鬼!”瘦子咬牙切齒地說。
葉天的心再次遭到震動,他起初判斷小彩眉心裏的紅痣是身中血咒的表現,僅僅是猜測。等到段承德親口點頭承認時,他心頭的一塊巨石轟然砸下,頓時感到滿心悲涼。
“血咒”是苗疆蠱術中最陰狠毒辣的一種,中蠱的人就像少年小文那樣,會在生命的某一刻全身血管爆裂而亡,事先全無征兆,防不勝防。眼前的小女孩小彩天真爛漫,根本還不懂得人世間的江湖險惡,就要因此而付出短暫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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