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好像追求心愛女孩而膽怯的少年,調試著花上的小燈泡猜測怎樣才會討她◎
心跳如小鹿亂撞那般, 雙唇像是被什麽粘在了一起,許以純試圖開口回複,卻說不出一句話, 目光落在他淡然的眸眼。
陳硯並不是要一個明確的答複,他察覺到許以純對這個問題表現出半分的慌張, 便開口道:“隻是覺得你像是有感而發.......”他還沒有說完。
“或許吧。”許以純突然開口打斷了, 少女的聲音很微小。
陳硯頓住了,瞳孔低沉片刻很快恢複正常, 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兩人之間的氛圍開始變得微妙。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接著一個女人站在門口, 她自然地喚了聲:
“陳硯。”
是陳硯的那個老師,女人對著陳硯擺了擺手,兩人很熟絡。
陳硯最後看了許以純一眼,低聲道:“抱歉, 回頭說。”聲音沙啞, 他輕咳了下,接著起身往那個女人身邊走去。
兩人並肩的背影在許以純的眼裏看上去還有些搭配, 氣質也是相像。
許以純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不知何時早已出了汗,她用紙巾擦著, 心一時間無法快速平複下來。
教學樓外, 陳硯跟在女人的後麵,接過她扔過來的車鑰匙。
“你不會找個司機?”陳硯冷冷開口順便抬手開了車門。
“司機哪有免費的好用?再說了,你姑非喊你去吃飯, 肯定得去。”女人毫不客氣地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江綰。”陳硯看她係上安全帶後, 才緩緩開口, “別總在學校找我。”
“怎麽了?打擾你和那個小姑娘的好事了?”江綰笑笑, 低頭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怪我,是真趕時間,下次不打擾你談戀愛了。”
“江綰。”陳硯打斷她,想解釋,但又懶得和她多說什麽。
“開車。”江綰語氣也冷冷的。
姐弟倆一樣的臭脾氣。
回到寢室的時候,夏喬已經侯她多時了。
許以純打開寢室門,就發現三位室友和夏喬正興衝衝地對一條長裙比劃著,她們臉上難掩的激動和許以純臉上疲憊麵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哦?回來了?正好。”夏喬挑了挑眉,走到許以純的麵前,將她推到寢室靠近全身鏡的地方,對著劉筱使了個眼色。
劉筱笑著將長裙遞了上去。
那是一件低領抹胸白紗長裙,緊腰身線,下擺有些公主裙的風格,裝飾是吊墜晶瑩微帶著細閃,麵料柔軟滑順,乍一眼望上去,許以純還以為是誰的婚紗。
“給我穿?”許以純打量著裙子,她平時風格也喜歡穿衣裙,但大多以森係俏皮風格多一些,先這樣看起來誇張的款式,她很少嚐試。
“你先試試,好容易主持一次,肯定要驚豔大家嘛。”夏喬看起來比許以純還要期待。
隨著室友們的起哄,許以純隻好妥協,拿著裙子跑去廁所換了。
許以純身材不偏胖,但也絕不是那種弱不經風的瘦子,健康的肉肉很乖巧長在該長的地方,所以當她穿上這件長裙,發覺自己脖頸往下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下意識想用手捂住。
這領口很低,但似乎又恰到好處,遮掩了半分春光。
腰那裏有些緊,好像巴不得把肉往上半身擠一擠,許以純不得已挺直腰背,頸間仰起優雅,栗色長發垂落在白皙的皮膚上。
