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孿生妹妹◎
自從有了“顏值是用智商和身高換的”的傳言,大家對喬曼曼都寬容了許多。
作業寫得慢?
看看臉,噢,慢就慢吧,她能寫得完就行。
題目不會,講解也聽不懂?
看看臉,嗯,做人要耐心一點,多講幾遍她肯定能聽懂的。
考試不及格?
看看臉,嗯,確實能靠顏值吃飯不用靠才華。
任何有關學習的事,都讓喬曼曼苦不堪言。
她並非調皮搗蛋、上課趴桌子睡覺不聽講,反而上課是十分認真,筆記做得工工整整,她就是聽不懂、記不住罷了。
每天晚上,喬曼曼都是一邊寫作業一邊哭唧唧。
喬則作為哥哥,應該輔導妹妹寫作業。
第一天,喬則掐著人中給妹妹講錯題,中途還喊家裏的阿姨幫忙去買速效救心丸。
他有充分理由懷疑,妹妹聽不懂人話。
第二天,喬則懷疑人生:昨天教會的題目,今天怎麽不會了?
第三天,喬則麻木了。
原來妹妹不是昨天教的題目,第二天就忘了,是前天和昨天都有講過的題目,第三天也會忘了。
第四天,喬則果斷給妹妹請了家教。
如果他有罪,法律會製裁他,而不是讓他每天給笨蛋妹妹輔導功課,年紀輕輕就在高血壓腦溢血的邊緣蹦躂。
對此,喬曼曼感到委屈。
她也不想的,明明努力了,但不會就不會,她是真的不懂,又不是故意做錯題目的。
歧慕安慰她,努力就會有回報的,慢慢來,不著急。
他說:“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雖然你學習確實不太好,但比你差的人有不少。”
“再說了,你唱歌和畫畫很好,別人比不上,會有人嫉妒你的。”
被喊作“笨蛋”的喬曼曼並非一無是處,藝術方麵天賦極好,甚至在學術型人才遍地跑的喬家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喬則五音不全,唱歌如殺豬,趙泠雪跳舞就像跳大神,喬明聽古典樂能一秒入睡,大概是用藝術細胞換了智商,除了喬曼曼,喬家個個都是學霸。
喬曼曼和家人剛好相反。
除了畫畫,她的舞蹈、音樂天賦也很好。
喬曼曼以前學芭蕾,舞蹈老師說“是以後能當首席的料子”,學鋼琴和唱歌,鋼琴老師說“音準音色絕佳”。
但對於一個體能不好、精力有限的懶批來說,周末早起太困難了,遂放棄。
舞蹈老師和鋼琴老師痛心疾首。
或許是真心熱愛,畫畫倒是堅持下來了,水彩、油畫、素描,甚至連工筆畫都學了,隻要文化分不拖後腿的話,央美國美清華美院任挑。
喬曼曼被歧慕安慰到了,沒那麽委屈。
她看著歧慕,慢吞吞地問:“大哥哥會不會也覺得我是笨蛋?”
歧慕笑了,說:“當然不會。”
他心想:我當然不會覺得你是笨蛋,因為你確實是一個笨蛋。
喬則讀大學了,不經常回家,管不著妹妹,喬曼曼去歧慕家就自由多了,用不著瞞著哥哥偷偷摸摸過去。
喬曼曼經常來找歧慕。
有時候是帶著各種工具過來畫畫,有時候是拿著作業卷子,歧慕見她垮著一張小臉盯著卷子,就給她講解。
歧慕聲音溫和地問:“現在會了嗎?”
