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椰西瓜脆啵啵
◎“對方四辯心中是有喜歡的人嗎?”他淡淡重複剛剛被許以純忽視的問話,◎
那個名字是宋言。
倒也不止這一個人眼熟。
許以純站在會議室的反方位置的時候,看見正方宋言身邊的一個女孩,是上次辯論賽把自己說哭的那個雙馬尾學姐。
差不多的情景,差不多的人,許以純垂眸看著自己準備的資料,顯然這一次沒有上次那般急促。
關於校慶主題開展的辯論賽在校慶典禮的前一天舉行,許以純參賽時間和陳硯的衝突了,兩人分別在不同的會議室裏完成不同的辯題。
所以,陳硯並不在現場。
正在備賽的時間,門外一陣嘈雜,會議室裏的辯手紛紛探出頭往外望去。
本就狹隘的走廊此時擠滿了攝像機,還有攝影師不斷調控角度,工作人員匆匆趕往樓上,有一個身著正裝的主持人手持麥克也緊跟腳步上樓。
麥克上有個標識,“青國辯”節目組。
如果介紹崇文樓的設計風格,大約是典型的南方教學樓,中間空曠圍著大塊地方,像極了商場中央廣場那般,樓上的人靠在玻璃扶手上,微微垂首,樓下風光一覽無餘。
也就是這個時候,許以純好奇地望向樓上,正好看見了陳硯的出現。
他身著黑色高領長袖襯衫,領口處的扣子並沒有工整地扣緊,而是錯開,隱約露出喉結,應是有造型師提前在陳硯的發型上折騰了下,碎蓋三七分既沒有完全遮住他的眉眼,也剛好將眉宇間英氣展露出來。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的金絲框眼鏡,邊框存在感微弱,狹長的眼型便不會被忽視,淡淡往鏡頭一瞥,攝影師便連忙按下快門。
眾人圍著他,樓下的人仰望他。
許以純就這麽看著,看他怎樣慵懶靠在扶手上側身和周圍隊員說著話,或是偶爾被一句玩笑話逗樂也會眉眼彎彎。
就當所有人都要進房間準備辯論賽的時候,陳硯自然而然地垂眸,正好對上許以純來不及躲閃的目光。
他的眼神平靜如水,卻在許以純的心裏泛起了漣漪。
陳硯就這麽盯著許以純兩三秒,見少女表情僵硬便猜得出她內心是緊張的。
於是他單抬手虛握成拳微微放在眼瞼,假裝抹淚的動作,逗了逗許以純。
後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頓時翻了個大白眼。
陳硯很滿意這樣的結果,最後看了許以純一眼,便轉身跟在眾人身後進了房間。
許以純看著他背影,內心也受到一些鼓舞,可這種感覺還沒消散下去,卻被另一個女人打亂了。
是那晚副駕駛的女人,陳硯的老師。
女人隨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動作知性優雅,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許以純,隨後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眼神像是長輩看兒童般寬容但又夾雜著不屑。
她跟在陳硯的身後也進房間了。
許以純覺得心裏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最後樓上被綜藝節目組接管,許以純則是回到了自己的賽場。
回到位置上的時候,宋言遞過來幾塊軟糖,水果口味的。
“陳硯囑咐的,讓你穩定情緒。”他打量著許以純,放下糖並無多言,便回到正方和許以純對立。
許以純看著白淨桌麵上零散的幾顆水果軟糖,忽而想起當初陳硯為了穩住自己淚失禁請自己吃的雪王聖代。
他認為甜品穩定情緒是有效的,便會這麽牢記下去。
雙馬尾學姐依舊穩定發揮,氣勢洶洶,宋言和她打配合,兩個人的言論簡直天衣無縫。
許以純拿起筆記錄著,心裏開始組織語言。
選擇愛自己的還是選擇自己愛的。
“當遺憾是常態的時候,為什麽不去選擇愛我的,而是作繭自縛選擇我愛的?”宋言拋出問題。
“接受愛你的,對方不認為這種行為是一種自私的行為嗎?是真正意義上的自愛罷了,何談相愛呢?”許以純身邊的男孩子拿著準備的資料開始侃侃而談。
許以純聽著聽著微微皺了眉,破綻太明顯了。
果然,雙馬尾很快得意起身站了起來。
“持反方的可能會覺得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人,這是一種妥協、是一種心安理得的享受。但這不能叫做自私,這是一種自愛不錯,也是為了更好的愛別人。你如果連愛的能力都沒有,怎麽會有愛情呢?”