她推開廁所的門,試探性地走了出來。
雖然穿得還是白色板鞋,但上半身來看,儼然成為了童話中的公主。
“我就知道!絕了!”劉筱見到許以純的第一眼止不住歡呼,她看向許以純的目光熾熱,似乎下一秒就要衝上來美女貼貼。
“不錯不錯,和我想象中差不多,明天我再給你畫個妝,就那什麽,網感易碎,氛圍感絕了好嗎!”夏喬也是興高采烈。
許以純有些靦腆,抬手撫了撫碎發,少女肌膚白皙透亮,鼻尖小巧,眼型圓潤尾部微微下垂顯得單純可人,但清澈漆黑的眸色卻透露出靈氣,深唇色媽生紅唇,她眉毛也濃但形狀規矩,長眉舒展,哪怕是素顏也很耐看。
這條長裙,很適合她。
校慶當天很熱鬧。
校園的路邊掛著橫幅,都是學生們自己組織的句子,有些風趣幽默有些十分正經,聯歡會舉辦的位置在學校藝術院的大舞台,觀眾座位席有七百多,規模不算小。
傍晚,室外的太陽逐漸落下去,室內的燈光卻著實耀眼。
前排攝像師高舉相機,校青協工作的誌願者在人群穿梭,同學們就位坐好,學校開啟了直播,直播間大部分都是本校的學生,彈幕紛紛互動著。
夏喬正在寢室彎著腰,對著許以純的臉塗塗畫畫,腮紅撲在眼尾周圍粉嘟嘟顯得無辜可憐,看著不夠還要用高光點幾下,假睫毛也多少有些誇張,她還揚言要在許以純臉上貼鑽。
許以純忐忑不安地盯著鏡子,嘴上念叨著:“夠了夠了。”
她探出手指擦掉多餘的腮紅,抿了抿嘴巴將口紅抹淡些,看得出來,夏喬造型師今日準備讓許以純走一次純欲風。
“眼線你想自然點,還是上挑?”夏喬拿著眼線筆比劃著。
“自然點吧。”許以純趁著夏喬不注意,又擦掉一點臥蠶以及畫上去的下睫毛。
“嘶,你這小手啊!”夏喬發現後,拍掉了許以純蠢蠢欲動的爪子。
還沒完事,劉筱又從隔壁寢室跑了過來,“看!卷發棒,快去關門,阿姨不會發現的!”
許以純人都看傻了,夏喬又掏出一個鬆軟的假發,款式是長發木馬卷,她直接更加震驚。
“別怕,就今天嘛,讓我好好給你打造一下。”夏喬笑眯眯地看向許以純。
“夏喬,你那日拋大直徑美瞳我能戴上已經是極限了,假發就不必了,姐有的是頭發。”許以純抓起一撮柔順的長發在夏喬麵前晃了晃。
最後,長卷發垂在腰間,精致妝容完美符合夏喬的預期,眼尾掃上的淡紅增添半分易碎感,許以純緩緩抬眸,目光瀲灩,整體看下來簡潔大方,項鏈落在鎖骨晶瑩透著光。
“給,這高跟應該不會摔。”夏喬摸出了一雙之前過成人禮買的高跟鞋,款式簡約大眾,搭配不會輕易出錯。
許以純穿著,在寢室來回走了兩邊路就適應了。
去往校慶舞台的路上,許以純的回頭率很高,很多女孩子舉著手機拍,還會上來想要合影,許以純都會笑著答應,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許以純會感慨,這個地球離了女孩子該怎麽轉。
夏季傍晚的風吹動著樹梢,清涼衝淡了白天的燥熱,在朝霞逐漸變為金粉的過程中,校慶橫幅上的“青南大學”四個字變得格外耀眼。
後台熱鬧,人來人往,許以純接過從校青協那邊拿來的主持稿,正好遇見了薛小染,和她一起主持的搭檔。
許以純沒正眼看她,總共兩次的彩排,這薛小染連放兩次鴿子。
薛小染今天一身黑裙,粉色絲帶從脖頸繞道腰間,短裙很顯身材,辣妹風格和許以純優雅長裙完全是兩個極端。
許以純垂眸看著稿子,沒主動找話,薛小染低頭玩著手機,兩人被安排在觀眾席,因為輪到她們主持的部分要在開幕式以後。
開幕式第一項節目就是各院係的走秀。
許以純到現場好一會了,也沒看見法係的學生,更別提穿法官袍的人了,還有那帶有祝福效果的玫瑰花自然也沒見著。
這時手機震動。
喬喬喬:你坐前排去了嗎?我在第七排,別緊張哈,保持輕鬆。
反方向的大笨鍾:放心吧,你怎麽離我這麽遠?
