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羽化12

“她沒有認出我, 我的娘親真的沒有認出我,她想要殺了我……”

端端無意義地重複著,雙眼閃動, 充斥著一種叫做悲傷的情緒。

“但是你可以控製她,”沈之珩不為所動,手持骨刃,冷靜得像一塊寒冰, “你怎麽辦到的?”

端端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的, 魃是一種很強大的邪祟, 我不希望母親被荷花仙姑殺死, 我就答應了魃的請求。”

“魃的請求?”沈之珩皺眉。

端端撫摸著他臉頰上發皺的皮膚,說道:“我對魃也不了解,娘親正常的時候會跟我說些邪祟的故事, 她有提到,魃來自於人的怨念。”

來自於怨念?

看來他們的母親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蛹人。

端端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之珩,說道:“隻要我們腦子裏想著魃, 魃就會來尋找有緣人, 任何就會變成魃的樣子。”

緊接著,他低垂著腦袋,說道:“那時候娘親並沒有殺我,因為魃感應到我是很好的容器, 想要延續魃的生命, 我就是娘親的下一個替代品。”

端端雖然全部吐出了有關於魃的一切, 可沈之珩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就在此時, 他聽到身後又傳來那虛無縹緲的女聲——

“你逃不掉的。”

那聲音隻停留了一瞬間又消失不見。

沈之珩猛地往後方看去,隻見其餘幾名蛹人神色各異地站在他身後,見到沈之珩的眼神後,他們紛紛後退了一步,眼中皆是恐懼。

這位法力高強的道士喜怒無常,蛹人又有逃脫未遂的經曆,他們對沈之珩的畏懼深深刻在了心裏。

“剛才有誰在我的耳邊說話?”沈之珩的臉色有些難看。

“施主,你剛剛是自己說的啊!”石佛伸出了腦袋,一臉疑惑,光溜溜的頭頂都映出了月光,像一個發光的秀美雞蛋。

……不會吧?

沈之珩深吸一口氣,稍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說道:“我剛才說什麽了?”

“啊?”石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說道,“你自己說了什麽你不知道嗎?”

沈之珩握緊了手中的骨刃,眼中充滿了殺氣。

石佛連連擺手,說道:“別,別動刀,你剛剛說的是’剛才有誰在我耳邊說話‘!”

這和尚的嘴裏沒有一句靠譜的!沈之珩舉起骨刃,忍住怒火說道:“上一句。”

“上一句,上一句,是,哦哦哦,你好像說了句‘你逃不掉的’,咦,施主,你該不會真的中邪了嗎?”石佛關切地眨了眨眼睛。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沈之珩心中一沉,不由得看向自己的骨刃,光滑的刀麵上正隱隱浮起一個怪異的陰邪臉龐,正朝著自己微笑。

“你逃不掉的。”它說道。

這道聲音又與之前不同,混雜著尖利刺耳的女聲和清潤沙啞的男音。

沈之珩能夠認識到,其中一道聲音就是從自己嘴裏發出的!

其他蛹人見到沈之珩的嘴裏重複了兩句話,都是麵麵相覷,生怕沈之珩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冷靜冷靜!

沈之珩對著其他蛹人說道:“你們之前是不是經常,聽到我在笑?”

蛹人們幅度極低地點頭,心裏不明白為什麽他如此發問,都不約而同地想,這道士的癔症倒是越來越嚴重了。

此時此刻,沈之珩才明白,原來那無緣無故出現地女聲,並不是自己的幻聽,而是那個莫名的“魃”附身在自己身上!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沈之珩眼皮都在抖動,“我自說自話什麽的。”

“道爺是有大神通的人,可能是在跟一些神使溝通吧。”

一名蛹人鼓起勇氣,給沈之珩拍了個馬屁。

“對對,我們都以為道爺是在跟神使對話!”

“是的,道爺你放心,你說的話,我們全都不知道!不對,是全都沒有聽見!”

蛹人們說了幾句吉利話後,見到沈之珩的臉色更難看了,頓時嚇得噤若寒蟬,又齊齊後退了一步。

沈之珩總算知曉,除了之前一些惡劣的行為,他明明對蛹人的態度還算不錯,但是蛹人們看自己的眼神總是不太對勁。

原來在他人眼中,自己是個自說自話的神經病。

神經病原來竟是我自己!

【麻辣兔頭】直播間:

【……我也感覺自己變成神經病了,明明我聽到沈老師身後經常傳來莫名其妙的聲音,我還以為是什麽鬼,想不到是沈老師自己說的?】

【那我不一樣,我分明聽到的是沈老師自言自語,我還覺得蠻帶感的……原來神經病是我自己!】

【草,我麻了,這個副本有點東西!】

【二刷的我表示,哈哈哈哈,就等著你們一臉懵逼的反應!】

“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這個魃?”沈之珩看向端端,眼中充斥著危險。

端端低下頭,隨後搖了搖腦袋。

“無上量佛,”在一旁圍觀許久的石佛突然念了個響亮的佛號,說道,“施主,所謂邪祟都是弱小肮髒的所在,隻要施主平日裏行善積德,早日登仙門,屆時身上所沾染的汙穢會全部根除,不足為據! ”

事到如今,沈之珩也不得不詢問:“到底什麽是功德?”

石佛行了個標準的佛禮,說道:“就好像這荷花廟,表麵道貌岸然,實則是藏汙納垢之地,施主如果能夠消除邪祟,那麽登仙指日可待矣!”

