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怎麽在這

淩戈下大巴的時候剛好十一點半,與西安陰沉的天氣截然不同,戶縣今天的太陽毒辣。

從汽車客運站出來,一排的小餐館,他倒是不餓,但是手機快沒電了。於是隨意進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幹淨的麵館,點了碗刀削麵。

“你好,我可以在這裏充會兒電嗎?”

收銀的是個年輕男孩,衝他點了點頭,把櫃台的插線板往外麵扯了一點。

淩戈充上手機,給淩洲發信息,毫不意外地被罵一頓。

“請問東門小學離這兒有多遠?”他現在唯一知道的和許島蜻有關的地址就是東門小學,他想先去那裏看看。

“你在客運站門口坐49路公交,五個站就到了。”他從客運站出來,站了好一會兒,梁飛揚早注意到他了,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你從哪兒來的?”

“深圳。”

到西安旅遊的人很多,但還沒誰跑到戶縣這個巴掌大的地方來玩,“那你來這兒幹什麽?”

“找人。”

這麽一說,梁飛揚來了興趣,眼前的男孩看起來就是個中學生,穿著舉止明顯家境優越。他用的這款蘋果手機,在國內上市才一個月,這樣一個人千裏迢迢從深圳獨自來戶縣找人。

“找誰啊?說不定我認識呢。”

“一個朋友。”淩戈說的含糊。

“哦,女孩吧。”梁飛揚看他那樣,無比肯定,“是不是網友啊?”

這個年頭網戀的一抓一大把,他列表裏有無數個網戀女友,也有那麽兩個約出來見過麵的,他現在的女朋友就是在遊戲裏認識的。

“你倆聊多久了?”梁飛揚跟個炮彈一樣,逮著點有意思的事兒就不撒手。“你為什麽要去東門小學啊?靠,她不會是小學生吧?”

“不是,我們都初中畢業了。”淩戈趕緊解釋,“她不知道我來找她,我隻知道她以前是東門小學畢業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戶縣有幾所小學嗎?”

淩戈搖頭。

“一共也就四所。”梁飛揚舉著手指頭告訴他。“你知道啥意思不?意思就是你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年輕人,他都有四分之一的幾率是東門小學的學生。我是,我表妹是,我表弟也是。”

一個中年婦女把麵端上來,梁飛揚眉開眼笑地補充道:“對了,連我媽都是東門小學畢業的。你說你怎麽找?”

“胡咧咧什麽?”中年女人放下麵,走過去揪了他胳膊一把,揪得他哎哎直叫。“早點滾回學校去,看見你就煩心。”

淩戈坐下吃麵,他還是決定去東門小學,畢竟他現在也想不出來線索,而且也很想看看自己從前的信寄到的地方。

吃完麵後,他去櫃台取手機,走的時候向梁飛揚道謝。

“你打算找多久啊?找不到怎麽辦?”

“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吧。”他抓了抓脖子,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我今天就要回西安。”

最晚一班回西安的大巴是晚上六點。

“小孩兒,別被騙了啊。找不到再來我這兒,我請你吃麵。”梁飛揚一臉不正經的挑眉,“找到了,我請你倆吃。”

淩戈在麵館換了一把硬幣,坐公交到了東門小學。現在是假期,校園內空****的,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隻有門衛室的一個老頭,像看小毛賊一樣看著他。

淩戈也盯著他,許島蜻在這讀了六年小學,沒準兒他認識呢。

“爺爺,你知道許島蜻嗎?她以前就在東門小學讀書的。”

老頭放下手裏的報紙,抬頭扶了扶鏡框,微張著嘴思考了會兒,“許什麽?”

“許,島,蜻”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大聲強調,“島嶼的島,蜻蜓的蜻。”

“哦,嶼蜻”老頭微微點點,一臉明白了。

“不是嶼蜻,是島蜻!”

“什麽島蜻?”

算了,怎麽能指望一個六十歲的老頭記得每一個學生。

淩戈在樹下邊的坎上蹲著,一時沒有頭緒,他哥說的果然沒錯,找人沒有那麽容易。

“誒。”老頭突然從窗戶裏探出頭問他。“她是不是成績很好?”

許島蜻成績肯定是頂好了,淩戈忙不迭地點頭,問他是不是認識她。

“當然認識啦,我在這兒守門十多年了,每個學生我都認識。”

淩戈激動地站起來,“那您知道怎麽找到她嗎?她家住哪裏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怎麽,你要找她?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她朋友。”

老頭點燃一根煙抽起來,眯著眼打量他。“我不知道她住哪兒,但我知道她畢業之後在一中讀書。一中是咱們這兒最好的中學,成績最好的都在那裏麵了。”

那多半是的,以許島蜻的成績肯定在最好的學校。“爺爺,一中怎麽走啊?”

