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許意低頭看著被他握住的手, 整個人十分茫然。
這又是什麽情況啊!
她心跳很快,站在原地愣了許久,都沒把手抽出來。
耳邊還回**著剛才周之越說的那句話,如果她沒聽錯的話, 這話說得還挺曖昧。
許意腦子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該不會是剛剛做了什麽夢, 然後以為夢還沒醒吧?
那他夢到的會是她嗎,還是別的什麽人...
許意越想越頭暈, 麵前突然吹來一陣寒風, 冷得她一哆嗦。
她轉頭去看, 發現客廳的窗戶都沒關,也許是半夜什麽時候被風吹得, 這會兒正大開著, 吹來的風直直對著沙發。
周之越握得還挺緊,而且掌心的溫度似乎比她高了很多。
許意嚐試抽了一下手, 沒抽走。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次嚐試的時候,凱撒小帝邁著小貓步踩上了周之越的腿, 又一路走到他腰上、胸側...然後在他耳邊尖銳地“喵”了一聲。
周之越又皺了下眉, 緩慢地睜開眼, 神色比剛才要清醒些。
似是恍惚了半晌,他看了看自己放在肩側的那隻手,隨後抬眸看向許意, 聲音很是沙啞:“你抓著我做什麽?”
許意:“......”
拜托!是誰抓著誰的啊!
周之越先鬆開手,許意也立刻把手收回來,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是你先抓著我的。”
她頓了下, 又猶豫著問:“你剛才...是不是在做夢?”
周之越很輕地“嗯”了一聲,似是若無其事地把身上的風衣拉下去, 緩緩坐起身。
正準備開口,他咳了好幾聲。
許意快步走向窗邊,把窗戶關上,小聲嘀咕:“也不知道睡前把窗戶關了,最近這麽冷。”
她轉過頭:“你怎麽在這兒睡的?”
周之越又咳了兩聲,啞著嗓子說:“不然呢?你昨晚,霸著我的床不走,我還能去哪睡。”
許意脫口而出:“那你也可以睡我的床啊。”
說完,四目對視,她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不大合適,別開頭,小聲:“對不起啊...我昨晚喝醉了。”
周之越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站起身,啞聲說:“還早,我要再睡會兒。”
話畢,就一邊咳嗽一邊走向他的臥室。
許意叫住他:“欸,你是不是凍感冒了?”
周之越頭也沒回,好不容易止住咳,進門前扔倆字:“沒事。”
砰地一聲,門關上。
許意聽他咳得厲害,聲音也啞得跟鴨子似的,在原地糾結了很久。
周之越這明顯就是凍感冒了。
雖然是他自己不關窗戶在先,但她至少也有一半責任。
許意先回臥室,卸妝洗漱後,決定還是去關心他一下。
她去廚房燒了壺開水,又兌成溫熱的,端著水杯到他臥室門口。
剛走近,就聽到裏麵的咳嗽聲。
許意敲了敲門。
“進。”
開門進去,看見周之越裹著被子躺在枕頭上,就是她剛才睡過的位置,臉微微有些紅,看起來還挺虛弱。
許意把水杯端到他身側:“先喝點熱水。”
周之越看她一眼:“這麽好心?”
“......”
這話問得,好像她平時有多惡毒冷漠一樣。
許意還是一本正經地解釋說:“畢竟也是因為我,你才成這樣的。”
周之越有氣無力地朝床頭的櫃子揚揚下巴:“放那兒就行。”
“那順便再幫我把空調開高幾度。”
許意放下杯子,疑惑地望了眼頭頂的出風口。
這房間裏溫度已經很高了,體感至少有二十八九度,應該是昨晚起就開得暖風,這會兒熱得跟夏天似的。
許意又低頭看向周之越拉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問:“你覺得很冷嗎?”
周之越抿著唇:“嗯。”
許意試探著朝他的額頭伸出一隻手,半路被周之越擋住:“你幹嘛?”
許意:“...我看下你是不是發燒了。”
周之越把手收回來:“哦,可能吧。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許意:“你好歹量一下.體溫啊。”
周之越正想“不用”,話到嘴邊一轉,改成:“那你幫我拿溫度計,應該在電視左邊櫃子裏,有個藥箱。”
許意又叮囑一句:“那你先喝點熱水。”
說完,轉身出去拿溫度計。
回來時,周之越還是剛才的姿勢躺著,被子蓋到下巴,有點慘兮兮的。
旁邊杯子裏的水沒動,倒是另一杯空了。
周之越掀起眼皮看她,沙啞著嗓音說:“水是涼的。”
許意摸了摸空的杯子,又摸了一下還裝滿水的杯子。
“......”
