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波霸奶綠
◎“你,你先別哭。”他有些不知所措。“先下樓,我送你回去。”◎
“對方一辯舉例時洋洋灑灑舉出偉人對婚姻的看法給網戀不能走向婚姻扣上帽子,那我問你,偉人的那個時代,有現在的網絡社交軟件嗎?他們網戀嗎?”許以純有些激動,說話的時候鼻涕冒了泡。
柳青柔忍笑默默給她遞上紙巾。
宋言聽到那句“偉人網戀”的時候,實在沒忍住低頭笑出了聲。
“還有,愛情的產生首先是情感,現實戀愛達成感情的共鳴效果肉眼可見的比網絡要劣勢,否則為什麽這麽多人習慣將網絡作為樹洞發泄情緒?再者,網戀他就不見麵了嗎?是一輩子不見了嗎?時間的考驗更是對他們愛情忠貞的考驗。”許以純掐著自己手掌虎口的位置,想利用疼痛讓自己鎮定。
這段話說下來的時候,她聲音都在顫抖。
“對方四辯,我認為你還是先冷靜自己的情緒再發言吧,並不是你越激動就越有理。”雙馬尾姑娘咬著不放。
許以純聽到這句話有些破防,“對方一辯,我沒有激動。”話雖這麽說,但是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那一刻,許以純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
觀眾們沒有被許以純的觀點折服,倒是被她哭起來可憐巴巴的樣子吸引了。
“怎麽辯論還能哭呢?心理素質不行啊。”
“好像被誰欺負了一樣,辯論賽不就是講道理嗎?又不是看誰可憐。”
“是辯論社新來的嗎?長得還挺可愛,哭起來好像更可愛了......”
觀眾們在台下小聲討論起來。
“好,先暫停,中場休息。”裁判位上的陳硯起身打破了僵局,他眉頭緊鎖,起身直徑走向許以純。
許以純放下話筒,掩麵抽泣了起來,小小的身體顫抖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出來。”陳硯的聲音清清淡淡,但是很有威迫感。
許以純拿過紙擦了擦眼睛,便跟著陳硯身後出去了,會議室的門被他順手關上,夏喬有些擔憂地看著他倆的背影。
外麵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下去的預兆了,雲層壓著金色夕陽的餘暉,天際被染成浪漫的粉色。
安全通道的樓梯口,比許以純高出一個頭的陳硯扶著樓梯把手,許以純沒敢抬頭看他的表情。
“你是哪裏出了什麽問題嗎?還是說,你不適應辯論這種激烈的氛圍?”陳硯開門見山,他別過頭沒怎麽看許以純哭的樣子,有些不怎麽忍心看,除了家裏那個上幼兒園妹妹喜歡哭鬧外。
陳硯很少見異性哭。
“我是淚失禁體質。”許以純小聲解釋著,她短時間內無法快速平緩心情。“其實我沒那麽脆弱,我可以繼續說下去。”
“但是身體是控製不住對嗎?”陳硯幫她把剩下那半句話說了出來。
許以純點點頭。
沉默了一小會,陳硯下了定論。
“你不適合辯論。”
許以純的心一沉,她第一時間甚至沒有辦法去反駁。
一個連身體反應都不能控製的人,怎麽能夠平靜地站在台上侃侃而談自己的觀點呢?
“所以呢。”許以純不傻,“你是想讓我退出辯論社嗎?”
“嗯。”陳硯冷聲應著,不容反駁。
許以純的心裏感到一陣酸楚,她討厭被人否定的感覺,想起熬夜準備的資料,辛辛苦苦寫出來的辯稿,腦海裏幻想了很多次賽場上自己說服全場的模樣,她不甘心。
“我還是希望,你聽完我這場辯論,再做定論。”許以純一字一句地說,她抬眸用手扇了扇自己眼睛附近的位置,讓眼淚最快地晾幹,深呼吸,轉身就回到了賽場。
頭也沒回。
陳硯看著她挺傲的背影,眸色有些觸動。
回到了賽場,繼續剛剛的辯論,已經快到尾聲了。
許以純死死攥著話筒,骨節發白,指尖也泛紅,好似嵌了進去那般用力。
“如果不能夠和靈魂達成共識的人攜手步入婚姻,我認為這是人生的遺憾。”許以純隨著自己的心所說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稿子,直直地看向對方一辯:“愛意的存在方式有多種,你有什麽辦法證明看似幼稚的聊天截圖和遊戲戰績中沒有心動的跡象呢?愛情既然產生,又為什麽不能走向婚姻呢?”