又是一些狗屁不通的廢話。

沈之珩提起骨刃,就往溶洞內走去,走了幾步後,回頭說道:“其他蛹人不要跟進來。”

已經失去了一個蛹人,可不要再受到什麽變故。

石佛也跟在後方,說道:“施主,施主,我也要助一臂之力!”

沈之珩停下腳步,端詳了他半晌,越過他的肩膀,幾名蛹人正緊張地望著自己。

他們雖然害怕畏懼,可眼中也隱隱包含著希冀。

視線移向石佛,這個和尚留在這裏也很危險,倒不如跟著自己。

“可以。”沈之珩輕輕頷首。

石佛雀躍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不遠處的端端看著沈之珩欲言又止,猶豫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跟在沈之珩的後方,滿臉焦急:“道爺,荷花廟是男子進不得。”

沈之珩微微側頭,微風吹起他些許淩亂的發絲,渺茫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峰,優越的眉骨輪廓之下,是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眸,漆黑的瞳仁隨意掃過,猶如一盆涼水自端端的頭頂澆下。

“你的妹妹在裏麵,你是否要進去?”

短短的一句話,讓端端的雙眼瞬間籠罩上了淚霧,他咬著牙,說道:“去,當然去,這荷花廟毀了我的娘親,現在又要奪走我的妹妹,我一定要去找她出來。”

三人不再猶豫,踏入了濃霧彌漫的溶洞之中。

映入眼簾的是懸在空中的各色鍾乳石,猶如一把把尖利的毒刺,濃鬱的水汽自靜靜的暗河之中升騰而起,頃刻間就蓋住了前方的視線。

突然,一道人影閃過,一朵嬌豔欲滴的蓮花掃過,紙紮的荷花仙姑出現在朦朧的白霧中。

“小心!”端端率先提醒,他擋在了眾人的麵前,死死咬著下唇,臉龐閃過一絲決絕,說道,“你們後退,那東西要出來了……”

他閉上眼,口中默念了幾句晦澀不明的誦詞,臉頰上重重疊疊皺紋綻開,露出一顆顆漆黑的眼珠。

“鏘!”

嬌嫩的荷花揮舞到端端的麵前,他毫不猶豫地伸手格擋,竟然發出了金鐵交擊之聲。

原本屬於人類的手,變成了閃著墨色油彩的鋒利蟲肢。

而仙姑手中的荷花花瓣邊緣也長出了一顆顆類似人類的牙齒,粉色的花朵也變成了深紅色的牙齦。

觸碰到端端堅硬的蟲肢外殼後,荷花的牙齒被震碎了幾顆,一縷縷暗色的鮮血滴落在潮濕的地麵上。

沈之珩手中的骨刃也抵擋住了另一個荷花仙姑的攻擊,等他見到白霧中朦朧曼妙的紙人仙姑時,眉心微妙地皺起。

怎麽跟那邪眼給自己展示的幻象那麽像?

“嘿嘿嘿,小道士,怎麽樣,見識到本佛爺的神通吧!”

久違的嘶啞聲音響起,小和尚頭頂的五隻邪眼又冒了出來,它強烈地叫囂著:“嘿,本座的乖徒兒也跟你說過了,本座可是這世間唯一的真佛!”

沈之珩連眼神都沒有丟給他,骨刃揮過,斬斷了一個荷花仙姑的手臂。

同幻境中一樣,仙姑的手臂變成了潔白的藕節,一股股鮮血噴濺而出,仙姑則變成了一堆烏糟糟的廢紙。

“哼,本座的法眼通天通地,無所不能,隻需稍一展示就可以救你於苦海,怎麽樣?小道士,什麽時候皈依我的法門!”

邪眼還在喋喋不休地吵鬧。

沈之珩又斬斷了一個荷花仙姑之後,手腕靈活地翻轉,沾染著腥血的刀尖指著小和尚頭頂的戒疤,說道:“再吵,我就把你所有的眼睛都刺瞎了。”

邪眼頓時止住了聲音,變回了戒疤的模樣。

石佛呆滯的麵容又靈動了起來,他渾身一震,見到濃霧中影影綽綽的曼妙身影,嚇得緊緊閉上眼睛,口中默念著經文。

原以為他口中的經文能起到什麽震懾效果,可仙姑的影子越來越多,漸漸地將三人圍在其中。

這些紙人都是村中遊神所製作的紙人,數量繁多,經曆了某種秘法加持之後,都變成了形態詭異的怪物。

她們沒有畏懼,沒有害怕,一茬一茬地湧上來,經過油彩繪製的麵容也被水汽洇濕,變成了模糊扭曲的花花綠綠的鬼臉。

“道長,道長,對不起,我,我……”

端端的麵貌已然完全變異,他的雙手都變成了長著細小絨毛的蟲肢體,呈現出竹節狀的結構,由於雙臂過長,而人類的身軀無法順利舉起,使得他對付荷花仙姑的攻勢異常驚險。

想到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端端滿是眼睛的臉龐流下一縷縷淚水,而他流下的眼淚都混雜著散發著惡臭的粘液。

“道長,都是我的錯,我必須……”

話未說完,一名舉著碩大荷花的紙人從天而降,她的臉上沒有塗抹任何油彩,潔白的臉龐機械性轉動,衣裳翻飛間,裙擺之下,瞬間飛出無數的尖利鍾乳石。

“小心!”

小和尚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飛撲上前,將端端最柔軟的軀幹護在了身下。

噗噗噗。

利器插入血肉的悶響聲回**在狹窄的洞穴之內。

石佛的身體在一瞬間,被紮得千瘡百孔。

作者有話說:

……我人都肝傻了嗚嗚嗚看在窩這麽努力的份上,想要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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