反方向的大笨鍾:你抓到法係的學生了嗎?期末不掛科祝福還要不要了?
喬喬喬:搶座沒搶到前排[歎氣]
喬喬喬:我已經安排好了![調皮][調皮]
許以純垂眸,纖細的手指敲打著手機屏幕,“誰”字還沒打出來,全場的燈光便一瞬間暗了下來。
漆黑一片,手機屏幕的亮光照映著少女呆然的麵容。
接著便是帶有節奏的鼓點,舞台中央打起燈光,觀眾的焦點集中於此,接著,雖未看見人影,便已經開始有人歡呼起哄。
是美女,很多很多美女。
女孩們精致的妝容,大膽的打扮引起全場轟動。
許以純抬眸看見數十個美女依次走了出來,她們有穿超短裙,小吊帶,還有jk,洛麗塔,漢服,各式各樣,唯一相同的是她們臉上洋溢著青春氣息,她們步伐自信,光彩照人。
在觀眾們的掌聲中,走向舞台前方,各擺著poss然後瀟灑而去。
然後就是各個院係了,醫學院白衣天使很顯眼,甚至土木工程也有人戴著小黃帽走上舞台,各具特色。
台下掌聲不斷,許以純抬眸看得正起勁,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手很暖,她轉身,是薛小染。
“去後台準備了。”薛小暖語氣冰冷,但是沒有惡意。
“哦哦。”許以純低頭應著,大致收拾了下。
兩人站到了後台,幕後的時候,許以純看到了即將登場的法學生。
法官袍修長至膝蓋處,紅色領帶掛在衣襟前,衣扣整整齊齊,看上去莊嚴正明不可侵犯,還有身著春秋製服的,氣質幹練,很具有專業特色。
有誌願者在給他們發道具,是夏喬提到的玫瑰。
簡單一束,黑色包紙裹著玫瑰,上麵有小卡片,法學生會簽名在上麵,或是簡短的小小祝福語。
不過這朵玫瑰不是必拿的,許以純注意到有人將玫瑰別在法典裏,可謂浪漫和法律皆得。
在眾多法袍中唯獨沒有找到陳硯,許以純心底有些失落,不清楚陳硯是否還記得和自己的承諾。
緊接著,全場燈光再次暗了下來。
超燃bgm再次響起,前排身著法官袍的學長學姐手捧法典,步伐堅定地走向舞台中央。
接著後麵緊跟身著法袍的學生手持玫瑰花束,因為舞台燈光變得暗淡,所以玫瑰花束中間穿著的小燈泡的光便很引人注目。
緊接著燈光變換,照映在他們手上的花束和法典上,bgm到了副歌點,全場氣氛被引到頂峰。
許以純看見陳硯了。
他沒穿法官袍,而是選擇了律師袍,白色襯衣打底,紅色領帶,黑色正裝外套襯出他修長的身形,額間的劉海背上去,眉宇間散漫著清冷,眼尾上揚聚攏,鼻梁高挺,表情看上去毫無波瀾,這場走秀對他如同小區花園裏漫步那般正常。
玫瑰在他手裏顯得那麽不起眼,像是玩物。
和他同行的是法學的學姐,同樣身著律師袍,兩人並肩旗鼓相當。
但陳硯似乎沒有那麽配合,他步伐偏快,學姐最後幾乎是小碎步了勉強跟上,最後擺poss的時候,學姐想讓陳硯配合比心。
學姐伸出一隻手作半心狀,陳硯是配合了,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湊在一起也是比心,動作自然流暢絲毫沒有猶豫,就是有些無力,比心很敷衍。
兩人毫無默契讓在場觀眾開懷大笑,節目效果就有了。
許以純在後台看著也笑出了聲。
最後轉場,陳硯走在內側偏向後台的位置,距離許以純最近的時候,兩個人僅僅隔著台上台下。
有那麽一瞬,兩人目光對上了。
依舊是許以純站在台下仰望著他,嘴角的笑意還未收斂,舞台燈光耀眼照映陳硯清冷麵容,而他隻是垂眸淡淡看向許以純,如同驚鴻一瞥。
其實陳硯早就注意到了許以純,在少女出現在後台成為眾人焦點的那一瞬間,注意到她的長裙,注意到她精致的妝容,注意到她不太適宜抹胸款式的拘謹,他都知曉。
不過這一瞬是近距離的,看清少女漆黑清澈的眼眸時,他眼裏閃爍一絲驚豔,可惜沒有被許以純捕捉到,少女一如往常那般打量著他,小動作會習慣歪頭。
就這麽匆匆而過對視的畫麵,還被攝影師抓拍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許以純聽到耳邊傳來的議論聲。
