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智商和身高換的◎
喬則的語氣有些嚴厲，喬曼曼認為哥哥是在凶她，懵了一會兒，被嚇哭了。
喬明和趙泠雪是標準的女兒奴，從來不舍得對女兒說重話。
真要算的話，那次喬曼曼跑出去讓他們著急得不行，趙泠雪被情緒衝昏了理智，和女兒說話語氣急了些，僅此一次。
即使後來知道喬曼曼不是親生女兒，他們對她的疼愛不減半分。
喬曼曼就是被爸爸媽媽寵著長大的傻白甜，天真單純，好騙，膽子還特別小。
喬則身為哥哥，見到妹妹犯錯是會批評她的，但從來都是心平氣和、耐心講道理，把話掰碎揉碎給妹妹講。
問就是說話稍微大聲點，他的笨蛋妹妹就會哭唧唧。
喬則承認剛才說話聲音有點大，但沒想到妹妹說哭就哭，頓時他也懵了，頭疼不已，連忙束手無措地哄她。
喬曼曼哭唧唧。
她不僅是被凶哭的，更多的是自己嚇自己，心裏總想著“我不是親生孩子、哥哥會討厭我”、“會被趕出去”，如今被哥哥說了幾句，就破了大防。
她感到害怕，孤獨無助，不知道該怎麽辦。
喬曼曼的哭聲引起家裏幾位阿姨的注意，她們不約而同用譴責的目光看著喬則，仿佛在說：小先生都多大的人了，還欺負小孩？
喬則：“…………”
真是百口難辯啊。
喬則忍不住歎氣，硬著頭皮繼續哄妹妹，說他不是故意的，讓她別哭了，不然爸媽回來他又要挨批。
喬則：“曼曼，我給你買新的顏料和畫筆，還有你喜歡的玲娜貝兒，你不要再哭了。”
玲娜貝兒！
喬曼曼的哭聲停頓兩秒，兩秒過後，繼續哭唧唧。
喬則：“呃呃，我給你買兩個玲娜貝兒？”
喬曼曼不哭了，但淚水閥門沒有止住，豆大的眼淚嘀嗒嘀嗒落下來，哭得眼睛紅紅的、鼻子也是紅紅的，讓人十分心疼。
那位負責照顧喬曼曼的阿姨也過來哄她了。
喬曼曼有些傷心，沒有多想就問了出來：“哥哥是不是討厭我？”
阿姨露出驚訝的表情，連忙說小姐如此乖巧可愛，大家喜歡都來不及，怎麽會有人討厭呢？
喬曼曼委屈唧唧，“但是哥哥凶我，還不準我去找大哥哥玩。”
喬則是同樣的驚訝，完全不能理解笨蛋妹妹的邏輯，怎麽得出他討厭她的結論？
他不準她去找歧慕，就是討厭她？
荒謬！
真要說的話，他是討厭歧慕才對！
喬則：“…喬曼曼，你是我的妹妹，我怎麽可能討厭你？我要是討厭你，我就不會給你買新的顏料和畫筆，還有玲娜貝兒了。”
他補充強調：“兩個玲娜貝兒！”
喬曼曼想了想，覺得哥哥說得很有道理。
哥哥給她買玲娜貝兒，肯定是不討厭她的。
要是哥哥討厭她，肯定不會給她買心愛的玲娜貝兒！
兩個玲娜貝兒！
喬曼曼終於相信哥哥不討厭自己，點點頭。
那雙眼睛被淚水浸濕，濕漉漉，她說話帶著些小奶音，還帶著不可控製的哭腔，問：“那我現在可以去找大哥哥玩嗎？”
喬則的臉隱隱有裂開的跡象。
你怎麽油鹽不進！！
他十分冷靜，嚐試用另外一種方式和妹妹溝通：“我給你買三個玲娜貝兒，你不要去找歧慕，就在家裏畫畫。”
三個玲娜貝兒！
喬曼曼的眼睛亮了亮。
但是想起大哥哥的話，那雙漂亮的眼睛頓時變得黯淡，情緒有些低落地說：“哥哥討厭我，不讓我去大哥哥家裏玩。”
喬則臉色發青。
為了向妹妹證明他沒有討厭她，他不得不得同意妹妹去找歧慕玩。
望著妹妹離去的背影，喬則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等——
他本來是要阻止妹妹去歧慕家的，結果他不小心把妹妹弄哭了，為了哄妹妹就答應給她買三個玲娜貝兒。
現在，妹妹去歧慕家了。
也就是說，他不僅沒有阻止妹妹，反而搭上了自己的零花錢！！
喬則心梗氣鬱。
真的是虧大發了！！
……
喬曼曼又帶著畫畫的工具去找歧慕了，這次不僅來晚了，瞧著眼睛泛紅，像是哭過的樣子。
歧慕見了忍不住皺眉，問是不是喬則欺負她了。