“我方所說的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人,這是在一個他愛我,而且我又不討厭他的前提下,能夠提供給自己這樣一種穩妥的幸福感的一種情況下去選擇他。”
雙方激烈辯論著自己的觀點,一辯二辯發言結束便輪到三辯提出質問,反方攻勢凶猛,顯然許以純這邊的新人組合要弱一些。
許以純蓄勢待發,她已經開始期待發言的機會了,手指下意識地捏過顆白桃味的軟糖塞進嘴裏,甜蜜的味覺綻放在舌尖,甜絲絲的。
“反方四辯發言。”
許以純不緊不慢地從座位上起身,她看向對方雙馬尾的學姐,不再像第一次麵對她那般膽怯。
“你方堅信愛是通過學習的,首先學會自愛,可當你遇見愛的人時候,那種感覺是你刻意學到的嗎?你我這個年紀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心動的對象,相信大家都明白怦然心動的感覺。”
“難道那種感覺是要靠別人愛自己來學到的嗎?”
少女的聲音柔軟但字字清晰,舉止落落大方,她開口,“請對方二辯回答。”
“問候對方四辯,我們所談論的選擇可以理解為共度餘生,那麽我且問,你所謂的怦然心動少女般的祈願足以你支撐過一輩子嗎?熱情消耗殆盡還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嗎?請對方四辯回答。”
許以純感覺手心有些出汗,不過她依舊鎮定,“你也提到餘生,漫長餘生同愛你的但是在心中卻差點意思的人在一起,所帶來的是因無法付出相同愛意的愧疚,當靈魂得不到碰撞時,便會枯萎,一輩子的遺憾讓人生變得毫無意義。”
“難道愛你的那個人靈魂不會主動來碰撞你嗎?你在你愛的那個人眼裏,如果也算將就的話,為什麽不選擇愛你的?若你真的愛你所愛,也要他一輩子愧疚嗎?”宋言拿過話筒對著許以純的話發起質問。
他語氣不似平時開玩笑那般友善,最後
麗嘉
幾句話提高音量,字字砸進在場人的心裏。
許以純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上來了,白桃味道在嘴裏已經淡了下去,她清楚自己有很多想說的,隻是手止不住顫抖,眼眶泛起濕感。
大事不妙。
雙馬尾顯眼是看出來許以純的軟肋,她看向反方像是看早已失敗的弱者。
許以純看出她眼裏的不屑,心中有另一種情感頂替了想哭的衝動。
是煩躁,煩這個身體關鍵時候掉鏈子,煩這個破眼淚讓自己失去氣勢,煩哭啼啼的讓對麵看不起。
許以純暗暗製止了想起身替自己說話的二辯,而是抽了幾張紙巾暴力地在臉上隨意抹掉眼淚,接著語氣依舊平緩開口。
“接受別人的愛意,但自己的內心宛若一灘死水,對方竟然把這種情感當□□情,卻失去了自身最珍貴的情感。”
“愛我所愛,成全與我,自我而言,便是愛情。”許以純一字一句地說著,眼淚還在掉,她坦然自若地擦了擦,但好在表情還算有些氣勢,沒有太難看。
“對方辯友說不過你就別哭啊。”正方有人點了許以純。
“誰說我哭了?眼睛流汗了不行?”許以純直接懟回去。
對方啞口無言。
正好這一幕,被陳硯看見。
他那邊結束得很快,到了許以純這邊的賽場也是進入尾聲。
一進門就看見自家社員新人抹著眼淚花花,嘴一張一合和對麵奮鬥著,場麵有些搞笑。
“對方四辯心中是有喜歡的人嗎?你且換位思考,倘若做選擇的是他,你是那個愛他的,你不就認為他選擇你是正確的了?”正方有個不太聰明地起身說了這句話,簡直白給。
陳硯眉頭輕微挑了下,他慢條斯理地坐在客位的沙發上,長腿疊搭著,有些好奇許以純即將給出的回答。
許以純也意識到陳硯就坐在自己的身後,她快速轉過身看了一眼,便倔強地將手裏的紙巾一扔。
“我管他愛不愛我,喜歡他是我的事,是我在愛情的選擇,對方辯友別跑題,在喜歡他的過程中,我才懂得什麽是愛。”許以純堅定地看著對麵,手裏翻動資料,她把準備充分的作證配上自己觀點說了出來。
邏輯緊密,毫無漏洞。
場麵勝局了然。
“綜上所述,我方堅定,在愛我與我愛之間選擇我愛的人才是最佳選擇。”許以純一鼓作氣,她感覺鼻涕要滑下來了,但是麵子第一,揚了揚下巴得意瞥了眼對麵的宋言和那個雙馬尾。
陳硯看著她直挺的背影勾了勾唇。
這場辯論,許以純打贏了。
她默默收拾桌子上擦過眼淚的紙巾,還有兩張糖紙。
等到周圍開始散場的時候,許以純才往陳硯的方向走去。
後者低頭玩著手機,察覺到她的動作但假裝看不見。
“我贏咯。”許以純幼稚得像是幼兒園小朋友得了小紅花那般,她滿臉都寫上了“得意”。
“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陳硯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
“反正你答應過我了。”許以純惦記著呢。
陳硯轉移話題,“表現不錯,不過最後為什麽沒有正麵回答?”
“什麽?”
“對方四辯心中是有喜歡的人嗎?”他淡淡重複剛剛被許以純忽視的問話,抬眸看向許以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