“能把陳硯拉出來走秀就不錯了,還想著和他比心,怎麽想的啊哈哈哈哈。”
“聽說他本來是不打算參加的,把校青協學生會主席罵了一通後又同意了,奇奇怪怪。”
“你說待會去後台求他給玫瑰,他會答應嗎?”
“臉皮厚你就去,我反正不想被他罵哭,可凶了,還不帶髒字。”
聽著這些話,腦海裏浮現陳硯的那張臉,她竟莫名有些異樣的感覺。
自己好像正在被陳硯特殊對待?是因為對陳硯來說,自己很重要嗎?
這些念頭在她大腦閃爍的一瞬間就立馬消失了,她拒絕pua自己,這是陳硯自己答應的,小朋友都明白做人要誠實,不過是遵守諾言罷了,陳硯肯定得明白。
因為是壓軸,陳硯和那個學姐走完這場便結束了,台下已經有人圍到後台準備搶法學院的玫瑰了,許以純也低頭滑動著手機。
期待著陳硯那句“過來拿花。”
可是等了快半小時都沒有。
她打量著四周,距離自己登台主持還有十分鍾,陳硯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人群中,隻是手中沒有了那束花。
許以純隔著人群,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隻見一群人圍著他從後場退出去了,背影漸行漸遠。
幾乎次次都是如此,看著他的背影,周圍依舊是那麽多的人,很擁擠,像是沒有自己的位置。
但私下相處又是那樣舒服,感覺離他很近。
許以純有些走神,發覺後台幕後又站著那個女人,陳硯的“老師”,她似乎很喜綠,今天又是一身淡綠長裙小碎花。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手裏捧著一束法係學生的玫瑰。
是陳硯給的?
許以純第一想法就是這個,她很想知道答案,隻要去看一看那束玫瑰裏麵的小卡片便能知道。
女人的目光沒有在許以純身上逗留,而是拿著包準備退場,似乎在校慶的現場隻是為了觀看一場開幕走秀。
許以純不受控製地跟了上去,她默默走在女人的身後。
江綰自然察覺到了她,於是在安全過道的門口,江綰側過身看向許以純。
“你好。”江綰率先打了招呼。
許以純停下步子站在原處,她看向女人,有些尷尬地笑笑,“你好.......我,我去洗手間。”她抬手指了指門。
江綰笑笑,側過身替許以純開了門。
許以純鎮定地從她身邊經過,淡淡茉莉香撲鼻而來,接著餘光瞥著女人手裏的玫瑰。
卡片傾斜著,上麵字跡清楚,反光映著一個“陳”字。
許以純心一沉,自然而然就認為這束花是陳硯給女人的。
她有些無措了,手摸著門把有些發抖,表情僵硬,但還是禮貌地對著女人笑了笑。
騙子,陳硯是騙子。
這是許以純第一時間想到的。
她看著洗手台上的鏡子,鏡子中的少女臉龐稚嫩,妝容留存效果很好,嘴唇有些失了顏色,情緒不高導致整張小臉愁眉苦臉的。
許以純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她討厭被情緒操控的自己,何況一會還有重要的主持。
水龍頭開著,許以純將手探過去,冰冷的水流衝過掌心,讓她稍微平靜下來。
手機發來了消息,許以純的主持就要開始了。
她匆匆返回現場,再也沒有見到江綰的身影。
舞台上燈光變換,很快就要進入下一個主題,許以純接過話筒,和薛小染一起走了上去。
夏喬的眼光很好,許以純穿著那條白紗抹胸長裙站在冷色調的燈光下,宛如女神降臨。
攝像師也是把鏡頭偏向許以純更多一點。
“親愛的同學們,接下來由我帶領大家走進青南大學音樂的狂歡節,在此,您將看到........”許以純站在中央,一字一句冷靜地說著,她是按照主持稿來,主持稿依舊是最初版本單人向的。
薛小染愣是一句話插不進去,隻有得體地陪著笑。
觀眾們期待著歌唱節目,沒人注意台上還有個主持尷尬。
但薛小染舉著話筒準備開口,“第......”