喬曼曼搖搖頭，老實回答：“哥哥沒有欺負我。”
就是不讓她來找大哥哥而已。
想到這裏，喬曼曼有些高興，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迫不及待向歧慕分享：“我哥哥要給我買三個玲娜貝兒！”
說話的同時，她遞了幾顆果汁軟糖給歧慕。
剛才阿姨拿了許多糖果哄她，她就拿一些過來給大哥哥了。
歧慕見到小孩往自己手裏塞了東西，低頭，就看見有幾個包裝花裏胡哨的糖果擱在他的掌心裏。
他想，原來她喜歡玲娜貝兒啊。
他“噢”了一聲，把其中一顆糖果撕開包裝，遞回去給小孩，聲音溫柔地問：“他為什麽會給你買三隻玲娜貝兒？”
喬曼曼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
她省略哭唧唧的細節，因為覺得被大哥哥知道自己哭唧唧有些丟臉，同時也怕大哥哥會嘲笑她。
七歲的小孩把情緒都寫在臉上，很是高興地說：“哥哥說，他沒有討厭我！”
歧慕笑了笑，附和著說：“你那麽乖，誰會討厭你？”
“他們喜歡你都來不及。”
喬曼曼長著一張呆萌乖巧的臉蛋，性格迷迷糊糊，就像一隻甜甜的糯米團子，簡直可愛得不行，十分招人喜歡。
許多人都說過類似的話，“曼曼這麽可愛，有誰不喜歡曼曼？”
她有時候會不好意思，有時候不會。
因為她也覺得她長得可愛呀！
現在聽到歧慕這麽說，喬曼曼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哥哥不會討厭自己，她的心裏更多還是高興。
歧慕看著眼前高興雀躍的小孩，沒說什麽，依舊溫和耐心聽她說話、陪她畫畫。
他心裏想的是另外一個名字。
江望夏。
……
隨著年齡的增長，喬曼曼的模樣出落得更加標誌，小時候的她就是美人坯子，臉蛋和五官漂亮得沒話說。
現在，臉和五官正在等比例長大，還是那麽漂亮。
美中不足的是，她沒有遺傳到爸爸媽媽的高個子基因。
喬明身高180，趙泠雪165，按理說他們的孩子就算沒有很高的個子，也不會太矮，他們兒子就是很好的例子，沒到十八歲，就已經突破180了。
十二歲的喬曼曼身高149cm，屬於偏矮。
趙泠雪安慰女兒，還會繼續長高的，多喝牛奶、多做運動，肯定可以像媽媽那麽高。
喬曼曼垮著漂亮的臉蛋，有些氣餒。
她不喜歡運動。
她體能不好，很容易累，或許別的學生不喜歡上主課、喜歡體育課，因為體育課可以在操場玩，她卻像討厭主課一樣討厭體育課！
喬則知道妹妹不是喬家的孩子，所以沒有“遺傳”爸媽的高個子基因是正常的。
他從來不覺得妹妹長得不高，是一件奇怪的事。
倒是關係不錯的幾個朋友，他們也認識喬曼曼，見到她這兩年幾乎不長個子的，就有些納悶：“你妹妹怎麽長不高哇？”
喬則心想：那要問問她親生父母到底有多高咯。
他不會說妹妹是個矮子。
他隻會故作深沉，問：“我妹妹長得漂亮嗎？”
幾位朋友動作整齊劃一，點頭。
漂亮，漂亮得簡直就像洋娃娃。
他們以前曾經在喬則背後商量怎樣才能把他的妹妹偷走，誰不喜歡漂亮可愛的妹妹哇。
喬則說：“哦，是智商和身高換的。”
朋友：？？
朋友：你這小子連妹妹都損，你不要命啦？？
這話不知道怎麽傳到喬曼曼那裏了，被她知道，讓她本來就不怎麽愉快的情緒雪上加霜。
喬曼曼哭唧唧，找爸爸媽媽告狀去了。
向來溫柔的趙泠雪說了兒子幾句，“你是哥哥，應該愛護妹妹，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妹妹的？”
喬則欲言又止，看看妹妹的臉、又看看媽媽的臉，真的覺得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她和他們長得不像，身高也不像。