“直走到底左拐,去坐51路公交。”

淩戈坐公交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初三上學期,許島蜻提到過隔壁家的小孩騎自行車摔斷了手,她那個月每天都要陪他坐半個小時公交車上下學,那趟公交剛好是她的生日。那不就是51路公交嗎?他緊盯著窗外,快到學校的時候看到一家肯德基店,他完全確定了。

一中在街的盡頭,或許是因為還在暑假期間,周圍的一些專做學生生意的小店鋪都關著門。

正午的太陽毒辣,淩戈又渴又急,他找到學校周邊一家網吧。

推開網吧的大門,冷空氣和濃烈的煙味撲麵而來,下午正是人最多的時候。他開了一台機子後,徑直奔向衛生間。解決完自己的生理問題後,坐在電腦前。

許島蜻的頭像依然是灰色的,他不死心的再次給她發消息,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

她的空間被鎖上了,什麽都看不到。

隔壁激烈的槍戰聲隔著耳機都能聽到,淩戈靠在椅子上觀看了會兒,打開遊戲登上自己的賬號,主動攀談道:“你玩的不錯啊,就是裝備太差,可惜了。”

“貴的也買不起啊。”那人顯然不服氣,嘴角一撇,“我看看你多厲害。”

淩戈大方點開讓他看。

“我靠。”他盯著屏幕目不轉睛,“牛逼啊,這麽多,還有魔劍,有錢啊兄弟。”

“有些是自己買的,有些是公會裏的人倒的送的,你看這個戒指就是之前打團本的時候,公會裏的人送的。”

“我靠,哪個公會?這麽牛逼?”

這些裝備武器的確是人送的,猴師兄之前打算送給女朋友的,那事後被他給騙來了。

“我們公會人很少,技術菜的不要。”淩戈隨意又真誠地問道:“你來嗎?我覺得你打得挺好的。”

試問哪個中二少年能抵擋住這一波誇獎和**,男生二話不說地退了當前的公會,等著幾天後加進豪華新公會。

“我叫範鵬義,剛剛畢業,你呢?”

“淩戈。對了,我有個朋友叫許島蜻,也是一中剛畢業的,你認識嗎?”

“我們不是一中的啊。”

對哦,誰規定在這個網吧,就一定是這裏的學生,淩戈默默歎了口氣。

“咋啦?”

“我想找個人。”

“你剛說的那個朋友?”範鵬義現在就看不得他有任何為難,“一中的是吧?我幫你問。”

他先打給一個小學同學,手機開著擴音,“你們學校有一個叫....”

“許島蜻。”淩戈提醒道

“對,許島蜻,你認識嗎?”

“今年中考第一那個許島蜻?”

範鵬義看向淩淮,後者一臉肯定地點頭。

“就是她,你知道怎麽能聯係上她嗎?”

“我不認識她啊,我倆不是一個班的。”

“沒其他人認識嗎?”範鵬義語氣示好地請求對方:“幫我打聽打聽,過兩天一起出來玩啊。”

“我們班好像有個人和她是小學同學,我去問問吧。”

輾轉一大圈,終於問到信息:“她好像沒有手機,但是她家住在南山街道,嘉和新苑。”

範鵬義無比熱情,自告奮勇地帶淩戈過去。

街上沒什麽人,他們攔了個摩托車,幾分鍾就到了地方。

雖然名字叫新苑,但其實是個有些年頭的老舊小區,裏麵是幾棟樓梯房。小區中間長了兩棵高大茂密不的老樹,擋住炎炎日光,無端為這狹窄的小區增添了一絲古樸寧靜。

樹下有人在乘涼、下象棋,淩戈連問了幾個人,終於得知許島蜻住在三單元七零二。

三單元樓下有一家老式照相館,他經過的時候掃到玻璃門上貼了不少照片,裏麵似乎還坐了一個女孩兒。

淩戈邊走邊觀察,每層樓隻有三戶,幾乎每層樓梯拐角處都堆著東西,空間異常緊湊。

他站在七零二門口,這才感覺緊張得要命。嚴格說起來,他和許島蜻隻是網友,他就這樣找過來,許島蜻會不會覺得他是變態?她媽在家怎麽辦?他敲門之後怎麽說啊?

淩戈停下腳步,抓了抓頭發,不是,自己怎麽會跑到戶縣,找到許島蜻家裏來了?

他深吸兩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麽走了。

淩戈把耳朵貼在上麵聽了一會兒,什麽動靜都沒聽到。猶豫了片刻,他終於伸手輕輕敲門,聲音輕到似乎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不管了,要是她媽媽開門,他就說是找錯了。

等了兩秒,沒人開門,提高聲音繼續敲,斷斷續續敲了兩分鍾。他終於確定,裏麵根本沒人。

他沮喪地到樓梯口坐著,一時不知道怎麽辦了。奔波了幾個小時的疲倦湧上身體,沒幾分鍾淩戈就趴在膝頭上昏昏欲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他聽見樓下傳來一陣慢悠悠的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近得仿佛敲擊在他的耳膜邊,又戛然而止。

他意識到有人站在自己麵前,想往旁邊挪一點給對方讓路,卻被沉重的睡意逼得完全動不了,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淩淮,你怎麽在這兒?”是一道驚喜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