“第一場是由我們計算機學院帶來的.......”許以純流暢地打斷她,絲毫沒有退讓。
這是陳硯教會她的。
觀眾鼓掌,舞台落幕,許以純若無其事路過薛小染走下台。
“你什麽意思?”薛小染摘了麥克,皺著眉瞪向許以純。
“怎麽?”許以純本來就在氣頭上。
“明明是我們倆主持,你搶我詞幹嘛?”薛小染不理解問道,語氣十分不友好。
“排練兩次,你來了嗎?和我商量了嗎?原稿就是一個人的,我按著念,怎麽了?”許以純感覺自己的情緒要在爆發的邊緣了。
“你講不講理啊,名單上是兩個人的名字。”薛小染掐著腰不饒人。
“講理?你捫心自問你這名額怎麽來的,再和我說這個道理!”許以純拋出這句話便不再理睬薛小染,而是耐心等待第一個節目結束。
“你管我怎麽來的?能保住你這個名額就不錯了,誰知道你和審核什麽關係。”薛小染開始陰陽怪氣,又提及陳硯頭上。
許以純攥著話筒的手緊了緊,她別過頭不想說話了,但是薛小染不饒人。
“都成人了,沒必要吧,又不是不給你主持。”薛小染又繼續說。
“你知道什麽是公平嗎?別人這麽用心準備,你在幹嘛?走後門討好關係?”許以純聲音很小,防止情緒失控,盡管如此,她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有些沙啞。
“你有證據嗎?那審核非得留你,我還懷疑你走後門呢!”
許以純氣得想哭。
“吵什麽?”宋言身著法袍站在兩個女生的身後,聽了她們的對話有一會了,身為學長,他有必要站出來阻止。
聽到男聲的時候,許以純轉身還以為會是陳硯,雖然兩者聲線絲毫不像,但看到是宋言的時候,她便又不吭聲了。
原來陳硯那句“會在台下”也是騙人的。
“審核公平公正,你怎麽進入名單的還需要我說嗎?為了賺學分,為了在舞台上綻放光彩?你不覺得難堪嗎還在這吵?”宋言顯然是站在許以純這邊的。
薛小染知道他不好惹,冷哼一聲將話筒扔開,轉身就走了。
大小姐脾氣,沒人慣著她。
“謝謝你。”許以純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努力平穩情緒開口說道。
“沒什麽,好好主持。”宋言擺擺手,然後他又想起了什麽,“陳硯.......他說你主持結束後,去學校常青湖畔的長椅找他。”
許以純微愣,她正想開口問得詳細些,但是場上節目已經結束,她又要上台了。
就這樣,歌唱環節主持結束後,許以純匆匆從後台溜走了,剩下的節目也毫不關心。
手機震動,是夏喬發來的消息。
喬喬喬:那個,有點急事,我先走了哈,晚上寢室見。
許以純也剛好想給夏喬發消息說自己要離開,兩個人碰巧了。
反方向的大笨鍾:嗯嗯,寢室見。
已經是晚上九點的時間了,黑夜籠罩著整個校園,離開了校慶聯歡會的喧鬧,外麵倒顯得有些冷清。
月亮半圓懸掛在天上,很亮,月光落在許以純發梢帶過少女的裙擺,長卷發乖順地垂落在耳側,她踩著高跟在幽靜的小路上走著。
這是去湖畔長椅最快的小路,就是樹林和雜草比較多。
四周安安靜靜,心跳聲被放大,撲通撲通。
許以純看著周圍熟悉的教學樓,白天平平無常,到了晚上這個時候竟然有種別樣的氛圍感,而她懷揣著心事,步伐匆匆。
手機再次震動,是陳硯。
硯.:別去湖邊了,崇文樓有個長廊,在A座出口,知道嗎?