他問：“媽，難道你不覺得曼曼確實是比咱家平均顏值高嗎？”
趙泠雪有些猶豫。
曼曼確實是家裏長得最好看的，又甜又萌，特別招人喜歡。
哪像父子倆整天擺著一張臭臉？
喬則斬釘截鐵，萬分確信：“肯定是用了智商和身高去換的顏值！不然妹妹怎麽會這麽漂亮！”
聽完兒子的歪理，趙泠雪若有所思：女兒蠢笨，卻實在漂亮。
趙泠雪投了讚同票。：“你說得對。”
喬曼曼：？？
……
喬則過了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喬明和趙泠雪向他攤牌了，喬曼曼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不是他的親生妹妹。
怕他不信，他們把診斷結果拿給兒子看。
喬明說：“雖然曼曼不是咱們家的親生孩子，但她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我們告訴你是因為你有知情權，而不是為了讓你欺負曼曼。”
“不管怎樣，她都是你的妹妹。”
趙泠雪說：“小則，你要像以前那樣繼續疼妹妹，知道沒？”
喬則怎麽都不會想到有這一幕。
這些年，喬則從想方設法告訴爸媽，再到擺爛放棄，以為他們不知道喬曼曼的身世，沒想到他們早已察覺。
毫無預兆，事情真相就這麽被他們說出來了。
胸腔裏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內心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就差那麽一點，隻要他說出來，很快就能找到江望夏。
然而——
聲音還沒發出去，就截然而止，“江望夏”、“江言一”的名字就像是某種禁忌，無法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在那一瞬間，時間和空間又被凝固住了，他的意識和身體被強行剝離。
等到意識再次回歸，喬則看到的是媽媽略帶嚴肅和擔憂的臉，她望著他，說：“小則，你要像以前那樣繼續疼妹妹，知道沒？”
這是剛才已經說過的話了。
就在剛剛不久，他們告訴他，喬曼曼不是他們家的親生孩子，應該是在醫院出生的時候被抱錯了。
根據醫院留下來的檔案，喬曼曼家人留的聯係方式是空號，查無此人。
他們沒有放棄找女兒，沒有放棄找喬曼曼的家人。
喬則緩緩閉上眼睛。
在喬明和趙泠雪看來，他是在消化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過了一會兒，喬則睜開眼睛了。
他深深地呼了口氣，然後朝他們笑了笑，說：“嗯，我知道了，我會把曼曼當作是妹妹，繼續照顧的。”
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提前找到江望夏。
喬明和趙泠雪向他攤牌的這天晚上，喬則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是江望夏的經曆。
從她六歲跟隨養父離開X市、七歲學圍棋、八歲參加比賽拿到第一名，再到現在十二歲就讀重點中學，一切的內容都是那麽清晰，烙刻在他的腦海裏。
他能看清江望夏的家是什麽樣的。
他能看清學校的名字叫什麽。
他也能看清她參加的比賽項目叫什麽、對手是誰、比賽成績如何，他努力記住這些細節，不讓自己忘記。
不知過了多久，冗長的夢走到終點。
喬則頭腦昏沉，醒過來了。
他懵了好一會兒，清醒了，依稀記得夢見江望夏。
但是，他都忘光了。
喬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