喬曼曼遲疑:“唔,有點會了。”
歧慕溫柔耐心,“那你是哪裏還不會?我再給你講一下。”
喬曼曼指著“解”字下麵的那一行,慢吞吞地說:“從這裏開始就不會了。”
那就是從頭到尾都不會。
歧慕耐著性子,把這道題掰碎揉碎,講了一遍遍遍遍遍,喬曼曼懂了,不過天色也黑了,她該回家吃飯了。
這是價值整整兩個小時的數學題。
喬曼曼眼睛巴巴地看著歧慕,表示還有好多題不會。
歧慕默默拿過她手中的卷子,一臉淡定,“刷刷刷”不到10分鍾就把作業寫完了,然後還給她:“快回家吃飯吧,不然你家人又要來找你了。”
“啊、這樣不好吧?”
像是做了什麽壞事,喬曼曼十分不安地看著歧慕。
那雙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歎大哥哥這麽快寫完卷子的同時,覺得大哥哥幫自己寫作業的行為不太好。
歧慕臉上露出幾分驚訝,“怎麽了?這不是你自己寫的嗎?”
說完,他朝女孩眨了眨眼。
喬曼曼同樣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噢”了一聲。
不用再講題,歧慕鬆了口氣,再給她講題怕是會折壽。
喬則說得沒錯。
喬曼曼就是用智商換的顏值。
……
或許是有個運動員爸爸的原因,江望夏十二歲就長到168,
別說班上的同學不敢欺負她,應該說他們都想拜江望夏做大哥。
拜托,初一168的女大哥超酷好嗎。
江望夏不僅長得高,學習優異就算了,體育天賦還特別好。
初一,校運會,江望夏破了A市一中的女子800米跑記錄、跳高記錄。高挑的個子、出眾的身材,讓她成為了學校的風雲人物。
A市一中百分之八十的學生知道“江望夏”這個名字。
剩下百分之二十,隻要提“初一那個特別高的”就能對號入座,原來是她啊!
江望夏十二歲這年,除去破了學校的兩項記錄,還有兩件非常值得一提的人生大事。
一是參加全國業餘圍棋大獎賽,獲得冠軍。
二是江言一認為她長大了,終於帶她去看媽媽了。
那是一座墓園。
江望夏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女人長著一張漂亮明豔的臉,很有氣質,卻沒有讓她感到絲毫的熟悉和親近之意。
她想,她果然和媽媽長得不像。
……
江言一早就注意到江望夏的體能很好,但沒想到她的運動天賦這麽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麵對同事“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調侃,他隻是笑著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他沒有刻意去培養女兒。
倒是江望夏主動向江言一提起那天的校運會,“爸爸,其實我可以還跳得更高的。”
參加的800米跑是盡力了,跑得多快就是多快。
參加的跳高不是。
跳高需要技巧,平時體育課不教這個,報名跳高項目以後,體育老師倒是教了“背越式”的過杆技術。
除此以外,幾乎是憑本能去跳的。
江望夏覺得,如果那天再把杆抬高一些,也可以跳過去的。
江言一想了想,說:“如果你想學的話,可以每天放學以後過來高中部。”
江言一是高中部的體育老師,江望夏是初中生,兩人分別是不同的校區。江望夏平時放學了都是自己回家,不會特意繞那麽遠過去找江言一。
雖然爸爸是個運動員、教練、體育老師,但從來沒有想過將她培養成為運動員。
她主動開口,那就不一樣了。
就像那年她想學圍棋,爸爸說的,“小夏想學什麽就學什麽,爸爸都會支持”。
……
十五歲,江望夏以優異成績考進A市一中高中部,彼時的她身高飆至174cm,班上的女學生不太喜歡和她站在一起,因為會顯得自己像個小矮人;班上的男學生同樣不喜歡和她站在一起,因為她太高了,他們還沒一個女生長得高會有些丟臉。
江望夏五官偏冷硬,話少,不愛笑,所以在外人看來就顯得高冷難以近人,高攀不起。
而她確實是有高冷驕傲的資本。
半年前,她報名參加了“百靈杯世界圍棋公開賽”,通過國內業餘網選賽、綜合預選賽,成功獲得參加本賽資格。
江望夏在本賽先後將眾多位中日前輩淘汰,殺入八強,成為“世界大賽八強最年輕的棋手”,然後又擊敗對手殺入四強,再次刷新了“世界大賽四強最年輕的棋手”的年齡。
作為圍棋屆的新星,同行看到的是她的天賦,認為極有可能血洗日本、韓國在圍棋賽事的統治地位。
雖說圍棋比賽不如國際體育項目倍受關注,但江望夏擔得起“天才少女”、“為國爭光”的榮譽,加上又是最年輕的世界大賽四強棋手,媒體高度關注,爭相采訪。
十五歲,有的人打遊戲太菜被隊友狂噴,有的人寫不完作業哭唧唧。
止步於四強的江望夏無緣決賽,隻能含淚拿下20萬獎金,滾回A市一中繼續上學。
值得一提的是,媒體報道裏的照片將她的真實顏值複刻在大眾鏡頭前,清冷美麗的臉、高挑的身材,優越的形象吸引許多品牌的目光,紛紛向她遞出橄欖枝。
短短半年時間,江望夏的收入比江言一的兩年工資還高。
因為比賽缺席不少課程,但花了半周時間,江望夏就跟上教學進度。
同班同學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天啊,上帝究竟關了她的哪扇門?