硯.:來這裏,好嗎?
許以純好巧不巧,停下來的地方正好麵對崇文樓。
陳硯所提到的長廊是A座和B座銜接的走廊,竹藤或者爬山虎會繞在走廊的柱子上,課間很多學生路過這裏換教室,但眼下沒有一個人,唯獨月光孤獨落下。
許以純換了方向,走進了崇文樓,漆黑一片的教學樓空****。
很快,她就看見了陳硯。
依舊是律師袍,他頎長的身型被很好襯托出來,此時少年依靠在柱子上,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自己手裏的玫瑰,安安靜靜等待著,連手機也沒看一下。
玫瑰是答應過許以純的那一束。
朦朧的月色下,陳硯修長的手指撫上花瓣中間,開了小燈泡的按鈕,淡然的橘色光照亮小片花瓣,閃動著,他又關上。
全神貫注,沒有察覺少女已經靜悄悄地來到自己的身邊。
他好像追求心愛女孩而膽怯的少年,調試著花上的小燈泡猜測怎樣才會討她歡喜。
直到少女潔白的裙擺透過月色出現在他的視線,陳硯才緩緩抬頭。
“嗯......”許以純想不出開場白,手指下意識地想捏衣角,卻發現自己穿的是長裙,隻好默默盯著陳硯手裏的花看。
“答應你的。”陳硯起身,不緊不慢走向許以純,最後他還是選擇將那束玫瑰中間的小燈泡點亮,在許以純麵前將花晃了晃。“馬克思不保你的計算機,我保。”
認真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
許以純伸手接過花。
花束很小,而陳硯的手修長,許以純接過的過程中,雖然刻意避開,但還是碰到了陳硯的手背。
少女指尖的柔軟讓陳硯不敢輕舉妄動,甚至想要停留更久一些。
許以純倒沒覺得有什麽,她接過花的時候,注意力便放在花的身上。
“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許以純喃喃道,其實不算第一次,家裏的長輩在她考完試後也喜歡送花,但這個不一樣,是一位異性送來的,雖然並不是有關愛情。
“是嗎。”陳硯淡淡應著,後又補充道:“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很開心,期末肯定掛不了科。”許以純勾起嘴角,笑容燦爛。
晚風吹起少女耳邊的碎發,如同朦朧的麵紗遮住少女的笑容,陳硯想探手撩開,但他沒有這麽做,而是注意到了小姑娘眼尾泛起的微紅。
“哭了嗎?”陳硯冷不丁地問道。
“沒啊。”許以純淡定回答道,但是差點,就差一點,剛剛和薛小染吵起來的時候,發現陳硯沒有履行諾言的時候,疑似女人手裏的花是陳硯送的時候。
“宋言幫你說話了沒?”陳硯繼續問道。
許以純恍然大悟,“你讓他去的?”
“嗯,如果我親自去,就更加解釋不清楚了。”陳硯像是自我反省,“抱歉,答應過你的。”
“什麽?”許以純心情好的時候記性差。
“給你撐腰。”陳硯說道,他看著許以純一直盯著花看,似乎就沒有正眼瞧過自己,便伸手將花裏的小燈泡關了。“就這麽好看?”