病糊塗了吧,他喝得是她早上喝過的那杯蜂蜜水。
說出來怕尷尬,許意把那杯熱水端起來,遞過去:“你喝這個。”
周之越看她幾秒,半撐著胳膊坐起來,接過水杯喝了半杯。
許意又把溫度計遞給他:“量一下,我幫你看著時間。”
“哦,好。”周之越又把水杯遞給她,溫度計接過來。
許意環視一周,想了想,去坐在靠近陽台的沙發上。
剛才拿溫度計時順便看了眼,藥箱裏沒有感冒藥,她便用手機在外賣軟件上下單了一盒感冒衝劑和止咳糖漿。
大約過了七八分鍾,許意起身走去床邊,叫他:“時間到了。”
周之越從被子裏拿出溫度計,看了眼,低低地報出數字:“38.2度。”
許意接過來,確認過數字,歎了聲氣:“那你睡一覺吧,我今天正好不上班。剛買了藥,等睡醒之後拿給你。”
周之越緩緩閉上眼:“嗯。”
許意看著他身上的被子,似是突然想到什麽,又說:“要不要換一下床單和被套,我昨晚睡的時候穿得是外麵的衣服...”
周之越翻了個身背對她,聲音很低:“別折騰了,好困。”
許意低頭看他一會兒,沒再說什麽,拿著床頭的兩個杯子出了房間。
她先回房間洗了個澡,感覺胃中空空,拿手機點了個外賣。外賣和給周之越買的藥同時送到,她吃完之後,躺在**也補了個覺。
可這覺睡得還是不安生,生怕周之越有什麽事叫她,中途醒來好幾次。
許意斷斷續續睡到中午,被手機的消息提示音吵醒,伸手把手機拿過來。
薑淩:【啊啊啊昨天我看見你那個室友了!】
薑淩:【真的好帥好帥!我淪陷了,他比我最帥的那一任前任還要帥!】
薑淩:【對了,你酒醒了嗎?】
許意坐起來回複。
【醒了,下次不喝這麽多了,到現在都感覺胃不舒服。】
薑淩:【說到喝多】
薑淩:【你這個室友昨天去接你誒,這應該是對你有意思嗎?】
薑淩:【普通合租室友應該不會做接送人這種事的。】
許意看著消息,也想了想這個問題。
從前在蘇城跟人合租的時候,跟住在其他房間的人都很不熟,別說同坐一輛車了,有時在門口遇到甚至都不會打招呼。
但周之越畢竟也不是什麽普通室友,再怎麽說,他們從前也算是認識,並且有過很長時間的“交情”。
而且,他晚上接她的理由也早就說過。
還沒回複,薑淩就發了新的消息過來。
薑淩:【那你昨晚喝多了,你們有發生什麽嗎!】
薑淩:【如果有意思,他肯定不會錯過這種時候的!我12個男朋友裏有6個都是在喝醉酒的時候搞定的。】
許意想了想,回複說:【倒是沒發生什麽。】
許意:【我回來之後就直接睡了。】
薑淩:【emmm,那我有點搞不懂了。】
薑淩:【姐妹,要是你對他沒興趣,他對你也沒想法的話,不然就介紹給我吧!】
薑淩:【我正好空窗期,現在項目也忙完了,就缺一個大帥比男朋友。】
許意低頭看著手機,重重抿了下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態,反正就是不想做給周之越介紹對象這件事。
許意開始胡編亂造:【之前我們合租的時候他說過,近幾年都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可能是還年輕,想先集中精力工作。】
薑淩回了個暴風哭泣的表情包。
薑淩:【果然,星座運勢說我這個月沒有桃花。】
又聊了幾句,許意切出微信,打開工作日程表。
接下來一段時間,工作也不少,但都是些瑣碎的事。
臨近年底,有好幾個規模不同的活動策劃項目,諸如公司年會、聖誕活動、企業周年慶活動策略等。
下周還有幫周之越他們公司做的校招活動,分別是北陽科技大學和蘇城大學。
這會兒也閑著,許意給蘇城那邊的同事發了消息,跟她們約會議時間,安排具體的時間和計劃。
隨後,又確認了北陽科技大學雙選會的流程。雖然這學校有很多誌願者和老師幫忙,但他們還是得出人過去,否則亂七八糟一堆材料也不好帶。
另外,柯越還是需要派個人過去。許意上次跟小胡聯係過,她沒給準確的答複,隻說他們那邊的時間還不確定,需要等活動開始前兩天才能做安排。
現在時間將近,許意便打了個電話過去催。
接通之後,她先說明了情況,小胡:“啊對,我也準備這兩天聯係你來著。但是今天我們周總沒來公司,人事休假了,趙總也不在,等晚些我跟他們聯係一下給你回複。”
許意:“好的,你記得這事哈,別忘了。”
掛斷電話之後,許意從**起來,又去洗漱了一番,去了客廳陪凱撒小帝玩。
沒過多久,手機又響了一聲。
周之越:【我醒了。】
許意眨了下眼,打字回複他:【你有感覺好些嗎?】
周之越:【沒有。】
周之越:【頭疼,嗓子疼。】
許意:【那我給你衝藥?】
周之越:【嗯。】
許意把凱撒小帝從腿上抱下去,去到廚房燒水。
等水燒開之後,她把感冒衝劑衝好,端著杯子去到周之越門口,敲了敲門。
“進...”