長得好看、個子高挑,學習輕鬆碾壓所有人,還是為國爭光的圍棋天才,這拿的是什麽爽文女主光環!
這樣會顯得他們像是來人間湊數的廢物,這樣很不好!!
同桌鬥膽問她:“小夏,你晚上需要睡覺嗎?”
江望夏回頭,看著同桌。
同桌:“我總覺得你的一天可能有72個小時。”
不然你怎麽有精力做那麽多事,還每樣事都做得那麽好!!
江望夏用一種“你在說什麽鬼話”的眼神看同桌,“你不如說我有兩個孿生妹妹,一個幫我上課做作業、一個幫我學圍棋,然後我就可以專心練習跳高了。”
這是沒有料想到的可能,同桌驚訝得睜大眼睛,信了:“原來如此!”
江望夏:?
江望夏有些無語,麵無表情:“…我胡說的,你別信。”
……
自從得知從醫院那裏拿到和喬曼曼同一天出生的名單,歧慕就鎖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江望夏,這些年沒少關注這位天才少女。
個子高挑、圍棋天賦、學霸,以及那張自帶壓迫感的清冷麵容,確實像是喬家的基因。
真是該說一句“龍生龍、鳳生鳳”。
江言一的條件不算好,在役期間沒有什麽出色的成績,他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如今是個平平無奇的體育老師罷了。
如此成長環境,小孩極少能成為出色的人才。
江望夏恰好就是極少的一員。
歧慕看著網絡媒體報道的通稿,想起某個哭唧唧的笨蛋小孩,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真是同人不同命,不同人也是不同命。
……
喬明和趙泠雪沒有放棄找親生女兒的下落。
這天,喬明和趙泠雪約了認識不久的合作方吃飯,談談合作的事。
雙方交談甚歡,一見如故,拉近不少距離。
那位合作方喝了點酒,興致有些高,和喬明、趙泠雪說話不如前兩次那般客氣拘謹:“老哥,和你們合作確實愉快。我第一次見你們就覺得有些麵善。”
“我總覺得我們以前應該在哪裏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恰好,這時他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起來看,是微博推送的谘詢。
他頓時拍了拍大腿,想起來了。
合作方將手機反了一下,屏幕向外,給喬明和趙泠雪看微博推送的頁麵:“喲,這是我朋友的徒弟,前不久拿了四強。”
“我見過那小姑娘幾回,好像是和你們有些像。”
喬明和趙泠雪看到女孩的圖片,皆是心頭一震,閃過相同的想法。
兩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把所有想法和驚訝都暫時壓下心底,表麵依舊,繼續和合作方談笑風生。
趙泠雪笑了笑,“這麽說,咱們也是有緣啊。”
喬明給自己滿了一杯,“可不是,確實有緣。”
說罷,他高高舉起酒杯,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隻說:“老哥,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