“嗯?哎呀,我也沒怪你咯。”許以純眨巴眨巴眼,她不是個很記仇的人。
忽而想到了什麽,許以純拿起了花束裏藏著的小卡片,仰頭對著月光仔仔細細查看。
發現竟然是空空的。
“簽名沒有,祝福語也沒有,你怎麽什麽都沒寫?”許以純拉著張小臉。
“懶。”後者回答得雲淡風輕。
或許是少女失望的表情太過明顯,陳硯從律師袍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筆。
“現場給你簽一個。”他拿過許以純手裏擺弄的卡片。
許以純頓時眼睛閃爍著光,點點頭,還乖巧地開了手機自帶的閃光燈給陳硯照亮。
他落筆幹脆有力,筆鋒犀利字型工整。
卡片上出現了個“硯”字。
原來他習慣簽硯,而不是陳,所以那個女人......
都是自己誤會而已。
許以純竟又覺得錯怪了陳硯而感到愧疚。
“滿意嗎?”陳硯察覺到許以純的分神,用筆杆點了點她的腦袋。
“嗯,滿意滿意。”許以純小雞啄米點頭。
“敷衍。”陳硯搖搖頭。
他還嫌棄上了?
“我哪有嘛。”許以純不服地撇撇嘴。
正當陳硯不再回應的時候,許以純以為接下來他會送自己回寢室然後結束這一次的見麵,結果陳硯突然開口了。
“作為謝禮,陪我吃頓飯吧。”像是怕許以純會拒絕自己,他又補充,“好餓。”語氣甚至有些委屈。
許以純一愣,這個點,能帶他去哪裏吃飯呢,也沒有提前找好店,門口夜市大排檔這老人家會嫌棄的吧?
“校門出了左拐的步行街有家新開的火鍋。”陳硯默默給她指明了方向。
可許以純還是有些猶豫,“就現在嗎?穿成這樣?”她指了指陳硯。
但陳硯以為是她覺得抹胸裙子不方便,於是他將律師袍脫下,遞給了許以純,“穿上吧。”
許以純:“?”
陳硯不知道她在等待著什麽,手上律師袍也不接著,他就保持著這個動作,看了眼許以純手裏的花,以為她拿著花騰不出手。
於是在把花拿過來再將衣服塞過去和給她親自披上衣服兩者之間,陳硯選擇了後者。
他湊近,動作不輕不重又保持著紳士的風度,將律師外袍輕輕搭在許以純的肩上,蓋住少女露在外麵的肌膚,幾縷發絲調皮繞在他的手背上,有些癢。
陳硯沒敢對上許以純的目光,他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行為算不算冒犯。
好在許以純主動拉扯過外套,垂頭小聲說了句:“謝謝。”
外套很長很大,鬆鬆垮垮搭在少女的身上很有安全感,淡淡青木香縈繞著,是陳硯的專屬物。
許以純揮了揮袖子,像是唱戲的戲服,她對此感到很好奇,轉了轉試圖將長長衣擺帶動起來,連同裙擺一齊舞動。
這個舉動在陳硯眼裏是天真爛漫的,正如今晚的月色那般。
沒了外套的陳硯隻剩一件單薄的白襯衫,酒紅色的領帶掛在衣襟,寬肩窄腰的身材在褲腰收身的位置體現得淋漓盡致,許以純看著這樣的陳硯,不太聰明問了一句:“你今天怎麽沒戴眼鏡啊?”
印象裏,白襯衫和他的黑色半框眼鏡很搭。
後者低頭看著手機,聽聞她這麽問後,頭都沒抬,“你喜歡看我戴眼鏡的樣子?”
許以純分不清這是不是玩笑話,她一愣,“為什麽這麽問?”
