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見，還是不見
容煙沒想到會是謝楚，忙擠出個笑容，“設計圖在我手提電腦中，你稍等，我馬上去拿。”
容煙剛轉身就被謝楚攔住，“誰說我是來看設計圖的？”
“難道謝公子是來看我的？”容煙自嘲地回了句。
這時，謝楚已把容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撇嘴，“才幾天不見，臉色這麽差，生病了？”
“沒有。”容煙懶得和他解釋，為他倒了杯白水，“謝公子有話趕緊說。我請了一周假，今天剛上班，一堆工作等著我。”
謝楚不屑的聳肩，“你還是上去拿電腦吧，我想看看終版設計圖。”
“馬上。”容煙連忙應下，轉身轉得急，一下跌到地上。
“還沒過年就拜上了，我可沒準備紅包！”謝楚邊開玩笑邊把她扶到沙發上，“可不能再減肥啦，再瘦下去就不好看了。”
容煙揉了揉太陽穴，勉強打起精神站起來，“謝公子，稍等片刻，我很快就下來。”
“別介！圖紙以後再看。身體都虛成這樣了，我怎麽好意思再折騰你。我剛好路過華霖，順道來看看你。”
謝楚漫不經心地笑了下，“過幾天再約飯吧，我先走啦。”
容煙還沒反應過來，謝楚已推門離開。
謝公子今天穿的是套深色西裝，裏麵配著淺色襯衫。
容煙很納悶，一向**不羈，穿衣始終走在時尚前沿的謝公子怎麽變成了沉穩風？
她鬆了口氣，如今沒有顧行罩著，謝公子這尊財神爺也得供著！
趁著大家都去茶水室喝下午茶的空檔，容煙翹班來到華霖對麵的一家銀行，準備把顧行那筆巨款轉過去。
沒有履行給顧行生孩子的諾言，留著錢也是窩心。
轉賬的時候，她才想起並不知道顧行的銀行卡號，於是撥通邵天的電話。
邵天聽到她要顧行的卡號，支支吾吾說在開會，讓她稍等。
接著，邵天撥了顧行的電話，把容煙還錢的意圖說了。
“告訴容小姐，那筆錢不要了。”顧行掛了電話，倚在老板椅上，左手捂住心口。
自從容煙流產，他的心口就一直在疼。
時輕時重，一刻都不曾消停。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做掉孩子對他和容煙都是最好的選擇，但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原諒容煙。
隻要閉上眼，他耳邊就會傳來一個孩子喊“爸爸”的聲音，淒楚又孤單……
把他的五髒六腑一下一下淩遲成碎末。
手機再次想起，還是邵天。
“容小姐態度很堅決，非要把那筆錢還您——”
“她是想和我劃清界限。”顧行眼眸中全是失落，“成全她就是。”
“顧律師，我剛剛聽說容小姐起訴了‘安凝’裝修公司。”邵天說的很小心，“是鄭沅出事之前的事兒了，委托的是‘天好’律所的李正東。”
顧行重重“嗯”了聲，把手機扔到辦公桌上。
鄭沅出事前，兩人雖然磕磕絆絆，但還沒徹底鬧崩。
容煙放著他這個金牌律師不用，去別的律所找別的律師，不就等於打他的臉麽！
看來，容煙從來就沒把他當回事兒！
手機中傳來銀行卡到賬的提示音，顧行掃了眼，是容煙轉過來的。
他當初給了多少，她又一分不少地還了。
嗬嗬，人錢兩訖。
這段孽緣確實該結束了。
隻是搞不清，為什麽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容煙快下班的時候，被張總監叫到辦公室。
張總監眉頭緊鎖，還沒開口容煙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容煙，邱小姐又把你投訴了。這次比上次還狠，說你無故浪費她的時間，出的圖紙無法令她滿意。這兩天她一直在向公司施壓，要公司給你相應的處分。”
現在別的設計師已接手舞蹈工作室的項目，沒想到邱韻桐竟然沒完沒了了！
“公司什麽意見？”容煙最關心的是這個。
“偶爾一個投訴沒什麽，但邱小姐前陣子已經投訴過你一次了。”張總監為難地垂下眼簾，“上頭的意思是，無論用什麽辦法，盡快讓邱小姐對你達成諒解。”
“不然呢？”容煙知道此路不通，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容煙，能進華霖設計部不容易，留在A組更不容易。凡事都往最好的方向努力吧。”
張總監座機響起，“先回去把該做的工作做完，再想想如何緩和與邱小姐的關係吧。”
容煙回到工位上，看到對麵意氣風發的趙招娣，更是心煩。
她和邱韻桐之間夾著個顧行，邱韻桐對她敵意十足，她找邱韻桐乞求諒解不過是自取其辱。
等著接受公司給的處分就是！
下班後，容煙開車來到艾貝婦科醫院。
正趕上王梅交班準備回家，不待容煙開口，王梅已把一疊病例放到桌上。