陳硯記錄的手頓了頓,似乎這番話說進了他的心裏。
“網戀當然能成為婚姻的有效途徑,現實中的愛情就會很如意嗎?我認為所有的愛情都會有它的風險,你不必強調這全是網戀的弊端,不靠譜的永遠是隔著屏幕的人。”
“隨著時代的發展,網絡製度的完善,網戀將會成為婚姻的有效途徑已是不爭的事實。”
發言時間截止的時候,許以純已經完成了她的發言,她問心無愧,這是許以純大學第一次參加辯論,第一次有勇氣在眼淚流下來後還堅持述說自己的觀點。
她的內心毫不懦弱,她隻是厭惡自己這淚失禁的體質。
台下觀眾也受到觸動,夏喬帶頭鼓掌,她滿含淚光,眼神像極了看著自己女兒長大成人欣慰的老母親。
“太棒了小酒精,你終於能克服自己了,我還錄像了,你看,後麵的發言聲音都不顫抖了。”夏喬興高采烈地跑到許以純麵前,給她看著手機。
後者看起來似乎提不起興趣,耷拉著腦袋,馬尾也鬆弛了下去,劉海遮掩著少女的眉眼。
夏喬像是捧著壞掉的玩具那般捧起許以純的小臉,臉上的肉團成一小團,嘴巴嘟嘟,眼尾微微下垂無辜狀態,漆黑的瞳孔濕漉漉地看著夏喬。
“你咋啦?”夏喬上看下看,生怕許以純哪裏壞了。
“辯論社不要我了。”許以純哼哼唧唧地說道,她在夏喬麵前就會很顯柔弱,小手扒拉著夏喬的衣襟,整個腦袋瓜靠上去。
“誰說的?陳硯?”夏喬立馬反應了過來。
“嗯。”許以純點點頭。
夏喬這時看見陳硯站在講台上整理資料以及殘餘的垃圾,他那邊是歲月靜好了,小酒精卻受了委屈,做閨蜜的,自然看不下去。
“走,去找他理論!”夏喬憤憤不平。
“等會我再找他問問明白。”許以純蹭了蹭,聲音略帶鼻音,“讓我冷靜冷靜。”
“唉,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小哭包了。”夏喬無奈搖頭。
“什麽啊?”許以純一驚。
“表白牆啊,剛剛有人偷怕你,還拍到陳硯帶你出去,說是什麽辯論社社長欺負新生,評論區還未你打抱不平呢。”夏喬把手機給許以純看。
許以純接過,果然如此,估計陳硯自己都沒有想到有天自己優秀學長的人設會這麽崩塌。
“你先趕緊洗白啊。”許以純嘴上這麽說,但她看熱鬧不嫌事大,畢竟被罵的是陳硯。
“算了吧,他跳黃河都洗不清,你如果被他趕出社,就更洗不清了。”夏喬“有理有據”地分析道。
眼看著陳硯匆匆收拾了東西就要離開,許以純便起身準備追過去。
“你先回去吧,順便把我包送回寢室,我找他聊聊。”許以純和夏喬這麽說著。
又是走到安全通道的樓梯口,陳硯寬大的背影遮蓋住綠色逃生標識,他側了側身,瞥見了跟在自己身後的許以純,陳硯平靜地將手裏的垃圾扔進桶裏,然後準備傾聽許以純的開場白。
“我剛剛說得......還行吧。”許以純就是想讓陳硯把自己留在辯論社,她拐彎抹角尷尬地開了這個口。
“嗯,還不錯,準備很充分。”陳硯出乎意料沒有否認她。
“那.......”許以純搓揉著衣角,她緊張時候的慣用動作,因為燈光昏暗,她看不清陳硯臉上的情緒。
“但是你們隊還是沒有贏。”陳硯幹脆直接把比賽結果告訴了許以純。
“啊?為什麽?”許以純歪著腦袋,失落的表情便這麽寫在臉上。
“案例太少沒有對麵有說服力,站的角度雖然新穎,但還是狹隘了些。”他頓了頓,“況且還有某人說到一半哭鼻子。”陳硯後半句有些開玩笑的口吻。
許以純靜靜地聽著,她聽不出這是陳硯的玩笑話,隻覺得他是在挖苦自己。
好容易心底給陳硯立下的暖心學長的人設徹底崩塌,這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
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她隻是想問問自己的表現,是否可以留在辯論社而已。
陳硯察覺對麵沉默良久,他試探性地開口:“......你不會,還要哭吧?”
“在你眼裏,我就隻會哭是不是!吵架吵不過,哭鼻子多給你們辯論社丟臉啊!”許以純再次破防,仗著燈光昏暗,想必陳硯也不一定能看見自己這麽狼狽的樣子。
她幹脆就把自己的情緒抒發出來好了。
陳硯微微皺眉,他摸了摸口袋,哦,短t沒有口袋,沒有紙巾,兩手空空,修長的手指懸在半空一時間無處安放。
“你,你先別哭。”他有些不知所措。“先下樓,我送你回去。”
陳硯摸索著開了安全通道的燈開關,整個走廊瞬間亮堂起來。
許以純一愣,眼淚掛在臉上,表情錯愕。
不是,這燈還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