“他們都喜歡看我戴眼鏡。”陳硯不覺得這個問話有什麽奇怪,或者說他就是故意讓許以純往別的方麵想。
許以純頓時明白陳硯口中的他們是誰了,當然是那些熱情又親切的校友。
“但其實,我近視並不嚴重。”陳硯出校門的時候突然這麽解釋了一下。
許以純點點頭,跟在陳硯的身後。
步行街距離學校並不遠,今天似乎格外熱鬧,周末的原因,遊人很多,共享單車停放口都空了。
正當兩人準備去往那家新開的火鍋店時,有兩個人攔住了他們。
一個扛著攝像機的男人,還有個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女人滿臉笑容上去先和許以純打了招呼。
“哈嘍小姐姐打擾你們一下,接受街拍嗎?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女人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許以純不知所措,她第一次遇見這種場景。
陳硯站在她的身邊,垂眸看了許以純一眼,似乎在說“隨便她”。
以往總是在網絡上刷到過一些街拍,自己還從未遇到,而且基本拍出來的作品都很漂亮,許以純也點讚過,況且今天難得打扮一下,夏喬也不在身邊給自己拍照,實在有些可惜。
“你們是平台的博主嗎?”許以純試探問道。
“對對對,你可以搜到我們賬號的!”女人頓時興奮起來。
許以純掏出了手機點開短視頻軟件。
很快,刷新的一瞬,屏幕中出現了個腹肌帥哥,光著上半身大秀好身材。
許以純尷尬得想鑽到地底下,陳硯不過用餘光瞥了眼,看到內容後冷哼了聲。
那女人便開始打趣道,“哈哈男朋友要吃醋咯。”
“啊,我們不是情侶。”許以純飛快解釋道,抬眸觀察陳硯有沒有生氣,還好,後者麵色毫無變化。
“哦哦,不好意思,我覺得你倆走在一起挺搭的,原來不是啊,我們賬號基本都是拍情侶合照的,不過沒關係,也可以有友誼之間的拍攝。”女人在許以純的手機上搜索了下。
“你是‘小緣找cp’?我知道你,粉絲都破一千萬了!”許以純看清賬號時瞬間震驚。
因為這個博主平常抓情侶街拍基本不露臉,所以剛開始許以純並沒有認出來。
“嘿嘿,是的是的,你可以喊我小緣,怎麽樣,兩位要不要試試?”小緣期待地看向許以純,她知道搞定許以純,身後的那個帥哥肯定也會妥協。
許以純剛想一口答應下來,忽而想到陳硯說過他很餓。
人是鐵飯是鋼,怎麽能不吃飯呢!
“不好意思啊,我們要去吃火鍋。”許以純擺擺手,目光堅定地拒絕了,她相信陳硯現在肯定很支持她。
“啊?”小緣沒這麽輕易放棄,她思索了會,“要不主題就定在火鍋店吧?”
許以純根本沒法拒絕了,因為她也很想拍美美的照片,於是抬頭看向陳硯詢問他的意見。
“行。”陳硯替許以純答應下來。
那一瞬間,許以純覺得陳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偉大的光芒。
“那個,可不可以不拍合照......”許以純在快走到火鍋店的時候突然提了一嘴。
三個人都看向她。
“為什麽?”小緣好奇地問她。
“我和他不是情侶,怕回頭誤會,解釋不清。”許以純擔憂誠懇地說道。
小緣點點頭,“可以,我發你們單人的,然後合照也拍,你們可以選擇自己留著。”
“對,然後那個\'純友情\'的tag一定要打,打得明顯點。”許以純又繼續建議道。
陳硯聽著聽著有些皺眉,在小緣拍攝的兩個人做準備工作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你是不是有個未曾謀麵的對象?”
許以純還沒理解,她歪著腦袋,“沒有啊?我哪來的對象?”
過後反應了片刻,許以純才意識到他在介意自己強調和他劃清界線。
“這不是在保你清白嗎?回頭追你的女生都跑沒了,可別怪我。”許以純小聲嘀咕著。
陳硯氣笑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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