“容女士，這是你所有的檢查單和手術清單複印件，有什麽疑慮你盡管問，我定知無不言。”王梅白胖的臉上，神色坦然。
容煙翻了下幾張單子，冷笑著扔回原處，“王梅，我腹中的孩子到底有沒有胎心？”
“當然有呀，你做的彩超單上不是寫的清清楚楚嘛！”王梅一雙小眼睛中閃爍著狡猾的光芒。
“我也搞不懂，孩子明明是健康的，容女士為什麽非要做流產手術！當時我還勸你，說現在的單親媽媽很多——”
“啪！”容煙一巴掌摑在王梅臉上。
“胡說！你當時說孩子沒有胎心，在我肚裏再待下去，對我的身體沒有一點好處，是你建議我流產的！”
“打人啦——”
王梅摁了桌上的報警按鈕，嚇得在辦公室裏躲來躲去。
“白玖凝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做這喪盡天良的事！”容煙追著王梅跑。
容煙深知再不收拾幾下這個女人，自己就沒機會了。
抓起一摞厚厚的病例朝王梅頭上砸去，王梅粗短的手臂護住腦袋就往外麵跑！
容煙長腿一伸，她肥碩的身體前傾，重重落地。
“來人啊！”王梅再度嘶喊起來。
容煙剛揪住她頭發，辦公室的門忽然開了，兩個保安快速把容煙扯開，並壓製住她的雙手，令她不能動彈。
王梅立馬跑得沒了影兒。
“美女，現在國家正在打擊醫鬧，你這樣弄不好會把自己搭進去。”
年長的保安放開容煙，勸道，“看你是個女孩子，我們就不追究了，趕緊回去吧，有什麽事兒走法律途徑吧！”
容煙冷靜下來。
現在就算知道王梅在騙她，她也沒有證據來告王梅。
指使王梅的那個人，想必也在巴望著她把事情鬧大，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容煙無奈地攏了下自己的羽絨服，拿起桌上那幾張單子回了寓所。
進門時，鄭沅正坐在落地窗前，呆呆地望著外麵的夜色。
窗簾沒關，外麵車水馬龍，喧囂熱鬧。
兩人四目相遇，容煙最先苦澀地說了句“回來了。”
“飯早就做好了，我馬上去熱一下。”鄭沅回過神來，走向廚房。
容煙洗完手後換上一套白色珊瑚絨家居服。
回到飯廳，看到飯桌上擺著盆母雞湯，裏麵有黃芪和黨參，還有兩個素菜小炒，外加兩碗雜糧粥。
“隨便下碗麵，打個荷包蛋就行，不用這麽麻煩。”容煙知道鄭沅還沉浸在喪母之痛中，不想她太累。
“你剛——”鄭沅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需要好好養著。我下周要回學校，就算想給你做飯也做不了啦。”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開點吧。你如果再不振作起來，鄭騰又能依靠誰！”
容煙給鄭沅夾了個雞腿，又把另一個夾到自己碗中，“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所有的不愉快，從現在起誰都不許再提。”
“好。誰都不許再提。”鄭沅憔悴的臉上擠出抹笑容，但低頭扒飯的時候，卻有幾滴淚落在碗裏。
“趕緊調整好情緒，你的學生都在等著你給他們上課呢！”容煙遞給鄭沅一疊紙巾，“高中的孩子耽誤不得，你以後把心思都用在教學上，其他的事兒想都不要想。”
鄭沅擦著眼淚點頭，兩人默默吃完晚餐。
怕容煙沾冷水，鄭沅主動去洗碗，還沒洗完，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
“我來幫你拿。”容煙拿起手機遞過去，看到屏幕上的備注是“葉”。
鄭沅掃了眼上麵的號碼，搖頭，“煙煙，幫我把他的電話拉黑。”
“好。”
容煙照做。
隨之，容煙的手機來電響起，還是葉溫言。
容煙嫌煩，索性把手機調成靜音。
接著，葉溫言在微信中發來一條語音：“容煙，幫我給鄭沅帶個話——我現在就在你樓下，讓她下來，我和她好好談一談。”
容煙探尋地看向鄭沅，“見，還是不見，你說了算。”
鄭沅咬唇不語。
“下麵冷，你剛出院別下去了，我讓他上來。”容煙說完給葉溫言發了條文字。
兩分鍾後，敲門聲傳來。
鄭沅像隻木偶站在飯廳，一動不動。
“我去開門，你好好想想怎麽罵他才解恨！”容煙擁抱了下鄭沅之後，打開防盜門。
葉溫言穿的是件黑色大衣，清逸的五官因為下巴上的胡茬而顯得格外憔悴。
他看向鄭沅，柔聲道：“談談吧，”
“我房子小，你們如果去臥室談，我就留在客廳。如果你們在客廳，我就去臥室。”容煙關上房門，想為他們提供獨處的機會。
見鄭沅依舊背對著自己，葉溫言朝容煙道：“你去臥室，我們在外麵——”
這時，鄭沅緩緩轉身，走向葉溫言。
葉溫言主動笑著示好，“身體好些了嗎？”
鄭沅充滿怨恨的目光緊盯一步之遙的男人，用盡全力朝他臉上甩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