推開門時,周之越正靠在**看手機,被子滑到腰線,睡衣領子鬆垮,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還是很沒精打采。
他頭也沒抬,語氣平平地說:“以後進來別敲門了,直接進就行,我本來就嗓子疼,還得多說一個字。”
“......”
光這句都多少字了!
許意走到床邊,“我那不是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周之越接過她手中的水杯,懶散地說:“能有什麽不該看的。”
許意沒說話,在心裏回答:那就不一定了,說不定他正在換衣服,或者換褲子什麽的呢。
周之越皺著眉喝了幾口,隨手放在床頭櫃上。
許意瞄了一眼,看見那杯子裏還剩大半杯呢。
本來就是效果不明顯的中成藥,他又剩下這麽多,那喝跟沒喝還有什麽區別。
許意又拿起杯子遞過去,命令的口吻:“喝完。”
周之越一臉嫌棄,頂著他現在的公鴨嗓說:“差不多行了,真的很難喝。”
許意沒說話,但也沒把杯子放回去,就這麽執著地遞在他眼前。
僵持了幾秒,周之越還是不情不願地接過,仰著脖子喝完,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許意突然有點想笑,但還是憋住。
這感冒衝劑她以前喝過,明明不算難喝,甚至還有點甜味。
怎麽就能被他喝出毒藥的感覺。
周之越再次把杯子放一邊,抬起頭:“剛才小胡給我發消息,下周有北陽科技大學的校招?”
許意點點頭:“對,在周三。”
周之越沉默兩秒,問:“這次也是你去?”
“是啊。”許意頓了頓,“那你去嗎,還是讓HR去...周三,你病不一定能好。”
周之越隨意地說:“看情況吧。”
說完,他把被子掀開,拖著沉重的步伐去了洗手間。
許意正準備出去,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應該再量個體溫,萬一還燒著怎麽辦。
於是,她又回來,去坐在小沙發上等了會兒。
半天沒等到人出來,還聽見裏麵好像有淋浴的聲音。
許意有點無語。
都不知道退沒退燒,這怎麽就開始洗澡了,也不怕又著涼?
但現在水都打開,大概率已經洗上了,她又不能扯著嗓子喊他,或是拉開門把他拎出來。
許意淺淺歎了聲氣,坐在沙發上等他出來,提醒他量體溫。
等待的時間,想起她昨晚穿得那身衣服還沒洗。
然而她房間的洗衣機壞著,還得用周之越房間的。
也是奇怪,明明過了好幾天,她還提醒過一次,周之越還是沒找師傅來修。
又過了大概十分鍾,浴室的門被推開。
周之越身上鬆鬆披了件純白的浴袍,露出胸口和腹部的肌肉線條,頭發濕漉漉垂在額前。
浴室的水霧散出來,空氣裏霎時充滿那款熟悉的沐浴液香味。
周之越站在門口,似乎也愣了一下:“你怎麽還在?”
“......”許意臉頰微紅,移開視線說:“提醒你再量次體溫。”
她還是沒忍住,補充一句:“應該等病好再洗澡的。”
周之越一邊擦頭發,一邊淡聲說:“剛睡出一身汗,不舒服。”
許意:“...那你先把頭發吹幹,然後量一下.體溫。”
周之越看她一眼,唇角很淺地揚起,又馬上壓回去,清淡道:“行。”
許意站起身走去門口,又說:“我用一下你房間的洗衣機。你快點找師傅來修,不然我總得用你的。”
等她抱著衣服進來,周之越頭發已經吹幹了。
這會兒,他正斜斜靠在床頭看手機,病懨懨的,身上還穿著那件純白色浴袍。
這個姿勢,浴袍更擋不住什麽,露出的麵積更大,一條帶子搭在腰間,總給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
許意看了一眼,心裏莫名發癢,緊緊攥了下拳。
這也太考驗她的自控力了!
她深呼吸,快走到陽台時,想起他的床單,轉頭問:“我衣服不多,要順便把你的床單被套也洗了嗎?”
周之越正在看工作上的消息,心不在焉地應道:“哦,那幫我拿套新的出來吧,衣櫃裏,最右邊。”
許意先把自己的衣服塞進洗衣機,隨後走到他的衣櫃前。
剛拉開那扇門,突然,身後傳來沙啞卻又響亮的一聲。
“等下——”
許意茫然地停住手。
此時,隱約看到衣櫃裏好像有隻白色的毛絨兔子,頭上戴著粉色蝴蝶結,看著非常眼熟。
許意站在原地回憶片刻,想起這隻兔子似乎是大三的時候她買回家的。
是她“假公濟私”買給他的周年禮物,在他們床頭放了一整年的時間。
正想著,那股冷杉香越來越近。
許意一轉頭,看見周之越已經站在她的身後。
他伸手,迅速把櫃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